男女主角分别是任灯随轲的其他类型小说《点火烧心任灯随轲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小元了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任灯为自己差点耽误大哥休息,有些不好意思,“不下了,明日再找大哥下。”随轲拨弄棋子,看向端坐着的任灯:“不累?”任灯强撑着精神,“不累。”随轲笑得轻懒,“不想回房间?”任灯要点的头生生止住。对上随轲洞悉一切的目光,任灯垂下眼皮放下手中的白棋子。夜里凉意重,穿堂风浸骨。带着温度的外套落在肩上。任灯侧眸看了眼随轲。随轲提醒,“小心台阶。”任灯凝神看路。回了房间,看到床,任灯的倦意困意全涌了上来。随轲打开柜子,拿了新的床单被褥出来,“你先去洗漱。”任灯抿唇,“两个人一起收拾快一些。”牵住床单,任灯被随轲抖落的红枣雨落了一身。“随轲!”随轲看着任灯眼睫覆盖落下阴影的眼底透出疲惫和恼意,点了点头:“我在。”任灯低头见一地的红枣、花生和桂圆,“...
《点火烧心任灯随轲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任灯为自己差点耽误大哥休息,有些不好意思,“不下了,明日再找大哥下。”
随轲拨弄棋子,看向端坐着的任灯:“不累?”
任灯强撑着精神,“不累。”
随轲笑得轻懒,“不想回房间?”
任灯要点的头生生止住。
对上随轲洞悉一切的目光,任灯垂下眼皮放下手中的白棋子。
夜里凉意重,穿堂风浸骨。
带着温度的外套落在肩上。
任灯侧眸看了眼随轲。
随轲提醒,“小心台阶。”
任灯凝神看路。
回了房间,看到床,任灯的倦意困意全涌了上来。
随轲打开柜子,拿了新的床单被褥出来,“你先去洗漱。”
任灯抿唇,“两个人一起收拾快一些。”
牵住床单,任灯被随轲抖落的红枣雨落了一身。
“随轲!”
随轲看着任灯眼睫覆盖落下阴影的眼底透出疲惫和恼意,点了点头:“我在。”
任灯低头见一地的红枣、花生和桂圆,“你故意的?”
随轲映着满室喜红的双眼和她对上目光,“不是。”
任灯松开床单,“你自己收拾。”
随轲看抱着睡衣气鼓鼓去了卫生间的任灯,喉间溢出短促笑音。
浴室水声停下时,随轲正好捡起地上最后一颗红枣。
吹风机轻噪音隔着门响起。
头发吹干,任灯慢慢地护好皮肤,又等了好一会儿才推开门。
聚集的水雾四散开来。
满室喜红提醒着她,今天是她的新婚之夜。
例假提前,今晚担心的那关让任灯稍松了口气。
“我洗好了。”
随轲视线落在她长袖长裤的睡衣上,“习惯睡高枕头还是低些的枕头?”
“低枕头。”
随轲在套枕套,任灯从行李箱里拿出自己的云朵小夜灯。
这一夜并没有任灯想象中的难熬。
听见卫生间水声停下,她闭着眼睛往里侧又挪了挪。
灯光开关被按下,室内只留了一盏云朵小夜灯。
身侧凹陷下沉,房间内呼吸可闻。
任灯睁开眼睛,“我晚上多梦,睡眠一直不好,可能还会呓语,今晚如果发现影响了彼此睡眠,以后我们分房睡行吗?”
“总做噩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熄了灯的缘故,她觉得随轲的声音更低沉了。
“嗯,安眠药现在也不怎么起作用。”
既然结了婚, 又是成年人,她不是矫情的性子。
会发生的,该发生的,她都有心理准备。
只是睡眠对她太重要了。
既不想被随轲影响睡眠,也不想影响了随轲睡眠。
随轲:“以前,晚上都怎么入睡?”
“靠酒精。”
侧着身的人,纤薄脊背折出柔软脆弱弧度。
随轲很久都没说话。
在任灯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时,她被随轲搂到了怀里。
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躺到床上那刻放松。
随轲的动作,让她重新绷紧了身体。
奇异的是身体居然没有产生抗拒。
随轲只是抱着她,并未有其他动作。
任灯强撑着的眼皮开始发沉。
“讨厌我碰你么?”
这是随轲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
她蹭了下柔软的被子,被困意席卷,“不。”
意识沉下前,她问随轲,“母亲说你在我生病期间,来过很多次,为什么?你明明那么讨厌我。”
随轲低头看怀里人暴露在空气中那截修长白皙的脖颈,“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已经睡着了的人并未听见。
随轲在任灯发丝落下一吻。
“晚安,我的蝴蝶。”
*
第二天任灯是被热醒的。
她翻了个身,卷着被子,下意识想离热源远一点。
久违的好觉,让她舍不得醒。
随家和宣家是世交。
今天来赴宴的是大哥。
任灯想到宣珍今日从下婚车进了随家后,一改常态,安静地都不像宣珍了。
“你有事瞒着我。”
宣珍站在那笑,“过两天,我给你讲一讲我那刻骨铭心的初恋。”
*
下楼穿过长廊。
宣珍熟门熟路绕进玉兰园。
凝着那枝穿过窗柩的玉兰枝良久,她自嘲一笑。
察觉到身后有人,宣珍意兴阑珊转身。
看清来人,宣珍脸上表情归于平静。
四周静寂。
随钺:“躲了我四年,还要继续躲么?”
