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云早早萧珩的其他类型小说《完结版小说仇人大婚我惨死,重生后虐死全家by云早早萧珩》,由网络作家“樊小凡”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之前之所以瞒着她的事情,是怕月月难受,也怕她山里长大的,不知礼仪,言行粗鄙,丢人现眼,更怕她未婚生子的事情被传扬出去,连累侯府的名誉受损。可现在,事到临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管是出于对月月的宠爱,还是为侯府的未来考虑,都绝对不能让月月嫁给九皇子。月月可是未来的太子妃,等今上一走,太子登基,她就是皇后,她能给侯府带来无上荣光。至于云早早,不过就是个棋子罢了,能为他所用,为侯府牺牲,是她的福分。云家三兄弟听他这么说,思考了片刻,点头道:“是,爹。”**凭借着侯府在京城的权势。云早早才是侯府真正的嫡女,只因早年身子弱,一直养在江南老宅,近两年才接回侯府教养的消息,第二日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小栗子气得小身子都在颤抖:“不要脸,阿娘,他们怎么...
《完结版小说仇人大婚我惨死,重生后虐死全家by云早早萧珩》精彩片段
之前之所以瞒着她的事情,是怕月月难受,也怕她山里长大的,不知礼仪,言行粗鄙,丢人现眼,更怕她未婚生子的事情被传扬出去,连累侯府的名誉受损。
可现在,事到临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不管是出于对月月的宠爱,还是为侯府的未来考虑,都绝对不能让月月嫁给九皇子。
月月可是未来的太子妃,等今上一走,太子登基,她就是皇后,她能给侯府带来无上荣光。
至于云早早,不过就是个棋子罢了,能为他所用,为侯府牺牲,是她的福分。
云家三兄弟听他这么说,思考了片刻,点头道:“是,爹。”
**
凭借着侯府在京城的权势。
云早早才是侯府真正的嫡女,只因早年身子弱,一直养在江南老宅,近两年才接回侯府教养的消息,第二日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小栗子气得小身子都在颤抖:“不要脸,阿娘,他们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云早早嗑着瓜子,看着他揶揄的笑:“九皇子不是你向往的大英雄吗,我嫁给他,以后你就能跟他朝夕相处,说不得还能喊他一声爹,不好吗?”
小栗子的思维十分清晰:“他是大英雄,我也很佩服他,将来想要成为他那样的人,可是我听人说他战败了,被皇上夺了兵权,人瞎了,腿还残了,配不上阿娘。”
云早早笑出声来:“哦,人家是瞎子瘸子,阿娘我就是天仙了是吗?”
她未婚生子,名声早就坏了,这辈子只想守着小栗子,找到师父,好好的过他们自己的日子,没想过再嫁人。
小栗子认真的点头:“嗯!”
云早早将他抱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掐了掐他嫩生生的小脸,道:“阿娘这辈子,不想靠任何人,只想靠自己,带着我家小栗子好好的生活。”
“阿娘可以靠我。”小栗子心疼的蹭了蹭她的掌心,又乖又可爱:“我会快快长大成一个男子汉,做阿娘的依靠,谁都别想欺负阿娘。”
“好。”云早早应着。
“那阿娘,咱们现在该怎么应对眼前的事情。”小栗子愁得不行。
侯府那么说,就是摆明了要把阿娘推出去嫁给九皇子。
以前风光无限,声名赫赫的九皇子,娘亲嫁就嫁了。
可现在他从云端跌落尘埃,人人都能踩上一脚不说,师父还说了,他人都瘫了,嫁给他就是守活寡。
“别担心,阿娘有办法。”云早早神秘一笑。
**
云家的人,什么都料到了,可唯独没料到,云早早竟然这么胆大包天,会不顾她自己的名声,把事情都捅了出去,公之于众。
腊月二十三,也是小年这一天。
下了两天的大雪之后,天终于放晴了。
大中午,天最暖和,街上人也最多的时候。
云早早带着小栗子,癫和尚还有无尘等二十个安国寺的武僧,到了武安侯府门口。
他们从城门口,一路走过来,敲锣打鼓的告诉所有路人,武安侯府有热闹瞧。
因为有安国寺的和尚在,引得很多人都追着看,到了侯府门口,已有数千之众,把侯府门口的路,都给堵得水泄不通。
云早早往侯府门口一站,清了清嗓子,道:“诸位好,我就是云早早,可我跟武安侯府,没有任何关系,更不是他们所说的嫡女。”
围观的百姓们,兴致勃勃的看着她。
云早早接着道:“四年前,侯府找到我,说我是他们府里出生时被抱错的亲生女儿,把我接了回来。
半个月前,他们又说弄错了,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把我赶出了侯府。
之后,圣上赐婚,他们再次对外大肆宣扬,说我才是侯府嫡女,逼着我回来嫁给九皇子,诸位说说,他们怀的是什么心思?”
云晋淮收到消息出来,就听到她这一番话,气得脸色涨红,一声大喝:“云早早,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你就是我们家走丢的亲生女儿,是我们侯府的嫡女。”
她还敢来侯府门口闹,谁给她的胆子!
众人本来还对云早早的话持着怀疑的态度,此刻看到云晋淮如此气急败坏,立时便信了几分,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我听说,侯府的大小姐云锦月跟太子是青梅竹马,两人早就私定了终身,只等着太子孝期一过,两人就成亲。”
“我也听说了,那侯府这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他们就是想找个人,顶替云锦月嫁给九皇子。”
“你们看看三公子对她的态度,哪里像是在对自己的亲妹妹说话,吓死个人。”
……
云晋淮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面对着云早早,又实在是压不下火气,只能试图转移矛盾:“大家别听我妹妹胡说,她是为赐婚之事,在跟我们生气呢!”
谁人不知,九皇子现在是个废人,不愿意嫁给他,闹脾气也是顺理成章的。
云早早嘲弄的看着他,道:“你说我是你妹妹,你就拿出证据来。
你敢不敢把你们云家的族谱拿出来,让大家都看看,我云早早的名字到底在不在你家族谱上!
如果我在,我就认了,我嫁给九皇子。
若是我不在,你们侯府别想推我出来,为你们做嫁衣!”
