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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幕归零落雪辰风落雪辰风结局+番外

落雪辰风 著

玄幻奇幻连载

漫长的黑夜过去了,大地仍未迎来真正的黎明。尽管东方天空泛起一线灰白,却并不意味着新一天可以带来安宁。血与硝烟在破晓时分仍旧萦绕在军营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宣示着这座昔日残存的人类据点已在地狱边缘苦苦挣扎。一些勉强熬过今夜的士兵和觉醒者,正靠着沙袋或是破碎墙垛小憩,他们的脸上布满血污和灰尘,眼神麻木,又带着不甘与惶恐。谁都不清楚下一刻会不会有新的怪物浪潮袭来,将他们彻底吞没。南门附近的空地里摆满了昨夜留下的尸体与怪物残骸。有些怪物身躯巨大,光是失去头颅或被拦腰截断也能继续扭动半天。它们那半腐烂、却生猛无比的四肢仍死死抠着地面,即使被机枪打得骨肉翻飞,也像不知疼痛般一直想要往前爬。初升不久的晨光为那些惨白的骨骼与浓稠的暗红血液镀上一层怪异色...

主角:落雪辰风落雪辰风   更新:2025-01-03 15: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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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落雪辰风落雪辰风的玄幻奇幻小说《暗幕归零落雪辰风落雪辰风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落雪辰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漫长的黑夜过去了,大地仍未迎来真正的黎明。尽管东方天空泛起一线灰白,却并不意味着新一天可以带来安宁。血与硝烟在破晓时分仍旧萦绕在军营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宣示着这座昔日残存的人类据点已在地狱边缘苦苦挣扎。一些勉强熬过今夜的士兵和觉醒者,正靠着沙袋或是破碎墙垛小憩,他们的脸上布满血污和灰尘,眼神麻木,又带着不甘与惶恐。谁都不清楚下一刻会不会有新的怪物浪潮袭来,将他们彻底吞没。南门附近的空地里摆满了昨夜留下的尸体与怪物残骸。有些怪物身躯巨大,光是失去头颅或被拦腰截断也能继续扭动半天。它们那半腐烂、却生猛无比的四肢仍死死抠着地面,即使被机枪打得骨肉翻飞,也像不知疼痛般一直想要往前爬。初升不久的晨光为那些惨白的骨骼与浓稠的暗红血液镀上一层怪异色...

《暗幕归零落雪辰风落雪辰风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漫长的黑夜过去了,大地仍未迎来真正的黎明。尽管东方天空泛起一线灰白,却并不意味着新一天可以带来安宁。血与硝烟在破晓时分仍旧萦绕在军营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宣示着这座昔日残存的人类据点已在地狱边缘苦苦挣扎。一些勉强熬过今夜的士兵和觉醒者,正靠着沙袋或是破碎墙垛小憩,他们的脸上布满血污和灰尘,眼神麻木,又带着不甘与惶恐。谁都不清楚下一刻会不会有新的怪物浪潮袭来,将他们彻底吞没。

南门附近的空地里摆满了昨夜留下的尸体与怪物残骸。有些怪物身躯巨大,光是失去头颅或被拦腰截断也能继续扭动半天。它们那半腐烂、却生猛无比的四肢仍死死抠着地面,即使被机枪打得骨肉翻飞,也像不知疼痛般一直想要往前爬。初升不久的晨光为那些惨白的骨骼与浓稠的暗红血液镀上一层怪异色泽,让人看了头皮发麻。时不时有胆大的士兵走过去,用枪托或刀刃将那些还未彻底死亡的怪物再度敲碎脑壳或剖开胸膛,以免它们在清理尸体时暴起伤人。

在轻微的晨风中,腥臭逐渐扩散到更远的区域。空气里飘荡着焦糊与尸体腐败的复合气味,让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恶心的味道。偶尔有飞虫聚集在血泊上空,发出嗡嗡的响声,仿佛在大快朵颐这末世里最丰盛的盛宴。就连那些久经战场的老兵,也不敢仔细多看怪物残躯几眼。大多数怪物的形态都极度畸形,浑身长满肿胀的黑色颗粒或肢体扭曲,看似四肢都能随机生长,还布满了裂口与沾满脓液的锋爪。某些怪物的头部结构更是诡异,类似人形,却开裂出多个重叠的“嘴”,每一张嘴都布满尖牙,宛如来自噩梦。

围墙之上,几名夜班侦察兵已经守了整晚,他们目不转睛盯着外面的荒野。荒野中沉寂得出奇,不再像昨夜那般吵闹,却给人更强烈的压迫感。似乎阴影后面还有无数只怪物虎视眈眈,只待夕阳再次落下,就要发起新一轮围攻。侦察兵们交换了下眼神,眼里满是疲惫。他们知道,这种暂时的平静往往是更猛烈风暴的序曲。有人低声说:“如果再来一次昨晚那样的冲击,我们还能撑住吗?”可谁也给不出答案。低头望着城墙下堆积如山的怪物尸骸,他们不仅没有满足感,反而只觉恐惧:昨夜攻来不过是怪物潮的一角,若它们全部压上,光凭这破旧军营又能抵挡多久?

营地中央一处空地上,焚烧尸体的临时火堆正噼啪作响,不断冒出浓黑的烟柱。有人往火里扔一具又一具人类或怪物的残肢,伴随肢体碰撞与燃烧的闷响,时不时会散发焦糊刺鼻的气味。已经分不清哪些是人,哪些是怪物——烧焦以后都只剩黝黑的骨架与灰烬了。那些幸存士兵与觉醒者在忙着分类堆积尸体,咬牙忍着恶心与悲痛,手里的动作却丝毫不敢停。若不及时把这些尸体清理完,一旦感染爆发,恐怕更难收场。可就算如此,也还有更多死者被拖回到医疗区,再度添上凄惨的伤员名录。

对那些普通士兵而言,觉醒者仍然是军营最重要的战力。他们疲惫地看向四周,不少觉醒者拖着疲态在广场上或墙角处休息,有些人眼底空洞,显然已经透支了过多体能或异能,连正常走路都一瘸一拐。有人用粗布绑着尚未愈合的伤口,咬牙吐着暗红色血痰;也有人神色麻木地擦拭刀刃,上面凝固的怪物血液发出腥臭。他们都知道,如果怪物再来一次大规模进攻,他们依旧得站到最前面去冲杀,哪怕已经没有多少子弹,也无法再从异能里榨出什么力量。

然而,这群被视为“军营支柱”的人里,开始涌现大量矛盾与分歧。上午时分,临近后勤区的废墟角落里聚集了十多名觉醒者,他们神色各异,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低声讨论。有人怒火冲天地说道:“我们昨夜出生入死,干掉那么多怪物,可到头来弹药补给还是优先给指挥部的人,给我们的只有一些残缺不全的破枪,还美其名曰要节约库存?这是把我们当免费炮灰吗?”他右臂裹着绷带,里面渗着血水,显然伤势不轻,情绪更显激动。

另一个觉醒者也跟着附和:“还有医疗那边,我们这儿多少人都需要药物治疗,可凡是上报,都说医疗资源不足,让我们靠意志力撑着。他妈的,老子为他们守护营地,却换来这么点回报?我干嘛要继续替他们卖命?”那一番话获得不少人点头。他们昨夜见过怪物的恐怖,自己的能力也近乎消耗殆尽,徒有虚名却拿不到实实在在的好处。有人甚至在冷笑:“反正末世里哪里不能活?这种烂军营,谁爱守谁守。我们各凭本事找个地方单干,总比留在这里当炮灰强。”

也有人不满地抱怨:“我们若走了,那些老弱病残怎么办?难道真的眼睁睁看他们被怪物撕成碎片吗?”话虽如此,语气里却也显得苍白无力。毕竟,在这杀戮横行的末日里,“他人生死”对很多人来说已不再是优先级。多数人只想先保住自己,再谈什么大义就太奢侈。

这种“功劳与地位不对等”的怨言越闹越大,一些觉醒者在私下场合公然表示要退出军营,寻求更好的归宿。还有人打着“反正都要死,不如赌一把”的主意,想着干脆趁夜再找机会突围离开。据说外面也未必没有别的幸存据点,运气好或能找到物资丰富的安全区,运气不好被怪物吃掉也就算了,总比继续替这群军官或指挥部效劳强。如此一来,本就脆弱不堪的军营内部开始出现更深层次的裂痕和隐患。

可在同一时间,也有人觉得,无论怎样,军营毕竟是目前唯一较大的人类聚集地,外面满地怪物横行,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与其铤而走险,不如继续在这里争取多点资源,至少也能抱团取暖。大多觉醒者人心不齐,各有打算,分成好几拨暗流。

与这群疲惫且愤怒的人相比,陈默的身影一出现,就让周围士兵与幸存者露出敬畏之色。昨夜他那几近逆天的战绩已传遍营地:单人射杀数十只怪物,硬生生稳住南门防线,让几十名士兵与难民得以生还。有人形容他在枪林弹雨中跳跃如风,子弹仿佛长了眼睛,怪物的头颅一个个爆裂。他所带领的小队固然也死伤惨重,但比起其他觉醒者战队的全线溃败,已经算是最耀眼的存在。甚至有人把他当成“末日英雄”般顶礼膜拜。

正因为陈默的存在,许多士兵和觉醒者才依旧相信这座军营还能撑下去。他们围在陈默四周,或送来盔甲碎片、或奉上仅存不多的罐头粮,让陈默享受从未有过的待遇。“陈默队长,你若不是在南门那边拦住了那么多怪物,我们连一夜都熬不过去!陈默哥,你喝口水吧,我这里还有半瓶干净的,都是因为你救了我才有机会给你献上!”在这样簇拥和吹捧下,陈默的名气几乎超过了营地的任何一个官衔,也远远超过其他觉醒者。他本就是低调的性格,被这群人如此包围,一时有点不知所措,但也多少感到一丝兴奋:这种众星拱月的感觉,让他瞬间忘记连日来的疲惫。

的确,自从觉醒力量以来,他已数次力挽狂澜,但他也清楚这股神秘的增幅并非自己天赋。脑海里那道无形的声音时常在关键时刻给予他战术指引,甚至大幅强化了他的身体与感官。这让陈默隐约意识到:自己的强大是一种外力,那股力量到底来自何处?当初他在管道深处受伤弥留,却听到零给他的低沉指令,之后就拥有“子系统”般的战斗直觉。他并非傻子,渐渐猜到零的“特殊能力”恐怕跟自己这一连串“奇迹战绩”关系匪浅。但是零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常在暗处行事,从不对外宣称什么异能。陈默一时也拿不准该怎么问。

受这些功绩影响,不少人提议让陈默成为军营更高级的指挥者,甚至有人建言:与其在派系林立的官僚体系里受制,不如让陈默直接统帅所有觉醒者,以更强硬姿态让指挥部重视他们的待遇和补给。对普通士兵来说,或许陈默比那些只会吩咐“死守”的军官更有实际领导力。最初陈默只是推拒,但话传得多了,他也难免心潮起伏。毕竟长时间以来,他都把自己定位为一个普通军人,只是自带异能。可末日把许多秩序都推翻了,他如今接受了无数拥护,地位已和先前不可同日而语。

一天之内,军营好几名高层军官都主动来拉拢陈默。有人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小子,你若愿意跟我走,我们绝对让你当旅部队长——给你提更多武器,你想带多少觉醒者就带多少,我们都提供足额弹药。”也有人绕着弯说军营里将构建“觉醒者特别编制”,只要陈默肯加入他们派系,可以直接获得军衔、甚至拿到指挥权。一些副官附和:“陈默兄弟,咱们都在这末世里谋生,你有本事,就该被看重。别让其他人把你当工具,你跟对我们,上面人绝不会亏待你。”

这种许诺让陈默心里十分动摇。他明白人家嘴上说得好听,未必真能兑现。但他毕竟想为军营做更多事,如果真的能有充分资源与权力,也许可以让觉醒者与平民都活得更好。可他一想到军营内部腐败与互相倾轧,不由暗暗警惕:一旦自己站错队,那些表面礼遇的军官恐怕会把他当做对付别的派系的利刃,又或在关键时刻把他抛弃。这些年,他见识过不少阴暗面。更何况,那股神秘的力量真正源头依旧是个谜,他并不想被任何势力强行拆解研究,甚至万一他们知道零的存在,就难保不会对零不利。

他决定暂时不表态,也不急着做任何承诺,就以“队员们需要休整”为由先拒绝。这样一来,几个军官面上不悦,暗中依旧虎视眈眈,想找机会说服他。但陈默甩都没甩,转身回去看望自己残存的队友们,给他们争取尽可能多的补给与治疗,却也不敢违背指挥部的大方向。有人劝他:“队长,你现在有威望,就该多争取一点呀,不光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那些顶在各防线苦战的觉醒者。”陈默点点头,心里也矛盾:应该怎么争取?强行逼迫高层交出物资吗?还是处处隐忍?这两种极端都不符合他一贯秉持的原则,也不想失去现有基础。可在这末日里,“原则”本身有时会被逼到无路可退。

而在这一切外界的风云变幻中,零一直没有现身。他依旧藏在军营那片错综复杂的废墟里,扮演着一名毫不起眼的普通难民。偶尔有人见到他,只当他是个受过伤还没好的人,既不具备异能,也没什么军衔。几乎无人知道他才是陈默“神秘力量”的根源。零乐得清闲,继续暗自观察。看到陈默被众人捧着,他微微眯起眼,脑海里闪过一念:这样很好,陈默正逐步走向他所设想的“代言人”道路,只要时机成熟,陈默将掌握的势力越大,零就越能轻松在幕后操纵整座营地的走向。

然而,军营并非只有觉醒者冲突这一桩麻烦。随着昼夜交替,怪物潮虽然暂时偃旗息鼓,但危险远未消散。更让高层心慌的是,营地里不断传出某些更诡异的流言:一些躺在医疗区、伤势深重的士兵和难民,在夜晚救治过程中突然失踪,第二天只找到他们被抽干血液的尸体;还有死者躯体的胸膛被掏空,仿佛遭遇猎食。有人发誓曾看到黑斗篷的人影闪过,但追上去却又空无一物。这很快被谣传为“教团”再度搞鬼,一时间令所有人都谈虎色变。

高层军官有心追查,但无论走到哪里都缺少确凿证据。夜间各处动乱不休,怪物随时可能再来,他们根本腾不出大规模排查力量,只能口头宣布:“所有觉醒者和士兵留意可疑人员,如若发现穿黑袍、行事诡异者,立刻抓捕!”可真正能执行的人却少之又少。教团那群黑衣信徒宛如游走在血色阴影里的毒蛇,觅食伤员和孤立无援的难民,或在废弃的仓库里举行邪恶祭祀,为那“旧神”积攒力量。他们越神秘,越让营地里的人惶恐不安。各方猜测下一次怪物潮来袭时,这些疯子必定会乘乱行事,制造更大的恐怖血祭。

距离下一轮夜幕将临不过数小时,却显得死寂而阴沉。天空中仍然乌云密布,好像随时会落下滂沱大雨。火光在围墙上摇曳,士兵更换班次时一脸疲倦,面庞苍白。觉醒者里有人在擦拭刚领到的少量弹药,有人则不屑一顾地冷嘲:“就这么点子弹,下一波怪物潮打得过吗?”也有人盘算起退路,但目光里又带着犹豫:出去?逃往哪里?外面的怪物更多,前途未卜。这里虽然危险,至少还有勉强维持的围墙与防线。