宾客散去后,随老爷子征询任灯,今日是在老宅住下还是去婚房。
新房是老爷子特意为两人选的。
任灯还一次都没去过。
热闹了一天的老宅,这会儿安静下来显得清冷。
任灯看眉眼仍掩不住喜意的老爷子,“我们明日再去新房。”
随老爷子指了指棋局,“那我们再来一局。”
围棋时间久,任灯在和老爷子下五子棋。
随老爷子笑地十分得意,“爷爷又赢了。”
任灯笑着把白子一颗颗收回围棋罐中,“这局我一定能赢爷爷。”
随老爷子笑得眉眼舒展。
任灯目光不经意一抬,发现随轲黑眸正在看她,不知看了多久。
随老爷子今晚兴致高,许久没下棋下得这般畅快了。
今天没人催他吃药,也不催他早睡。
正想着,随钺被苓姨推进书房。
随老爷子臭着脸看递到眼前的药。
任灯:“等爷爷吃完药我们再继续。”
随老爷子秒变脸,第一次吃药吃得这么积极。
苓姨看到这幕,悄悄擦了擦眼角。
以往这爷仨在老宅,宅子里一点人气都没有。
这会儿看着才像个家。
随轲拿走老爷子手边的棋罐,“爷爷没下尽兴,让大哥陪你下。”
“我们先去休息了。”
随老爷子看了眼大孙子,一下没了兴致。
任灯拿走随轲手里的棋罐还给老爷子:“爷爷,我们继续。”
随轲挑眉。
任灯弯唇,细白指尖落下白子:“你累了就去休息,我一会儿自己回房间,不用等我。”
随轲坐回椅子,端起茶盏看向棋盘。
随老爷子看自家这谁也降不住的臭小子被任灯治得死死的,笑得开怀。
老爷子哪里不知道任灯是有意在陪他。
臭小子心疼媳妇,他也心疼孙媳妇。
老爷子表态,“最后一局。”
“下完我们都去休息。”
老爷子发话了,任灯笑着说好。
随老爷子落下一子,“要是这局爷爷赢了,阿圆回答爷爷一个问题好不好?”
任灯看着老爷子眼里的期待,“爷爷想问什么?不赢棋也能问。”
随老爷子:“轲小子是哪里入了阿圆的眼?”
任灯落棋的手一顿,对上随老爷子殷切的目光。
她看了眼慢条斯理喝茶的随轲,挑了个不会出错的答案:“长得好看。”
随老爷子点了点头。
任灯也跟着点了下头。
随钺瞥了眼自家弟弟。
随老爷子含着笑庆幸道:“幸好轲小子还有张脸能看。”
任灯别过脸,没忍住笑出声。
随轲捻起白子截了自家爷爷的黑子。
任灯不动声色地放水被这一子打破。
随老爷子拿起拐杖用力敲了下随轲,“就你会下棋,有你什么事。”
老爷子被苓姨扶走时仍气得不行。
任灯看向随钺,“大哥可要下棋?”
随钺笑着点头,“许久没下过五子棋了。”
任灯努力忽略落在身上如有实质的目光。
随轲拿走棋盘,“大哥一向早睡,时间不早了。”
随钺瞧着沉不住气的弟弟,“偶尔熬次夜不打紧。”
随轲关上车门,朝任灯看去,指腹轻擦过她唇角:“沾奶油了。”
*
任灯和随轲一前一后驶离的车早已消失在视线里。
谈知沥站在夜风里,指尖猩红的火光明明暗暗。
他收回目光,朝送外套过来的佣人摆了摆手,划开手里振动地手机。
听筒里传来沈音尧轻柔嗓音:“知沥,我从静悦搬出去了。”
谈知沥眉心皱起,“房子已经让阿姨打扫清理了,你脚还受着伤,为什么突然搬出去?”
沈音尧安静了好一会儿。
谈知沥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缓和了声音,“搬去哪了?”
“在酒店…”
沈音尧嗓音低低哑哑带着鼻音,不难听出是哭过了的。
“你知道的,我在国内没什么朋友。”
“从和我领证以来,你夹在我和父母中间为难,这不是我想看见的。”
“知沥,你和我领证是可怜我还是喜欢我?”
谈知沥没有犹豫说出的喜欢,让沈音尧嗓音染上笑。
年少时喜欢上的女孩,在他情意最热烈最赤忱时突然失去。
经年过去,这份感情说不出是执念还是其他,越酿越浓。
“知沥,我们已经领证,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我没那么大度,住在另一个女人为你精心布置的家里。”
谈知沥听着耳边短暂欣喜后又难过的娇柔嗓音,“我说过,如果装修不喜欢,你可以自己重新布置。”
这话说出口后,他蓦地想到静悦房子里挂着的每一幅字画和摆件,任灯都花费了许多时间和心力。
几近被宣珍搬空的房子空荡得清冷。
静悦的装修,因为有任灯的参与,他大多时候都没操过心。
沈音尧带着伤出去住酒店,让他升起愧疚,“你不想住在静悦,有看中的楼盘么,我让秘书带你去置办。”
“那天发生的事你已经解释的很清楚,我没生气,也会和阿圆说清楚。”
“阿圆不是小气的人,你别多想。”
沈音尧笑得甜美,撒娇道:“难不成我在你这就是这么小气的人?房子里空荡荡的,我一个人住害怕。”
谈知沥想到这一晚任灯不曾看自己一眼,还有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他压了压酒后被风吹得有些痛的头,“酒店位置发我,我晚点过来陪你。”
沈音尧得到想要的回答,嗓音越发娇柔。
沈家遭逢骤变,沈音尧以为自己找到了救命稻草,可谈知沥这根稻草救不了沈家的火。
既然这样,她便只为自己打算。
反正她对沈家没什么感情,只是迫于家族长辈压力。
这些年过惯了沈家给的奢靡生活,她再也不想过从前跟着外婆连件校服钱都拿不出的局促苦日子。
她不喜欢谈知沥对任灯的维护。
沈音尧拿着剪刀,剪下精致花盆里的蝴蝶兰花茎,凝着花朵尸体,她嗓音越发娇柔,“位置发你啦,我等你过来。”
落地窗映照着女人五官,被明暗光线割裂的有些失真。
沈音尧故作不经意将话题聊到下周要入职的公司。
下午梵奈人事打电话过来,不惜赔偿高额违约金也要取消她入职的offer。她才知道,任灯那位气焰嚣张的朋友是梵奈集团掌权人捧在手心里的妹妹。
如果她入职,宣珍会是她的顶头上司。
工作丢了就丢了,但是她要让这个丢了的工作发挥到她想要的目的。
“下午梵奈那边的人事打电话过来,原本定好周一入职的工作岗位被取消了。”
傅湾突然想起还在女儿房间睡觉的珍珠。
一会儿大家都出去吃饭,差点把宣珍一个人留家里了。
任灯在上楼和发消息中,选择了上去喊宣珍。
推开房门,房内空无一人。
任灯喊了声珍珠。
“在阳台。”
宣珍嗓音轻哑。
看着披着盖毯,赤足懒懒盘坐在蒲团上的宣珍,她顺着宣珍目光看去。
明媚的阳光穿过层叠树叶,满院秋色中,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在垂眸看一丛名贵菊花。
宣珍视线一错不错锁定在随钺身上。
感知着心脏在剧烈跳动揪疼,她静止坐在那,很轻地呼吸。
任灯脑子再混沌,也看出来宣珍看随钺眼神不对劲。
楼下视野,看不清刻意盘坐在阳台最里面柔软蒲团上的宣珍,却能清楚瞧见站立在阳台的任灯。
随钺倏然抬眼,遥遥抬眸望了上来。
宣珍在男人抬眸看上来那秒,呼吸停滞。
任灯对上随钺目光,愣了下,她抿唇朝随钺点了下头。
男人神色未变,礼貌一笑,轻抬眼皮后用目光示意随轲。
任灯扫了眼珍珠,“你——”
宣珍垂下细长眼睫,压低身段,“我给你表演个节目。”
看着宛如僵尸般往房里爬,生怕被楼下人发现的宣珍,任灯偏过脸不忍直视。
这一偏头,正好对上朝阳台看来的随轲。
任灯表情微怔,眼神错开在那丛花团锦簇的菊花。
这一插曲之后,她靠着阳台门:“你宣珍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今天心虚成这样?”
