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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宸州越婈的小说出宫当晚,被疯批帝王强取豪夺

铿金霏玉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俊逸的侧颜映在微光下,矜贵而淡然。上辈子她就是被他这副模样骗了,后来才知他生性就薄凉至极。越婈敛下心神,继续念着折子。若有似无的龙涎香充斥在她四周,越婈念得喉咙都要冒烟了,可这男人一丁点反应都没有,越婈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皇上?”她轻轻唤了一声,见他没反应,这才松了口气。越婈揉了揉站得有些酸痛的腰,将折子放回去,总算可以离开了。她拿起一旁的毛毯轻轻盖在男人身上,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却没发现,身后一道暗沉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背影。------三日后。众人启程去往京郊的避暑行宫。马车早已等候在宫门外,嫔妃们都已经到了,高位嫔妃有人撑着伞盖,那些位份低的便只能站在树荫下乘凉。李昭媛不耐地甩着圆扇:“皇后娘娘怎么还没到?”“这天儿真是热...

主角:君宸州越婈   更新:2025-01-09 09: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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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君宸州越婈的其他类型小说《君宸州越婈的小说出宫当晚,被疯批帝王强取豪夺》,由网络作家“铿金霏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俊逸的侧颜映在微光下,矜贵而淡然。上辈子她就是被他这副模样骗了,后来才知他生性就薄凉至极。越婈敛下心神,继续念着折子。若有似无的龙涎香充斥在她四周,越婈念得喉咙都要冒烟了,可这男人一丁点反应都没有,越婈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皇上?”她轻轻唤了一声,见他没反应,这才松了口气。越婈揉了揉站得有些酸痛的腰,将折子放回去,总算可以离开了。她拿起一旁的毛毯轻轻盖在男人身上,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却没发现,身后一道暗沉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背影。------三日后。众人启程去往京郊的避暑行宫。马车早已等候在宫门外,嫔妃们都已经到了,高位嫔妃有人撑着伞盖,那些位份低的便只能站在树荫下乘凉。李昭媛不耐地甩着圆扇:“皇后娘娘怎么还没到?”“这天儿真是热...

《君宸州越婈的小说出宫当晚,被疯批帝王强取豪夺》精彩片段


俊逸的侧颜映在微光下,矜贵而淡然。

上辈子她就是被他这副模样骗了,后来才知他生性就薄凉至极。

越婈敛下心神,继续念着折子。

若有似无的龙涎香充斥在她四周,越婈念得喉咙都要冒烟了,可这男人一丁点反应都没有,越婈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皇上?”她轻轻唤了一声,见他没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越婈揉了揉站得有些酸痛的腰,将折子放回去,总算可以离开了。

她拿起一旁的毛毯轻轻盖在男人身上,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却没发现,身后一道暗沉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背影。

------

三日后。

众人启程去往京郊的避暑行宫。

马车早已等候在宫门外,嫔妃们都已经到了,高位嫔妃有人撑着伞盖,那些位份低的便只能站在树荫下乘凉。

李昭媛不耐地甩着圆扇:“皇后娘娘怎么还没到?”

“这天儿真是热死了。”她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冯若嫣闻言笑道:“昭媛姐姐这么怕热,这一路上可怎么办?要不姐姐向皇后娘娘禀明,留在宫中如何?”

李昭媛冷哼:“不劳冯美人操心,本宫好得很。”

齐贵嫔挺着微凸的肚子,心中更是不耐,但是她也学乖了些,若是现在表现出不适,皇后本就觉得她怀着孕不便出行,正是有机会让她找到借口将自己留在宫中。

冯若嫣和同宫的林选侍站在后边,倒是刚好能在树荫下避着日头。

林选侍有些头晕,冯若嫣连忙扶着她:“妹妹怎么了?”

“这几日不太休息得好,也吃不下东西,这会儿站久了有些难受。”林选侍歉意地笑了笑。

她的宫女道:“奴婢本想去请太医,但是小主又怕麻烦。”

冯若嫣勾了勾嘴角:“最近确实少请太医,免得皇后娘娘以为姐姐病了,让姐姐独自留在宫中呢。”

“再者,夏天是这样,日头大,妹妹许是苦夏罢了。”

林选侍点点头:“姐姐说的是。”

两人说着话,姗姗来迟的颖昭仪目光幽幽地扫过冯若嫣,随即走到队伍最前边。

“参见颖昭仪娘娘。”

颖昭仪对着贤妃屈了屈膝:“贤妃姐姐安。”

“妹妹可算是来了。”贤妃笑着扶着她的胳膊,。

颖昭仪有些嫌弃地望了眼天空:“这宫里实在是太热了,妹妹这一路过来都热得不行。”

“是啊,所幸马上去行宫了。”

众人心思各异,但都盼着此次出宫。

宫外规矩没这么多,更好见到皇上,也更有机会得宠。

一刻钟之后,帝后相携而来。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今日似乎心情不错,她许久未见君宸州了,今日她特意去了乾元殿,等着和他一起来。

随行的不仅有嫔妃,还有众多朝臣和女眷,她不能让人看轻了自己。

“平身。”君宸州环视了眼四周,“天气炎热,都上车吧。”

“多谢陛下。”

杨海已经将马车都布置好了,里面铺着柔软的一层薄毯,四个角落都摆放着冰盆,白色轻雾袅袅,软枕、茶具和桌上摆放的奏折、棋盘一应俱全。

君宸州上了马车,越婈和杨海跟在车外随侍。

队伍缓缓行出宫门,此时正当清晨,还不算太热,杨海将越婈扯到靠近车銮的地方:“这儿有荫蔽,待着凉快些。”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姑娘怎么傻乎乎的,也不知道寻个好点的地方躲懒。

越婈连连赔笑:“是,公公说得是。”


午后,天气晴朗。

越婈在院子里修剪花枝,前些日子总下雨,好些花都蔫蔫的垂着头。

杨海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侧,叫了声她的名字。

越婈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拿着剪子转过身去,差点划到杨海身上。

看着杵在自己跟前的剪子,杨海:“......”