陈默带着队员们检查装备时,颇为沉默。他心里想:要是自己再度爆发那种神秘力量,或许还能在关键时刻顶住,可这并非长久之策。万一子系统的“增幅”失灵了怎么办?他细细回忆每次自己爆发时,都似乎听到一个沉稳的声音在大脑里低语,告诉他射击角度、教他如何规避怪物攻击的轨迹。它不是单纯的本能,更像是有人——或者一台机器——在指挥。陈默脑中一瞬间闪过零的面孔。以往他就隐隐怀疑过零,但始终没有证据。此刻,他看向围墙与难民区之间的人群,想找零的身影,却一无所获。周围都是形形色色的军人、觉醒者和忙碌的难民,嘈杂的声音将整个营地淹没。他只能苦笑。

“队长,你怎么了?”身旁一个队员注意到陈默神情古怪,关切地问,“是不是太累了?好好休息吧,别再勉强撑着。”陈默摇头:“我没事,检查一下弹匣。今夜很可能又是硬仗。”他努力把那股疑惑压回心底,觉得或许现在不是纠结来源的时候,先活下去才是最要紧的。

有人不经意走过,笑着对陈默说:“老兄,高层都在喊你名字啊。他们一个个都想让你支持他们,说什么要给你更高指挥权。你小子现在可是整个营地的大红人,简直风光无两。”陈默听罢,只作苦笑,转身去帮队友修理卡壳的突击步枪。这样的拉拢、示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已经快应对不过来。可他心里清楚,若真的要在军营里当一个实权派系领导,就得卷进那些复杂的人事斗争,这跟他想保护同伴的初衷很可能相冲突。他短暂地想过,如果能把零带入自己的团队,让零在幕后出谋划策,也许能更好地应对派系倾轧。可是零一直在隐瞒自己,不露面,陈默也不好主动揭开那层窗户纸。一来自己没有确凿证据,二来万一逼得零离开,自己失去那股神秘力量,又等同于失去最大的依靠。

除了派系暗流与军营状态,教团的近期露面也让陈默感觉神经紧绷。医疗区里失踪的伤员正是他曾看顾过的老兵,没想到一夜之间便死无全尸,被抽干血。有人留下线索,指向黑衣斗篷的嫌疑人。陈默越想越觉得后脊发凉:那帮人到底想干什么?真如传言所说,要趁怪物潮与军营疲敝之际发动献祭?他握紧拳头,猛地看向前方围墙,透过墙垛可以看到灰蒙的天幕下,一片荒芜与废墟。那些怪物也许就在某个阴暗处舔舐伤口,等到晚上再卷土重来。教团也许守在城内另一个阴影处,就等围墙破损的瞬间闯进来屠戮平民。想到这儿,他有些压抑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这场灾难何时是个头。

夕阳悄然而至,营地的士兵依然在忙碌布防,加固沙袋与铁丝网。天空的云层压得极低,空气里弥漫着金属般冷漠的味道,仿佛下一秒就要再度爆发雷电与狂风。有人抬头看了看昏黄的太阳,默默嘟囔:“今晚怕是又要血流成河了。”难民们则挤在营地更中央的范围里,试图避免站到第一线,但依旧惶恐,每个人都知道暗夜将至,怪物和教团随时会现身,那时或许连哭喊的机会都没有。

陈默在围墙下巡视队员的布防情况,看到不少人伤重的伤重、疲惫的疲惫,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安慰一句:“坚持住,还没有到放弃的时候。”可心里其实没底。他转头朝西,太阳沉到地平线,朦胧血色笼罩天际。到了夜里,这里又是一场硬仗。他想起昨夜那场兽潮,光是想想就觉头皮发麻,毕竟如此规模的怪物浪潮不是人力能轻松对付的。有人拍他肩膀,笑说:“老兄,上头给你们又送来点弹药,赶紧去领吧。”陈默点头,露出感激之色,纵然物资依旧匮乏,但能分一点是一点,也许在关键时刻多杀几个怪物,就能少死几个同伴。

夜晚的阴影终于爬上围墙。火光在营地里重新燃起,宛如无数个微弱的萤火与火把点缀着无垠黑暗,带着惊恐与杀意。军营高层隐约散出命令,让各处提高警戒,可他们似乎仍在相互猜忌,生怕自己派系利益受到损害。每个人都忙于盘算下一步动作,却谁也无法拿出根本解决方案。陈默在心中自问:能不能扛到明天天亮?没有答案。有些疲惫的觉醒者懒洋洋地躺在沙袋后边,一脸生无可恋,只是勉强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还有人在窃窃私语,说若真顶不住,自己就开溜。

零在更远些的位置,站在一堆半坍塌的建筑废墟上,静静凝视已经偏西的天空。他知道夜幕很快覆盖这座血污交叠的营地,也意味着怪物或教团的狂潮将进一步扩大。那时,他的“子系统宿主”——陈默与另一人——或许仍能给他带来更多惊喜。昨夜到今晨,陈默几乎成为整个军营最受瞩目的英雄,可零觉得这仅仅是个开端。他想象若再有几场精彩的厮杀,陈默必将聚拢到更强的资源与信服,以“觉醒者领袖”的身份影响全局。这对零很重要,他在心里策划良久,只等合适时机把整座营地纳入自己更大的棋盘。

他突然嗅到空气里一丝异样的苦味,不由抬眼看向远处围墙。西南方向的荒野上有微微抖动的黑影,看似怪物余孽在徘徊。或许它们还没彻底退散,等待月色将临,再次聚合成洪流。零表情古井无波,低声自语:“要是他们今晚抵挡不住,那教团就会动手,让这地方彻底成为地狱。陈默啊,希望你别让我失望。”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玩味,好像一个观众期待一场悲喜交织的盛大戏剧,却并不亲自登台。

繁乱喧嚣之中,陈默独自走上南门稍高的一处围墙,把枪放在身侧,扶着崩坏的水泥护栏,朝外张望。外面依旧灰蒙一片,偶尔有狂风把尘土和血腥味吹进来,让人几欲作呕。他沉默许久,轻轻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无数残酷画面:怪物潮蜂拥而至,四处血肉横飞;他咬着牙一次次扣动扳机,从鬼门关挽救一个又一个人;伤员哀嚎不止,还有那些失踪的伤患或暗中潜行的教团,都像噩梦般在他脑中交替出现。他再度睁眼,呼吸带着颤动,低声说:“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扛到明天天亮?”

风呼啸而过,没有答案。漆黑的城市废墟宛如无底深渊,矗立在天穹下,远方似有隐隐怪物嚎啸,大地回荡着阴沉的回声。围墙上的火光将陈默的背影拉得很长,却无法驱散那份掩藏在夜色里的死寂。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暗暗盘算假如下一轮猛攻来临,自己还能否再度动用那神秘力量护住众人?若自己意外倒下,又会不会让整个南门瞬间崩溃?他看着那模糊地平线,心里浮现一种从未有过的沉重——比怪物更可怕的,也许是人心的乱局与信任的脆弱。

夜晚降临的刹那,指挥部传来了一串紧急广播,提醒所有防线人员提高警戒。远处沉沉的云层像野兽般扑向天空,黑暗再度吞没破败的街道与荒野。陈默轻握手中枪,感到心跳加速:即便如此疲惫,他也只能咬紧牙关,继续站在这围墙上,期待曙光。在这早已破碎的世界里,没有人能给他答案,或许只剩下满天星斗,见证人类最后的挣扎。可星斗也不再清晰,乌云滚滚中,偶尔的闪电才照亮陈默苍白却坚毅的面容。他似乎喃喃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再发出声音。

墙下,有火把来回晃动,也有绝望的哭声。有人声嘈杂议论教团,有人关心晚餐有没有食物。更远处的难民帐篷里传来痛苦的低语,说不定正有人悄然被黑影拖走。宿命似乎正把所有人推向一个临界点。陈默望着前方漆黑一片的废墟,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背脊,却依旧紧握武器。他明白自己不可能独自扭转乾坤,但只要还有一分力量,就不能放弃这脆弱的希望。或者说,他隐隐感觉,那神秘引导他的力量终有一天会给出答案,只是不知那一天,究竟是救赎还是毁灭。

风鼓动破败的旗帜,灰尘在墙垛缝隙中飞散。所有焦躁、恐惧、野心、算计都被黑夜笼罩,没有人能逃离这注定要继续的风暴。零、教团、派系、怪物……所有线索纠缠成一团死结,像风箱里越烧越旺的火焰,只等一个喷薄的节点,便要将最后的理智与秩序吞噬。陈默看着这幅阴暗景象,没再言语,心里却反复浮现那个念头:“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扛到明天天亮?”话语还未出口,就已被呼啸的夜风湮没。


血与焦糊味依旧浓郁,漂浮在空气里,不断刺痛人的鼻腔。残破的沙袋堆、倾倒的机枪架、被怪物爪痕撕裂的铁丝网,还有墙角堆积的无数弹壳和干涸血迹,无言地说明昨夜的惨烈程度。南门一带,此前集中最激烈战火的地方,如今只剩下断掉半截的围墙、断裂的水泥块和烧得半焦的怪物残骸。所有幸存者都心力交瘁,眼神空洞而麻木。

陈默慢慢地从临时搭起的掩体后站起来。他的脸上还有尚未擦净的血迹,不清楚是他人的还是自己的;他的手指关节发白,一直死死攥着那把已经打空弹匣的老旧步枪。许久之后,他才像后知后觉般松开手,枪“哐”地一声掉落在碎砖堆里。他眼神里透着混乱的情绪,似乎在极力回想昨夜的血战,却又不敢往深处想。为了不让自己因为悲伤或恐惧而失控,他努力维持着冷峻的表情,仿佛这样就能竭力控制内心的悲痛。

风吹来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臭味,陈默缓过神来后,立刻折身去查看附近的废墟。从这一小块区域往外看,整个营地都乱作一团。昨晚死守南门时,他亲眼看着同伴一个个倒下,也看着怪物潮在高强度的枪火与异能攻击下被打得血肉横飞。可此刻胜利并未带给他半点喜悦,迎接他的只是漫无尽头的死寂与灰暗。他蹲下来,把手轻轻放在一名牺牲觉醒者的肩头。这名觉醒者在战斗中替他挡下了一只扑来的怪物,胸口被贯穿,临死前双眼还保持着为同伴争取生机的坚定。

“兄弟,对不起……”陈默的声音非常沙哑,就连他自己都听得不清晰。他有太多话想说,可面对满地尸骨、惨重的牺牲,却连句完整的悼词都说不出来。这个牺牲者甚至还没有正式的编号——他和陈默等人只是在混乱的局势下被仓促编进守备队,就算是战死,也没人会替他们记下名字。他把那具身体轻轻放平,让对方维持相对体面的姿势,不再目睹死者流出的血浸透地面。

一位受伤的士兵拖着流血的腿颤颤巍巍地朝陈默走来,声音有气无力:“陈哥……指挥部那边,已经……已经没人了……”说完他失神地跌坐在地,强行把扯下来的布条绑在自己的大腿上止血。陈默抬头看去,果然在营地中心方向的防御掩体上,空荡荡一片,半塌的地堡周围散落一堆弹壳,顶部被怪物利爪挖出裂缝。那些原先颇有权势的高层官员绝大部分都不见了踪影,留下的少数几个骨干,要么是死于怪物突袭,要么是死于暗处黑斗篷人的袭杀。可以想见,昨夜怪物潮和教团的联手破坏对军营造成毁灭性打击,使得这座由铁丝网与沙袋构成的残破要塞再也无法正常维持下去。最无助的是,这里还聚集了一批手无寸铁的平民,他们为了躲避怪物,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觉醒者与少数士兵身上。但如今大部分士兵要么丧命,要么身负重伤;觉醒者同样死伤过半,剩下那一小撮人,也筋疲力竭。

陈默颤抖地闭了闭眼,旋即咬牙撑住身体,硬是站了起来。他拍了拍那名士兵的肩,声音不大但足够坚定:“先把活着的人都集中到南门附近,不要让他们再随便乱跑。其他地方可能还有零散怪物、或者藏匿的黑衣疯子。我们必须先清理好周围,再把任何能用的物资集中起来。这里虽然破败……可至少临时能给大家提供一点遮蔽。”

“可是……”那士兵犹豫地环顾四周:“我们能守住吗?”

“先把人救下再说。”陈默抬眼眺望对面破碎的营房,“至于这军营能不能守住……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他知道,如果此刻还有新的怪物潮或教团袭来,恐怕众人再无力抵御。但他不能直接说出这句话,只能把疑虑压在心底。

很快,他把几名还能行动的觉醒者喊到一起:炎雀、宋涛,还有两个实力较弱的增幅型觉醒者。此刻他们都形容狼狈,满身尘土和干涸的血,面色苍白,毫无昨夜对抗怪物潮时那种燃烧的斗志。他们当中有人抱着同伴的遗体,低声啜泣;也有人目光呆滞,看不见任何希望。营地里能站着的战力,像他们这样勉强支撑的人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个。

“我们先统计下存活的士兵和平民人数。”陈默勉力撑住嗓子发号施令,“如果还要守,这么多人能不能支撑到下一波袭击?如果要离开,附近的交通要道是否被怪物彻底封死?还有物资够不够支撑我们穿过废墟,到下一个安全区域?”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却没人能回答。

“现在不是想不想走的问题,而是能不能走。”炎雀那把招牌红发失去昨日的神采,他的左臂还在隐隐颤抖,昨晚过度施展火焰异能导致神经和肌肉都受到强烈冲击。他知道自己体内的力量已经被严重透支,随时有可能彻底瘫痪,“外头还不知道有多少怪物游荡,而我们手里没多少弹药了。”他叹了口气,“再加上那些黑斗篷家伙,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冒出来?他们……简直和怪物没两样。”

旁边的宋涛听到“黑斗篷”三个字,心里顿时一紧。他昨夜也与这群邪教徒正面交手,那种精神上的撕裂感与吞噬感让他仍心有余悸。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能暂时压制住那名祭司,只觉得头痛欲裂。可他并未向众人说起自己身体的异常,只在心里暗暗警惕。而此刻听炎雀提起教团,他不禁皱眉道:“如果教团的人没被彻底剿灭,我们留在这里或是走出营地,都一样危险。”

话音落下,几名觉醒者面面相觑,一种无奈的沉默随之蔓延。陈默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指挥,他原本也不过是个靠枪法和系统赋予的本能闯过末日的普通人,却阴差阳错变成了“守门英雄”,也因此背负了太多责任。“大家……先把周围搜索一遍,找找幸存者和剩余物资。”陈默只能先用最朴素的方式来缓解尴尬,“或许我们能救一些人,也能搜到些医疗物资。”

说完,他示意宋涛和另外一个觉醒者去营地北侧;自己带着炎雀和那两个增幅型能力者往南门外扩散搜索。摧毁的围墙外堆积了大量怪物尸骸,一些仍在蠕动的断肢散发着恶心的味道。陈默忍着反胃,想把还能动弹的怪物残躯补上几枪,却发现自己的枪已经没子弹。他只得从死去的士兵身边拾起一把沾满血迹的冲锋枪,甩开卡壳的弹匣,勉强找到几发零散子弹塞进去,做好必要防卫。

不远处的一块破瓦砾上,蜷缩着几个低声哭泣的平民。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妇女抱着两个孩子,孩子完全吓傻了,呆滞地望着被焚烧过的怪物尸体。陈默轻轻走过去,半蹲在他们身边,柔声说:“别害怕,现在怪物潮暂时退去了。我们会收拾周围,不让它们再靠近。你们能站起来吗?”那妇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点头,却又不敢动弹。陈默索性伸手把他们扶起来,引着他们往南门里走,“到那边等我们,有什么情况,我会让人通知你们离开或安置。”

