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意心里酸涩难耐,仿佛又回到当初他奄奄一息地被人从诏狱中抬出来的时候。
他的嘴唇干裂,印出血迹,这是烧久了的迹象。
“你们不给他润唇吗?”江知意有些恼怒。
“喂将军喝水了,但喝不进去。”林柏声音低落。
也不指望这些大老爷们什么。
“有水吗?倒杯温水来。”
林柏听话的去倒了杯温水。
递给这个奇怪的女人后,又忍不住有些羞恼,怎么就听了她的话?
江知意拿出买碘伏送的棉签,沾水给景泽钧润着嘴唇。
很快,林旬拉着胡大夫来了,后面气喘吁吁跟着的,还有张军医。
“夫人?”胡大夫看见江知意也吃了一惊。自从上一次诊脉后,将军就再也不许他踏入千总府了。
他的目光下意识看向江知意的肚子。
心下更是暗惊,算起来,明明还未足月。
“胡大夫。”江知意点头示意。
张军医不管这些,疾步上前,
“您说,您有办法救将军?”
“我有些药,消毒止血、消炎退烧,麻烦两位大夫看看,是否能对症下药。”
“有用,太有用了。”张军医眼前一亮,如今就是缺药,将军这伤,若是在草药充足的情况下,未必会发展成这样。
“我这药,与大景的药草不同,但效果极好,当初将军一身伤被流放时,靠的就是这些药。”
当初身边没有个医生,她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看他发烧就喂退烧药,看伤口发炎,就喂消炎药,然后再把消炎药压成粉末,敷在伤口上。
不得不说,系统是会选时间让她穿越的,那会儿也是冬天,她早出晚归不小心受了寒,去药店拿了药,回到出租屋,刚把大衣脱下,拿起袋子准备吃药,就给穿了。
她一一与两位大夫解释用法及剂量。
虽然不怎么相信这小小一片药就能抵得上无数草药熬成的药汤,但看着景泽钧如今浮动状态,他们还是斟酌着选了对症的药,给他服下。
景泽钧的伤口已经出现腐肉,但由于缺少止血消炎的药,两位大夫也不敢随意给他剔除,生怕伤口越来越严重,如今有了药,他们立刻准备动手。
江知意看着他们手里黑色的刀,有些后悔,忘记买手术刀了。
张军医根据江知意所说,先是用酒精给帐内众人消毒,又洗了双手以及刀刃,再用碘伏擦拭,最后,将一瓶碘伏都倒在景泽钧的伤口处,用于冲刷掉残留的药物以及血迹。
血腥的伤口,江知意不忍心看,扭过头去。
张军医手起刀落,快准狠挖去腐肉。
景泽钧闷哼一声,竟然缓缓清醒过来。
麻醉药是管制药物,正规渠道弄不到,江知意不忍心地闭眼。
“阿意……”是幻觉吗?他好像看见了阿意。
他强迫自己抵住晕眩黑暗,咬住舌尖,努力让自己清醒。
真的是阿意!哪怕穿着不一样的衣服,脸被散落的头发挡住,他也能一眼认出来。
“阿意!”他剧烈挣扎,伸手想要拉住她。
自以为很大声的呼喊,其实低若蚊虫。
林旬林柏左右两边死死将他按住,急急劝道:
“将军勿动,张军医在为您剔除腐肉。”
江知意听见动静扭头,正对上景泽钧欣喜若狂的眼神。
他勉力支撑着上身,手固执地向江知意的方向伸来。
应着他的动作,张军医不得不停来。
江知意皱眉,
“别动。”
她两步跨过去,接住他的手。
景泽钧尤不知足,挪动身子,想去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