他默默后退一步。

“杨...杨公公。”越婈尴尬地笑了笑,将剪子藏在了身后,“杨公公有何吩咐?”

她最近安分得不像话,应该没什么做错的地方吧?

“越婈姑娘明日起就进殿伺候吧,往日都是你们几个轮流奉茶,日后便由你一个人来。”

他环视了眼地上散落的碎叶:“这些粗活就不用你干了。”

“什么?”越婈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

“这...公公太高看奴婢了。”她急忙拒绝,“奴婢刚来乾元殿不过一个多月,怎么能进殿伺候呢?”

“奴婢笨手笨脚的,若是冒犯了皇上,奴婢担待不起啊!”

杨海何尝听不出她话里的拒绝,皮笑肉不笑地道:“哪能啊?越婈姑娘聪慧,定能做好的。”

之前不是逮到空子就想往皇上跟前钻吗?

杨海有些搞不懂了,眼瞧着皇上也对她有些兴致,他这才调她进去伺候。

转头来她又拒绝。

这些姑娘家的心思可真麻烦。

“百芝姐姐和阿嫣姐姐她们都比奴婢待在乾元殿的时间长,奴婢...”

越婈想了一箩筐的话要拒绝,谁知杨海突然脸色一变,躬身道:“皇上。”

越婈身子一僵,捏着袖摆的指尖颤了颤。

她侧过头,眼前便是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也不知他在这儿站了多久,听到了什么。

越婈急忙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君宸州仿若无人地从她身前走过,越婈刚松了一口气,就听他不咸不淡地道:

“跟上。”

......

练武场上。

君宸州换下了龙袍,眉眼间带着一股凌厉肃杀之气,行动间隐隐能看见手臂上的突起的青筋和肌肉。

明媚的春光照着他俊朗冷硬的面容,硕大的汗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滴落,越婈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

她悄悄往后退了几步,走到练武台旁的搭着的帷帐下待着。

君宸州对面是中书令之子周长泽,台下还有大理寺卿谢清崖在一旁观战。

这两人都是他的心腹之臣,上辈子越婈也常见他俩出入御书房。

越婈百无聊赖地靠在柱子上发呆,也不知刚才君宸州有没有听到她和杨海的话。

她很担心那人真把她调进内殿伺候。

“越婈?”

出神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唤她。

那声音又叫了一声,越婈回过头,就看到一张记忆中熟悉的脸。

随靖远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这才敢上前相认,此时见她转过身来,印象中稚嫩的面容长开了些,可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你是...”越婈有些不敢相信,声音中都带着怀疑,“靖远哥哥?”

随靖远听到这熟悉的称呼,一下子就激动起来,险些语无伦次:“真的是你!”

他走过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我...我找了你好久,你怎么会在宫中?”

越婈这才注意到他一身侍卫的装扮,有些惊讶。

原来随靖远进宫当了侍卫。

她和随靖远是幼时便相识,两人家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

十二岁那年她被父母卖给了人牙子,当时十三岁的随靖远跟着牛车一路追着她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把身上攒着的银子全部给了那人牙子,说要带她走,但却被人狠狠地推倒在地上,还被啐了一口。

“就你这点碎银子还想买人?”

嘲讽的声音将他包围着,牛车渐行渐远,越婈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

她只能听到随靖远越来越小的声音:

“杳杳!你等着,我一定攒够钱赎你出来!”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甚至过了一辈子,这句话也一直记在越婈心中。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这般在乎她。

......

随靖远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小时候不爱读书,可自从越婈被带走后,他一反常态地开始读书习字,他想考取功名,想把越婈找回来。

可他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子,后来便听了旁人的话去习武。

后来他攒了十多两银子,便离开了村里,一路打听越婈的下落。

一路辗转到了京城,从最低等的侍卫做起,年初才被调到练武场。

在京城他结识了许多人脉,也从未放弃求人帮忙寻找越婈。

却不想,在宫中突然重逢。

“我从没想过你竟然会进宫。”随靖远说道,“当年我打听到你去了定州,可后来又听人说你早不在南平侯府了,于是我一路北上,到了京城。”

听着随靖远讲着他这些年的事情,越婈心中有些酸涩。

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还会有人惦记着自己。

从小到大,她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那你呢?”注意到越婈的沉默,随靖远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些年,你还好吗?”

越婈笑了笑:“挺好的。”

她抬手挡了挡阳光,明明是比从前更加精致姣好的容颜,可眉宇间总似隐隐带着一缕忧愁。

随靖远没有再问,两人重逢不久,他不想像逼问似的问太多。

两人聊得开心,却没注意到练武台上那道略显晦暗的目光。

君宸州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一个不备,周长泽便一拳打在了他的下巴。

杨海一见,这可得了!

他赶紧跑上来:“皇上,您没事吧?”

周长泽也疑惑了一瞬,他的武艺可比不上君宸州,竟然能打到他脸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进步这么神速吗?

君宸州拂开杨海,眉眼间更加阴郁,他冷声道:

“继续。”

之后在场上,他似乎心情很不好,把周长泽打得吱哇乱叫。

谢清崖等在下方,见他出手这么狠,隐隐为待会儿要上场的自己感到担心。


天色渐亮。

书房中,君宸州坐在紫檀木书桌前,手指捏着眉心,似乎一夜未眠。

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杨海在外道:“皇上,裴大人求见。”

“进来。”

裴慎一身禁军服制,腰佩利剑走进来,身上还带着清晨的霜气:“卑职见过皇上。”

“查得如何?”

男人声音很平静,但是其中暗藏着风雨欲来的暗涌。

“回皇上,昨夜确实无人见过越婈姑娘,但那催情香的来历卑职已经查到了。”

“是端王身边的小厮,前些日子从宫外拿进来的。”

杨海在旁补充了句:“昨夜端王传了太医,奴才去求见的时候,见到胡太医的药童拿了治外伤的药膏。”

“端王...”君宸州睁开眼,与面上的波澜不惊相反的,是黑眸中凝结的寒冰,笼罩着一团怒火。

“去传端王。”

------

另一边,慎王面色冷厉:“你简直愚蠢!”