他拉过来另一个尚能走路的幸存平民,让其协助搀扶。众人在漫天尘埃中缓慢挪动脚步,地面到处是怪物肢体和人为搭建的防御工事残块,需要绕着走。陈默扭头看向炎雀,轻声叮嘱:“兄弟,你去那边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注意别走太远。”炎雀点点头,拖着疲惫的身体,一个人走向另一侧。陈默望着他越走越远,忽然想起昨晚炎雀当场吐血几次,身子早就透支,可现在却不得不硬撑。他心里五味杂陈,却只能看着对方的背影默默摇头。

至于教团的余孽,陈默更担心他们会藏在暗处伺机再发动一次血腥袭击。只是这时的军营宛如一具千疮百孔的躯体,防线漏洞何其之多,要想真的彻底肃清邪教徒,几乎无从谈起。他只能寄希望于那些黑衣人暂时也折损了不少骨干,否则再闹一场血祭,营地必定会瞬间瓦解。

不远处,一个低调的身影靠在被震塌的混凝土墙下,看似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这一幕惨状。那身影就是“零”。在外人眼中,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幸存者,昨晚躲在后勤区域里,勉强保住性命,既没有异能也没上战场大杀四方。可谁也不知道,他正是暗中操纵“子系统”能量的“系统核心”拥有者——当然,这份核心权限并未被任何人察觉。在过去几天里,他把极少数“子系统”赋予了两个宿主:陈默与宋涛,但这两个宿主至今互不知情。昨晚那场惊心动魄的血战中,他一直留意着子系统的动能回收,可结果让他十分不满意。

灰蒙蒙的天色之下,零慢慢撕下自己身上一小块布条,裹住前臂渗出的血痕。一只怪物残爪昨晚不知何时划破了他的手臂,可他没有在意伤口,反而在沉思别的事。昨夜,当陈默奋力射杀怪物、宋涛压制教团祭司时,零本以为如此多的击杀足以为系统积攒可观能量。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他看过系统面板后发现,子系统累积到的能量远低于预期,远不足以支撑他再大规模赋予新宿主或进行更深层的系统改造。他怀疑是教团释放的邪能与怪物特异能量相互干扰,导致回收效率被严重稀释。

沉吟片刻,他在脑海中默默呼唤系统界面。那泛着暗红微光的界面投射在他视网膜深处,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界面上“核心权限”几个字高悬,象征着他对系统的最高掌控力;下方的“子系统管理”里,仅亮着两个子系统节点:陈默与宋涛。他来回翻看昨夜记录,确认没出新的宿主,也没有哪怕一丁点的第三节点亮起。看样子要想通过“在大战中疯狂击杀怪物”的方式获取能量,效率并不高,甚至不如他原先的估计。

零干脆在心里尝试沟通系统,查看可否调动更多“底层权限”,以便扩大能量收集范围。但他得到的只有一片模糊的提示:

“系统核心能量不足,暂时无法执行高阶功能……请确保宿主完成更多任务、积攒更多击杀积分……”

这让他有些烦闷,却也无法改变。因为放眼四周,什么物资也没有。若非如此混乱、濒临崩溃的营地,也给不了他太多施展空间——他曾经想把军营纳入自己的暗中掌控,但这里的高层腐败、内部争权已经把营地糟蹋成了一堆烂泥,再加上昨夜怪物潮和教团的袭击,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剩余价值可言。

他分明看见远处有一具身披军官服饰的尸体半靠在墙角,血从胸口涌出,染红了那块早已褪色的军衔臂章。那应该是营地里某个地位较高的军官——若此人活着时肯配合零的幕后计划,也许还能为零的子系统势力提供一些官方资源。可现在,一切都晚了。半死不活的军营,残存的平民,仅存的几个觉醒者,全都对零而言,作用并不大。唯一还算有价值的,就是陈默和宋涛。只要把他们暗中引向更广阔的废土,或许有机会在新的土地、新的冲突当中为系统积攒能量。

想到这里,零轻轻捻着手指上的那条布条。末日降临之前,他只是个平凡落魄的青年,甚至没有一个值得炫耀的学历或工作经验,但自从机缘巧合与系统绑定后,他的命运彻底改变。那一次在便利店后方坠落深渊般的神秘空间,是他仅存的“奇迹”。系统在他体内发生了某种不可逆的融合,让他获得几乎近乎全知全能的“核心后台”。只不过,这份权限的真正潜力远远没到施展之时,很多高级功能或操作都因“能源不足”被锁死。倘若他能拥有足够多的子系统宿主,在废土上纵横攻伐、完成各种“任务”……也许有朝一日,他会成为这末日世界的幕后统治者。

可目前,前行的每一步都必须谨慎:万一被他人察觉到他的存在或权限,他很可能成为下一波争夺与暗杀的目标。因此,他一直保持“普通幸存者”的低调姿态,借助陈默、宋涛这样具备潜力的人去冲在最前线。一方面,陈默和宋涛不知道自己得到子系统力量的真正源头,另方面,这也让零随时可以“抽身”或“转移”。

他打量着空荡的营地中心。那块地方曾是军营指挥部,昨夜惨烈交战下,所有障碍物都被摧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还有烧毁后只剩下扭曲骨架的车辆。几个幸存士兵正默默地收殓遇难者遗体,埋头工作,没人关注到零站在不远处。零松开裹伤布条,把那条布条随手丢到脚边的一滩血泊里,目光中闪过一丝冷峻的决断。

“是时候让‘零’这个人彻底消失了。”他在心中默默念道。他已经为这天做好准备:既然要在末日中成为幕后的掌控者,那就必须让自己完全“无迹可寻”,否则万一有人调查,他再想隐藏就太难了。回想这几天,他在营地里留下的痕迹并不多,没有与太多人打交道,也没有展现过任何特别的力量,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契机,将自己这个马甲彻底“清洗”掉,让其他幸存者以为自己要么死在昨晚的混战中,要么在逃跑时下落不明。

正思考着,耳边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喂,那边那位,你是……普通幸存者吧?能不能来这边帮个忙?”对方似乎在收拾一堆木板和杂物,想搭个临时的篝火堆,准备焚烧一些怪物尸骸,避免腐烂后滋生瘟疫。零看过去,思考了几秒钟,还是走过去搭把手。他必须把姿态继续做足,以免临走前节外生枝。他抬头看向那堆木板,正准备伸手时,却感到体内系统发出一丝微弱的波动,似乎是陈默的子系统又有轻微的动荡。

他微微转动视线,发现陈默正朝自己这边看过来。陈默显然注意到了零这个不起眼的“幸存者”,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仿佛在思考为什么对方总能在关键时刻出现,却又从不出力打怪。有那么一瞬间,陈默脑海中闪过疑惑:“这个人,昨晚到底怎么活下来的?这里连军官都死了不少,他却没事?”不过他现在事务繁多,一时没空深究,也就暂且放下疑问,把注意力转回到需要救助的平民那边。

零见陈默没什么进一步举动,心里微微一松。他正想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搬木板,却听到那男子嘟囔说:“哎,怪物太多了,刚才那边还有几个黑衣人尸体,好像也是被怪物撕碎了……话说他们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不,不太清楚。”零故作茫然摇摇头,“可能是昨晚混进来的匪徒?或者是什么邪教?谁知道呢。”他回应得滴水不漏,看似毫无破绽。但心里却回想起那些教团的血祭残酷场景——说到底,黑斗篷邪教徒确实死了不少,可谁能确定他们还有多少暗线潜伏着?

在这荒凉、破败的废墟间,所有人都面临两难处境:留下还是离开?若继续留在这里,这残垣断壁能否抵挡得了下一次怪物潮?物资又从哪儿补给?而若离开,外面满是荒原,路上凶险莫测,也不知道该奔向何方。许多人都将选择困难的矛盾抛给了陈默,因为他在昨夜的战斗中强势保护了大家,是当之无愧的“救命恩人”,有些人甚至直接口口声声称他为“营地新首领”,可陈默自己却并不想背负这种虚名,他内心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被迫推上前台的战士。而且,他也隐隐对自己那神秘的能力存在疑问:为什么每次他身陷绝境之时,体内就像有股奇妙的力量在推波助澜?那力量来得突然,却又让他能在战场上创造奇迹。

傍晚时分,太阳仿佛又被厚重的阴云遮住,带着暗红色的光芒悄悄沉落。搜寻完毕之后,陈默统计到愿意听从他指挥、还能自主行动的士兵仅剩不到十人,各类型觉醒者还有六个——炎雀和宋涛算在其中。再加上若干吓得不敢随便走动的普通人,总共有四五十号幸存者暂时待在南门废墟一带。至于军营深处或其他门口,已经完全陷入瘫痪状态,失去所有指挥和医疗救助。今天他们发现的所有残存物资——子弹、食物、水——都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说维持不了几天。

夜色渐渐加重,陈默坐在半扇破墙后面,拧开一瓶浑浊的水,小心翼翼抿了一口,却差点呛到。那水里好像混了些不明杂质,他勉强咽下去,却没说话。炎雀坐在他旁边,一语不发,只是抽空用麻布布条又绑紧了自己那只仍在颤抖的手臂。另一边的宋涛则低头沉思,不知想些什么。气氛非常压抑,无人有闲心闲聊,也没人互相埋怨,每个人都在看似平静却又悲凉的沉默里咀嚼这末世给他们带来的绝望。

过了一会儿,有几个平民胆子大,凑到陈默跟前,小心翼翼地问:“陈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陈默愣了一下,还没想好说什么。他心里确实在挣扎:是留在这废墟拼死重建,还是带队伍离开?如果昨夜再来一次类似规模的怪物潮,凭现在这点人手,绝无胜算。可一旦要带着这四五十人走,又该往哪儿去?

他抬眼向远处寻找那个平日里看上去冷静的“陌生青年”——也就是零。此前在营地的一些日子里,只要细心,就能发现此人总能给出一些点子,虽说他没有异能,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提起某些“建议”。陈默想找他商量一下,可在视线所及范围并没发现对方身影。

“奇怪,他去哪里了?”陈默心里隐隐有些在意,毕竟零虽是个普通人,但这几天一直活得好好的,完全不像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人。他正想派人去找,却听见背后有一个柔和却略带沙哑的嗓音:“陈哥,你有想过换个地方吗?”

陈默回头一看,正是零。此刻的零仍穿着破旧外套,脸上灰扑扑一片,看不出任何伤势。陈默暗暗疑惑,昨夜那么惨烈,为何这家伙竟连一点显眼的伤口都没留下?不过眼下他没空追根究底,只是抬手示意对方过来坐,“你有什么想法?”

零并不就地坐下,而是环顾四周那些恐惧又疲倦的平民,顿了一下才说:“我想……既然这里已经残破到无法供给大家正常生存,那就别死守了。周边或许有尚未被彻底破坏的商场或仓库,还有其他幸存者据点……”他话没有说太满,“至少我们可以尝试向外探索,而不是坐在这里等着下一波怪物冲过来。”

这样的建议并不新鲜。过去也有人提出类似想法,但碍于军营指挥部的强制管理,一直未能实施。如今指挥部形同虚设,陈默又在众人心目中拥有威望,大家再度把目光聚焦到陈默脸上,似乎只要他说一声就能让他们安心。

“可那些路有没有被堵死?外面会不会有更可怕的东西?我们就算逃出去,难道比留在这里更好?”有平民小声嘟囔着,目光里满是茫然。

零看了看陈默,没有直接回答,但给了对方一个示意:你才是他们的“英雄”,该由你来决断。

陈默原本内心疑惑重重,可目光扫过周围一片残垣断壁、痛哭的亲人、垂死挣扎的伤者。他最终沉声说道:“我们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就像他说的,哪怕外面还有未知的危险,也比留在这毫无生路。我们必须想办法寻求其他生存途径。”

这一句近乎当众宣言的话,让不少幸存者面色复杂。有人松了口气,有人仍面露恐慌,也有人显得踌躇。毕竟离开这个曾经的“军营据点”,就意味着踏上漫无边际的废墟之旅,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变故。可真要留在这满地尸骨的营地里,一旦怪物再来,或教团余孽趁夜潜伏杀人,对他们而言也是必死结局。

炎雀低声嘀咕:“要走的话,就得先把还活着的伤者带上,可我们缺乏医疗物资,能走多远?”

宋涛也开口了:“是啊,而且大家体力透支,需要休整。”

陈默陷入短暂思索。他再度望向零,希望对方能提供更具体的建议。零假装沉吟,然后故意以“普通幸存者”的口吻说:“今晚可以暂时留在营地,把能找到的物资都翻出来,装上还勉强能动的车辆。明天天一亮,就动身。路上要随时保持警惕,千万别分散,否则很容易被怪物或别的什么威胁各个击破……当然,这是我的一点愚见,具体还要陈哥来带头。”

“好。”陈默终于下定决心,“我们先让能活动的人今晚再集中一番,把要走的路线和车辆尽量安排好。争取在天亮之前做完准备,天一亮,就走。”他声音虽不高,却蕴含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坚定。围拢在他周围的平民和士兵们纷纷点头,有几个人虽然还是担忧,但看到陈默那沉稳的神情,也暂时放下了质疑。

夜色再度降临时,营地废墟里没有大规模的哀嚎与爆炸声,反而死一般的宁静。时不时传来风吹过断壁残垣的呜咽声,仿佛在替那无数逝去的生灵哭泣。人们在昏暗的火把下默默忙碌,将还能行走的车辆尽量翻修,把少量弹药和剩余口粮集中到一起。陈默亲自巡查了一圈。炎雀因为手臂伤势太重,坐在地上歇息;宋涛则组织几名尚能行动的士兵巡视教团可能藏匿的角落,结果一无所获,也许是黑衣人暂时也不敢再露头。又或许那些信徒已经事先逃离,准备在别处继续聚集。

零“混”在平民里,似乎在帮忙整理一辆破旧皮卡车的后备厢。可他每一次放完东西,就借口出来透气,走到没人的地方,查看系统界面。界面显示陈默当前状态疲惫不堪,宋涛也是能量紊乱。子系统里获得的少许增益,根本不足以开启新的功能。想到这儿,零心里越发坚定:“这营地留不住了,留在这里也只会消耗我本就不多的核心能量。必须换个环境,让陈默和宋涛得到更多机会杀怪或完成别的‘任务’,否则系统的成长就停滞在这可怜的水平。”

他抚摸着手臂上那狭长的伤口,脑海里再次出现了“让‘零’这个马甲彻底消失”的念头。从此刻开始,他准备执行一个周密计划——要在离开之前,做出一番“零遭遇黑衣人暗杀或丧命怪物爪下”的假象,然后换一个崭新身份混入队伍当中。末日世界人来人往,死伤无数,想让一个普通幸存者“神不知鬼不觉”地蒸发,实在太简单了。

他已暗暗想好细节:等临走前的某个空档,他会把身上那件不算起眼的外套遗留在血迹里,再制造点类似撕裂或灼烧的痕迹,让别人以为他也成了昨夜零星怪物残余或黑衣人突袭的牺牲者。然后,他只要借着夜色躲在别处,等第二天陈默等人出发时,再乔装打扮成另一个毫无存在感的新面孔,尾随他们一起踏上征途。从此,那个叫“零”的普通小子,就等同于彻底“殒命”在这废墟营地,无人会去深究。

想到这里,他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不带任何感情的思绪在脑海深处翻涌:“有时候,这就是生存之道。”