宣珍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地上爬回床上,她压着刚刚扭到的腰:“这段孽缘,不说也罢。”
“小灯子,速速退下,莫要让人察觉。”
任灯这会儿也咂摸出宣珍为什么一大早跑她这来睡觉了。
打着过来补觉名头,却在阳台一个劲儿偷看随钺。
宣珍这会儿不愿意细说。
傅湾在楼下催促。
任灯替珍珠带好门下楼。
傅湾见女儿一个人下来,“珍珠不吃饭怎么行,吃完饭回来再补觉。”
任灯挽住自家母亲,“珍珠在躲随家大哥。”
傅湾不解。
看女儿也迷迷瞪瞪的,她戳了戳女儿额头:“珍珠神秘兮兮的。”
任灯捂着额头,“神秘兮兮的又不是我,你戳珍珠去。”
任慷从庭院进来看母女俩斗嘴,提醒时候不早了该出发去酒店了。
任灯见爸妈安排好后,自顾去车库开车,静静等在路边。
眼见着母亲开着车载着父亲经过她面前。
一秒不停留,径直驶离。
任灯垂下脑袋,转身看在等她上车的随轲。
心一横。
她不尴尬,一点也不尴尬。
阳光跳跃在车玻璃上。
任灯悄悄看了眼开车的随轲。
上一秒还在认真开车的人,突然出声:“害羞的劲儿还没过?”
任灯悄悄攥紧了拳头,“你在我抱错你那秒就应该及时出声。”
随轲轻懒挑起眼尾,“我的错。”
任灯一口气噎在了嗓子眼。
“你很嫌弃我。”
随轲这声,让任灯脑子又是一卡。
“不香,不软?”
任灯在随轲目光下,坐直了身体,打商量地问随轲:“你能不能失个忆?”
随轲眼尾懒懒抬起,波澜不惊看向任灯:“不能。”
任灯脑子一抽,“你开个价。”
车内寂静。
任灯屏息了几秒,落进随轲深邃黑瞳中。
落满阳光的车里,随轲眼瞳像是有引力一般,让人忍不住凝着这眼眸,被双黑瞳吸卷着全部的注意力。
“一个吻。”
任灯瞪圆了眼睛。
随轲将车停靠路边,踩下油门,慢条斯理掀起衬衫衣摆,露出腰间浅淡粉色掐痕和清晰分明的腹肌。
随轲唇角牵起,“这是已婚男人该有的认知,不苛刻。”
任灯摆手,“你想做什么不用报备,我不查岗,也不翻你手机聊天记录,你的工资和财产自己自由支配,晚上想几点回家就几点回家。”
随轲扬眉,“随太太倒是对我放心的很。”
任灯尽量让自己忽略还不适应的“随太太”这个称呼,垂着眼皮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吗?”
随轲眼角噙着笑意,芍药捧花轻抵任灯下颌,让她目光和自己对视:“做你自己就好。”
任灯抿了抿唇,推开抵着下颚的捧花,神色有几分不自然。
“我希望协议结束后,不牵扯彼此长辈。”
这些天看长辈们忙前忙后,她也意识到,一桩婚姻并不单是两个人的事,其中牵扯太多。
随轲没应声。
任灯抬起眼眸重新看回随轲脸上。
随轲指了指任灯唇齿,“口红沾牙齿上上了。”
任灯脸一红,忙用手掩唇。
早上出门时,她一直都觉得口红太厚重不舒服。
接过随轲递来的纸巾,任灯擦完牙齿又擦去唇上口红。
没有镜子,任灯只能问面前的人,“擦干净了吗?”
随轲目光落在她唇上。
任灯的牙齿白而整齐,唇形亦很漂亮,口红并未完全擦掉,因为用力擦拭,反而更显红润,唇珠圆润饱满,微微弯曲的弧度柔软。
随轲低头,眸色幽沉地凝视着她的嘴唇,“还有一点。”
指腹捻过柔软红唇,他喉结滚动,“别躲。”
任灯僵着背,睫毛如蝶翅颤动。
“好了。”
民政局步行百米便有家咖啡店。
任灯清了清嗓子,带着几分不自然指了指不远处的咖啡店,“我想去喝杯咖啡。”
*
婚礼在明日。
任家作为女方,今日家中便有客人来贺喜。
她到家时,家中已经很热闹。
文从昭揽了布置场地的活,这会儿任家所有场地都在她的安排和布置下焕然一新。
看着满园芳华,文从昭满意点头。
现在只剩下任灯的婚房还没布置。
宣珍懒洋洋地把一串珍珠项链戴在已经打扮的十分喜庆的皮修脖子上。
任灯看着皮修很享受的任由宣珍装扮,压了压眼睛:“皮修,你别忘了自己是只公狗。”
宣珍啧了声,“公狗怎么了,公狗也可以漂亮,优雅。”
“戴上这串珍珠,明天除了新人,你就是最闪亮的崽。”
皮修听懂宣珍的话,更配合了。
文从昭翻了个白眼,朝任灯控诉,“那颗黑心珍珠说是来帮忙的,一上午就给我递了把剪刀,还差点把我扎得血淋淋。”
“就可劲儿在那折腾皮修。”
宣珍掀起眼皮,“你喝的水不是我给你倒得么?”
文从昭气笑了,“这什么天气,你给我拿冰水?”