人群里有人跟着起哄:“三公子,这位姑娘说的在理,把你们家族谱拿出来给我们看看,若是她不在,你们侯府让她去嫁九皇子,犯的那可是欺君之罪。”
很多人跟着应和起哄,让他拿族谱出来。
云晋淮气得一张脸黑成了锅底,对身边的心腹道:“你去找我父亲拿族谱。”
等把族谱拿来,她就没办法抵赖了!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心腹回来了,覆在他耳边小声道:“三公子,侯爷让你赶快回府,关上府门,不要跟她胡搅蛮缠。”
云晋淮也不是个傻子,听到这里,就知道事情不好,咬着牙又看了云早早一眼之后,转身回了府,吩咐道:“关上府门。”
这一举动,在围观的众人看来,就是拿不出族谱,没有证据,心虚了。
身后,左右,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了激烈的厮杀声。
她跟儿子,被困在了中间。
小栗子抓紧了她的手,压低了声音:“阿娘。”
云早早安慰:“没事,阿娘有办法,他们不会发现咱们的。”
然后。
她让小栗子藏在旁边的灌木丛里。
她自己则快速的在地上画了一个隐匿符,指尖一点,一抹金光倏地将他们要藏身的灌木丛给牢牢罩住,又倏地消失不见。
娘俩,躲在灌木丛里。
交战双方,在战斗的过程中,距离他们的藏身地越来越近。
战斗圈一点点缩小,往中心挤压。
很快,一方黑衣人,就把另一方黑衣人,像是赶鸭子一样,给赶到了中心,团团围住。
而这个中心位置,距离娘俩藏身处,只有不足十米的距离。
云早早就见识到了一场血腥残忍的屠杀,被围住的黑衣人,有数百人,却生生被另外一方数十人围剿,杀的血肉横飞。
小栗子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云早早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屠杀,很快结束。
胜利一方的数十个黑衣人,看都没去看地上的数百具尸体,转身欲走。
云早早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道尖锐的破空之声倏地传来,一支利箭,夹着势不可挡的强大力量,径直朝着她的面门射了过来。
箭的速度太快,力量也太过于强大。
她画符抵挡已经来不及了,电光火石之际,只能抱起儿子,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躲过了箭矢,也狼狈的滚出了灌木丛。
而后。
两把剑,一左一右,抵在了她的脖颈上。
云早早动也不敢动了,只眼珠子转了转,看向转眼间就到了眼前的,一顶华美异常的轿子,红色的,如血一般,妖冶又诡异!
两个出剑的黑衣人,见出来的是一个女人跟一个孩子,没有擅自动手杀人,转头看向轿子方向:“主子。”
轿子里,传出一声低低的,慵懒的声音:“嗯。”
云早早立马求饶:“好汉饶命。”
小栗子哭:“我还是个孩子,我阿娘肚子里还有宝宝,求求你不要杀我们。”
俩黑衣人就是无情的杀戮机器,没有因为他们的话有丝毫动容,斩下来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停滞。
云早早眼看着他们手起剑落,就要斩杀他们娘俩,飞出一张虚空画出的符,道:“定!”
黑衣人的剑,短暂的停顿了一瞬,面无表情的脸也闪过了明显的惊诧,心道能出现在这里,还没被他们发现的,果真不是普通人,主子让斩草除根没错。
“你要死了,我能救你!”云早早终于给自己争取了到了说话的时间。
剩下的,就只能交给命运了。
若是她刚重生就要死,肯定是祖师爷觉得她上辈子太蠢,死的太窝囊,给他老人家丢人了,不愿意给她重活一世的机会。
“嗯?”轿子里的人,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尾音。
黑衣人听他回了话,没有收剑,也没有再动作。
“你被人用邪术夺取阳寿,命数将近,三日之后必死无疑,这世间只有我能救你。”云早早刚刚喊饶命的时候,就是在争取时间看他的命数。
轿子里的人,低低的笑了一声,似是在嘲弄。
“你不信的话就杀了我吧,我们娘俩今日死,必在奈何桥上等上三日,等你下了地狱,我在地府里有人,今日我们怎么死的,必定让你百倍偿还。”云早早掷地有声的道。
轿子里的人慵懒的声音辨不出喜怒与情绪:“宁商。”
“是,主子。”护在轿子左边的黑衣人,走上前来:“你们俩是母子?”
云早早道:“是。”
小栗子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脑门上停留了一瞬,赶紧补充:“我不是小和尚,我们家是祖传的秃头,我爹就是个秃子,我是个小秃子。”
宁商不可置否,只是眸色愈深:“你爹呢?”
别说齐大他们,就连他跟宁丹,都没发现隐藏在灌木丛里的这对母子。
最后还是主子一箭把人给逼了出来,不然就让他们躲过去了。
云早早微微敛下了眉眼,一副被人提到伤心事的模样。
小栗子抽了抽鼻子,眼泪就流了出来:“我爹死了。”
宁商面无表情,继续盘问:“你们来山里做什么?”
小栗子指着前面的山头:“我爹给我和我娘留的老宅,就在山上,我跟我娘是要回家的,我爹说,一定要把他葬在老宅里。”
宁商眼底神色一冷,声音也更冷了:“把你爹拿出来我们看看。”
小栗子看阿娘。
云早早从包裹里,拿出来了一块玉佩,抹着眼泪:“他这个死鬼,非要跟人一起去江南做生意,路遇水匪,掉江里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留下这一块玉,我们回老宅,也只能给他做个衣冠冢。”
宁商皱眉,看都没看玉佩,而是深深地看了眼前的这对母子一眼,才恭敬的问轿子里的人:“主子。”
要不是知道前头是玄天观所在,他还真就信了他们母子的鬼话。
可那是闭关了整整一百年,连自家主子都进不去的山。
轿子里的人,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带上他们。”
云早早听他这么说,一颗悬着的心,也没敢放下。
轿子里的人,虽说快死了,可给她的压迫感太强烈了。
她可以确定,并不是她的隐匿符不好用,导致暴露了行踪,而是他的五感太过于强大敏锐,发现了他们。
半个时辰之后。
到了地方。
云早早跟小栗子,一路过来都被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只估摸着进了一处宅子,被带到了一处院子里,对方不说话,他们也不敢说话。
直到宁商道:“摘下来吧。”
云早早把蒙着眼睛的黑色布条给扯下来,才看到这里是一处小竹楼,院子里青石翠竹,假山流水,雅致的很。
宁商警告道:“你们就在这里,没有我家主子允许跟召见,不准离开房间半步。”
“是。”云早早乖觉的很,见他要走,喊住了他:“这位大哥,一路上过来,我闻到了草药味,其中好几味是解毒的药。
我略通一些解毒之术,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忙看看。”
他忍着身上的鞭伤疼痛,也顾不得别的,一副为她好的语气:“早早,你那些香怎么来的你自己清楚,平日里自家人随便用用也就罢了,卖与别人要是用出了事,你担不起这个责任!”