夜深了,微弱的火光在营地各处闪烁。很多人太疲惫,直接倒在破旧营房或临时搭的帐篷里昏睡过去。陈默始终没合眼,拖着伤疲的身体在废墟里巡看,担心再有意外。零故意躲着他,不想多给对方机会交谈,省得临走前被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直到黎明前的一段时刻,零终于选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手脚迅速地布置了些血迹和撕裂痕迹——那些血来自于他自己手臂的伤处,撕裂痕迹则利用怪物利爪残片在地上做出乱七八糟的抓痕。他把自己的外套和身份证明等琐碎物品都扔在那里,然后迅速转身离开。借着漆黑夜色,消失在营地的角落。

拂晓的第一缕光照在营地废墟上时,陈默已经召集所有愿意跟随他的幸存者,以及现存的十几名士兵与觉醒者,开始做最后的撤离准备。炎雀还在那辆皮卡车尾箱里调试临时拼装的机枪支架,宋涛带人维持秩序,确保大家能按顺序登车或结队步行。因为车辆有限,很多人只能徒步跟在后面,队伍拉得很长。这一长串的人马里,自然少了那个名字叫“零”的普通青年。很多人包括陈默,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那家伙不见了。直到有人在一堆废弃瓦砾和扭曲的钢筋间,发现了那件血迹斑斑的外套,外套下方还压着一张残破的身份证件,上面依稀能看见名字,但半张照片被血渍和烟熏糊住,看不出面容。

“陈哥!”那人举着外套跑过来,带着焦急的神色,“这好像是……零的衣服?可能他昨夜还在整理物资,可现在……”那人看了看手中的血渍,暗示再明显不过——大概率是遭遇了怪物或者教团残余的袭杀。陈默接过外套,看着那血渍和抓痕,沉默不语。尽管他和零并不算熟悉,但对方毕竟是这几日里少数能保持冷静思考的“普通人”。陈默心里也存着一丝惋惜。

“唉,说不定昨夜还有怪物没清理干净。”炎雀叹道,“或是教团那帮家伙……也可能他自己走散了。”

陈默看了眼那撕裂的痕迹,心里多半已经认定零是凶多吉少。可现在队伍即将启程,他也不可能再大规模地进行搜救。他只能紧紧攥着那件外套,一言不发,随后皱眉转身走到人群前。几分钟后,他把所有人集合起来,望着他们疲惫的面孔,轻轻吸了口气,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各位,我们即将离开这里。去哪里我也不知道,但一定比留在这儿苟延残喘要好。昨夜,可能还有同伴倒下,但我们别无选择……都准备好了吗?出发。”

人群里没有欢呼,没有眼泪,只有深深的恐惧与一丝微弱的希望。队伍开始缓缓移动,皮卡车与几辆残存越野车在前面带路,一些体能尚可的士兵与觉醒者负责戒备,剩余的人紧跟在车后。陈默坐进那辆皮卡副驾驶,炎雀开车,车兜里装满有限的弹药和医疗包。宋涛则坐在另一辆车上,注意四周动静。

“要是零还活着,希望他能自己找机会逃离。”陈默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但他没说出来。从直觉上,他并不相信零会这样轻易死去。可末世的残酷就在于此,意外和死亡比比皆是,谁也无法阻止同伴的消失。再加上那遍地都是怪物与教团余孽,如果真要搜寻,恐怕又要牺牲更多人。

车队缓缓轰鸣着从破裂的南门门洞中驶出,不少人最后回头张望这座支离破碎的营地。昨日他们曾视这里为“庇护所”,如今却变成了毫无生气的废墟。坦白说,在这满目的疮痍之下,谁能肯定某处废墟里没有一个奄奄一息的人正在等待救援?或者,正在看着他们远去?只是没人再开口,也无人再回头。

营地外的道路早已破败不堪,满地塌陷与碎石,车轮驶过时咯吱作响,带起尘土飞扬。队伍的步行者在后头慢慢跟进,前后大概拉开百米距离。陈默透过破裂的车窗,望着荒凉的远方,心里沉甸甸的。他并没有在系统意义上觉察到“系统”这两个字,可他切身能感受到自己体内那股诡异增幅的神秘存在。过去几场战斗里,这股力量一次次将他从绝境中拉回来,也让他不断付出大量体力和精神消耗,甚至夜里经常做噩梦。他不知道这力量从何而来,会不会成为他日后无法摆脱的枷锁。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而就在车队正缓慢开拔时,斜后方的一处阴影里,一个模糊的身影静静目送他们的离开。那人毫不畏惧地踩过怪物的淌血尸体,绕到一条废弃的小巷里,随手捡起一件脏兮兮的大衣披在自己身上,又顺手撕下一段围墙角的布条把脸半遮住。远远看去,跟任何一个遭遇末世后潦倒逃命的流浪者无异。他通过系统界面,默默注视着陈默和宋涛两个子系统节点正在远离营地范围,等距离再远一些,他也打算悄然跟上。

他就是零——或说,从此刻起,“零”这个姓名在世界上已经名存实亡,只有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姓名的神秘存在,还在暗中监控那两个宿主的动向。系统面板上,他看见陈默和宋涛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子系统功能也在随时待命。他暗自盘算接下来的路线:跟随他们去下一个未知废墟,或中途再以新的身份与他们“偶遇”,编个合理的由头融入队伍。只要不暴露系统核心之实,就能继续通过他们收割能量,壮大系统。

他迈步走过军营与南门那道残破的分界线,踏入更加空旷的废墟外沿。天光虽亮,但那层阴沉的云里仿佛还隐隐酝酿着另一场风暴。这个世界,昨夜的鲜血与火焰只是开始。从此以后,他再不是那个普通的落魄青年“零”,而是一个真正潜藏在末日阴影下的幕后操纵者。至于前方还有多大风浪,有多少生死纠葛,他尚无法预料。可他明白,现在一切才刚开始。

那浩瀚的荒原远方,若隐若现散落着车辆残骸、坍塌的桥梁,还有被荒草和变异植被覆盖的断垣。蜿蜒的道路上满是尚未清理的碎石,队伍行进得很艰难。但这艰难,并未阻止他们继续向前。零静静地跟在不远不近的后方,用天生的冷静和系统赋予的特权,默默见证着这支小小队伍的未来命运。

他没有再回头去看那被血与火淹没的军营废墟,也没有留下一声叹息。这末世里,每个人都只能不断前行。越早学会放下羁绊,越有机会在这条孤独且黑暗的道路上走得更远。零在心里微微一笑,犹如捕猎者盯着最有潜力的猎物——或许他把陈默和宋涛都看作能为他收集更多系统能量的“关键棋子”。而这棋盘,才刚刚铺开。

又是一阵沉默,风卷过满地灰尘。零踩着破碎的路面,脚步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不紧不慢地跟随着那支队伍,就像一条静默的影子。前方,陈默正倚在皮卡窗边观望四周,似乎在警惕残余怪物或敌人。车队每往前一分,就远离军营一分。那片狼藉血腥的土地,将被完全抛在背后,而它也将永远埋葬一个名叫“零”的人。

阴云深处,一声隐约的怪物嘶吼若有若无,仿佛又在酝酿着下一个恐怖之夜。零的唇边浮现一抹淡淡的冷笑,没有人看见。

他轻轻弯腰捡起了一片不知从何处被风吹来的破布,撕成条状包在自己手臂上,掩盖那道逐渐愈合却仍狰狞的伤口。只有几滴血落在地上,却很快被沙尘湮没。

不久后,他收回目光,默不作声地往队伍后端更靠近的废墟路径靠拢,逐渐消失在一堆钢筋混凝土下的阴影里。


昏暗的天空中布满了晦暗的铅云,似乎随时会压下来,将这片已经满目疮痍的城市彻底吞没。营地上方的高音喇叭自清晨起就没停歇过,反复播放着侦查队的最新警告:南面高速公路那边聚集了数量极其庞大的怪物,虽还未正式发动进攻,但依照它们的行进速度,最迟夜晚就会抵达这片临时军营。有人形容那浩浩荡荡的怪物群就像潮汐般翻涌,所过之处一片狼藉。消息一传开,整个营地立刻陷入紧张的备战状态,宛如一面绷到极致的战鼓,随时可能破裂。

前几天还显得松散的围墙,如今被加固成了沙袋、铁丝网和水泥障碍交织的临时防御带。几处关卡挂着老旧探照灯,昼夜不停地巡视外面的情况,一旦发现怪物踪影便立刻发出警示。火光照映下,营地内部凌乱但并非全无秩序:带着军衔的指挥官正指挥士兵分配武器弹药,后勤小组和医护团队则忙着搬运绷带、急救箱和有限的止血药。那堆干涸的血包裹以及破损的急救箱,从某种意义上预示这场战斗绝不会轻松。人们匆匆交谈,脸上或惊慌,或木然,唯一相同之处就是没人真正抱有乐观心态。

“往南边去的是哪个小队?”一名看似军衔不高的长官皱眉询问旁边的文职参谋,对方翻阅着一沓手写名单:“第三小队……队长陈默带队,再加几个从别处抽调的觉醒者,一共六人。他们和第七重机枪组编在一起,死守南门。”说这话时,这位文职参谋话里多少透着一股无奈——他清楚南门是最危险的地方,如果怪物潮从高速公路沿线冲击过来,这条唯一大路将成为首当其冲的战场。可军营却兵力不足,只能把从各处拼凑来的“觉醒者小队”硬塞到前线赌上一把,希望他们能凭神乎其技的异能多守一阵子。

陈默被这么推到南门,倒并不算太意外。在过去这些日子里,他展现了过硬的战斗素质,又是刚被委任小队长,军营若想打出一场漂亮的阻击战,就得让最能干的人在最关键的位置上发挥。一个被指挥官称作“绝境中的英雄”的小队,往往也最容易折损。许多人都暗暗替陈默捏了把汗,却没人愿意替他扛下这份苦差事。

事实是,陈默自己对这一切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畏缩。此刻的他正站在不大的军械库门口,等待领取弹药。旁边排着数名来自不同编制的觉醒者,各自背着或新或旧的装备。他们神情不一,有的在低声抱怨分到的装备太差,有的则沉默地握紧枪械。一个留着短发的女性觉醒者嘟囔道:“就给我这么点子弹,连二十发都不到?若怪物上来几十只,我最多开几枪就只能肉搏。”她的语气中又气又急,显然觉得这样上阵就是去送死。另一名壮汉闷声不响地拎起一只木箱里仅剩的破旧弹匣,用力摁进自己的突击步枪。看他咬牙咧嘴的表情,大概心里也清楚,此刻别无选择。

陈默听着他们的碎碎念,心里其实也五味杂陈,他看了看手中的清单,上面列着第三小队队员的名字和能力。人数其实只有四五个算得上是真正的觉醒者,加上他合计六人——有人号称“体能强化”,能赤手空拳对付普通的低阶怪物;有人自称可以感应附近几百米的生命波动,等同于一个“感知雷达”;还有个火焰操控者,据说能在短时间内喷射火舌烧毁怪物。听上去很花哨,但真实作战力如何还得看在场实战。陈默自己有步枪和丰富的射击经验,再加上子系统给予的战术辅助,算得上核心战力。可他们再怎么特殊,也只是区区六人,要在庞大的怪物潮前顶住,谈何容易。

看着队员一个个在军械库前皱着眉头,陈默强打起精神说了句:“都打起精神来吧,我们已经没得选。那些怪物要是真冲进来,后面可就几十上百号平民跟着送死。”几个人听后,面面相觑,多少稳住了情绪。毕竟哪怕有人想要逃跑,也不敢明目张胆在此刻私自离队,否则不仅军法难容,自己还能往哪儿躲?外面是铺天盖地的怪物,就算侥幸跑掉,没充足补给在废墟中也很难活下去。

短发女性瞥了陈默一眼,语带自嘲:“队长,你倒是看起来很镇定,是不是有什么底牌?”陈默深呼吸,没直接回答,只是把步枪扛在肩上,语气略带坚定:“只能说,我经历过不少生死场面,真打起来就别慌,跟我配合,让他们看看觉醒者也不是摆设。”说这话时,他脑海里悄然闪现出子系统的界面,示意各项状态良好:他在此刻确实有一股莫名的底气,因为子系统会不断为他提供最佳战术指引,甚至还能随时微调他的射击准度和身体反应力。对其他人而言,这是场九死一生的战斗,但对陈默来说,却也不失为扬名立万的机会。这种矛盾的心情令他内心战意逐渐高涨。

把弹药领完后,陈默没有耽搁,把四名能力者都集中到南门围墙,准备先做个简单分工。远远可以看到南门那边火把亮得刺眼,大量沙袋垒成的掩体上摆着老旧机枪。十几名普通士兵紧张地来回奔走,调试枪支。有几辆几乎报废的越野车堵在门口,当作临时路障。陈默一行人赶到时,一名负责的下级军官挤着苦笑的脸迎上来:“你就是陈默?我们这儿就指望你们能支撑一阵子。看上去,你们人不多啊。”

陈默点点头:“是,我会尽力。”他开始环顾周围的地形,子系统也在暗中为他扫描可利用的掩体。随后,他分别安排了几名觉醒者的位置——体能强化的那位大汉负责最前沿,一旦怪物爬上围墙,就由他冲上去挡住;那个火焰操控者站在掩体后方,能在怪物群最密集时发动群体攻击;感知雷达的觉醒者则负责警戒,随时汇报怪物进攻方向。剩下的一位则是移动速度较快的年轻人,适合在墙头左右机动支援。大家各就各位,算是勉强把这个微型小队布置到了最恰当的战术位置。

与此同时,零却并不在前线。他依旧保持着“普通后勤人员”的身份,仿佛无足轻重地混在难民和杂役当中,暗暗观察军营里的一举一动。前些天,他已经悄悄给另一位看起来有潜力的中年男子注入了“子系统”初级版本,这名中年男子自认为只是近日来力量见长,竟浑然不知自己体内正多了道神秘程序。零的目标很明确:在陈默之外,再多加一条暗线。如果军营这场大战能撑下去,那陈默能建立功勋,自己坐享渔利;若军营真的崩溃,则也能用这名新宿主在乱局中做文章,毕竟多一条暗棋就多一分控制。该男子目前已经被派去北墙担任支援位置,一旦有突发状况,零也能从子系统界面看到他的行动。

之所以敢如此大胆布局,还得归功于零最近对“教团”的监控——他利用那枚藏在仓库的探针,持续监听到黑斗篷祭司的对话,得知他们并不会提前搞破坏,而是打算等怪物潮摧毁军营的防线后,再在人群中大开杀戒,进行他们所谓的血祭。零听见这些录音时,心底生出某种冷笑:看来教团还想用怪物替自己当急先锋。若是军营确实被冲垮,他们就能趁火打劫收割平民性命;若军营竟然顽强守住,他们再来从内部发难。对零来说,这两种情况哪一种都能催生更大的混乱,而他向来擅长在混乱中谋利。

他一路走到后勤物资区,装出一副帮忙搬运补给的样子,间或停下来打听一下高层的态度。很快就听到有人说:“指挥官整天眉头不展,说万一怪物数量太多,就只能死守一会儿,让精锐和觉醒者先走,平民顾不上了。”另一个人也低声吐槽:“听说有的官员早就把家眷送到别处,留下我们当炮灰。”这些话令零暗暗记下:果然军营高层有人已经心生退意,只是碍于表面形势没有公开而已。若怪物潮真如传言般可怕,这些人很可能在关键时刻带着资源逃之夭夭,让大多数平民自生自灭。