宣珍和文从昭是任灯明天的伴娘。
两人比任灯这个结婚的当事人还要积极。
文从昭嫌弃宣珍不是一天两天了。
虽然嫌弃,但看在宣珍给自己工作室介绍了不少大单,她大多时候都是一边嫌弃一边包容。
文从昭擦了把手朝任灯摊手,懒得再和宣珍斗嘴,“快把红本本给我看看。”
傅湾和梁舒在屋内出来。
梁舒是中午过来的,任家嫁女,这些天傅湾都忙得没空理她。
她今天得空,过来沾沾喜气。
梁舒看着结婚登记上,气质温雅,眉目如画的任灯和清肃矜贵的男人,笑得释然。
是她家臭小子没这个福气。
“任灯灯,我们出去玩。”
任灯拒绝了宣珍要给她办单身part。
傅湾拎起包出门,说话间手已经摸到门把手,犹豫了下还是放不下心,“晚上又开始睡不好了吗?”
看着母亲担心的目光,任灯到嘴边的没有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不擅长撒谎,可也不想傅湾担心。
“一周偶尔会有一两天睡不好,不严重。”
任灯声线天生带着股温柔,语调放柔后更是带着安抚人心的效果。
傅湾认真地看着女儿,“阿圆,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跟妈讲。”
任灯乖巧点头,“妈,我真没事。”
宣珍从手机上抬头和傅湾保证,“任灯灯要是敢偷偷酗酒,我第一个告诉阿姨。”
“我这段时间都睡在任灯灯这,帮阿姨监督她。”
傅湾笑着点头,“谢谢珍珠帮阿姨照顾灯灯。”
任灯:“她一来,我鞍前马后,到底是谁照顾谁?”
宣珍欣赏着自己越看越赏心悦目的美甲,“前天还说伺候我是你的荣幸。”
任灯微笑,“我对这句话没印象。”
宣珍啧了声,“你脑袋记不住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傅湾看俩人斗嘴笑着开门不再停留。
门打开,又关上。
任灯低头用勺子捣了捣碗里的梨肉。
宣珍唇边的笑淡了下来,脸上的懒散也收了干净:“给你约的心理医生在周三上午,周三上午要是有课不好请假,你就提前跟其他老师调下,这次别再找借口,必须去。不然我真的会大义灭亲。”
任灯小口小口吃完梨肉,举起手保证:“从今天开始,我保证戒酒。”
宣珍盯着任灯的脸眯了下眼睛,像是在思索这句话的可靠程度。
任灯酗酒的案底在她这可没消。
她一言不发地瞧着任灯把碗放进洗碗机里。
她决定相信任灯,以前她只跟她保证过少喝,却从来没说过戒酒。
任灯嘴里说出来的保证,好像从来没有假过。
“我在跟你说心理医生的事。”
任灯放下勺子,“去,周三一定去。”
宣珍思绪跳到昨天晚上任灯在电话里带着醉意说不再喜欢谈知沥的事。
她决定给任灯上一剂猛药。
“谈知沥跟沈音尧订亲,你们俩家这关系还能和从前一样?”
“你和谈知沥要是还以兄妹模式相处,沈音尧心里膈应不膈应我不知道,你应该膈应死了。”
“要是说以前,我指定不说他谈知沥一句不好,也确实挑不出他什么刺,现在,呵呵。”
窗外的阳光暖洋洋洒进客厅,任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明亮的阳光照在身上,细小的灰尘都无处躲藏。
看着这些轻轻慢慢飞舞的灰尘。
任灯有些恍惚。
牵绊七年,一朝梦醒。
结束一段多年的关系太困难。困难不止要从心里把过往连根切断,还在于从前的牵绊和以后可能发生的牵扯,要真正的把自己从他身边摘除出来,切断和他连带的朋友圈子。
任灯,不要逃避。
她做不到谈知沥要和白月光订婚了还贪图他那一星半点能温暖她片刻的火光。
宣珍许久没听到任灯的声音,懒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看任灯阳光下站着的背影。
很好,任灯灯身上没有颓废、失意和破碎感。
难过完了就好了。
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痛。
感情的苦,她希望世界上所有的女孩都不要吃。
真的太苦了。
宣珍朝着任灯背影问:“你昨晚——”
任灯听宣珍提昨晚,头又开始痛起来,“珍珠,我想自己待着。”
宣珍咽下嘴边的话,撅了下嘴,“你这个人真无情,我牺牲大好的周日来找你,你居然嫌弃我吵。”
任灯经过沙发时拿出包里的手机充上电,“所以啊,快去享受你还剩下半个下午的周末。”
宣珍撩了把压在沙发上的头发,目光停在她充着电的手机上。
“你那手机刚开机,消息音响成这样能安静待着?”
任灯:“能。”
宣珍啧了声。
后面的时间屋内只有叮叮响不停的消息音。
宣珍勾起包,进了卫生间补了个口红。
出门时她看着专心回消息的任灯,“任灯灯,你别等我走了一个人又偷偷哭。”
任灯从手机屏幕上抬头,“我是嫌自己眼睛还不够肿么?”
宣珍踩着高跟鞋,乐得歪了歪头,“别当悲伤蛙,我们当快乐的小青蛙。”
任灯:“呱。”
门“咔哒”一声后,屋内彻底安静下来。
任灯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积攒的消息。
随轲:图片
消息来自一个小时前。
任灯蹙了下眉,有些想不明白自己通讯录里怎么会有随轲。
她盯着这张空白头像两秒。
可能是高中的时候加的好友,这么多年一直在她列表里。
就像他这个空白的头像,没有一点存在感。
从他车里摔门而出到现在。
任灯头突突痛起来,她和随轲的这笔烂账并没有解决。
深吸了口气点进消息,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在车内对着手拍的照片。
那串她常带不离身的紫檀佛珠此时松松绕在男人指骨间。
任灯下意识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左手腕间。
这串佛珠她除了洗澡摘下来,睡觉时都是带着的。
如果不是随轲发来的照片,她都没意识到佛珠掉了。
任灯无暇顾及其他消息。
这串佛珠对她实在太重要了。
她指尖飞快敲击屏幕:如果你方便,给我个定位,我现在过来拿。
任灯咬了咬唇,等随轲消息。
下一秒。
随轲:静亭新雪/位置
任灯愣了下,似是对他没为难自己这么轻松让自己去拿佛珠有些错愕。
来不及多想,她找出充电宝塞进包里拔掉手机出门。
小区门口的惨状,任灯此刻并不知晓。
她涨红着脸从电梯里出来,靠着墙好一会儿才让胸前的震颤平复。
登徒子,流氓,随轲这个混蛋。
直到脸上的烫散了些,她才低头输家门密码,输到一半门从里面打开。
宣珍叼着一瓣苹果,慵懒妩媚地探身而出。
她视线凝在任灯脸上几秒,虚空指了指她肿起来的眼皮,“别跟我说你昨儿哭了一晚上?”