萧珩脸上的温暖笑意瞬间消失不见,被锦绸覆着的眼睛转向他的方向,声音像是淬了寒霜般冷酷:“出了事也与你侯府无关,本宫自会为她担着。”
明明看不到他的眼睛。
可那种沁了寒霜的锐利压迫感,却让云晋驰头皮发麻。
他本是想挑拨,让九皇子对她起疑,认清她的真面目,却没想到他竟如此维护于她,心里不服气,嘴里却是道:“那算是我多管闲事了。”
“以后再让本宫看到你纠缠我家早早,仔细本宫扒了你的皮。”萧珩冷酷的声音又带上了几分危险。
云晋驰没有再说话,被跟随的小厮扶着起身之后,对着他拱了拱手,忍着浑身的剧痛转身离开,心里愤然腹诽。
他有眼无珠,不识好人心,这么护着云早早,以后她闯了大祸,连累了他九皇子,可别怪他当初没提醒他!
云早早见云晋驰走了,余三小姐也走了,才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道:“我要去三小姐的院子了。”
萧珩拿出白色的巾帕,微微敛眉,认真的,仔细的擦拭着自己的手,像是刚刚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他面上的温存消失不见,整个人都凌厉如刀锋般冷锐,声音也恢复了惯常的慵懒随意:“我去马车上等你。”
云早早看着他的动作,心梗了一下,一脸嫌弃的拿袖口用力擦自己被他握过的手,顺便把狐裘也胡乱扔给了他,冷冷道:“我知道了。”
她还没怪他自作主张拉她的手呢。
他倒是先矫情起来了!
怪不得他爹厌弃他,京城的权贵们也都在看他笑话,就他这性子,有人会喜欢他才怪了!
余三小姐先回去了自己院子,就见尚书夫人,也就是她的娘亲,带着她的姐姐过来寻她了:“凝儿,你姐姐来了,听说你得了个很灵验的平安符,也想求一个,你请的人呢?”
余三小姐,闺名余凝,笑着跑过去,神秘兮兮的道:“九皇子来找她了,他们俩在园子里说悄悄话呢。
阿娘,你没看到,云姐姐长得美丽,九皇子也生的俊美,他们两个在一起好配,九皇子对她可好了,处处都维护着她,比云家人强多了。”
以往她没见过云晋驰,只听人说他生的芝兰玉树,是谦谦君子,可如今一见也不过如此,哪里有亲哥哥,在外人面前,处处说自己亲妹妹的坏话。
还是九皇子好,会维护云姐姐,还会担心她冻着给她送狐裘。
余夫人道:“你又知道了,你知道九皇子如今在京城是个什么境况吗就说好,她跟着九皇子,还不如留在云家呢!”
九皇子对她好?
九皇子那种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人,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哪里会真心对她一个未婚生子的女人好。
况且他现在被褫夺兵权,回来之后圣上也没给他什么职权,只空有一个九皇子的名头罢了,明眼人都知道,他要娶他,不过是在利用她反抗当今圣上罢了。
余家姐姐也道:“小妹,阿娘说的对,九皇子手里的权没了,人也废了,跟着他能过什么顺心日子,也就她未婚生子,没有像样的好人家愿意娶她,才会愿意嫁给九皇子。”
有人微微阖上眼睛,细细的品了一下,开口道:“这味道很独特,是多种香调制而成,有沉香,苏和香,檀香,还有凤髓香,云姑娘我的可对?”
云早早心道你说的不对,可这人说的都是现今世上最贵的奇香,可以帮她的香抬高价格的,她笑笑,道:“这是我家的不传之秘,这位公子还是莫猜了。”
之前那个问云晋驰的人,神色玩味的看了眼他,凑到他身边问:“云兄,咱们俩这么些年的交情了,裴安不愿意卖于我,你总是可以卖我一些吧,你放心,我用现在的市价跟你买。”
裴安说他用了好几年了,他本是不信的。
可他这会儿见到了云早早,就信了。
他见过云早早,前年的时候,有一天晚上突降大雪,书院里冷得受不了,大半夜有人来给云晋驰送御寒的被褥衣物还有取暖的炭。
他住在云晋驰隔壁,过去看了一眼,那姑娘长得着实好看,冻得小脸发白,却还在笑着,一句句殷勤的喊着他二哥,却连他一句感谢关心都没得到,被他黑着一张脸训斥走了。
他当时就想,云晋驰这厮过分的很,怎么能如此狠心的对待他的亲妹妹,后来才得知,这个妹妹叫云早早,是他们侯府被人抱错,前两年刚寻回来的女儿。
云晋驰想到昨日里他就已经换了香,看着在他跟前春风得意的云早早,心里越发气闷,冷着一张脸,阴阳怪气的道:“这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香,你们也敢用。”
他声音不大。
可花厅里如今安静,大家都在品香。
裴安笑着道:“云兄都用了四年了,如今说不能用是何道理?是不想让我们用?我看云兄才是怕我们会试的时候,抢了他的风头。”
云晋驰握了握拳头,窝了一肚子的火,脸也更黑了,努力压制着心里翻涌的各种情绪,道:“我已经不用此香了。”
从昨天开始,香没了,他就换了香,也没有说谎。
不过他无法否认,之前他的确是在日日用着,人现在也好好的,并没有任何不适。
有人就问云早早:“云小姐,裴兄他真的是日日用你做的香?”