零越发觉得,这是个对自己有利的局面:军营上下一心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并不亲自参战,却能借助陈默和另一名宿主的视角了解前线实时状况,甚至能随时给他们下达“系统指令”。当然,他的能量点本就不足,无法为两人都做大幅强化,暂时只能维持他们的状态和监控。然而,有时候保持一点神秘和适度的援助,反而最容易在混战里收到意外好处。零看似毫无存在感地穿梭于忙碌的人群中,却在心里精密计算着各方力量:陈默那条线上只要守住南门,就能打响名声,让他日后站稳觉醒者群体;北墙那条暗子则可在必要时发动一些小动作,比如煽动撤离或策应某些混乱。如果这场大战一开始就崩盘,他也能带走那中年男子逃之夭夭,留给教团和怪物去接管这片废墟。

这一整天,军营广播都没停下,有时候传来高层作战指令,有时候是医护队呼叫支援,大部分时候则是给全营上下打气,反复强调只要我们众志成城,就能抵抗怪物潮。无论台词多么激昂慷慨,也掩不住广播员嗓音里的颤抖。因为侦查队再次发回情报:怪物潮的数量比最初的预计还要多,规模甚至超过数百只,各种变异形态都有,具体到底有多恐怖,连侦查队自己都说不清。可以肯定的是,一旦天黑,这里将成为血淋淋的战场。

夜幕降临前,天地间先是变得昏黄,进而彻底变作朦胧黑暗。还没到深夜,天空便忽然划过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鸣。接着,闪电频频撕裂云层,把远方的废墟照得忽明忽暗,好似给这即将爆发的厮杀拉开帷幕。倾盆大雨仿佛随时都会降下,可风里又带着干燥的沙尘味,混乱得让人无法判断天气究竟如何。南门围墙上燃起了好几盏探照灯,光线刺破黑暗,却只能照到一小片区域。越远处就越是黑得吓人,宛如猛兽张开的巨口。

“都给我集中注意力。”陈默高声对小队和周围士兵喊道,“别走神,今夜的战斗极可能一触即发。”他探身看了一眼远方,把步枪架在沙袋上,小心调整瞄准镜。子系统的指示在他视野里闪动:风向轻度偏东,风速约四级,需要略微修正弹道;前线受光线影响,视野可视距离只有百余米。然而,陈默隐约能感受到空气中那股不祥气息,像是有庞大的生物群在地平线另一端蠢蠢欲动,正等着什么信号。

身旁那个感知雷达能力者也在皱眉:“有点奇怪,我感应到南面有数量惊人的活体在游荡,但它们暂时没往我们直线逼近,反而像在……等什么?”没人能解读怪物潮的行为,只能估计它们或许会在黑暗中形成包围圈。即便如此,大伙还是得固守阵地,没有更多选项可选。或许等到真正进攻时,这里会瞬间变成血火炼狱。

零此刻并未待在最前线,而是匿身于后勤区一栋二层废弃建筑的阳台边。那建筑原本是某种管理部门,房顶早烂了一大半,所幸这儿位置相对较高,能遥望南门那侧的情形。他时不时透过破旧窗户往外看,但更专注的是自己脑海里那块系统界面:陈默那一列的生命体征稳定,精神状态略微亢奋,时刻处于“高警戒”。另一名宿主则在北墙那边保持平静,一切风平浪静。但探针对教团仓库发回的只言片语,显示他们似乎已经集结完毕,准备随时“观望局势”。零的脑海里浮现了那群黑斗篷祭司脸上偏执的笑容,心想这帮人还真能沉得住气,明明只需少量破坏就能削弱军营,却硬要等到怪物正式撕开缺口,再联手收割更大的血腥祭品。

“真是一伙疯子。”零喃喃,但他并未多做干预,只是细心倾听教团每一句只言片语,来推断对方行动时间。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思路和教团有点像——都是想等着外部局势撕裂军营的防线,然后趁机介入。只是零并无嗜血癖好,他想要的是更多宿主、更多势力话语权,以及更多能量点来升级自己的系统。而教团要的,却是遍地尸山血海,献给某个诡异的旧神。表面目的不同,但做法如出一辙,都耐心等待“混乱之刻”。

军营高层的指挥官隐藏在更深的防空掩体里,通过各处哨卡传回的报表判断局势。偶尔有军官匆匆跑过,彼此交换担忧的眼神,没人有必胜把握。唯有不断自我暗示:“或许这波怪物还没集结完毕,或许它们会先袭击其他废墟,给我们留出更多布防时间。”但大多数士兵都能察觉,这只是掩耳盗铃。越是接近深夜,越能感到一股浓重的压迫。

零透过破窗看见南门围墙上依旧灯火通明,陈默和他的队员形成了一道小小的防线,静待那不知何时会冲来的怪物潮。没有人交谈,甚至没有多余的嘈杂。空气仿佛凝固了。火把的火焰在风中抖动,映出无数疲惫、苍白或坚毅的面孔。那些普通士兵死死咬住嘴唇,心脏怦怦狂跳,却难以言说——想想看,数百只乃至上千只怪物若真一齐扑上来,眼下这些人能抵挡几分钟?枪管烧红或子弹打光之后,剩下的结局便是围墙被撕裂,血流成河。

陈默低头看了看自己备好的弹匣,苦笑着对身边的火焰操控者小声嘟囔:“三十发步枪子弹,一把手枪作备用,另加两枚破片手榴弹……打完了就只能肉搏了。”那火焰操控者露出微妙的笑容:“别想那么多。待会儿真到了拼命的时候,我就往怪物群里放火,烤它们个半死,然后你再补枪,希望能多撑一会。”他们彼此相视,眼里闪着复杂的情绪,一半是惶恐,一半是背水一战的倔强。子系统在陈默大脑内轻轻震颤,仿佛在为他调配最优作战方案,却也提示他:一旦超过一定规模,就不是单枪匹马的勇气可以解决。

“别担心。”陈默在心里对自己说,“还有零,零在等我。只要我们能守住,那将来……”他没有再往下想,而是攥紧枪托,更深地埋头在沙袋后方。

营地另一侧,一个中年男子正神色诧异地瞄着北边围墙的营灯。他原本是个平庸的幸存者,可最近总感觉到身体里某种力感觉醒,双臂挥舞时能爆发远胜以往的力道,而眼力似乎也提升不少,像在黑夜里依旧能看得较为清晰。这让他隐隐觉得自己可能是什么“后天觉醒”的幸运儿,却并不知那其实是零给他植入的“子系统”种子。若真闹到军营崩溃,他能带着这种新力量突围,甚至成了另外一个暗子。

一切都在悄然酝酿。有不安,也有野心。在这个人人自危的夜晚里,最激烈的风暴尚未到来,却已令整座军营如临深渊。远处偶尔传来怪物嘶叫,像在挑衅围墙上紧张戒备的人类;也有些模糊的声响,从未知处飘过来,可能是教团成员暗中调度某些物资。零在那栋破建筑的窗口处,将全局尽收眼底,没有显露半点焦灼。他通过系统界面再次确认陈默和中年男子的状态,发现他们的精神值都在上升,或许是临战的肾上腺素刺激,又或许子系统在暗中推波助澜。无论如何,这对零的计划都是有利的。能量虽不够给他们大幅强化,但只要子系统指令足够合理,就能让两人发挥远超往昔的实力。

子夜时分,大雨终究还是没落下来,但天空的电闪雷鸣却愈加密集。那刺眼的闪光下,可以看到南门外围几百米地带,有黑压压的阴影在晃动。“来了。”不知道谁低声嘟囔了一句。隐约间,前线阵地响起了几声急促的枪响,像信号弹般在夜空中炸开。陈默和其他觉醒者的心同时猛地一提,纷纷循声望去,果然看到那片黑暗里似乎有大批形体各异的怪物若隐若现。它们嘶吼着,用锋利的利爪在破旧路面上飞速爬行,有的身形庞大如熊,有的狰狞似犬,还有些怪物拖着腐败不堪的躯体,眼里泛着邪异的绿光。没人能数清它们的数量,只知道多到足以让人绝望。

“开火!”南门某处率先传来一声嘶喊,机枪喷吐出火舌,子弹如雨点般洒向那些先头怪物。一时间火光四射,伴随着怪物的凄厉惨嚎,却也刺激到更多同伴,让它们嗷嗷吼叫着朝围墙扑来。看到这一幕,陈默也毫不犹豫地抬枪射击,每一次扣动扳机都由子系统在微调,让子弹尽量命中怪物要害。数秒内,他连放三枪,打爆了三只体型较小的怪物的脑袋。身旁的火焰操控者大吼一声,双掌竟腾起一团火焰,一道火舌从围墙上翻出几十米远,将几只扑近的怪物瞬间点燃,发出刺鼻的焦臭。可怪物潮根本不在乎同伴死伤,它们像浪潮一般一波接一波,身体扭曲,嘶喊震天,竟让沙袋都在不断震动。

零在远处依稀能听到密集的枪声和爆炸,映入眼帘的是南门方向映出的阵阵火光。有人在嘶喊,有人在惨叫。那是前沿阵地与怪物潮的初次正面碰撞。他立刻调出系统界面,看见陈默的精神值在剧烈波动,但体力还算保持稳定。中年男子那边则暂时没有大的战斗,或许怪物尚未从北侧包抄。零知道这是关键时刻:如果南门一轮阻击就崩溃,整个军营的士气会瞬间瓦解,说不定那些官员就会带着精锐投降或逃跑;但若觉醒者能短暂抗住,军营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正当他思考该如何根据现场情况微调指令时,子系统忽然给陈默传回一条提示:注意右侧盲区,有大体型怪物攀爬围墙。陈默立刻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向队友大喊:“右边!有人盯紧右边!”话音刚落,他自己迅速转过身,一眼瞅见一头形似巨型蜥蜴的怪物正用利爪紧抓铁丝网,爬上高处。那怪物生得皮肤坚硬,子弹打在上面叮当作响,似乎起不到致命效果。陈默飞快切换弹匣,对准它脑袋不停点射,但还是被它硬扛了两下。紧急关头,体能强化那位大汉咬牙冲上去,挥起一根钢管猛击怪物的脑门。只听一声闷响,怪物险些被砸翻下去。然而它狂吼着甩尾横扫,大汉一个不慎被抽飞数米,撞到沙袋才勉强止住去势。

“我来帮忙!”火焰操控者见势不妙,猛地轰出一道火舌。炽烈的火焰立刻包裹了蜥蜴怪物,令它发出凄惨的吼叫。与此同时,陈默抓住机会,一枪命中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血雾四溅之下,那庞然大物终于垂落墙外,砸翻几只低阶怪物。见此情景,陈默长出一口气,还来不及舒缓,就见更多怪物前赴后继地扑来。这一轮突击结束后,短短半分钟便消耗了他们大部分火力,大家额头尽是冷汗,心脏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可怪物数量相比之下仿佛丝毫未减,犹如无边无际。

零看着那边的火光与枪声愈演愈烈,心下也浮起更强的兴奋。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激战一旦持续下去,军营要么守住片刻再陷入更深的拉锯,要么很快就被攻破。无论哪种情况,他都能找到机会让陈默继续成长,或让另一名宿主趁机发动潜伏任务。只是他也知道,教团那边依旧按兵不动,很可能正在等待“最血腥的时刻”降临。到时候他们会不会在军营后部开启大规模杀戮,还不得而知。零隐约猜测,那些黑衣祭司很可能要把“死亡绝望”的氛围推到极致,才启动真正的血祭仪式。他们的信仰狂热令人心惊,但也给了零更多的想象空间:或许可以在关键时刻截杀或借力,从而获得新一轮的能量爆发。总之,他保持观望。

雨点迟迟没落下,可却有几颗硕大的闪电在夜空撕出深蓝色裂痕,数不清的怪物嚎叫声和子弹的嗖嗖破空声交织在一起。营区内有人在嘶吼指挥:“继续射击!不要后退!”也有人开始恐惧哭喊:“怪物太多了,顶不住了!”更有几个军官在劝说四散奔逃的平民躲进防空掩体,可多少人乖乖听令也不好说。浓烈的焦糊和血腥味在风里弥漫,让人几欲作呕。

站在破楼阳台上的零静静凝视夜空下的那片混沌景象,没有出声。他感到世界仿佛被刀切成了多块:一边是前线与怪物的绞杀,一边是教团潜伏中的蓄势。还有军营高层暗藏的逃跑念头,隐藏在掩体后默默观望。真是一副名为“末日”的荒诞画卷。零从衣兜里摸出一点干粮,懒洋洋地啃了几口,随后把目光投回到脑海中的系统界面。陈默生命值又往下掉了一截,显然遭遇了新的攻击,但暂时还没到濒死。另一宿主那边依旧风平浪静,看来北墙还未遭到严重冲击。零轻轻放下干粮,眼神一沉,在心里低声喃喃:“就让我看看,这股怪物潮究竟能把局势搅成什么样吧。”

也许再过几分钟,也许再过几小时,这座军营就会见证它命运的走向。怪物潮并非如同机械程序般无差别地推进,也可能会改变方向,或者忽然变得更狂暴。任何微小的变量都足以把现状推向深渊。陈默若能在此间取得惊人战果,他将登上新的巅峰;若真抵不住怪物的浩荡脚步,零也能顺势脱身,转而利用教团的混乱大做文章。前方围墙那片枪火盛宴,雷电划破的夜空,似乎正在助阵这场末日风暴降临。零微微抬头,对着那一片浓黑的天幕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闪电照亮的瞬间,会是希望,还是绝望。营地里的每个灵魂都绷紧神经,等待命运的判决。零收回视线,在脑海里指尖轻点系统光幕,打算微调某些指令,让陈默那边能更高效地击杀大怪物。可他也清楚,无论怎么调,这里毕竟不是个人秀的舞台,只要怪物疯狂到一个量的极限,围墙依旧可能被撕裂。思及此处,他忽然暗暗嗅到了空气中多出的血腥味——战斗才刚开始,一阵真正的暴风雨,正在隆隆的雷声中逼近这个破败的世界,没有人能轻易置身事外。

有人在远处仓皇地喊:“快,增援南门!”有人提议:“别傻了,弹药快打光了!”还有个中尉怒吼:“撤退就死路一条!顶住!”声音混杂在一起,无法分辨彼此,像是末世的合唱曲。陈默咬紧牙关,在枪口炙热的金属味里感到臂膀愈发酸痛,可他必须坚持射击。体能强化者那边亦浑身鲜血,不知是自己还是怪物的。在一次又一次的身躯碰撞里,这个怪物潮逐渐展现出吞没一切的力量。没有援兵,也没有退路的觉醒者小队只好死撑到极限。

闪电倏地划过天幕,将陈默的脸映得通红。他的步枪又吐出几颗子弹,把一只扑上围墙的利爪怪射落下去。火焰操控者在另一侧呐喊,双臂因过度使用能力而虚弱,却还是咬牙喷出一道火舌,勉强逼退几只包围过来的怪物。陈默能明显感到那股绝望气息在翻涌,但子系统却在逼迫他保持冷静,连他的呼吸节奏也被那无形的系统引导着保持平稳,不至于在惊恐中失去判断。此时此刻,他隐约想起零的身影,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后方操控局面,让他身体机能时刻维持巅峰。也许,这就是他唯一的优势。即使眼前遍布尸骸与狂兽,他也要拼到不能拼为止。

倾刻间,又是一阵被雷声掩盖的撕裂嚎叫,伴随机枪短促的嘟嘟声,前线升腾起滚滚黑烟与残渣,无数的血水在墙脚汇聚,让夜色变得腥臭不堪。没有人知道这场硬仗还能打多久,或许再有十分钟就到极限,也或许还能撑到黎明。对零而言,这里的每一声枪响,都在预示着系统子宿主能量的增减,一场宏大的末世盛宴逐步到来。夜幕之下,他只觉得那股疯狂的战意与人性的贪婪交融在一起,让人仿佛在深渊边缘跳舞,稍不留神便坠落万丈,可越是危险,却越散发出让他兴奋的气息。