话落直接上手戳了戳任灯泡泡鱼般的眼皮。
嗯,别说,还挺可爱。
任灯推开她闪得人眼睛疼的美甲,侧身进门,耳朵刚消的热意又攀升。
看任灯这样,宣珍知道自己是猜中了。
对自家姐妹脸上的不自然,她在心里咬牙切齿。
谈知沥个狗东西,放着她家这么好的灯灯不要,真是该死。
罪该万死,千刀万剐也不够解气。
屋内弥漫着浓郁的食物香味。
任灯下意识看向厨房。
宣珍关上门,“我早上过来阿姨已经在这了,没来得及帮你藏家里的酒。”
厨房里的傅湾听到外面动静,“阿圆回来了?”
任灯喊了声妈。
傅湾从厨房到出来,视线落在女儿肿起来的眼睛上停了好一会儿,“声音怎么哑成这样?”
“不是哭哑的吧?”
她开玩笑打趣女儿。
任灯听这话耳朵轰地烧了起来。
还真是哭哑的。
她捏了捏耳垂,面色不自然的去餐桌倒了杯温水,“过两天就好了。”
宣珍娇懒地跟在任灯后面,见她停下来喝水,没骨头似地倚着她,用气音提醒任灯:“衣领拉一下。”
任灯喝水的动作一滞。
暴露在衣领外的那抹吻痕颜色很淡,却没逃过宣珍的眼睛。
“你脖子上有颗没熟的草莓。”
“任灯灯,你昨晚出去野了。”
宣珍声调轻轻,语意却笃定。
任灯一口水差点呛到肺里。
傅湾过来时,任灯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宣珍极自然的替她整理了下衣领,目光狡黠又直白,透着浓烈的好奇光芒。
对上傅湾看过来的目光,宣珍贴心地给任灯顺了顺背,嗓音娇媚绵软:“慢点喝。”
任灯摆了摆手,“妈,我没事。”
担心女儿生病,傅湾找了体温计让任灯量体温。
任灯想说自己没生病,咳嗽不停,她索性接过体温计 ,坐去了沙发。
宣珍半倚着沙发,捻起自己一缕头发缠着玩,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她脖子上。
傅湾注意到宣珍的眼神,也朝女儿脖颈间看去。
她没看出什么名堂,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俩在打什么哑谜?”
任灯手揽上宣珍的腰,不轻不重拧了把。
收到警告,宣珍朝傅湾眨了眨眼睛,“阿姨,灯灯掐我。”
任灯:……
宣珍笑得狡黠:“刚刚害她喝水呛到,任灯灯用眼神刀我呢。”
看女儿没发烧,傅湾放下心来。
“你俩都多大了,还跟小孩子掐架。”
被宣珍这双不仅能勾男人魂更能勾女人魂的眼睛看着,傅湾嗓音不自觉地就柔了下来:“你也掐回去,阿姨给你做主。”
宣珍得逞一笑。
厨房还有活,傅湾进了厨房,“你爸听珍珠说你这段时间特别馋鲫鱼汤,今天天还没亮,就和谈叔叔去钓鱼了。”
“今天的鱼是菜场买的养殖鲫鱼,你爸说你嘴挑,这顿先将就着喝,等他钓了野生鲫鱼我再过来给你煲汤。”
任灯瞥向宣珍,“我馋鲫鱼汤?”
宣珍理直气壮的“嗯”了声,“你特别馋,所以阿姨一早就过来给你煲鱼汤了。”
任灯好笑地看着宣珍一溜烟溜进厨房的背影。
傅湾隔着厨房和女儿说话,“你谈叔叔下周五生日,梁阿姨让咱们一家人周五晚上都上她那吃饭。”
任家和谈家来往密切起来是任灯高三复读那年冬天。
两家人春节在寺庙祈福,返程时任家的车为了避开冲跑的小孩撞上了谈家的车。
双方交涉时都平和且礼貌。
修车后续是傅湾和梁舒联系的。
因为这个媒介,两人慢慢处成了朋友。
这么多年,两家关系也越发亲厚。
任灯放体温计的手顿了顿。
宣珍眼波睇向任灯,攀住傅湾肩膀,亲亲热热道,“阿姨,任灯灯已经答应周五晚上陪我。”
“谁也不能跟我抢任灯灯。”
傅湾听着耳边能把人骨头酥掉的撒娇音,连连点头,“任灯灯是你的。”
“鲫鱼汤好了,珍珠,你先盛一碗喝。”
“盛出去喝,厨房里油烟味重。”
说罢又转过头去问任灯:“听梁阿姨说知沥静悦这边房子甲醛散得差不多了,这两天会搬过来,你问问他要不要过来一起吃午饭?”