云早早矢口否认:“我跟云二公子并不熟,香的味道相似的有很多,许是裴公子弄错了,我做的香,怎么入的了云二公子的眼。”
裴安知道她这是不愿跟云家扯上任何关系了,从善如流的道:“对对对,是我这鼻子不行,是我弄错了,只是相似的味道,云兄说了,他用的香是他家里人调制的,云小姐又不是他的家人。”
然后。
他就见云晋驰脸都黑得能滴出墨来了,一副马上要被憋闷死的模样。
他现在可以确定了,云家人是真的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把人家从云家赶走了不说,还当着圣上的面跟她划清了关系。
当着圣上的面,那就真的是彻底的,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了。
他现在就等着看,云家人后悔不跌的样子了。
云晋驰只觉得被人一巴掌扇在了脸上,火辣辣的疼让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眼前这些人,众星拱月般围着云早早,向她讨买明心香。
他看着云早早笑靥如花,举止从容不迫,言谈进退有度的跟他们谈笑风生。
他突然就生出了一种荒谬的恍惚感来。
这些年,他名声大噪,只要他出现的地方,所有人都会围着他转。
“小师父能拿的动吗?”贵妇人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脸温柔的看着他。
眼前这小沙弥,只有三岁左右的年纪,长得实在好看的紧,粉雕玉琢的跟雪团子似的,看得她心生欢喜。
“小僧可以。”小沙弥忙把她手里的篮子接过来,陪着她一阶一阶往上走。
到了门口。
小沙弥把香蓝递过去,开口就是吉利话:“佛祖一定会保佑女施主心想事成。”
贵妇人被他可爱的模样给逗笑了,对身后的仆从道:“把我买来的桂花糖跟核桃酥,都给这位小师父。”
小沙弥两只小手都小小的,将两盒包好的糕点抱在怀里,还在努力的双手合适道谢:“多谢女施主。”
贵妇人是跟随相公搬到京城没多久的,问身边从京城招来的仆妇:“这小师父真可爱,他一直都是如此吗?”
仆妇恭敬的回话:“回夫人的话,这小沙弥叫小栗子,从小就在寺里长大。
他师父是个疯疯癫癫的,大家都叫他癫和尚,成日里喝酒吃肉,对这小沙弥管的也不多。
他自己打小便聪明懂事会说话,会走路之后,就经常会给来寺里上香的香客做做跑腿的活,总是能得些贵人的打赏。
经常来上香的香客都认得他,好心的香客见他可怜见的,每次来上香,都会给他捎些新鲜好吃的吃食。”
贵妇人又抚了抚自己隆起的小腹,眼底闪过明显的疼惜之色来,点头感慨:“是个可怜的,这么懂事可爱的孩子,他的父母怎么如此狠心,舍得不要他。”
小沙弥这边,开心的揣着糕点,目光一转,便在拥挤的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黑亮的大眼睛闪过明显的惊喜,迈着小短腿就往对面跑。
人群里的云早早,看着小团子朝着她跑过来,也迎了过去。
小团子笑的一张小嘴都合不拢,大眼睛眯成了月牙儿,在到了她跟前时,却是变得一本正经了起来,对着她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好久不见。”
云早早也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合十:“小师父好。”
小团子把手里的糕点给她,拉着她的手就往侧门跑,一直跑进了寺里,才喘了口气,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星子一般:“阿娘,你怎么来了?”
“阿娘来了你不开心?”云早早将他抱了起来,亲昵的蹭了蹭他软乎乎的小脸。
“开心。”小团子也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搂住她的脖子。
以往的时候,阿娘最短也要隔一个月才会来看他一次,最长有半年都没来过。
而这次,阿娘十天前刚刚来过寺里看过他。
云早早抱着手里软乎乎的小团子,心里五味杂陈,眼睛酸涩难忍,一滴泪就落了下来。
师父跟小栗子才是她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家人。
其他人,都见鬼去吧。
“阿娘不哭,阿娘乖。”小栗子软乎乎的小手,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拿桂花糖喂给她,哄她:“阿娘吃糖,甜。”
云早早破涕为笑,含住了糖,问他:“你师父又嘴馋,让你出来化缘了。”
小栗子双手合十,叹气:“阿弥陀佛,生活不易,小和尚卖艺。”
云早早摸了摸他光溜溜的小脑袋:“跟谁学的?”
小栗子认真的道:“师祖的札记里写的:生活不易,多才多艺。”
云早早心疼的不行,愧疚的道:“以后阿娘不会离开小栗子,让小栗子一个人卖艺了。”
小栗子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圆溜溜的大眼睛,眼圈有些热热的:“阿娘你是说,咱们娘俩一起卖艺?”
云早早又被逗笑了:“对,阿娘来接你回家,咱们一起卖艺。”
小栗子眼圈红了,软糯的声音也有些哑:“阿娘,我不跟你回家,我跟着师父很好,阿娘能时常过来看我一眼就好。”
他找人打听过,阿娘在侯府里过的很不好,府里的人都不喜欢她,天天欺负她。
阿娘要是带着他这个拖油瓶回去,日子会更艰难。
云早早心在绞痛着,故作轻松的掐了掐他的小脸:“咱们不回侯府,回师祖给阿娘留的家,你师父愿意的话,也可以住过去,阿娘给他养老。”
是她这个做娘的太不合格了。
让她的小栗子被迫成熟,受苦了。
“阿娘,真的可以吗?”小栗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声音越发的小了:“前几日,我听一个香客说,他邻居家的未出阁的女儿怀了身孕,被发现后沉塘了。”
阿娘也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要是让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阿娘会不会也被沉塘?
他可以永远在寺里,不跟阿娘相认,他只想阿娘好好的活着。
云早早没想到他担心的是这个,心疼的将他搂在怀里,温声安慰着:“阿娘不会被沉塘,阿娘现在跟侯府已经断绝关系了,他们管不着阿娘,以后就咱们娘俩一起生活,再也不分开。”
小栗子埋在她的怀里,故作坚强成熟的孩子,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阿娘。”
不远处,一个蓬头垢面,穿着破旧袈裟,赤着一双脚的疯和尚拐了过来。
前一刻他还在远处。
下一刻已经到了云早早跟前,定住脚步唱佛号:“阿弥陀佛,女施主你来了,不知你可见到我家小无念了?”