远方的雷电划破天际,轰隆巨响似要把天地撕扯开口子。军营里的每双眼睛都紧盯着前线的惨烈厮杀,有的已经红了眼眶,有的连祈祷都忘了。火光、烟尘、焦臭、硝烟味、血腥味……末日的交响在这深夜奏响,没有人能预料高潮将如何到来,大家都只能咬牙顶住自己的战位,或者在后方瑟缩祈求奇迹出现。

零微微伸出头,看着那忽闪的电光下南门沙袋上跃动的身影,然后重新缩回到破窗阴影里。他嘴角浮现出一丝极其轻微的笑,像是在等待什么,又像是在嘲讽这残酷现实。教团的人仍在蛰伏,军营高层是否会临阵溃逃也不得而知,陈默那边正与怪物搏命,中年男子对北墙尚处平静或不久后也将迎来疯狂。零静静看着,像个耐心的猎手伫立在暗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让这末日的风暴再猛烈些吧。别急,还没到终局……”

电光再度炸裂,雷声轰鸣不绝。没人注意到那个后勤难民区破楼里的身影,没人知道夜空下零那一抹淡然的神色,却仿佛一个无形的宣告——如今的他,已经走到了场域之外,成为一名冷眼旁观的博弈者,随时准备在恰当时机收割一切。至于战场中心到底会血流成河,还是出现英雄式的守护,都将如同棋盘上的落子,最终被他纳入自己的布局中。漫天硝烟里,陈默和他的队员惊险地抵御怪物潮的冲击,血与火喷溅在沙袋与泥土之间,与那雷光交相辉映,像某种地狱之景,让人看不清胜利与死亡的边界。

风声越来越狂,探照灯的光束在黑暗中晃动不定。零缓缓阖上双眼,轻轻吁了口气。大地在颤抖,而他似乎正等待那更激烈的余震。这一刻,枪声、爆炸声与怪物嘶嚎声持续不断,雨依旧没有落下,仿佛大自然都在积攒力量,要在下一秒将天地一并撕裂。兵荒马乱之中,每个人都如一根草芥摇摆不定,连呼吸都带着血的味道。大部分人满怀恐惧,只期望能熬过今夜,而零却隐藏起内心的暗火,默默计算下一步:若怪物潮果然撕开防线,教团定会现身大肆杀戮;若防线暂时坚固,又会如何引爆军营内部的隐患?他脑海里一幕幕演绎,越乱,他便越能掌控棋局。

一阵近距离的吼声忽然猛地传来,竟似有怪物闯入了营内某处。零缓缓睁眼,唇边的微笑淡去。或许剧情正朝更疯狂的方向转动。漆黑夜幕中,雷声仿佛炸裂在头顶,振聋发聩的轰鸣后,一切都在激流中搅拌。杀戮与求生纠缠着,血光与电光交织着,没人在这一刻找到答案。零站起身,静静走向那破楼梯口,脚步在摇晃的地面上每下一步都带着诡秘沉着。他很清楚,在这场暴风雨真正爆发时,任何措手不及的人都会被席卷。而他,绝不会做那个措手不及的人。

枪声持续回荡,怪物的怒嚎渐渐蔓延到更多方向,像是要把整个营地都淹没。沙袋之下有人战死,墙头有人喷涌火焰。电光之下,鲜血飞溅,宛若末世深处最疯狂的演出。没有人为这出剧本写下结局,因为夜色尚浓,远方的黑暗愈发深沉。零在渐行渐近的纷乱中眯了眯眼,随后消失在建筑废墟的楼道里。


昏黄的暮色还未完全散去,黑暗却像淤泥般迅速淹没了营地。原本就支离破碎的围墙上,几处急救用的探照灯依然亮着,呈现出一种紧张又绝望的氛围。昨夜余下的干涸血迹还没来得及彻底清洗,又有新的腥味开始弥漫在空气中。受伤的士兵、觉醒者和惊慌失措的难民聚集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彻底吞没于狂暴与混乱。有人透过破落的军械库窗户张望远方,想要确认怪物潮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席卷而至,可还没等他们收回目光,紧急鸣笛就在南门方向高声拉响,尖锐声浪回荡于夜空,震得不少人心头猛跳。

“怪物潮!”有人大喊,“大批怪物,来势比上次还凶!”叫喊声仿佛在每个人耳膜里撞击,引发一片骚动。营地的气氛陡然提升到极致的恐慌。士兵们匆忙奔向各自的岗位,有的攥紧老旧突击步枪,有的扛起僵硬沉重的机枪,还有人背着仅剩的破片手雷或火箭弹,面色惨白。短短几秒内,无数灯火亮起,警报此起彼伏。所有人都清楚:他们的弹药、体力、医药已经极度不足,但南门之外的大地正在震动,那意味着一支比昨夜更强的怪物群即将踏破防线。

陈默一边快步跑向南墙一边压低嗓子,对跟随在后的小队成员吼道:“先守住南门!别乱散开!”他眼里布满血丝,面颊有着明显的疲惫。昨夜鏖战到天明,本该有一整日的休整,可营地的状况和内部混乱让他根本无法真正停下。再加上今夜新的进攻来势汹汹,所有人都仿佛还在前一波劫难的深渊里没爬出来,就又被掀回大浪。他双臂肌肉酸痛得厉害,却依旧死死抓稳手中步枪。脑海里,一个熟悉的冰冷提示音断断续续地闪动:

“子系统——检测到宿主身体指标下降……是否需要增幅?”

陈默心里一紧。这个源自“恩人”零的神秘系统,在过去几次险境中都让他爆发出惊人的潜能,可强大的力量往往也意味着强大的负荷。他隐约感到自己一旦频繁依赖这股力量,能否真正保持心智完整还是未知数,但在此时此刻,他已无暇顾及太多。他大喊一声“所有人集中火力!”后,当先冲上破损的垛口,用双眼瞄向城外朦胧的大地。

夜色不算透亮,月光勉强照出远方密集的怪物身影。只见那些身材畸形、皮肤斑驳的怪物张牙舞爪,密密麻麻地在荒野中聚成数条黑色洪流,瞄准南门蜂拥而来。上次它们的数量就已经让军营险些崩溃,而这一次显然更具规模。陈默心头惊骇,却没有退缩。他举起步枪,“砰砰砰!”几声连射,将最前排的怪物打得猛然翻倒,绿色黏液溅落地面。但身后更庞大的群体仍在不断涌动,仿佛永无止境。

“子弹省着点用!”陈默一把扯住身旁的一名士兵,对方显然已经惊慌失措,射击都没瞄准就在连开枪。他咬着牙,让自己保持冷静。子系统的提示在他脑海中频繁闪现——最佳射击角度、怪物的弱点、何时应当转移位置,都像一连串冰冷的文字不断跳动。他强迫自己不要完全被这诱人的“辅助”牵着走,否则心智可能会陷入某种奇怪的机械化状态。可夜风吹来,怪物逼近,他再也顾不得更多,咬紧牙关,继续猛烈射击。

“快压制!快压制!”有人嘶喊,然而伴随着子弹呼啸,那群怪物仍然冲到离城墙十余米的距离。它们来势凶猛,爪牙森然,震耳欲聋的嚎叫声夹杂在夜风里,让人心悸。有些士兵的火力点在持续扫射,也有人已经吓得后退,不敢直面这暗夜中血盆大口的可怖生物。一头体型特别庞大的怪物踏过一堆尸骸,喉头发出低沉咆哮,朝城墙下方一个掩体狠狠撞去。防御工事发出“咔嚓”一声颤动,险些坍塌。附近几名士兵转动机枪勉强将它击伤,可又被其他怪物扑近,阵脚顿时不稳。

陈默额角的汗滴顺着脸庞往下流,他扭头看向队伍深处,喊道:“炎雀!能不能再来一次火力覆盖?!”此刻他最需要的是群伤、压制,然而队伍里能做到大范围火焰输出的,只有那名代号“炎雀”的火焰操控者。对方是个看似娇小的年轻女生,却拥有近乎可怕的火力爆发能力。问题在于,她昨夜已经燃烧了过多的体力和能量,此时能否再度出手,连陈默都不敢确定。可他已经无暇思考别的,南门若守不住,营地就立刻沦陷。

只见不远处,一道矮小身影猛地从掩体后翻出,脚步踉跄,却依然站稳。那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头发因连日战事而显得乱糟糟,呼吸急促,脸色苍白。但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退却,双手狠狠一抬——

那名身形娇小的年轻女生,两手猛然朝前抬起,掌心迸发一团炽烈的橘红色火焰。火焰在她掌间汇聚成一束迅猛火蛇,径直喷向扑来的怪物,将对方瞬间点燃,一股焦臭气味腾空而起。怪物凄厉尖叫,浑身烧成火球般滚落地面。

她连续扔出好几道“火舌”,在夜色中形成耀眼的灼热曲线,给前方那黑压压的怪物群打开了几个短暂的缺口。熊熊火焰冲天,引得四周士兵或觉醒者惊叹不已,也令空气中弥漫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臭。整片视野都好像被这火光染红。炎雀尽力压榨自己体内的火元素,然而这一发大招让她的身体明显颤抖,额头上冒出冷汗,似乎已到极限边缘。她身后有个军医模样的中年人紧张地喊:“别再烧了,你昨天已经透支得厉害!”可她似乎没听见,仍尽力释放火焰,直到差点站立不稳才被同伴扶住。

火焰暂且在这段围墙前遏制了一大批怪物的脚步,烧焦尸骸与浓重烟尘翻卷在夜空,给南门赢得了几分钟宝贵的喘息。陈默抓住时机,冲剩余士兵们吼道:“补充弹匣!机枪架好!快!”有人急促搬动沙袋,有人给机枪换上最后几条弹链,想趁怪物尚未重新扑上时消灭一批。可火势迅速萎缩,炎雀已经难以再维持同样的攻势。她双眸失焦,似要昏倒,被队里另一名觉醒者搀扶着后退数步。陈默心中一沉:若没有火力覆盖,怪物一旦再次汹涌而来,自己这边缺少有效的群攻手段,到时候非得付出巨大伤亡才挡得住。

火焰渐渐散去,南门外的阴影再度涌动,宛如无形浪潮。陈默眼见局势危急,正想亲自抄起一把被遗弃的重机枪,却感觉肩头一沉,刚才的疲惫和伤痛突然卷土重来。系统提示也更加密集:

“注意!宿主脏器负荷已超标18%……注意!肌肉疲劳度上升……”

“可临时启动增幅?”

陈默烦躁地用力晃了晃脑袋,压下那股眩晕。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他双目一凝,心道:“增幅!”脑海中立即浮现一道冰冷指令:“子系统增幅启动——警告:当前能量不足,无法持续过长时间。”紧接着,他感到全身宛若被一道强行注射的力量贯穿,从肌肉到神经都被刺痛般地扯紧,却也在瞬间让他重新焕发生机。他狠狠咬住牙,闷哼一声,把躺在地上的那挺重机枪抱起,撑在一段半塌的土垒上,对准正缓缓聚集的怪物群。“哒哒哒哒哒——!”在火光与硝烟中,子弹密集地倾泻下去,火舌几乎连成一线。怪物们不断被射穿躯体,撞翻同伴,发出凄厉嚎叫。

周围士兵与觉醒者望着陈默那种近乎疯狂的压制火力,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似乎完全不受后座力影响,肩臂的肌肉宛如钢铁,每一声枪响都伴随着怪物倒下的悚然血花。可若有人仔细看,就能发现陈默的面容已略显灰败,额角青筋暴起,双眼带着一股冷酷与茫然混杂的诡异神情,仿佛他的情感被抽离,只剩下杀戮的本能和子系统冰冷的运算。当弹链打空后,他摇晃着想换备弹,可双手却止不住地轻微颤抖,足见对身体的消耗多么惊人。

好在这一通猛击后,前线怪物的攻势终于被遏制住,许多尚活着的畸形生物开始退缩或游走,短暂失去集团冲锋的气势。南门的众人也得以在这极短的时间里拖出几具受重伤的士兵。可谁都明白,这只是一个开始。若没有外力支援,当怪物潮再次凝聚,结果依旧可能是防线告破。

而在营地另一侧的阴暗角落,一股新的危险也正在悄然逼近。黑夜里,几名穿着漆黑兜帽、浑身散发怪异气息的教团信徒静静潜伏于破旧仓库和巷道阴影之间。他们的目光一致投向南门的方向,似乎在借夜色观察怪物与人类的搏杀。有人低声咏唱着含混不清的调子,像是某种献祭赞歌,黏腻阴冷,渗透在潮湿的空气里。

“血之赞歌……今晚的血量,或许会极为充沛……”其中一人沙哑开口。他从斗篷下取出一小瓶暗红液体,瓶口还冒着微弱光晕。

另一名黑衣信徒面带狂热:“南门即将血流成河,助我等唤来‘血灵体’!他们的哀号越多,我们的力量就越强!”

说话间,地面残留的血迹悄悄泛起一丝猩红光斑,那是教团符文的能量残痕。自昨夜以来,教团便在军营各处不断进行小规模献祭和血阵刻画,用以积蓄邪能;如今,怪物潮恰恰为他们提供了最好的掩护:当所有守卫都疲于应对南门的生死之战时,他们可以更顺利地在后方制造骚乱,引发更多无辜血流,从而启动更大规模的召唤仪式。事实上,早在白天时,教团就已经试图煽动一些难民闹事,让军方分心。可如今眼看怪物大举进攻,“血祭之刻”也随之到来。

这几名黑衣信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拔出匕首,轻轻刺破自己指尖,鲜血滴落在脚边的扭曲符文上。他口中念诵的语调更加急促,伴随某种恐怖的微光在附近萦绕。藏在阴影里的十多名身强体壮的凶徒随之出现,他们或是教团的私刑工具,或是被“洗脑”或胁迫的匪徒,神情狰狞,如同嗜血的野狼。黑衣信徒阴森笑道:“放火、杀人……让更多人尖叫吧。我们要的就是混乱,越混乱越好。”凶徒们低沉应答,一部分转身朝军营后方的围墙奔去,一部分则贴近另一扇形同虚设的残旧栅栏门,打算潜入难民区。

教团深知:只要制造足够的恐慌,让军营进一步崩溃,就能有足够的人类血液或灵魂作为祭品,激活他们的关键阵法——“血灵体”。据说那是一种半实体的邪能怪物,能够侵蚀人体,放大绝望和痛苦,为教团带来更高层次的力量。而今夜,就是他们等待已久的佳期。

与此同时,在营地东南角的废墟高处,零正静静俯视整个战场。他身形被破败墙垛遮蔽,脸上依旧是那副漠然而冷静的神情。通过脑海中浮现的虚拟面板,他能清晰地看到子系统对陈默的生理指标监控:对方脏器负荷正以惊人速度飙升,精神层面的波动值也极不稳定。零心中评价着:“若继续增幅,陈默可能会出现不可逆的后遗症,但若不增幅,他此刻就会被怪物击溃。”他没有下达新的援助指令,而是让系统维持在“初级增幅”的状态,让陈默暂时保持火力压制,却不会进一步强化。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方式:有限干预,不到最关键时刻不亲自动用更高权限。这种克制,一方面是出于谨慎,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强大能力;另一方面,他也要确保陈默持续依赖子系统,却又不会“走火入魔”太快,毕竟主角若过早垮掉,他的布局就得不偿失。