端王捂着后颈的伤,面上也是十分难看:“臣弟没想到那贱婢性子这么烈,中了那催情香竟然还有力气伤我。”

他见慎王脸色不好看,急忙道:“王兄放心,黑灯瞎火的,谁看得见我?”

“再者一个奴婢,皇帝还能给她出头不成?”

话音还未落下,外边就响起了小厮的声音:“王爷,杨公公求见。”

端王脸色一僵,下意识地站起来:“杨海?他来做什么?”

不等他说话,杨海就自顾自地走到殿外:“端王爷,皇上传召。”

慎王一双黑灰色的瞳仁如同毒蛇一般,他生得阴郁,就算笑起来也给人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杨公公倒是会当差。”他还没传唤,就敢自己进来。

杨海笑吟吟地道:“皇上有急事传召端王,奴才也是事急从权,王爷见谅。”

“既然皇上找你,五弟便去一趟吧。”

慎王转过身,在杨海看不到的地方朝端王使了个眼色:“知道什么就如实说便是。”

端王脸色有些阴沉,他穿上外衫,径直走了出去。

-----

勤政殿。

书房中,端王走进来便看见君宸州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水。

“臣弟参见皇上。”

上首的男人掀起眼,目光落在他脖子上那一圈白布上,面色陡然冷峭,看眼前的人就如同看着一摊烂肉。

“五弟这是怎么了?”

端王吊儿郎当的笑了笑:“说出来也不怕皇兄笑话。”

“昨夜在芙蕖池那边碰见个宫女,臣弟瞧着她好看便动了心思。”端王似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皇兄也知道臣弟,看见美人就走不动道。”

“谁知那丫头临到头反悔,还刺伤了臣弟。”

他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眉头皱得死紧:“要是被臣弟知道她是谁,还请皇兄行个方便,将人给臣弟。”

君宸州放在椅侧的手紧紧握拳,白皙修长的手指骨节凸起,他嘴角却噙着淡漠的笑:“是吗?”

他朝杨海示意,杨海立马将那催情香拿到了端王跟前:“这是刚才王爷走后,奴才让人在王爷寝殿找到的。”

端王脸上的笑意差点绷不住,这狗奴才竟敢去搜自己的房间。

转瞬他极力稳住神情,懊恼地轻啧一声:“让皇兄见笑了,这玩意儿宫中不让用,臣弟本是自己在府里和妾室们玩玩,在行宫长日无聊,这才让人去取了些。”

他话说完,却不见君宸州有任何反应,端王心里也在打鼓,如今看来,君宸州还真是挺在意那个宫女的。

若早知如此,就该把事情做绝。

昨夜就应该带着小厮,否则那贱婢定然逃不走。


越婈如遭雷劈般僵硬在原地。

君宸州薄唇微勾,看她这模样,眼中兴味更浓了。

越婈泄气了,认命地乖乖和他下起来,也不动什么歪心思了。

其实上辈子她是喜欢下......

越婈风寒未愈,杨海也不敢让她去君宸州跟前当差,要是让皇上染上了病,那他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再加上那夜两人好像不欢而散,杨海更不敢让她露面了,因此这些日子一直让越婈在乾元殿后院的书库里当差。

越婈乐得清闲,不用去君宸州跟前晃悠,她一下子整个人就松懈了下来。

那天晚上把她吓得不轻,还好之后他再没有传唤过自己,这两个月的时间就像是彻底把自己忘了一样。

越婈心中第一次这么松快,能够一直在书库干活也很好,这里比较偏,几天都不一定能见到一个人。

午后,越婈整理书库的时候发现有些书泛潮了,想起之前杨海叮嘱过的,这些都是君宸州可能会看的,若是有损坏就送去内务府。

她将整个柜子都整理了一番,一些泛潮不严重的就放在院子里晒,但有些书册还是得拿去内务府一趟。

午时过后,趁着旁人午休的时辰,越婈抱着书册往内务府去。

黄总管一见是乾元殿的书,立马笑吟吟地接了过来:“姑娘放心,三日内就能弄好。”

“有劳公公了。”

越婈笑着说了几句,也不想在外边多待,便转身准备回去。

只是在宫道上,听到有人叫她:“越婈!”

越婈回过头,才发现是三公主。

“公主殿下。”越婈福身行礼,“公主殿下怎么这个时辰在外边?”

三公主挺喜欢她的,让身边的几个宫人退下,拉着她往前走:“今日尚书房只上半天的课,刚从夫子那儿出来,准备去见母妃。”

“你和我一道去吧,母妃上次还提起你呢。”

越婈点点头,她看着三公主开朗的笑颜,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

她救人,甚至如今恭维三公主和德太妃,都只是为了搭上这条路。

她在宫中如浮萍一般无依无靠,若是能有个靠山,至少不会像那些默默无闻的宫人一般,哪日得罪人死了都没人知道。

三公主许是真心想感激她,否则也不会对她一个婢女这般和颜悦色。

可自己心中却藏着那些卑劣的想法。

走在宫道上,三公主十分健谈,也不在意她的身份,絮絮叨叨地说着好些有趣的事情。

经过一处花丛,她放眼看过去:“这些海棠花开得真好。”

越婈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淡粉色的海棠花垂挂在枝桠上,微风轻柔,幽美而淡雅,给炎热的初夏时节平添一抹清新。

著雨胭脂点点消,半开时节最妖娆。

“公主喜欢吗?”