听到谈知沥名字,和傅阿姨三句不离他们家,宣珍很有点兴致缺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梁舒心里十万分中意任灯做她儿媳妇。
傅湾一开始听这话只是笑,并不干预,只说感情的事由着孩子们自己。
有这个缘分,哪用得着他们操心。
前阵子梁舒还着急上火,说这些年过去了,阿圆和知沥这孩子该不会真只有兄妹的缘分吧。
自家女儿的心思,傅湾哪看不明白。
只是,她总想着,感情这事上,孩子心里有数,做父母的就不要去干涉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梁舒传染了,她无端也开始有些操起心来。
静悦这边的房子是任灯前年工作实习买的,离她上班的大学很近。
当时梁舒陪傅湾看的房子,看完掏出卡就要付钱,说要送给任灯当参加工作的礼物。
傅湾没同意。
梁舒没拗过她,选了折中的办法。
她给自家儿子在静悦也买了套大平层,跟任灯同一个楼层。
半开玩笑半正经说以后可以当知沥和阿圆的婚房。
任灯垂落眼睫,背着身朝傅湾:“他今天有其他安排。”
宣珍瞅着鱼汤,差点脱口而出他也配来吃午饭。
傅湾瞧着女儿精神不佳,听见谈知沥忙,也就打消了喊人过来吃饭的念头。
宣珍瞥了眼任灯,这会儿倒是比昨晚沉得住气。
谈知沥要和沈音尧定亲的事圈子里已经传开了。
怎么瞧着,谈家父母还被蒙在鼓里。
碗里的鲫鱼汤和豆腐又白又嫩,宣珍喝了一口后眯了眯眼睛。
她适时岔开话题,跟傅湾请教这鱼汤怎么能煲得这样好喝。
傅湾往锅里倒油炒菜,赶她出去喝。
宣珍赖在厨房不走。
鲫鱼汤味道鲜美,宣珍夸赞的话跟不要钱似的。
傅湾笑弯的眼尾就没下去过。
听不到谈知沥的名字了,宣珍哪哪都得劲了。
任灯听着厨房里的笑声,不着痕迹压了压酸软的腰,绷紧的神经松了几分。
盯着电视看了会儿,她进了厨房帮忙端菜。
任灯平时上班都住在静悦这边,惯例周末回家。
前阵子傅湾和任爸出国旅游,又连着几个周末有安排,任灯就自己窝在静悦这边。
这周女儿懒得回家,傅湾有空,就想着过来给她煲个汤做个饭。
宣珍在任家蹭了几次饭后,彻底惦记上了傅湾的手艺。
不时就打着任灯的名义点菜。
四菜一汤上桌,宣珍先拿手机找准角度拍了照片发到朋友圈里。
“这必须得秀一下咱妈的手艺。”
傅湾笑,“喜欢吃周末休息就自己上家里来,阿姨给你做。”
宣珍满口答应。
任灯早餐在酒店吃了,虽然吃得不怎么愉快。
这会儿肚子不饿。
傅湾见女儿没什么胃口,一碗鱼汤怎么喝都喝不完似的,去了厨房给她端来一碗刚煮好的罗汉果雪梨水。
“先把这个喝了。”
任灯看着面前满满一碗滚烫梨子水,拿起调羹搅了搅。
梨水清润甘甜,氤氲着热气。
等任灯喝完梨子水,傅湾和宣珍已经吃好了。
任灯抬头,“都看着我干嘛?”
宣珍扬眉,“好看啊。”
傅湾无奈,“你吃饭太慢,又是小鸟胃,妈在想,怎么样才能让你多长几斤肉。”
不过大半个月没见,只觉女儿又瘦了不少。
青色旗袍衬得皮肤冷白,乍一看简直都要到了形销骨立的意思了。
宣珍瞧着任灯,“看着是瘦,可咱们家任灯灯啊,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肉。”
旗袍显身材也挑身材,宣珍自认阅美女无数,却从来没见哪个女人穿旗袍能穿得比任灯好看。
傅湾看了眼墙上的钟:“我和你梁阿姨约了去做头发,快到点了。”
“阿圆,身体不舒服酒就不要喝了。”
“冰箱里的酒我清了出来,给你放上了新鲜的蔬果和果汁。”
“肉类都在冷冻里,记得拿出来吃。”
任灯一一应下。
从书房出来,任灯轻呼出口气。
爸妈的欣然同意在她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的矛盾感。
她本以为父母会问许多问题。
例如她想带回来见见他们的人,人品、样貌、工作、家境如何。
俩人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确定的关系。
又或是这周六就见父母,会不会有些太突然了。
她在心里打的那些腹稿都没用上。
任灯在阳台安静地看了会儿月亮。
书房里的任父和任母此时并没有刚刚在女儿面前表现出来的淡定和从容。
任慷看着仍轻皱眉心的妻子:“阿圆这般慎重紧张,我们傅教授也被传染了?看着也格外紧张。”
傅湾起身,想去女儿房间再找女儿聊一聊,“刚刚我们是不是理解错了?”
任慷拉住妻子,“阿圆自幼温顺柔静,知礼有分寸,从未儿戏胡闹过。”
傅湾忧心女儿心情不好,做出和心意相反的事,“知沥瞒着父母和沈小姐领证结婚,这个节骨眼,我怕阿圆在跟自己赌气。”
任慷不赞同妻子这话,“我信阿圆,信她的眼光,也信她真的放下了上一段感情。”
傅湾听着自家丈夫笃定信任语气,“我何时说不信自家女儿。”
她一方面希望女儿能早些放下上一段感情,也希望女儿新开始一段感情,又怕女儿开始一段新感情是为了疗愈上一段感情受的伤。
这样的恋爱,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只是不希望女儿做出会后悔的事。
谈家一直不接纳那位沈小姐。
梁舒这几日电话里总跟她提及她中意的儿媳妇只有阿圆,言语对那位沈小姐诸多不满。
她听这些话生气极了。
作为一个母亲,她见不得自家女儿受委屈,也听不得别人说自家女儿一点不好,更不想别人拿自家女儿当对照组。
谈知沥已经领了证,梁舒不肯接受沈小姐那是他们谈家的事。
今日梁舒打来的电话,她一通也没接。
她不希望阿圆夹在谈知沥和沈小姐中间。
阿圆总事事为身边人考虑,她担心女儿为了不让谈知沥难做,也不想让他们做父母的担心,故意找个男朋友让大家宽心。
丈夫的话点醒了她。
她应该相信自己的女儿。
书房那边父母的思虑任灯并不知晓。
她低头看趴在脚边的皮修。
任灯想,皮修看着更老了。
她蹲下身盯着老金毛晶亮温暖的眼睛,轻声:“皮修,别老太快。”
“要一直这么健健康康的。”
听懂了小主人话的皮修用湿润的鼻子亲昵地蹭任灯手。
刮来的风有些凉,吹散了室内带出来的温度。
任灯回房间给宣珍不断刷屏的数条消息回了张冷漠小狗表情包。
点进随轲聊天窗,告诉他周六见家长的事已经得到父母应允,她准备熄屏睡觉。
宣珍突然发来的十一秒视频让她准备熄屏的手停了停。
点开视频,男人踩在碎玻璃上,小心避开已经湿碎不成样子的福字,蹲下身时眉眼深冷,一张一张捡起地上还完整的福字,每捡起一张,都仔细小心抚平纸张上的脏污和褶皱。
似是注意到被偷拍,男人慢慢抬眼——
隔着屏幕,任灯心脏无缘由的在男人这隔空一眼中窒了窒。
视频早已在男人看来的那眼戛止。
那些重新被捡起的福字,这一刻不再是无人问津,脏污环境清理起来还麻烦的一地废纸。
任灯把目光从景宇阳逃也似的背影上收回。
她怎么也想不到,原来那年被教导任主从墙头逮住竟是随轲告的密。
那次翻墙,她足足做了一周心理建设。
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
如果翻墙顺利,她不仅可以见到喜欢的漫画作者,还能拿到亲签,甚至合照。
因为被告密,她遗憾的错过了那次粉丝见面会,还被教导主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早恋的危害。
她跟教导主任解释了很多遍她没有早恋。
可她越说没有,教导主任目光越是慈祥。
最后她差点被教导主任洗脑到承认自己恋爱了。
最让她生气的是,那天过后,附中的校草居然每天放学来她们学校堵她。
她烦不胜烦,找了自家哥哥出面。
后面传出她抛弃附中校草,喜新厌旧,找了个大酷哥当新男友。
一度成为流言绯闻中心人物。
任灯知道凭借自己一张嘴堵不住悠悠众口,关于自己的花边新闻在哥哥帮忙解决了麻烦后一概不理会。
她的风评也是从这慢慢坏起来的。
想到这,任灯眼瞳幽怨起来。
她并不怀疑景宇阳的话,只觉这么多年的案子终于破了。
罪魁祸首现在就在眼前。
随轲做出这样的事,她一点也不奇怪。
她们俩的梁子从高一到高二就没断过。
随轲瞧着她神色变化,笑得散漫轻懒:“这么多年过去还这么气?”