零看向另一个子系统监测点。那儿是一名他同样赐予了子系统的宿主,叫宋涛,一个外表看起来并不算强壮的青年。目前伪装成普通的“后勤杂役”,在营地的补给站里频繁活动。和陈默专精战斗不同,宋涛的子系统走的是“渗透与信息收集”路线,能短时间提升侦查感官,也能读取目标的基础思维波动。零通过宋涛,能悄悄了解营地官员和难民们的心理动向,这对于掌控整体局面至关重要。只是,宋涛到目前为止只能算半个“新人”,零对他尚未完全信任,因此也没有赋予太高的权限。

此刻,系统界面上显示宋涛向零传来一份新的“异常警报”:营地北侧发生了骚乱,疑似有人纵火,后方围墙那边爆发大规模打斗,有士兵与难民死伤。零心下一动:“教团在搞鬼了。”他放大了地图,果然看到那处之前就埋下好几处邪能符文,如今似乎正在被激活。零嘴角微微上扬,看着远处逐渐升起的黑烟和火光。正面怪物潮尚未退,后方又起混乱,这座军营本就处于风雨飘摇的边缘,如今更是摇摇欲坠。

“若任由教团得逞,他们或许能召唤出某个危险东西。不过,这反而可能是个机会……”零脑中迅速做着判断。越大的动乱,越能给他提供收割资源和人心的场合。可他又不想让局势彻底失控,以至于不利于自己后续的布局。更何况,若军营此时就完蛋,城市联盟迟迟不到的援军等同于废纸,下一个阶段的大舞台就无从展开。他沉吟数秒,最终做出决定:给陈默再做一点微量的远程“神经反应速度”增幅,确保南门短期内不崩溃,但不扩散到全军营。他也让宋涛加快脚步去北侧打探教团行动,并在必要时“暗中出手”——宋涛拥有一项系统衍生的“精神扰动”功能,可以短暂让普通人陷入短暂慌乱或迟滞,若能用在教团信徒身上,或许能破坏对方的某些仪式进程。

夜色被火光与闪电般的枪口焰划破。南门的交战依旧惨烈。不断有怪物突破射击网冲到城墙根下,军营这边不时丢下一枚或两枚破片手雷,爆炸声震耳欲聋。陈默放空完一条弹链后,单膝跪地,呼吸如同拉风箱般急促。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已酸胀麻木,额头也满是冷汗,但子系统的提示仍在逼迫他站起来:

“战场危险度评估:极高……建议继续火力输出。”

他心底升腾出一股极度厌烦,却无可奈何。不远处,炎雀还半倚在另一段掩体上,勉强维持警戒,但她的瞳孔几乎失神,浑身上下就像被火灼透了似的。陈默没有让她再度出手,因他知道那会要她的命。如今的小队已折损好几人,有两名士兵被怪物爪子硬生生撕裂,场面血腥得令人作呕,剩余人困在原地喘息和嘶喊。

这时候,一道轻微却清晰的雷鸣忽然从天空深处传来,仿佛要将夜幕切开。随即,主道方向爆起了更为惨烈的嘶喊声——似乎是另一波怪物已经合流到南门侧翼,或者是教团来搅局。陈默咬牙想站起,却发现腿部肌肉抽痛剧烈,大脑昏沉。他心想:“再撑一下……再撑一下……”刚想给自己打一针强心剂般的念头,但身体实在接近极限。然而,就在这迟疑的一瞬间,他突然感到后脑一阵刺痛,随即视野里闪过一道白光,整个人像被一股力量轻轻托起,紧绷的肌肉重新获得部分力量。他愣住:是零的增幅指令,又一次生效了。

他不知道零躲在何处,但隐隐意识到对方在暗中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并在最危险的关头施予这“援手”。陈默不禁苦笑:说是帮忙,却更像一个无形冷漠的操控者——将自己当作一件武器,在关键时刻拧紧发条,然后扔进最炽烈的战火中。“不管怎样,能杀怪就好。”他咬牙,让那份矛盾情绪暂时压下。他轰然站起,抓起一把步枪,以惊人的速度朝侧翼那股怪物潮突进了几步。枪口喷吐火舌,那些畸形生物的血肉在夜色里绽放成妖异的色彩,惨叫声此起彼伏。士兵们看得目瞪口呆,连忙跟上配合,似乎士气也回升了一线。

远处废墟高处,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幕。他能清晰感应到子系统能量在陈默体内加速流动,也知道这种增幅不会维持太久。一旦能量消耗见底,陈默的身体会立刻迎来可怕的虚弱,甚至可能引发严重后遗症。零依旧波澜不惊。他心中想的是:“再给陈默十几分钟的火力窗口,应该足够稳住南门。至于教团那边,我也该让宋涛发挥点作用了。”

果然,在营地后方的破损围墙附近,凶徒们已经砍翻了几名无力反抗的士兵,火焰腾起,烧着了几处临时搭建的木桩和帐篷。大量难民仓皇失措地四散逃命,场面混乱至极。一名身披漆黑法袍的教团祭司正将手掌按在地上,口中快速念诵:“以血为引,以魂为祭……赐我‘血灵体’之力……”暗红色符文从他掌下扩散,地面隐隐泛着猩红荧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围墙角落的火势越烧越猛,映照出一张张绝望面孔。再多的士兵此刻也顾不上这里,大多数都分派在南门参与防御。一旦这边真的被教团成功展开“血祭”,后果不堪设想。

忽然,一名正在放火的凶徒露出警惕,抓起武器向周围扫视:“谁?!”可只见漆黑的阴影中,半截身形悄无声息地挪动,仿佛一道幽灵。那是宋涛。他作为零的“信息潜伏”子系统宿主,此时正暗暗借助系统赋予的“精神扰动”能力,让几个凶徒的脑海短暂迷糊。他没有与这些亡命之徒正面硬拼,而是轻巧地闪身进入燃烧的废屋后方,伺机向那名正在施法的教团祭司逼近。

“精神扰动成功……可维持15秒。”宋涛听见耳边传来的系统提示。那是零预留的功能模块,能够让他短时间迷惑目标的感官或思维,让对方判断力下降,行动延迟。他心里紧张得要命,却强迫自己冷静:只要能在对方完成仪式前破坏阵法,就能阻止今晚最可怕的邪能。否则,一旦“血灵体”被召唤出来,这座军营多半会直接走向毁灭,而零的谋划也将受到影响——宋涛不是很理解零的全部计划,但他知道自己必须遵从指令。

他深吸口气,悄悄靠近祭司背后。那祭司正双目紧闭,周身缭绕着类似血丝般的邪能雾气,地上那种猩红符文慢慢扩大,像水波一样荡漾,里面仿佛能看见人脸扭曲的影子,隐约传出低语。宋涛额头冒汗,他摸出一把匕首,刚要上前突袭,却见那祭司猛地睁开眼睛,瞳仁血红,似已感知到杀意。宋涛心跳狂跳,立刻启动“精神扰动”技能,将一股隐形的精神波刺向对方。教团祭司身体微颤,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似乎在忍受大脑被攥紧的煎熬。“可恶……”祭司喃喃着,鲜血从鼻孔渗出,他的施法一度停顿。这一幕让那几名凶徒惊呼:“大人,您怎么了?!是谁?”

就是现在!宋涛一咬牙,飞扑而上,一匕首刺向祭司胸口。然而对方竟在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偏了半寸,匕首没入肩窝,却没能刺中要害。祭司痛得大吼,脸部青筋暴起,猛地挥动手臂,像打苍蝇似的把宋涛击退。他力道极大,宋涛险些被撞飞撞断肋骨,疼得五脏六腑仿佛纠结成一团。他的精神扰动也因此中断。那祭司艰难地撑住地面,用匕首撬出伤口,血水溅落在符文上。他一张口喷出一口血,再度厉声念诵咒文:“献祭……完成!”阴冷而强大的邪能一下子顺着符文流窜,地面传来“轰”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正从地底苏醒。

宋涛惨白着脸,看着那地面正裂开数道漆黑缝隙,伴随刺耳的尖啸声,一缕缕血雾汇聚成一个半透明的扭曲躯体,形似人形却没有五官,四肢末端尖利如刀。它扯着刺耳的怪笑,挥舞利爪,一把抓住旁边一个倒地的士兵,瞬间刺穿对方胸腹,血液如喷泉般溅射,在那血灵体周围凝结为一道古怪的“血铠”。它尖叫着,仿佛对鲜血极度渴望。被抓住的士兵几乎没机会挣扎就气绝而亡。周围的凶徒吓得后退几步,但那个祭司却仿佛看见至高神迹一般,脸上露出极度狂热之色:“哈哈哈……成功了!血灵体,你要让这营地真正陷入地狱吧!”

宋涛屏息凝神,心里大骇。虽然他对邪能了解不多,但从这血灵体的速度和杀伤力来看,简直比普通怪物还要可怕数倍。更可怕的是,这东西能直接吸食鲜血来增强自己,也就是说,只要营地里不断有伤亡,它就能持续进化。宋涛想要再次施加精神扰动,却发现血灵体乃纯粹的邪能化身,不具备寻常意义的“理智”,他的技能恐怕难以奏效。他艰难地扶住断墙,发出一声压低的呻吟:“该死……我得想办法让营地的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凶徒们原本只是想放火制造混乱,没料到真的召唤出这样一头恐怖的存在,彼此面面相觑,有些甚至感到害怕,准备往外逃。可那名祭司狞笑道:“现在没有回头路,给我把更多的人赶来这里!让血灵体吞噬他们!今晚过后,教团才是废墟上最大的主宰!”一些极端狂热的信徒随之呼应,高喊着“万神归一”之类的诡异口号,一边四处撕扯篝火与障碍,一边用武器驱赶慌乱的难民往这片区域聚拢。大量无辜平民被惊呼、刀剑恐吓所逼,只能在火光中瑟缩后退。他们若真被赶到血灵体附近,势必惨遭屠戮。

宋涛咬紧牙,撑着断墙想站起来,却被肩伤撕裂般的痛苦弄得脸色发青。他心里念道:“完成指令……我必须完成指令……绝不能让这东西任意扩张。”他低声向系统呼唤:“零……你能帮我吗?”只可惜,零并未立刻给他发送什么大幅增幅权限。宋涛一时间只能借助那微薄的侦查和干扰功能,想要拼死阻扰祭司,或者至少唤来更多士兵。然而营地里绝大部分兵力都在苦战南门,且此处又混乱成一团,传讯何其困难。

这时,一阵急促的枪声突然从侧面巷道传来,打断了那些凶徒的叫嚣。只见几名气喘吁吁的觉醒者端着武器赶到,领头的人赫然便是那名之前与宋涛接触过、职级不高却作风硬朗的中尉——可能是宋涛故意给他散布了一些假消息或暗示,让他警觉这边情况不对头,才临时带人赶来。他们一眼看见那半空中飘浮的血灵体,顿时心惊肉跳,但好歹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立刻扣下扳机疯狂扫射。“哒哒哒哒哒——”子弹打在血灵体上,却像击中流动的泥沼,虽能击飞些血雾,却不能彻底消灭。血灵体被打得嘶叫,周身雾气翻腾,反而更激发了它的凶性。

“退!都退!”那中尉试图喊话指挥,但血灵体速度极快,一个闪身就已近在咫尺,刀爪随手一扫,就将最前排的一名觉醒者拦腰斩断,血水与内脏撒落一地,引发周围人大喊失色。宋涛看得头皮发麻,那祭司却狂笑不止:“再多的枪弹又如何?这就是神之怒!”血灵体仰天发出尖啸,顷刻间猛扑向人群,朝那些难民与士兵又一次挥出恐怖的血刃。场面濒临失控。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危机关头,忽然一道猛烈的火舌从对面射出,“轰”的一声重重击在血灵体身上。灼热火光将那扭曲形体狠狠冲退半步。所有人惊愕地看去,只见不知何时,代号“炎雀”的女孩在几名军医的搀扶下竟然赶到了这后方区域。她脸色惨白得像纸,勉强抬起双手,掌心凝聚的火焰远比之前弱小,但终究带着高温炙热。火焰扑到血灵体身上,难免被血雾快速侵蚀,但依旧让对方发出一阵刺耳吼声,仿佛那灼热是它的天生克星。

炎雀一声不吭,死死撑住身体,强行灼烧出又一道火蛇。那火蛇勉强甩向血灵体的左侧,将那边被它攀附的一具尸体焚成飞灰,瓦解了血灵体部分血铠,令其形体略微扭曲。趁此机会,几名士兵不顾生死地开枪,子弹和火焰一起把那血灵体逼退至仓库断壁外。教团祭司见势不妙,想要继续为血灵体补充血液,却见炎雀一个加速冲刺,硬是把零星火焰点燃了地面上的血痕阵纹,让它短时间失效。仓库内外立刻陷入混乱,那些凶徒见状节节后退,一面保护祭司,一面想寻找下一波机会。

“炎雀?!”宋涛也惊讶得说不出话。以他对营地觉醒者的了解,炎雀早就应该透支得差不多,怎么还能再度动手?可他立刻注意到她眼角已渗出血滴,一双眸子失去焦距,身体在持续颤抖。她显然已经到极限。或许她也意识到这里的情况比南门更急,所以哪怕明知自己身体扛不住,也拼尽最后的力量赶来支援。她抹去眼角血迹,一脸倔强:“别……别问,我还能……打。”

宋涛心中一股敬佩与无奈涌起。他虽然并非正面战斗型觉醒者,但多少能看懂眼前形势:血灵体只是被逼退,并未被真正摧毁,它还在仓库外嚎叫咆哮,随时可能再次冲进来。炎雀此刻的火力不足以将其彻底焚毁。一旦教团的那些黑袍人腾出手来支援,血灵体依旧会越战越强。“该怎么办?”宋涛暗暗焦急,随即又想起自己脑中那与零相连的子系统。或许零正通过他的视角关注此间的一切?可为什么零没有授予他更多权限?

事实上一切都在零的掌控里。营地高处,他透过系统界面清楚看到教团在北侧已召唤出血灵体,但短期内还没完全成熟。若任其继续吞噬血液,不出半小时就能成长到可怕的高度,那时别说军营,连他在暗月后续的计划都会受到极大干扰。零并不打算让教团今晚就毁了这里。于是,他在脑海中迅速打开一段系统指令:“尝试解析目标——血灵体——是否能与子系统形成互斥或融合?”系统立刻返回一长串模糊的数据:“无法直接绑定……高腐蚀邪能,会对子系统运行造成不稳定。”零凝神思索:看来暂时还无法将血灵体纳入自己的系统体系,但或许能近距离收集一些“邪能碎片”,用于他日对邪能的解析。要收集碎片,就得让血灵体在边打边退的过程中受损。于是他将指令下达给宋涛,让他配合炎雀一同牵制血灵体,尽可能保留其部分形态,再借机收集数据。若实在无法收集,那就干脆摧毁。

宋涛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条新的系统消息:“零请求暂时开放二级权限,是否同意?可获得短时战斗增幅。”他内心一震,从未想过零会给自己也加战斗力。但他不加思索地选择“Yes”。瞬间,一股酥麻感自脊椎窜上头顶,宋涛仿佛在一刹那看清周围每个敌人的动作轨迹,伤口的疼痛也似被压制。他狠狠咬牙站起,冲炎雀喊道:“我来帮你牵制那怪物,你找准机会继续烧它!”说完,他竟以诡异的速度窜到教团祭司与血灵体之间,抬手朝对方虚空一握。那一握带着强烈的“精神冲击”,宛如 invisible hammer,一下拍在血灵体头部,让它身形略微晃动,没能及时扑向被吓得尖叫的难民。

血灵体显然对这种干扰极其愤怒,歪着头发出低吼,爪子猛地挥过来,宋涛险些没闪掉,被利爪擦破了腰侧衣服,划出血痕。他倒吸口凉气,强忍痛楚继续发动第二次精神冲击,同时指挥旁边那几个幸存的士兵和觉醒者集火射击。子弹混合火舌逼得血灵体连连退却,暂时无法再次吞噬新鲜血液。炎雀则趁机蓄力,双掌间燃起微弱的火光,奋力朝血灵体射去——对付邪能生物,没有比火焰更有效的克制手段了。那教团祭司满脸扭曲,想上前帮助血灵体,却被宋涛以精神扰动压制住脚步,脑子顿时一片混乱,涎水都流到下巴。其他信徒或凶徒见状惊恐不已,在这种夜幕与火光交织的修罗场里,他们再也没了前半段的狂热,一个个面露惧意,想要撤退。

烈焰与枪声再度交汇,血灵体被不断消耗,尖啸声愈发瘆人。它身上凝固的血液碎片被打得四处飞溅,火焰顺势蔓延,仿佛要把它彻底撕开。仓库外高温翻涌,烟尘呛得不少人咳嗽不止。但几分钟后,仍没人敢轻言胜利,因为血灵体还没有被摧毁,尽管摇摇晃晃,却仍在挣扎,指甲刃尖叮当作响,残暴的意志让它死死缠着面前这些对手。只要它还能继续吸到血,哪怕是地上尸体的残血,它就会一再重生。宋涛和炎雀都极度疲惫,若再这么拖下去,恐怕他们要先支持不住。

这时,从营地那头突然飞来一束极亮的火光,像是一枚照明弹,划破天空,然后爆炸开来,照得半空中白昼般耀眼。紧接着,远远地传来号角与嘈杂声,仿佛有大批人马正往后方赶来。宋涛心想:“难道增援到了?不,城市联盟还没到……是南门那边的部队吗?”果然,只见几十名士兵和几位觉醒者匆匆赶来,为首的赫然就是陈默。此时他浑身血迹斑斑,眼神冷峻似刀,大步踏进这片火海,沉声命令道:“所有人听我指挥,火力集中在那怪物身上,别让它再吸到一滴血!”