三公主点点头,随即挽起袖子就要走过去:“我去摘两支送给母妃。”

越婈忙拦住她:“还是奴婢去吧,这枝桠上怕有小刺,伤到公主就不好了。”

“没事的。”

三公主不在意这些,但越婈可不敢让她刮擦到哪里,加快几步走到树下抬手摘下了海棠花。

花瓣上还残留着几颗露水,嫣然的花瓣轻颤着,淡淡花香萦绕,沁人心脾。

三公主笑吟吟地接过来,随后又拿了几株给越婈。

“这花闻着挺香,你也拿一些回去放着吧。”

“多谢公主。”

越婈有些惊讶,宫人是不能私自摘花的,但这是三公主给她的,旁人看到也不能说什么了。

越婈微微垂下头嗅了嗅,小巧的鼻尖碰到了花瓣,莹润的美眸微微弯了起来。

她生得樱唇琼鼻,白皙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粉色,那双感觉时刻都含着水光的莹润美眸灿若春华,皎如秋月。

“我倒是觉得人比花娇。”三公主眼睛亮亮的,看着越婈姣好的容颜,不止一次流露出欣赏的神色。

她真的很想把越婈调去自己身边,这样的美人,每天光看着心情都好了。

可惜这是她皇兄的宫人,她也不能贸然开口要人。

这一幕,不仅三公主看在眼中,不远处的小径上,君宸州负手站在树下,神色淡淡地看着前方。

杨海有些拿不准他的心思了。

这两个月都没见皇上再提起越婈姑娘,当时他说把越婈暂时调去书库干活,皇上也没说话。

可现在看来,皇上可不像是放下了的样子。

杨海脑子转了转,也是,越婈姑娘这般美貌,哪能便宜了别人。

皇上肯定不甘心。

那两人在那边站了多久,君宸州就在这儿看了多久。

正当杨海想问他要不要过去的时候,君宸州动了。

三公主正和越婈说着话,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淑元在这儿作何?”

“皇兄?”三公主惊愕地回头,就看见君宸州走过来,“皇兄怎么在这儿?”

“我正想去见母妃呢,瞧这儿的花好看,来摘一些。”

君宸州微微颔首,看也没看越婈,只是和三公主说着话:“正好,朕也许久没见太妃了。”

越婈早在君宸州出现的一瞬就和公主拉开了距离,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

听到他说要去寿安宫,越婈有一瞬的怔愣。

“那可太好了,母妃时常说起皇兄,只是皇兄事忙,我们可不敢去打扰。”

两人走在前边,越婈悄悄挪到杨海身侧:“杨公公,那奴婢...”

没等她说完,杨海就斜睨了她一眼:“跟上。”

越婈:“......”

三公主时不时瞥了身后一眼,抱着君宸州的胳膊撒娇:“皇兄,我觉得你身边这个宫女很乖巧,不如让她来伺候我吧?”

越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君宸州淡淡地瞥了一眼垂着头像只鹌鹑的女子,声音不咸不淡,“她便算了吧,笨手笨脚的。”

“你若是缺宫人,叫殿中省再拨给你便是。”

越婈低着头瘪瘪嘴,他才笨呢!

“越婈哪笨了?”三公主不满道,“皇兄既然不喜欢她,那刚好让她来伺候我呀。”

就是就是!

越婈在心里不住地点头。

君宸州摩挲着手中的扳指,杨海注意到了,知道这是他心情不好时的动作。

杨海赶紧说道:“公主,越婈姑娘是伺候皇上笔墨的宫女,皇上习惯了用她,恐怕一时难以挑选更合适的。”

“奴才待会儿就去殿中省为公主多挑几个手脚伶俐的丫头。”

三公主也不傻,听这话便知君宸州不愿放人了,她扬起脸笑了笑:“好吧好吧,那杨公公可得好好给本公主挑。”

“公主放心。”

越婈紧攥着裙摆的手慢慢松了下来。


越婈双眼紧闭,苍白的小脸上有了些许红润,看起来比昨夜要好很多。

想起昨夜她惨白无助的样子,君宸州顿时觉得心里很难受。

也很熟悉。

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一幕一般。

他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起。

“照顾好她。”

君宸州看了她半晌,黑沉的眼眸中是让人辨不清的神色。

许久,他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杨海急忙跟上去:“皇上您要去哪?”

寝殿被越婈姑娘睡着,昨夜君宸州在书房一夜未眠,今晚总不能又窝在书房吧?

“把东暖阁收拾出来。”

杨海一时语塞,见他真往暖阁那边去,忍不住开口:“要不,奴才让人把越婈姑娘挪过去...哪能让您睡那儿...”

君宸州停下脚步,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很不耐。

杨海立马住嘴。

黑夜沉沉。

勤政殿中一片寂静,只有屋檐下琉璃灯散发着淡淡的光亮。

东暖阁中。

君宸州躺在床榻上,紧皱的剑眉间攒着一缕躁意。

他睡得不太安稳,脑海中似有五光十色的幻境在争先恐后的浮现。

他看见自己在深夜中走进一座宫殿。

宫殿外是许多侍卫把守着,而里边却是一片萧条,枯黄的树叶旋转着落在了地上,连个洒扫的宫人都没见着。

男人在殿外站了良久,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空荡荡的寝殿中静得落针可闻。

窗边的美人榻上躺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她背对着殿门,瘦削的脊骨隐隐可见。

殿内铺着厚厚的地毯,男人的脚步声很轻,甚至没有吵醒那女子。

女子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细长的柳眉紧蹙着,小手揪着胸前的毛毯,鼻子红红的,腮边还挂着一滴泪珠,我见犹怜。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定定地看了女子半晌。

从深夜坐到天际微亮,他一动不动地守在女子床榻边,想要伸手碰一碰她,可不知为何,在快要碰到她时又收了回来。

门外响起太监的声音:“皇上,天快亮了...”

榻上的女子如蝉翼般的睫毛脆弱的颤了颤,男人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握拳,手背上青筋虬起,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直到外边催促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才起身。

高大挺拔的身躯淹没在阴影中,看起来竟然有一丝寂寥。

“杳杳,再等等我...”

君宸州的指尖突然颤了颤,似乎有什么东西猛地砸在了他的心口,钝钝的疼。

一股戾气猛地窜遍全身,要将他撕碎一般。

君宸州猛地睁开眼。

外边已是天色大亮。

他急促地呼吸着,眉眼间还残留着在梦中染上的冷戾。

“杨海。”

守在外边的杨海听到声音立即推门进来,躬着身子道:“皇上有何吩咐?”