云早早拍了拍怀里那颗圆溜溜的小脑袋。
“阿弥陀佛,小无念,为师让你出去化缘,你怎么化到了家女施主的怀中呢?”癫和尚一脸的痛心疾首。
“师父。”小栗子抬起头来,把桂花糖跟核桃酥都给他,认真的道:“你别装傻,你早就知道,这是我娘了吧。”
癫和尚接过吃的,拿出一块核桃酥,一边吃一边道:“你这是想通了,要带我的小无念离开?”
云早早笑的一脸狗腿:“瞧您说的,小栗子是您一手带大的,生恩养恩一样大,您永远都是他的师父,您要是愿意,可以跟我们一起走,有我们一口吃的,就不会缺了您的。”
癫和尚睨了她一眼,就见她身上往日里的愁云惨淡不见了,整个人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不由点了点头,道:“搬去哪里,给我留个地址。”
云早早点头,又问:“要去与方丈说一声吗?”
癫和尚道:“小无念是我的徒弟,是去是留我说了算,跟他那个老秃驴有什么好说的。”
云早早无语:……
你背地里这么骂方丈,方丈他老人家知道吗?
云早早从侯府离开的时候,孑然一身。
小栗子却是有好多东西,香客给的僧衣鞋子,给的各种小玩意儿,乐颠颠的自己整理包裹。
癫和尚一边吃着桂花糖,一边道:“留点留点,咱们占着俩地方,我过不下去了就去投靠你们,你们活不下去了,就来找我。”
小栗子挑挑拣拣,留下了一半的东西。
云早早带着小栗子,跟癫和尚告别之后,就一路往师父给的地图走,越走越偏,越走越荒无人烟。
小栗子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小脑袋,满眼的问号:“阿娘,师祖给咱们留的家,真的在这里吗?”
这就是一座深山,进山的时候还有山路。
现在天暗下来了,再往前走,连山路都没有了。
云早早看地图,很笃定的点头:“一直往上走,山顶上就是咱们的家。”
她话音刚落。
就听凌乱的马蹄声,马儿的嘶鸣声,刀兵剑戟的激烈碰撞声,人与人的厮杀声在前方响起。
她眼底神色一凝,拉着小栗子就要后撤。
可已经晚了。
云晋淮在龙武军任职中郎将,是天子所统领的六军之一,负责戍卫巡查京师治安。
往日里,他总是带军巡查京师,一身金色甲胄,意气风发,威风凛凛,好不霸气。
可今日,他身穿一身低调的黑色立领暗纹长袍,像是在努力降低自己在人群中的存在感。
云早早知道如果他想,肯定能找到自己。
而且,她掐指一算,他来者不善。
云晋淮接到消息,说她人在安国寺门口摆摊算命的时候,就一阵无名火起。
此刻见到她堂而皇之,不知羞耻的样子,更是气到双眸喷火。
他沉着一张脸,压着怒气走到她身边,咬牙切齿的怒道:“一个女人在外抛头露面,丢人现眼,还不快点跟我回家。”
侯府的脸都被她给丢尽了!
云早早被他给气笑了,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五帝钱:“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狗东西,看他一眼,她眼睛都脏了,晦气!
云晋淮觉得亲自过来接她,而不是打发侯府的下人来,已经给足了她脸面,没想到她给脸不要脸:“云早早,月月替你求情,爹娘也已经不计前嫌,原谅了你之前的胡闹,让我来接你回家,你不要不识抬举。”
云早早抬起眼皮,嘲弄的扫了他一眼:“哪里来的野狗乱吠,滚!”
云晋淮人立时炸了,抬手就要拉扯她:“云早早,你今天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他已经做了保证,会把她带回家,就一定要带她回家。
再说了,她如果不回家,难道让月月去嫁九皇子那个废人?
云早早还没动作。
小栗子抱住了云晋淮的大腿,惊慌失措的大声哭喊了起来:“救命啊,人贩子贩卖妇女,抢孩子了。”
云早早配合的道:“人贩子在这里。”
喊完。
她一把扣住云晋淮的脑袋,轰得一声砸在她算命的桌子上,死死扣住他的后脑勺不让他动,顺便还送给他一个定身术。
云晋淮瞬间动弹不得,暗道了一声不好,只来得及一声愤怒的大喝:“云早早,你找死。”
瞬息而至的香客们,便压下了他的声音,义愤填膺的对着他就是疯狂的拳打脚踢。
“人贩子去死!”
“大家一起打死他!”
……
云早早看他被揍的毫无还手之力,才放心的带着儿子,退出了战斗圈。
她看着平日里对她不假辞色的侯府三公子,高高在上的龙武军中郎将,像是只落水狗一样狼狈的蜷缩着身体,被人痛打,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群众的情绪,一旦被煽动起来,力量强到可怕。
尤其是对人贩子这种人人喊打的畜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直到负责寺里守卫巡查工作的武僧们过来,才把热血上头的人群给驱散,把被打得半死的云晋淮给救了。
云晋淮回到了侯府,人依旧有些恍恍惚惚的不在状态。
她敢打他!
她竟然敢打他!
云锦月给他上药,心疼的哽咽着:“三哥,这些伤都是姐姐让人打的吗?她怎么忍心这么对你,她过分了。”
云晋淮眼底神色复杂,只微微垂眸,没有说话。
他脑子有些乱,现在都分不清,心里到底是愤怒多一些,还是惊讶困惑多一些。
他实在是想不通,往日里性格怯弱,总是想尽办法讨好他,跟个黏皮糖一样追着他喊三哥,不管怎么赶怎么骂,下次见面,依旧会甜甜的喊他三哥的人,怎么突然变得那么陌生。
她今天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在她的眼里,他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他都要被人打死了,在她眼里看到的竟是满满的畅快。
云晋安看着鼻青脸肿的弟弟:“你到底是怎么跟她说的,她为什么不愿意回来?你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云晋驰猜测:“安国寺门口被人打的人贩子,不会就是你吧。”
云晋淮这才回过神来,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挥散,想到云早早的所作所为,立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那个该死的臭丫头,不识好歹,我过去找她,她污蔑我是人贩子,喊人过来打我。”
云晋安疑惑的看着他:“你就任由他们打?”
三弟从小习武,十五岁便被选拔进了龙武军,二十岁晋升为龙武军中郎将。
那些普通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就算他们人多势众,他也不会没有还手之力。
云晋淮回忆了一下,当时他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又是一声愤怒的咒骂:“该死的,肯定是那个臭丫头对我用了妖术,我去弄死她!”