任灯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小人行径。”
随轲视线轻飘飘落在任灯发旋上,笑出声。
任灯不擅长骂人他从高一时便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仍没什么长进。
明明生气极了,说出的话却轻飘得没有重量力度。
瞧着快要气鼓了腮的任灯,“我在你这不一直都是恶劣小人混蛋么。”
挑衅,十足的挑衅。
任灯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眼波睇向他时微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如果换做是珍珠,早已经一顿脏话输出,可她气得急了也只能骂出句小人行径,你这样未免太过分。
她这刻无比希望珍珠的嘴现在长在她嘴上。
随轲挑眉,“给个挽回形象的机会?”
任灯皮笑肉不笑。
她对他人品的信任感为零。
随轲从白大褂衣袋里摸了两下,“伸手。”
任灯盯着他手几秒,狐疑又戒备。
随轲看她这副不信任模样,“能让你降火的东西。”
夜晚不知不觉中降临,天色黯淡下来。
夜风穿堂,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走廊灯光明亮,随轲白大褂还在身上,他笑得有几分随意,懒懒迈步往她身侧站定,眼角眉梢凌厉的侵略感淡了许多,反而有种潦草的温柔。
这副模样蛊惑性太强。
他摊开的掌心是两颗裹着锡箔纸的糖。
任灯抿唇,他这是在用糖跟她道歉?
“我不爱吃糖。”
随轲低头看掌心的糖,“薄荷糖,不甜。”
任灯不讲话了。
随轲掀起眼皮,“真的。”
“你这是在跟我道歉吗?”
“嗯,在哄你。”
任灯心猛地缩了半拍。
耳朵被这低沉嗓音燎了下。
随轲目光若有实质,寸寸落在她脸上,让她无法避开。
不过两颗糖,没什么好扭捏的。
任灯拿走糖,低头剥开锡箔纸,两颗一起塞到嘴里。
薄荷清凉直冲到脑门,似有风暴,平静清新的过分。
火气没降下去,脑子却瞬间清醒了。
随轲勾了勾唇,漆黑眼瞳是明晃晃的笑意。
任灯眼眶被这糖的清凉刺激得瞬间红了。
随轲想拿糖毒她。
这是这秒她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景宇阳查完房出来,看看任灯又看看随轲。
俩人气氛挺和谐融洽。
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成熟了哈。
景宇阳捏了捏肩膀,看随轲,“这儿不是叙旧的地方,正好大家碰上了,要不去你办公室叙叙旧?”
他以为随轲会直接下班。
他刚刚碰到任灯,下意识给随轲发了张人的照片过去。
结果照片才发出去,随轲后脚就过来了。
这更加让他证实了那天晚上,这俩人一定发生了什么。
见随轲点头,他话密,问任灯,“刚看你从病房里出来,是来看病人?”
任灯偏过脸,缓了缓脸上表情,“嗯”了声。
“我还以为你专程过来找轲哥的。”
任灯咬碎薄荷糖,任由薄荷凉意冲击大脑。
自然也被这糖封了嘴。
凉意刺得她眼眶有些湿润。
随轲注意到任灯神色,将手摊开到她唇边:“吐出来。”
两颗糖,像是把她欺负狠了般。
这糖平日他吃来提神,没觉得难吃的让人难受,没料任灯吃不惯。
随轲掌心不偏不倚对着她下唇。
任灯瞪大眼睛。
“不喜欢吃就吐掉。”
任灯一怔。
最开始不适应的劲儿过了,她倒是发现这糖不难吃,很提神,就是后劲太大。
随轲让她把糖吐到他手上的的动作太自然。
景宇阳看得一愣一愣,“你们俩——”
任灯咽下糖,偏开头神色不自然。
耳廓浮起淡粉。
随轲盯着她湿润的眼睛几秒,收回了落在她下唇的手。
景宇阳抓了抓头发,“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他指了指走廊中间的垃圾桶,“那就有垃圾桶。”
任灯已经把糖嚼碎咽了下去,看到景宇阳热情地眼神不吭声。
随轲淡瞥他一眼,“就你有眼睛么?”
景宇阳虚空对着自己眼睛做了个挖的动作,又给嘴巴拉上拉链。
向恶势力低头发挥到淋漓尽致。
随轲指了指陈素红的病房, “我去查个房,你们先过去。”
*
随轲的办公室,任灯已经来过一次。
景宇阳笑着招呼,“随便坐。”
他在饮水机找了一圈,嘀咕:“纸杯用完了么?”
任灯没坐下,站去了窗边。
察觉到景宇阳想给她倒水,任灯笑着说不喝。
景宇阳目光落在桌上的黑色马克杯上。
任灯顺着他目光落定,再次开口,“真不喝水。”
景宇阳摸着下巴,笑得高深,“上周六那晚你喝醉,我也在车上,你还有印象不?”
任灯不知道怎么回他这话。
她不太想提那天晚上。
景宇阳很认真地看向任灯,“任灯,别难过,没什么坎儿过不去的。”
看见任灯眼底的不解,他笑道:“你那天晚上哭得太难过了。”
任灯有印象自己哭了,但是不知道自己哭起来难过到什么程度。
她摸了摸鼻子,“我哭得很难过吗?”