在行宫不需早朝,但杨海还是第一次见君宸州睡到这么晚,都快巳时了。

他将这归咎于之前因为越婈姑娘的事情两天没合眼,这才累得多睡了会儿。

君宸州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边灿烂的阳光。

他扶着窗楹的手渐渐收紧,冷沉的黑眸中全是躁意。

她到底是谁?

“这宫中,哪个嫔妃的名字中有‘杳’字?”

他记得上次的梦中,她自称“嫔妾”。

“位份在贵嫔以下。”

杨海有些摸不着头脑:“敢问皇上,是哪个‘杳’字?”

君宸州一时语塞,他也不知,是哪个字。

男人眼中的烦躁愈发浓烈。

为什么总是会梦见她。

可偏偏一旦醒来,他脑海中那个人影便变得模模糊糊,根本想不起她的模样和声音。


清晨。

皇后坐在菱花镜前梳妆,宫女采薇走进来道:“娘娘,嫔妃们都到了,只是李昭媛还没来。”

正在给皇后梳发的采兰瞥了一眼角落的沙漏,轻声道:“还有一刻钟才到时辰,可要派人去看看?”

“不必了。”皇后扶了一下发髻上的九尾凤簪,施施然站起来,“出去吧。”

坤宁宫中已经坐满了嫔妃,为首的是贤妃,其父是文臣之首,也是全力拥护君宸州的肱骨之臣。

她对面是同样出自重臣世家的顺妃,两人的父兄都是朝之栋梁,权势颇大。

下方便是素来受宠的颖昭仪和养育着大公主的安充仪。

贤妃为人温和,正和下首的叶婕妤等人说着话,颖昭仪一袭绛紫色凤穿牡丹宫装,高高的发髻上簪着衔珠孔雀簪,盛装之下,本就美艳的容颜更加明媚。

她手指轻抚着额角,似是有些困倦。

她身旁的顺妃环视了一眼殿内,笑道:“今儿是什么风,大家都来得这般早?”

顺妃笑吟吟地看向贤妃,贤妃温和地说着:“能有什么风,不过是待在宫中无聊,早些来和妹妹们说些话罢了。”

颖昭仪抬起眼皮觑了她一眼,懒懒道:“贤妃姐姐天天见咱们也不嫌腻得慌。”

她微微坐直身子,唇角微勾:“什么时候来些新人,才好让贤妃姐姐多得点趣。”

话音刚落,殿中便有一瞬的沉默。

今年秀女大选,殿选已然结束,下个月入选的秀女们便要入宫。

且昨日她们才听说齐贵嫔一事,虽说面上不显,但八成所有人都私底下去打听乾元殿那个宫女了。

颖昭仪圣宠不衰,当然不怕,可她们其他人呢?一个月能见到皇上一次便是幸运的了,若是新人进来,怕是连这一次机会都没了。

顺妃语气有些酸溜溜:“昭仪妹妹还真是心大,姐姐可没妹妹的胸襟。”

几人谈话间,皇后走了出来。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贤妃笑着开口:“臣妾们在说,等今年的秀女入宫,宫里就要热闹起来了。”

皇后面色有一瞬间的冷凝,转而脸上便恢复淡定的笑意,她坐在上座:“这一晃三年过去了,宫里也该来些新的妹妹们了。”

下首众人面色各异,纵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心底下也断断是不好受的。

颖昭仪似笑非笑地抚着杯壁,淡声笑道:“刚才顺妃姐姐还说臣妾心大,依臣妾看,皇后娘娘才是最心怀宽广之人。”

皇后眼中闪过疑惑,似乎不明白颖昭仪为何突然这样说。

颖昭仪看向她笑道:“宫中进了新人,臣妾可夜夜祈祷着自己别失宠,哪像皇后娘娘,亲自送自己妹妹进宫。”

殿内有一瞬间的寂静,皇后去岁小产的事情闹得很大,但她伤了身子一事却只有几人知道,因此众人也不太明白,皇后突然要自己妹妹进宫是何意思。

皇后深吸一口气,嘴角的笑意愈发勉强:“圣上统御天下,本宫的妹妹倾慕已久,年初的大选的时候她病着未能参选,本宫便只好了了她一桩心事。”

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不过,一切都看皇上心意罢了。”

颖昭仪眸露嘲讽,真是冠冕堂皇。

“不过。”皇后话锋一转,笑看着颖昭仪,“颖昭仪该是体谅本宫为人长姐的心情,毕竟当初也是你举荐的江美人,不是吗?”

这下换颖昭仪脸色不好看了。

坐在角落一直默不作声的江美人听到自己被点名,尴尬地瞄了颖昭仪一眼。

颖昭仪捏紧手中的茶盏,若非那时她怀孕,不得不举荐一个听话的人来固宠,她怎么可能送别人上龙床。

可惜后来那个孩子也没能平安出生。

自那时,她和皇后的梁子便彻底结下。

颖昭仪笑声渐冷:“多少年前的事了,皇后娘娘倒是记得清楚。”

皇后眼中闪过阴骘,意有所指:“颖昭仪的事情,本宫自然记得清清楚楚。”

等到请安散后,皇后精心维持的表情才破裂。

她猛地将手上的茶盏掷在了地上。

“娘娘息怒!”采薇和采兰连忙跪下劝道。

皇后满是阴霾的凤眸紧盯着门外:“颖昭仪....”

她小产一事定和颖昭仪脱不了干系。

“去叫周菀过来。”

-----

乾元殿。

越婈这些日子都规规矩矩的,从前她是见缝插针地就想往御前凑,但现在她见到那人就恨不得退避三舍。

阿嫣和她坐在廊下挑拣干花瓣,想起她的异常也不由得抬头看了眼旁边的人。

越婈杏眸圆睁:“姐姐总看我干嘛?”

“我在想,你莫不是转性了?”

越婈捏着干花瓣的手指顿了顿,若无其事地道:“是吗?那姐姐觉得好还是不好?”