他气得起身就要去找云早早算账。
云晋安喊住他:“你弄死了她,谁去替月月嫁给九皇子!”
云晋淮死死地握住了拳头,咬着牙关不说话了。
她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价值,也就是这个了。
云晋驰眼底神色阴沉,道:“看来老三的法子不行,咱们得想想其他办法。”
她现在住在安国寺,安国寺是大周的护国寺,很是得圣上的看中,去安国寺强行抓她是行不通的。
那就只能想办法把她给骗回来,然后关柴房里,等到大婚那日,管她愿不愿意,直接绑了她扔花轿里,送到九皇子府。
**
云早早的算命摊。
倒是因为人贩子的事情,吸引了一些香客过来。
这些香客,都是寺里的熟客,跟小栗子相熟,很喜欢这个可爱懂事嘴巴又甜的小沙弥,特意过来感谢她救了小栗子。
小栗子得他们平日里照顾,云早早也很感动,凡是过来的香客,都没要钱,一人给了他们一个护身符:“我也要谢谢你们平日里照顾小栗子。”
香客们只当她是个普通的道士,拿了她的护身符,都没放在心上。
不过她的护身符着实是特别又好看,比寺里求来的,和附近卖的都要好看,也就收着放在了身上。
小栗子等到人都走了之后,大眼睛里满是好奇:“阿娘,这就是咱们的泼天富贵?”
云早早的符都送完了,正在画新的,回答道:“结善缘就会有善果,或许这其中的某个人,就能给咱们带来富贵。”
小栗子很认真的点头,学着她的样子,也在画符,小心翼翼的偷看她的神色:“阿娘,那侯府的人,还会过来找咱们麻烦吗?”
他真的很不喜欢他们,他们对阿娘不好,都是坏人!
可是阿娘很喜欢他们,阿娘之前宁愿不要他,也要他们。
云早早还能不明白他那点小心思,笑着道:“他们就算跪在阿娘的面前求阿娘,阿娘也不会回去,阿娘说了以后跟小栗子一起,不会食言。”
至于找麻烦。
她是想不通云晋淮那个蠢货,为什么会过来找她。
她想不通的事情,到了这日晚上的时候,便想通了。
尚书府的大公子余贺丰,在今日用了新的香料之后,颇感神清气爽,头脑清明,想要见制香之人,便让人把她这个调香之人请了来。
她要是用劣质香骗人,被他揪到了小辫子,有她好看的!
侯夫人道:“那香灰有什么好看的。”
云晋驰眼底神色幽沉:“那是云早早做的香。”
侯夫人脸色骤变,慌不迭的起身:“你怎么能用她的香,她那个恶毒的小贱人,她万一在里面放毒害你怎么办?”
云晋驰催促她:“娘,先别说这些,你先帮我看看再说。”
侯夫人脸色难看的,亲自去拿了香炉,取了香灰,开始嗅闻分辨其中含着的香料余韵,越是仔细辨别,脸色越是凝重。
云晋驰等她放下香灰,迫不及待的问:“娘,这其中都有什么香料?”
侯夫人道:“苏和香,味辛,温,归心,脾,有开窍,辟秽,止痛的功效。
沉光香,《洞冥记》云:“涂魂国,烧之有光。”是武帝时涂魂国的贡品。
百濯香,《拾遗记》云:“香气沾衣,历年弥盛,百浣不歇,因名曰‘百濯香’”。”
云晋驰虽然不甚懂香,可这些名字他都是听说过的,都是价值千金的香料,有些不敢置信的问:“娘,你没有弄错?咱们府库里有这些香料吗?”
侯夫人道:“自然是有的,咱们侯府还能缺了这些香,我跟你妹妹平日里调香,都是用得到的。”
云晋驰又问:“从没有丢失过?”
侯夫人想到他刚刚的话,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不好看,不过也没说谎,摇了摇头:“这香都是有数的,我吩咐过,只有我跟月月能取用,分量从未少过。”
云晋驰的脸色,倏地比之前还要惨白难看,声音也变得有些艰涩:“娘,你这些年,可曾给云早早发过月例?”
侯夫人哪里知道这个,月例发放一向都是她身边的李嬷嬷管着的,转头看向她。
李嬷嬷记性很好,道:“四年前,早早小姐入府的第三个月吧,因着二公子说她偷窃大小姐的耳坠,夫人您便命我停了她的月例。”
侯夫人一点都不记得这件事了,停了就停了,给那个白眼狼月例,还不如把月例拿去喂狗,狗见了她还知道摇摇尾巴呢!
云晋驰就连唇都变得灰白,像是在求证似的:“自那之后,一分钱都没再给过她?”
李嬷嬷道:“瞧二公子说的,没有夫人的首肯,我怎么敢随便给人发月例。”
云晋驰眼神有些空洞,心绪复杂难耐,不再言语了。
所以。
上次他去找云早早的时候。
她说的都是真的,是她用她自己的钱,在给他买香制香吗?
可是她师父就是一个道观的观主,山里的破旧道观,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留给她?
侯夫人担忧的看着他:“驰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娘去让你爹进宫,请御医来给你看看吧。”
云晋驰勉强勾起了一抹笑,声音虚弱:“没事,娘,我想自己安静一会儿,好好想一些事情,您先回去歇着吧。”
“那你好好歇着。”侯夫人见他精神不济,叮嘱了他一句,对含笑道:“好好伺候你家主子,有什么事赶紧去找我。”
含笑恭敬的应是。
等到侯夫人走了。
“二公子,我……”含笑欲言又止。
云晋驰看了她一眼:“有什么话就说。”
含笑跪在地上,有些紧张的看着他,最终鼓起了勇气,道:“那耳坠,是大小姐送给早早小姐的,我当时恰好路过,看到了。”
云晋驰瞳孔震动,声音也蓦地加大:“你说什么?”