抱着侥幸,希望景宇阳说没有。
“看着可太难过了,一开始就默默哭,轲哥给你擦了好多次眼泪。”
“后来你醉醺醺抱着轲哥脖子哭,我还是第一次见轲哥安慰人。”
任灯想捂住景宇阳的嘴。
好了,不要再说了。
景宇阳假装没看到任灯眼里的尴尬,“你一直哭到了酒店,轲哥抱着你进去的时候还在哭。”
这句话是他自由发挥自由想象来的。
景宇阳看任灯神色,估摸着自己没想错,“后面——”
酒店两个字触到了任灯神经线。
她脱口,“我会对他负责。”
“你别说了。 ”
景宇阳微张着嘴。
见随轲进来,他猛地眨了眨眼睛。
任灯眼瞳微动,转移话题转得生硬,“你们几点下班,我饿了。”
景宇阳一边消化任灯的话,一边看手机时间,“已经到下班的点了,那咱们去吃饭,我前天晚上发现加巨好吃的餐厅。”
随轲扫了眼景宇阳。
景宇阳自觉这个提议被采纳了,自顾安排了起来。
任灯点头,景宇阳买的单,自然不算她请客。
随轲轻懒勾唇,“我明天晚上和周五晚上都有空。”
任灯思索了几秒,“周五晚上,地方你来选。”
随轲漫不经心看了眼任灯喝空的石榴汁,嗯了声。
景宇阳拿着账单回来,摸了摸鼻子看任灯,“刚刚你喝的石榴汁服务员上错了。”
任灯是觉得味道不对。
不过上错的这杯果汁她也挺喜欢的。
在听到景宇阳说里面含有酒精。
任灯安静了两秒,她开了车。
“我叫个代驾。”
景宇阳忙补救,“欸,叫啥代驾,轲哥可以开你车送你回去。”
*
任灯盯着导航上的预计到达时间,看着距离静悦不过短短三百米的路,却堵得水泄不通在心里叹了口气。
要不是车是她自己的,她都想直接推开车门下车走回去。
她开这段路碰到堵车高峰期,大多数时候都很烦躁。
随轲这会儿的耐心让她多看了两眼。
景宇阳一通安排后,直接驱车扬长而去。
“贴心”的把随轲留给了她。
车内安静地有些沉。
又一个刹车后,任灯开了车窗透气。
“为什么不跳舞了?”
这是随轲上车后到现在的第一句话。
任灯侧眸看开车的随轲,视线落在龟速前进的车流上。
“腿坏了。”
随轲目光倏地落到她腿上。
任灯手搭上膝盖。
高三那年冬天,哥哥牺牲,她休学了一个月。
重新回去上课的那天,有女学生跳楼,坠落在了离任灯站着的地方不到半米。
跳楼的女生当场死亡。
她怎么都没办法忘记那一幕。
高三下学期,她把自己封闭在家里,没日没夜的跳舞。
这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撑。
从家里的楼梯上摔下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现在想起来,深刻的只有医生淡漠的声音。
左脚踝韧带拉断,双腿半月板三级损伤。
她从之后便没再跳过舞了。
前车缓慢挪动,已经和他们的车拉开好长一段距离。
任灯出声提醒,“后面有车在滴我们。”
随轲的眼神让她心脏无端发紧。
车缓慢向前移动。
“任灯,你这些年过得好么?”
任灯垂下眼睑,语气挺轻松,“还可以。”
“任灯,你在骗人。”
车内寂静,落针可闻。
“你呢,随轲,你这些年过得好吗,过去的阴影都摆脱了么?”
他的步步紧逼,碰到了她底线。
随轲须臾沉默后开口,“我没有变成那个报复社会,杀人如麻的恶魔。”
成熟磁冷嗓音落在耳廓,男人眼中仿若有一室暗火。
---
“随轲开枪打死了六个绑匪,这样的人一定会成为报复社会,杀人如麻的恶魔。”
“怎么会有人杀了这么多人后还能跟以前一样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来上学。”
“我不想跟恶魔在一个班。”
“他就是个天生的坏种。”
所有人对他避若蛇蝎,只有任灯,在那些恶语中坚定的向着他。
“那是因为他大哥被穷凶极恶的绑匪砍了双腿,他这是在自救。”
“你们凭什么断定随轲会成为杀人如麻的恶魔,也许将来他身着白衣,心有锦缎。”
少女铿锵有力的话语和倔强笔直的背脊连同那日的阳光,曝在了他身上。
---
任灯目光和随轲眼神碰撞着,胶着。
她自觉气氛剑拔弩张。
随轲轻笑一声,“任灯,我过得不好。”
“过去的阴影也没有摆脱,直到现在都怕黑。”
随轲自曝的软弱让她愣了下。
她意识到,刚刚随轲说的话并不是在嘲讽她。
“任灯,别害怕我。”
任灯颤了下睫尖。
男人若有似无的轻喟让她心室很短暂地麻了下。
“我没有怕你。”
车驶入静悦,停正在车库里。
不知怎么,任灯有些躲避他此时的眼神。
“随轲,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那些让自己痛苦的东西。”
她这些年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随轲凝着她,眸色深暗。
任灯许久没听到他说话,抬眼看他,“你怎么回去?”
“打车。”
她抿唇,“你可以把车开走。”
静悦这个时间段堵车严重,并不好打车。
宣珍在她吃晚饭时给她发消息说她已经在静悦了。
明天可以让宣珍送她去上班。
“你明天可以把我的车开到医院,我下了班去医院拿。”
任灯开车门时,被拽住手腕。
她对上随轲漆黑眼瞳,很突然的心慌意乱。
她强自镇定地压低声:“还有事?”
“你抱我一下,我就松开你。”
任灯这秒没有多想,只当他想起了从前的不愉快,需要一个安慰。
当被随轲紧紧地禁锢在怀里好半天都不松开,她怒骂,“随轲,你无赖。”
跟着这声落下来的还有突然出现的宣珍的三声轻咳。
宣珍脸上的糟心还没散干净,隔着远远距离,她看见了任灯灯的车。
走近一看,车里不仅有任灯灯,还有个男人。
男人安静坐在一片暗影中,半开的车窗是男人的侧颜。
她阅男无数,只一眼便知这男人皮相绝佳。
只是越瞧越觉得有种熟悉感。
走近一看,这浑身都透着凌厉的邪痞劲儿的男人不是随轲是谁。
盯着还抱在一起的俩人,“任灯灯,你对象跟我邻居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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