“自然是好的。”阿嫣轻叹道,“咱们当宫女的,都巴不得早些出宫,谁想一辈子待在宫中?”

“宫里荣华富贵迷人眼,但又有几个人能享得稳呢?”

她言下之意越婈明明白白,哪怕在上辈子,阿嫣也曾和她说过差不多的话。

只是那时的她满脑子都是想往上爬,根本没放在心上。

微风拂过,越婈抬手将垂落在腮边的碎发拨至耳后,笑意浅浅:“是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是不要妄想了。”

她似是在回答阿嫣,也似在告诫自己。

比起这四四方方的宫中,比起在那犹如冷宫的蒹葭阁度过一个又一个黑夜,宫外的自由,也许才是她的归宿。

可惜,她用了一辈子才想清。

阿嫣心下欣慰,之前看越婈那股不管不顾的样子,她还真有些担心。

她五岁就进宫了,伺候了两朝的主子,宫中的波诡云谲也数不清经历了多少次,许是瞧着越婈年纪小又心思单纯,她才生了些劝解之心。

她能听是最好的,若是她不听,自己也没办法阻挡旁人的命运。

两人没再提这件事,又继续闲聊起来。

倏尔,阿嫣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她连忙拉了下越婈的袖子,站起了身。

越婈下意识地随着她转过身,就对上了男人的黑眸。

“参见皇上。”

越婈连忙垂下眼睑,随着阿嫣行礼。

君宸州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扳指,眼神落在她身上。

刚才乍然见他,她有些惊讶,一双美眸流露出丝丝慌乱,下意识咬着唇瓣的动作,也透露着紧张。

女子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有一缕散落的青丝轻轻摇曳着,乌黑的发丝愈发衬得她肤如凝脂。

君宸州似只是随意一瞥,转而就提步离开了。

倒是跟在他身后的杨海,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眼越婈。


第二日雨过天晴,明媚的春光透过菱花窗,照在越婈的身上,可她心里却暖不起来一点。

乾元殿内院总共有四名宫女,和外院的那群宫人不同,能进内院伺候会轻松很多,平日也不过是端茶送水,修剪花枝,轮流守夜这些活计。

早晨圣上去上朝,她们只需要把待会儿圣上回来要用的茶点准备好便行。

到了茶房,宫女百芝正在泡茶,越婈走上前道:“百芝姐姐,我来帮你。”

百芝微微侧身躲开了她的手,声音淡淡的:“不必了,我快弄好了。”

越婈也没再抢着干,就站在一旁等着差使。

百芝是乾元殿的管事宫女,但她似乎不是很喜欢自己,平时安排差事也多是安排给阿嫣和琦玉,隐隐在排挤她。

越婈也无所谓,不干活就有银子拿更好。

还未到下朝的时辰,内院的宫人都坐在雨廊下躲懒,越婈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就见杨海的侄儿小福子朝她招了招手。

她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小福子嘻嘻一笑:“皇上惯用的安神香没了,待会儿你随我去趟内务府取些吧。”

御前的人去内务府是个好差事,内务府那些子人最是会拜高踩低,她去一趟能拿不少好处。

越婈笑道:“多谢福公公。”

她这一笑,一旁的海棠花都黯然失色,小福子青涩的脸上有些泛红,他挠挠头:“快走吧,快走吧...”

越婈领命出了乾元殿,碰到百芝随口问了句:“去哪?”

“福公公让奴婢去内务府领安神香。”

前边小福子叫了她一声,越婈福了福身,忙跟了上去。

百芝瞥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只是在越婈走后,朝她啐了一声。

谁不知道小福子是杨海的侄儿,等杨海年纪大了,这乾元殿总管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偏偏小福子一直偏心越婈,什么好差事都给她。

一个太监还做起白日梦来了。

-----

从内务府取了安神香出来,周总管面上满是恭维的笑,还悄悄给她和小福子塞了些碎银子。

越婈连忙拒绝,但小福子按住了她的手,笑嘻嘻地将银子接了过来。

回乾元殿的路上,她没忍住问道:“你收他的好处,不怕杨公公知道吗?”

小福子面上正经了些,轻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

“这点银子又没多少,算是内务府孝敬咱们的,收了没事。”

他回头瞥了一眼内务府的大门:“姓周的精着呢,你在他面前清高,指不定他背后议论你。”

“这内务府水深着呢,在他们面前装装傻,给人留点把柄,才不会让人觉得你难相处。”

越婈似懂非懂,只是突然觉得小福子也不像明面上看着那么稚嫩了。

小福子没再多说,只道:“你先回去,圣上快下朝了,我得去太和殿伺候着。”

“嗯。”

越婈拿着安神香往回走,转过拐角,不远处有一队嫔妃的仪仗过来,越婈和其他宫人连忙避开,站在宫墙下行礼。

却不料,仪仗突然在她跟前停了下来。

然后是一道女子的惊呼声响起。

“放肆!什么人竟敢冲撞贵嫔娘娘?!”

这道声音越婈还算熟悉,是齐贵嫔身边的宫女侍画。

如今这个时候,齐贵嫔还怀着身孕,只是越婈的记忆中,四个月后在避暑行宫,她这胎就流产了,最终只是几个宫人顶了罪。

“明明是你们直接撞过来的...”另一道有些小的声音争辩着。

柳香忙扶起跌倒的王才人:“小主,您没事吧?”

王才人脸色有些难堪,在这么多人面前跌倒,说出去都丢人。

轿辇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子,她一袭湖蓝色织花攒金丝宫装,容色娇艳,只是眉眼间有些凌厉。

齐贵嫔慵懒地靠在轿辇上,看了一眼略显狼狈的王才人,轻笑了一声:“原来是王才人,本宫还道是哪来的丫鬟,毛毛躁躁的,差点冲撞了本宫。”

她抚了抚还未显怀的肚子:“本宫倒是没事,不过若是本宫肚子里的孩子有事,王才人可担待不起。”

王才人站在轿辇下,有些气愤地看向她:“嫔妾被撞倒没什么,可贵嫔娘娘该好生管教下抬轿的宫人,若是哪天把娘娘摔倒了可如何是好?”