含笑吓得缩了缩身子:“耳坠不是早早小姐偷的,是大小姐送给她的,还是大小姐亲自给她戴上的。”
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原本追捧恭维他的人,会转而殷勤的捧着云早早,视他如无物。
他也未曾想过,一直像跟黏皮糖一样,不管怎么赶都赶不走,不管如何骂都不会生气的云早早,会像此时一样,再不看他一眼。
说不出的失落跟苦涩,让他一时间心绪复杂难当,又生出了别的卑鄙龌蹉心思,云早早的香,不定被她施了什么妖术。
等他们用出了事,就知道后悔了。
还有云早早,这些人皆是非富即贵,她在他身上用香出了事,家里也不会要了她的命,可这些人若是出了事,看不把她碎尸万段,到时候她还不是得求他们侯府救命。
云早早过来跟在场的人介绍了她的香,很快就跟余三小姐一块儿离开了。
云晋驰见她离开,眼底神色一凝,抬脚追了上去,在她到了院子里一座假山跟前时,二话不说,拉着她就走。
云早早被拉扯着走了两步。
就听一道凌厉的破空之声在耳边响起。
下一刻就听云晋驰一声凄厉的惨叫,剧烈的疼痛,让他人也跟着摔倒在地。
“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宫的人你也敢碰。”
萧珩裹挟着冰雪一般寒凉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手里染血的鞭子再次扬起,又是一鞭子对着云晋驰抽了过去。
云晋驰是个读书人,平日里手指头都没破过皮,何曾受过这等伤,一时间疼到浑身都在痉挛,豆大的冷汗珠子自额头滚滚而下,抬眼看到坐在轮椅上的人,忍着疼痛出声:“九皇子。”
他到底瞎没瞎?
他是怎么知道他碰了云早早的!
萧珩那双蒙着锦绸的眼睛,都没往他的方向看,对着云早早伸出手来:“听小栗子说你来了余府,我来接你。”
云早早怕那一鞭子殃及她这个池鱼,躲得远远地。
她人此刻正靠在假山上,抓住他的手,借力站直了身子,到了他面前,又帮他把盖在腿上的狐裘往上拉了拉盖好他的腿,语气亲昵的抱怨着:“这么冷的天,你身子又不好,出来做什么,我还能不回家吗?”
“手怎么这么凉,你啊,就是不知道仔细些,出门还穿的这么单薄。”萧珩却是将狐裘拿了起来,给她披上。
火红色的狐裘,将云早早一张脸衬得桃腮粉面,羞赧的微微一笑,越发显得娇艳动人。
余三小姐忍不住捧着心,跟身边的丫头感慨:“九皇子跟云姐姐感情真好。”
丫鬟小声嘟囔了一句:“三小姐,他们还未成亲,这样不好吧。”
余三小姐道:“你懂什么,九皇子都把她带到宫宴上了,当着圣上的面跟她表明了情谊,整个京城都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亲近一些怎么了。”
丫鬟又道:“三小姐,你说九皇子他的眼睛,到底能不能看到?”
他是怎么准确抽中云家二公子,又是怎么知道云姑娘在哪里的。
余三小姐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别胡乱猜测,九皇子常年征战,五感自是比普通人要灵敏些的。”
她说完,又悄悄往对面看了一眼,才拉着丫鬟离开。
“事情做完了吗?”萧珩问。
云早早摇头:“还需要半个时辰,余三小姐的院子,你一个大男人去了不方便,不若就去找余公子他们吧,他们那边正在以文会友。”
萧珩笑的一脸温柔宠溺:“好,都听你的。”
云晋驰在一边看得瞠目结舌,觉得萧珩肯定是被云早早给骗了。
云早早道:“之前送给你们的,的确是找方丈大师开了光的,不过这些不是。
我也不瞒你说,我是个天师,护身符都是我自己画的,这一批癫师父给开过光,你送人的时候就说,是在安国寺求来的。”
不管是方丈大师还是癫和尚,都是安国寺的和尚,这么说也没有骗人。
裴安道:“我知道了。”
云早早接着道:“以后肯定会有人找你打听护身符的,你上心一些,到时候你给我介绍贵客,我请你吃饭。”
裴安想着也就是顺嘴的事情,点头:“好。”
不过他也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护身符也就是求个平安,求个心理安慰罢了,要是真的那么灵,安国寺的门槛,都要被求护身符的人给踏破了。
云早早把人送走。
小栗子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闪闪发光的看着她:“阿娘,咱们是不是发财了?”
师父说,阿娘要是找不到固定的赚钱门路,活不下去了,早晚还是要回侯府的。
现在他们赚钱了,阿娘就不用回去看人脸色,受苦受罪了。
“对啊,咱们发财了,去告诉你师父,以后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阿娘管够。”云早早屈指弹了一下刚刚拿到手的一万两银票。
“好。”小栗子点着小脑袋,迈着小短腿跑到了门口,又转头认真的看着她:“阿娘你放心,我会好好跟你学习画符的,以后你做香,我画符。”
他要帮阿娘赚很多很多钱,让师父能吃很多很多的肉!