“你敢诅咒本宫?!”

齐贵嫔气急,下令落下轿辇,走到王才人身前冷眼看着她:“王才人不敬上位,还险些伤到皇嗣,本宫就罚你在这跪一个时辰,以示惩戒。”

王才人很不服气,可偏偏齐贵嫔有些身孕,她一个不受宠的潜邸旧人,如何能和齐贵嫔作对。

若是刚刚就服软恐怕就没这些事了,但王才人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柳香见状忙求情:“贵嫔娘娘息怒,是奴婢没看清路,不怪小主...”

侍画一把推开柳香:“娘娘训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柳香一个不稳就向旁边摔去,恰好扑在了越婈面前,将她捧在手上的安神香打落在地。

越婈暗道不好,可不能让齐贵嫔看见自己的脸。

齐贵嫔是宫中脾气最差的,经常无缘无故打骂宫人和低位嫔妃,一直到她流产后才消停下来。

越婈紧紧垂着头捡起地上的安神香,却不料齐贵嫔的视线紧锁在她身上。

倏然,一双绣鞋出现在她面前,接着下颚被人勾起。

女子精致绝伦的面容就显露在众人眼前。

齐贵嫔仔细端倪着她的脸,脸色愈发阴沉,掐着她下巴的力道让人发疼。

“本宫倒不知道,宫里何时有了这般貌美的宫女。”

越婈忙道:“奴婢给贵嫔娘娘请安,奴婢是乾元殿的宫人。”

听到“乾元殿”三个字,齐贵嫔有一瞬的惊讶,转而眼神闪过一丝阴狠。

她甩开女子的脸,坐回轿辇上。

“乾元殿的宫人就能冲撞本宫了?”

明知齐贵嫔是故意找茬,越婈不卑不亢:“还请贵嫔娘娘息怒,奴婢奉皇上的命前去内务府取东西,若有冲撞娘娘的地方,圣上定会严惩。”

齐贵嫔自然不敢随意处置御前的人,可她愈发讨厌面前这人,从第一眼看到她就无比讨厌。

御前何时来了这么个貌美的宫女,后宫中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

“拿圣上来压本宫,你以为本宫就不敢收拾你吗?!”

齐贵嫔孕中火气大,当即就厉声斥道。

“你要收拾谁?”

不远处,銮舆行了过来。

君宸州一身龙袍坐在銮舆上,冷峻的面上没有丝毫情绪,只是看着齐贵嫔:

“朕的人何时轮到你来管教了?”


杨海奇怪地看了眼窗边的男人,小心提议道:“要不奴才让内务府将各位娘娘的名讳呈上来?”

他也不记得哪个妃子的名字中有“杳”字,宫中除了几个得宠的嫔妃外,还有许多低位不受宠的人,哪能一个个都记得请。

半晌,君宸州回过头,脸上已经是一片平静,他淡声道:“不必了。”

------

越婈醒来时已经是巳时末了。

她头疼得不行,一时什么都想不起来,放空似的躺在床上盯着头顶明黄色的床帏。

明黄色?

越婈突然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

她环视四周,再看了看自己躺着的床,这分明是君宸州的寝殿!

越婈急忙想要下床,恰好阿嫣走进来,看见她醒了声音欣喜:“越婈?”

“你终于醒了。”她忙扶着人起来,“怎么了?你要去哪儿?”

“我...”越婈张了张嘴,把她拉到一旁有些心虚地问了问,“我怎么睡在这里了?”

“前日夜里皇上把你抱回来的,然后就请了沈院判来,之后忙到大半夜沈院判才出来,之后杨公公就让我进来伺候。”

阿嫣戳了戳她的胳膊:“发生什么了?你病了?”

见阿嫣不知道自己中药的事,越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她。

毕竟这事牵扯到端王,她不知道君宸州要怎么处理。

“越婈姑娘可醒了?”两人说话之际,听到外边响起杨海的声音,阿嫣立马住嘴,走过去拉开门。

“杨公公。”

杨海看见殿内越婈好生生地站着,立马喜上眉梢。

“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过来,皇上又要发火了。

“杨公公...”

越婈走过来,一时有些尴尬,特别是想到那夜自己和君宸州在銮舆上.....

她感到耳根子有些发烫。

“姑娘既然醒了,收拾下就去书房吧,皇上要见你。”

勤政殿书房。

君宸州一夜都被那个莫名其妙的梦纠缠,难以安眠。

这会儿他靠在椅子上,闭着眼小憩。

越婈推门进来,殿内静悄悄的,只有那个男人坐在书案前的身影。

他好似睡着了,越婈犹豫了一下,本想退出去,但是杨海守在外边朝里面努了努嘴,示意她进去。

越婈脚步顿了顿,有些为难。

最终,还是杨海推了她一把,然后快速地将门关上。

越婈不想吵醒他,放轻了脚步走到书案前。

她余光瞥见上边摆放着许多奏折,还有几本打开着随意扔在了桌上。

越婈赶紧撇开头,防止自己看到上面的内容。

她打算在这儿站一会儿就出去,糊弄过杨海就好了。

正准备后退一步站远些,谁知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倏然睁开了眼。

他的眸色很黑,像是漫长无垠的黑夜般深邃,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意。

越婈本能地打了个颤。

君宸州若无其事地坐起身,嗓音有些沙哑:“什么时候醒的?”

“半个时辰前。”

越婈低垂着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看着面前的女子像只鹌鹑般胆小,只想躲着,君宸州无声地笑了笑。

“那天不是挺大胆的吗?今日是怎么了?”

越婈心头一跳,乌黑的长睫轻颤着:“是奴婢冒犯皇上了...”

男人垂着眼睑,看见她露在外边的手腕上还有着一圈浅浅的红痕,是自己那日留下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他伸出手,握住了女子的手腕,在她惊慌的眼神中将人带到了自己怀中。

“皇上?”越婈乍然坐在了他腿上,身子一下就紧绷了起来。


越婈回到乾元殿没多久,君宸州就下朝回来了。

一个上午,接连几波大臣来御书房求见,越婈和杨海就守在外边无所事事。

阳光暖洋洋的,两人靠在墙上忍不住打盹,突然里边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让两人猛地清醒。

越婈和杨海相视一眼,悄悄贴耳过去。

须臾,就见睿王捂着额头走了出来。

杨海连连笑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睿王是先帝六子,也是君宸州同母的弟弟,不过他游手好闲的,每次来都要被训一通。

睿王揉了揉额头,嘶了一声:“皇兄下手可真狠啊,本王不过是想出京玩了几日,他就发这么大火。”

杨海嘴角抽了抽,那是玩了几日吗?

睿王在外边玩得乐不思蜀了,要不是皇上传召,他都舍不得回京呢。

睿王离开后,杨海推了推越婈,示意她进去。

越婈赶紧后退几步,假笑道:“还是公公您去吧。”

“你去。”

“我不去。”

两人推诿之间,里边叫了越婈的名字。

杨海:嘻嘻。

越婈:.....

越婈走进去,便见桌子上堆了许多奏折。

男人伏案写着什么,越婈没敢打扰他,轻手轻脚地挪了过去。

朝臣每日送来的奏折有很多,根据上面的标志要将着急的批奏分出来,越婈做了几日,已经很熟练了。

她将奏折分好后,挽起袖子给男人研墨。

君宸州余光瞥见她洁白的皓腕动来动去的,眼中乍然浮现昨夜梦中的那抹白色。

在女子靠近的时候,他还能闻到她身上那股幽幽的兰花香。

很熟悉,可他又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君宸州猝不及防地问了句:“会弹琵琶吗?”

越婈有一瞬的怔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个。

她抬起眼眸看过去,正好和他的视线对上。

男人的目光中有打量,有探究。

越婈轻轻摇头:“奴婢不会。”

她捏着砚盘的手指收紧了些,不等她松口气,君宸州又问道:“可有小字?”

越婈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她慢了两拍,垂下眼睑自顾自地摇头:“没...没有...”

哪怕没看他,越婈也能感受到他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了许久。

锐利的视线,带着几分莫名的审视。

久到她腿都开始打颤,差点就想跪下了。

好在男人最终收回了视线。

夜晚。

君宸州姿态闲散地坐在软榻上看着书,后背靠在软枕,一条腿随意地屈起,殿中只有他翻书时的沙沙声。

越婈跪在床沿边给他整理被褥,等她弄好起来后,朝君宸州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男人一心在书上,似乎并没有注意自己。

越婈心底的拘束这才散了些。

今日总觉得他很奇怪,时不时就盯着自己看,明明晚上应该是杨海进来守夜,可他偏偏点名留下自己。

越婈撇撇嘴,又不加工钱,还要她干这么多活。

骡子都还能休息呢!

“皇上,该就寝了。”

等了会儿见男人没动静,越婈只好走过去提醒他:“已经亥时了,皇上还要早朝...”

君宸州将手中的书放下,没看她,往床边走去。

越婈没觉得有什么,他不和自己说话最好。

将榻上的书册收拾好,她正想退出去,身后就响起男人的声音:“站住。”

越婈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垂首道:“皇上有何吩咐?”

君宸州懒懒地坐在床沿,他看着她,黑眸中神色不明。

他突然拍了拍床榻,示意她过来。

越婈心跳得很快,盯着自己的脚尖慢慢磨过去。

“皇上?”

君宸州淡声开口:“上来,给朕暖床。”

“什...什么?”

越婈吓得直抬头,对上了男人沉沉的黑眸。

里面像有着一团莫测的浓雾般,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君宸州嘴角微扬,终于看到她除了胆怯躲避外其他的神情了。

圆圆的杏眸不可置信地圆睁,樱唇微微张开,让他想起十五岁那年第一次去狩猎时,在深林中看到一只小鹿,自投罗网无处可逃之际,便是这样。

他指尖轻敲着紫檀木床沿,嗓音漫不经心:“让你暖床,你想冻坏朕?”

冻?

越婈一瞬间有些无语,五月的天气还会冻吗?

她咬了咬下唇,试探着问道:“要不...让杨公公来?”

君宸州闻言脸一黑:“你觉得呢?”

他想象了一下杨海给他暖床的场景,顿时一阵恶寒。

越婈指尖动了动,绞着衣摆:“奴婢…奴婢觉得…”

她觉得挺好,但她不敢说。

“奴婢身上很凉...”越婈斟酌着道,“要不奴婢去拿炭盆进来?”

她期待地看着男人。

君宸州往后靠了靠,嘴角漾起浅浅的弧度,声音不咸不淡:“是吗?”

继而,他伸出手,下颚微扬:“给朕看看?”

“看什么?”越婈眨了眨眼。

君宸州低声笑了,语调散漫:“看看你,是不是凉的。”

“看看你是不是在欺君。”

越婈不由自主地蜷了蜷指尖,下意识地将小手往后藏了藏。

君宸州也不催她,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女子纠结的小表情。

半晌,越婈才小心翼翼地稍稍抬起手,可又立马想要往回缩。

君宸州不等她退缩,直接握住了她的指尖。

确实很凉。

可微冷的触感却乍然点燃了他心中的火焰。

他稍一用力,越婈就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跪坐在了他双腿间。

越婈骤然抬眼,圆圆的杏眸中泛起一层盈盈水光,惹人怜惜。

君宸州抬手捂住她的下半张脸,那盈盈脉脉的眸子,瞬间和梦中的那双眼睛融为了一体。

男人眼神变得格外莫测,一瞬不动地看着她。

“当真没有小字?”

越婈吓得心跳飞快,脑袋一片空白,更不知他为何执着于这个问题。

“没有...真的没有...”她连连摇头,趁着男人松了手,急忙撑着他的胸膛站起来后退几步。

她眼中满是慌乱,急急行了礼:“奴婢告退。”

君宸州没再叫住她,只是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更加生疑。

他幽幽道:“最好别让朕发现,你在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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