**
当今圣上给九皇子和武安侯府嫡女赐婚的事情,没几日就传遍了京城。
京城各处都在议论着此事。
跟侯府关系亲厚,知道各中内情的,在猜测圣上此次赐婚,到底是何意。
圣上他是知道侯府大小姐云锦月跟太子心意相通,青梅竹马的,况且太后她老人家仙逝之前,也是在口头提过这桩婚事的。
此时赐婚,莫不是武安侯惹了圣上不喜,特意以此来敲打他。
跟侯府有仇的,那是欢喜若狂,认定了武安侯府要倒大霉了,天下间谁人不知,圣上不喜九皇子,已经到了厌弃他的地步,把谁家女儿赐给他,谁家就要跟着倒大霉。
京城的普通老百姓,在茶余饭后八卦中,对九皇子颇为羡慕,对云锦月则是颇为同情。
生在皇家就是好,九皇子被当今厌弃,在边境战败,人现在也已经废了,还能娶到侯府大小姐这样的如花美眷,名门贵女。
倒是云锦月堂堂侯门贵女,嫁给九皇子这样的废人,这辈子算是完了,可怜哦。
云早早这几日,也听到了不少传言,主要是这安国寺,过来的很多香客,都是非富即贵。
小栗子又是个闲不住的,每天到处跑着给人帮忙跑腿。
贵人们说话的时候,有时候并不避着他一个小和尚,觉得他年纪小听不懂,倒是让他听到了不少消息。
“阿娘,我听说,九皇子打仗可厉害了。
他十岁就去边境参军打蛮族,当时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他是自己从小兵打上来的。”
小栗子眼睛亮亮的,每个男孩子心里都有一个英雄梦,他也不例外。
他满脸崇拜的继续滔滔不绝:“他十五岁就当了大将军,带军深入蛮族左部王廷,歼灭了十万蛮族主力,取了可汗跟王族的脑袋挂在他们皇城之上,蛮族吓得五年都不敢进犯咱们的边民。”
云早早这几天,听他讲九皇子,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敷衍的附和着:“对,九皇子很厉害,他是大英雄。”
“对,边境的百姓说他是战神,好多人都给他立长生牌。”小栗子说到这里,眼底的光黯淡了些:“可我听镇国公夫人说,陛下为此更不喜他了。
可九皇子是陛下的儿子,他还那么厉害,那么有出息,那么威风,还那么会打仗,能替大周守卫边疆,陛下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云早早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安慰他道:“因为孩子不是从他肚子里生出来的,他的阿娘肯定很爱他。”
“嗯。”小栗子用力点了点小脑袋,找到了心里的平衡点,抱住了她:“肯定是,我的阿娘也很爱我,阿娘是世间最好最好的人。”
别的小和尚被扔到寺里之后,他们的娘亲都不会来看他们。
只有他的娘亲,会经常过来看他,会给他买他最喜欢吃的东西,陪着他玩。
**
云早早知道,侯府的人为了云锦月,早晚还会来找她。
可她没想到,在云晋淮跟云晋驰被她打走骂走了之后,武安侯夫人竟然带着云晋安亲自过来了。
那母子俩过来的时候。
云早早正在调香。
小栗子在练习画符。
癫和尚在啃油滋滋香喷喷的大鸡腿。
武安侯夫人满目慈爱的看着云早早,道:“早早,娘来接你回家了。”
云早早放下手里的活,抬头看她,她脸上不是往日里见到她时候的严厉端庄,而是在看云锦月的时候才会有的温柔跟疼爱。
上辈子,她最想要的就是她这么对自己笑,如果她能这么对自己笑,就算付出再多,她也甘之如饴。
可这辈子,她看到她脸上的笑,只觉得一阵阵的犯恶心。
武安侯夫人见她情绪很平静,没有发火也没骂人,继续温声问:“娘能单独跟你聊聊吗?”
云早早道:“癫师父跟小栗子不是外人,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武安侯夫人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眼圈就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娘这次过来,是给你道歉的,冰灵草的事情,是我们没查清楚,冤枉了你,让你受苦了。
你走之后,娘把你妹妹院子里的人都盘问了一遍,查出幕后黑手来了,是伺候她的一个老嬷嬷动的手脚。”
云早早不知道她到底憋了什么坏,也学着她的样子陪她演戏,红了眼眶,委屈难过又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困惑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侯夫人嗤笑道:“只要拿到证据,她不还也得还,我可不要别的,我就要她的明心香!”
云锦月满脸天真好奇的接着问:“娘,你说姐姐的制香配方是哪里来的啊?也是她师父留给她的吗?那她师父真的好厉害。”
侯夫人听到这里,心念一转,瞬间下定了决心,一口咬定:“她的配方哪里来的?肯定跟她用的香料一样,是偷咱们府库的,她要是不交出来,我定不会饶她的!”
云晋驰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不知为何,心头就是一跳,道:“娘,咱们府里有明心香我怎么不知道,您就不要再去招惹云早早了。”
她离开侯府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他们一个两个的过去找她,在她手里吃过的亏还少吗?
包括娘,那时想要迷晕她强行把她带回来,结果却被她看穿,把蒙汗药灌了回去。
侯夫人直截了当的道:“驰儿,眼看着科举将近,你在家里好好读书,云早早的事,香料的事情,你都不用管,娘不会缺了你的香用。”
云晋驰:“娘。”
侯夫人神色蓦地严厉:“你是要教我做事?”
云晋驰微微敛下眉眼,有些慌张:“儿子不敢。”
侯夫人不容置喙的道:“你二叔拿来的香你先用着,娘先走了,你好好读书,咱们侯府往后的荣光,就看你这次科举能不能一举高中了。”
云晋驰从小就敬重母亲,是个孝子,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心里虽觉得此事不妥,可碍于孝道,也没再次开口阻止,任由她去了。
侯夫人离开他的院子之后,就去跟武安侯把这件事情说了。
武安侯开口便骂:“好个逆女,在侯府的时候她装作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原来一直包藏祸心,她既这么有本事,制的香能卖这么多钱,在侯府的时候她怎么不说。”
她卖香赚的钱,都该是他们侯府的才对!
他只要想想,本该属于侯府的钱,现在都在云早早的手里,就心疼到不能呼吸。
侯夫人道:“侯爷,你还没想明白吗?她跟咱们决裂是早就计划好的,早不卖香晚不卖香,偏等着离开侯府了,她的香大卖了,她这就是有意做给咱们看,想要气死咱们。
她这些年,吃咱们的住咱们的,心可不是向着咱们的,她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武安侯满眼的贪婪,跟着附和:“对,一定要让她把欠侯府的,都给还回来,尤其是那香的配方,无论如何,都要让她交出来!”
李嬷嬷带着人,用了半日的功夫,总算是把府库的香料,都给清点了出来,拿着清单过来复命。
云晋淮这个时候过来了,见他们急匆匆的,问:“李嬷嬷要去哪里?”
李嬷嬷道:“三公子,夫人让我们清点了府库里的香料,刚刚清点完毕,过去跟夫人回话。”
云晋淮奇怪:“为什么要清点香料。”
李嬷嬷道:“夫人怀疑早早小姐在府里的时候,偷了香料。”
云晋淮神色就是一喜,像是终于抓到了她的小辫子:“她真的偷了吗?”
从元宵灯会回来,他也找管家要了云早早这些年在侯府的吃穿用度,发现她在侯府四年,只领过两个月的月例,共计二十两银子。
剩下的三年零十个月,别说月例,就连吃的,穿的侯府都从未给过她。
她自己外出买吃食,在自己院子的小厨房里做,穿的衣裳也是她自己买自己做的。
他本来还想列清单去找萧珩,用事实告诉他,侯府从未亏待过云早早,拿到清查的结果之后,便偃旗息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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