陈默本来在南门高强度作战快到极限,却接到了零通过某个暗网渠道传来的只言片语:后方出了大问题,教团已召唤邪物。他无奈之下,只能率剩余能抽调的一小队士兵冲到后方。一路上还残留散兵、怪物,都被他硬扛子系统的疲惫冲击力给顶开,险些力竭倒地。当他真正看到眼前这头血灵体时,心里“咯噔”一下,暗想:“比怪物群还棘手。”可他没有退缩。子系统提示在他脑海中闪烁:“目标性质:邪能召唤生物;可尝试火力或高温消灭。”于是一边对士兵下令集中射击,一边朝炎雀喊道:“别透支太狠!剩下的交给我!”

炎雀听到陈默呼喊,艰难地睁开眼睛:“我还能烧……再烧一次就行。”她努力抬起手,却发现体内火元素几乎干涸,最多只能释放一点点火焰。陈默没再多劝,立刻让士兵们丢出几枚手雷,引爆处激起大量的碎片横飞,把血灵体的血雾撕开许多裂缝。趁着它痛苦嘶嚎的空隙,陈默迎着枪炮火光,一口气冲到近前——在子系统增幅下,他强行将一枚预先点燃的简易燃烧弹扔到血灵体身边。轰的一声,一大片火焰瞬间将它吞噬。那火焰虽然粗糙,但足以带来可观的高温,裹挟着之前弹片造成的伤口,让血灵体像被捆在火刑架上,惨烈挣扎。

教团祭司目眦欲裂,想阻止却无能为力,他拼命想往火中冲,结果被宋涛的精神干扰再次命中,大脑嗡鸣,口吐白沫,跌跌撞撞地后退。一干凶徒眼看大势已去,四散逃命。没人再去管那头被火舌缠住的邪能怪物。它的躯体在焰火中拼命扭曲,发出撕裂耳膜的尖啸,猩红色的雾气化作漫天红焰,被浓烟裹着升腾到半空,最后再也无法维持形体。终于,在陈默和几名士兵的连续射击下,血灵体彻底崩散,化作大量血液残渣和灰烬,滴落在焦黑地面,宛如一场可怖的血雨。

众人都愣住看着这场景,好半天才有人开始小心翼翼地欢呼:“怪物……死了?”但地面上依旧布满被啃噬或烧焦的尸体,教团的余孽也没能完全剿灭,他们或许还潜藏在更深的夜色里。宋涛抬起满是灰尘和血渍的脸,看了一眼陈默,不知怎的,心里涌起一种异样感觉:他们都在用各自方式为这座军营挣扎,但背后却还有一个更神秘的人——零,在默默牵线和观望。陈默朝宋涛微一点头,却没说话,他并不知道宋涛也是“系统”宿主,只把他当作在危急时拼死一搏的普通觉醒者。炎雀则终于坚持不住,虚弱地跪倒在地,肩背不停起伏。有人赶忙把她扶到后面进行简单的医疗处理。她脸上灰扑扑,却带着一丝庆幸的神情,至少这一夜又挺过了一关。

可外头的喧闹并未停息。南门战场仍在厮杀,北侧火势虽被控制,却还有零星交战,教团那名负伤的祭司不知躲到哪处暗巷里,残余的小股怪物也可能潜进营地内部。更糟糕的是,城市联盟的援军直到此刻都没出现。整个营地宛若用纸糊的屋子,风雨飘摇,只在灭亡与苟延残喘之间来回晃动。陈默也无法喜悦——这场血夜似乎才刚开始,他能感觉到周围依旧遍布杀机,所有人都在透支生命,根本看不到黎明到底能否来临。

在那一片混乱之外,零依旧停留在废墟制高点,看着南门方向和后方仓库频繁升起的火光,若有所思。系统的能量提示他:大部分可分配的子系统权限已经临近下限,如果再频繁地给陈默或宋涛做大规模增幅,会产生过载危险,影响后续的发展。然而若不增幅,军营极可能就此溃散。零默默平衡着利弊:不能让这里太早垮掉,也不能把自己所有底牌用在这种地方。他缓缓呼出口气,自言自语:“教团今晚一定还会有下一步动作,他们不会只召唤一只血灵体就罢手。真正的黑暗面,还没完全显现。”

他转动视线,又注意到不远处某几处偏僻地带,隐约可见更多黑袍人在穿行。他瞳孔微缩,心底生出一个想法:也许自己可以趁着这场浩劫,搜集更多关于邪能的残留。只要能进一步解析这类能量,将来就能研发出针对“邪能”或“教团祭祀”的特殊子系统,甚至是跨种族应用的“腐蚀模块”。零对这种想法始终保持兴趣。子系统若想无限扩张,必须学习、借鉴甚至吞噬各种异能或能量形态。而眼前的末日环境、教团邪术、怪物变异,正好提供了实验土壤。想到这些,他淡淡地笑了笑:“还真得感谢这些疯子教徒。”

一阵阴风吹拂过破败墙头,带来呛鼻的烟尘和淡淡血腥味。夜空中火光亮起又熄灭,宛如瞬息交替的生与死。零静静远望,看着陈默那边逐渐收拢队伍,开始处理受伤与掩埋尸体,所有人都筋疲力尽,却还得维持警戒状态,生怕下一刻怪物或教团再度涌现。某些地方的呼喊声依然此起彼伏,映衬这一晚注定无眠。就在这残酷、惨烈、狼藉的场景里,零脑海再次浮现一句类似警示的自我询问:“该不该再做更多干预?”他衡量片刻,还是收起面板,转身退进更深的黑暗。对他而言,陈默和宋涛都只是棋子,而整座军营乃至城市联盟,更像一个庞大舞台,他才是那幕后安静执笔的编剧。此刻剧目仍在上演,他无需立即登场,只需在合适时候推动剧情就足够。

夜已经相当深了,南门的怪物潮经过两轮惨烈对抗后,逐渐呈现溃散之势。可没有人敢断定它们就此彻底退却。地上随处可见怪物和人类的残肢碎肉,还有些奄奄一息的伤者在微弱呻吟,血液染红了沙袋和破损的铁丝网。虽然暂时保住了城墙,可军营的人力与弹药储备进一步消耗,特别是觉醒者群体里已经出现严重伤亡,像炎雀这样还能继续站立的已经没剩多少。

而在军营后方,火势刚刚被压制,更多无辜者的血却已经洒满废墟。那头血灵体虽然被消灭,但留下深重的阴影——只要教团还在,就随时可能制造出更多邪物。稀薄的月光照不透这层压抑的硝烟,有些地方仍能听到流窜凶徒的脚步。有人大喊:“快去抓住那黑袍子!”随后又是一阵枪声,或许又是一条或多条性命就此终结。再远些的荒野里,还有不知名的怪物嚎叫与寒风呜咽,宛如等待下一轮更疯狂的进攻。

陈默坐在冒烟的弹坑边缘,捂住胸口低喘。他已经用完了最后几块绷带,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旁边几名士兵在处理伤亡,或搬运尸体,或简单地给轻伤员包扎。炎雀被扶着坐到路旁,她坚持不要救治优先,反而盯着前方,只为随时应对任何动静。宋涛则拄着半截钢筋,肩部还在不断渗血,却强打精神与士兵们一同收拾残局,并利用那剩余的“精神侦查”搜寻教团漏网之徒的踪迹。焦土与残骸夹杂着刺鼻烟味,烧毁了一半的仓库还时不时掉下火星。到处都是被惊惶、痛苦、死寂糅合而成的末日气息。

“我们真的能撑到天亮吗?”有个年轻士兵颤声问,手里还握着没有子弹的步枪。陈默没有回答,他根本不知道答案。或许还得继续杀戮下去,只是为了换取那一点生存概率。而城市联盟的援军,却依旧毫无音讯。营地高层的指挥官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内部派系争斗与教团渗透依然在暗地蠢动。一切似乎朝着最坏的方向滑落。

远远看去,零的身影已经彻底融进黑夜,他不再停留在之前的制高点。没有人知道他何时离开,也没有人在意。他就像夜里的幽灵,来无影去无踪。可他的眼睛始终未离开这片人间炼狱:营地各处的子节点不停向他回传数据,他不断做着判断,分配剩余的能量供给。所有人的悲欢与血泪,都被他像旁观者一样记载于系统主界面里,然后静静等待下一个时机。

看守哨卡的老兵颤抖着双腿,仍尝试把裂口堵上;医疗帐篷里的伤者哭喊声此起彼伏,有人不久便归于沉寂;远处隐约可见教团黑衣人的闪动,却又极快地没入浓重阴影;某些疲倦的士兵在廊道下无声抽泣;也有人在某个暗巷里举刀抢夺一名刚死去士兵的装备……这一切都在昭示着末日里的崩坏。即使此刻军营还站着,也不代表明日曙光就会到来。

陈默垂下头,用力擦去脸上的灰尘与血迹,喉咙里像噎着了一块铁块,沉闷又酸涩。刚才他还要强打精神安抚手下,现在只想闭眼休息哪怕半秒。但他能感到子系统的某种轻微波动,提示他“注意,仍有危机”。他猛然睁开眼,看见夜色深处又闪过几簇猩红色光芒,似乎教团在更远的地方还在做仪式。那里距离营地中心区并不远,如果那处的血祭成功,也许又会有新的怪物被召唤。

“混蛋……”陈默咬牙,想站起来,可身体却不听使唤。他注视着那微弱却诡异的猩红色,心底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队长,你……还能动吗?”身边一个战友气喘吁吁地问。陈默没吭声。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许再撑下去,就得付出巨大代价,甚至不惜被子系统侵蚀更多心智。可不去阻止那些黑袍疯子,又能如何?他们就会肆意吸取难民和士兵的鲜血,牺牲更多人的性命。

正在这时,后面传来一个虚弱却冷静的女声:“我还能放一次火……但可能要燃烧到自己了……”大家回头看,竟是炎雀,她呕出一口血沫,表情痛楚,却咬牙撑起虚弱的身躯。

“别乱说话!”陈默几乎是怒吼般地喝住她,“你已经受伤这么严重,不能再冒险!”

炎雀惨淡地扯扯嘴角:“你也差不多……我可不想因为我无能,害更多人死……或者让教团这种畜生得逞……哪怕再烧一次,烧掉我自己,也好过……”她话没说完,一阵猛烈的咳嗽把她的话语打断。周围人都看出她已到生死边缘,再勉强出手,很可能当场丢掉小命。

尴尬的沉默蔓延。许多人眼里浮现一抹绝望,谁都不想看她送死,可这场该死的灾难,真的没有太多退路可选。正当陈默攥紧拳头,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理时,子系统又在他脑海中冷冷提示:“监测到宿主试图继续战斗?当前能量不足,增幅需高风险代价……”陈默反复衡量,到底要不要再冲一次?

然而就在这进退两难之际,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故悄然发生:营地主道那边突然传来隆隆的轰鸣声,紧接着似乎有机枪和车辆的声音。难道是援军?可怎么会来得这么迟,而且兵力似乎并不庞大。火光中,众人隐约看到几辆改装越野车正碾过残垣,带着刺耳的马达声一路驶近。车上架着重型机枪,火力开得震天响,把围堵在那边的零散怪物和教团余孽冲击得屁滚尿流。

“有部队来帮忙了吗?”一些人欣喜若狂。陈默却并未马上表态,他对城市联盟可没多少期待,何况远处那些车队打着并非标准军旗,倒像某种私营武装或佣兵势力。

片刻后,越野车在紧急刹车声中停下,跳下几个身穿杂七杂八装备的战士,看着营地的满目狼藉,有人吹了声口哨:“啧,还真热闹。”也有人立刻投入掩护、射击,把周遭漏网的怪物清理掉。陈默暗暗皱眉:这些人绝不是正规军,但至少此刻看来,他们的到来能为这支奄奄一息的防线续口气。

与此同时,远方一个黑影再次闪过,零依旧藏身暗处,静静注视这支新出现的队伍。他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永夜之手的余党?还是其他城市联盟旗下的杂兵?不管是谁,新的搅局者终于到了。”或许这又会是他布局中的一环。他低头看了看系统能量储备,心想:既然有新势力介入,便让他们先帮自己清理一部分教团或怪物,让陈默和宋涛等人休整一阵。等到夜色再深一点,也许还能跟进更多收割。

夜风带起一阵阴冷,吹走一部分硝烟,但尚留无尽的血腥。南门处还在厮杀,北侧硝烟虽然缓解,却到处是残垣断壁,火光暗淡下来,透露出死战之后的残酷静默。暂时的喘息似乎并没带来太多安全感,因为无论是怪物潮,还是教团的诡谋,亦或这些刚到的陌生武装队伍,都让营地看起来仍是泥足深陷。夜还很长,危机也远未结束。

教团余孽散落在废墟深处,似乎仍在寻找机会完成更大的血祭;怪物在黑暗中嘶吼徘徊,时不时聚拢力量冲击薄弱地段;那些不明身份的越野车大喊着“他们怎么这么惨,咱们还能捞点好处?”……一切都昭示着,今夜的血腥远未到终结。

陈默缓缓站起,心中那股因为子系统增幅而带来的痛苦并未散去,他倒吸一口冷气,对身边人沉声道:“收拢队伍,我们继续守下去。”没人质疑他的指令。炎雀面色苍白,却也努力抬头看了看天色,微弱的星光下,她眼神里浮现的是绝望中带着一丝刚硬。宋涛悄悄退到一旁,感受着自己体内的二级权限逐渐回落,知道零的恩惠只有短暂时效,但也隐隐心惊那种突如其来的力量。

“这场血夜……还要持续多久?”有人嘟囔。没有人回答,每个人都在用沉默面对被血与火覆盖的末日营地。远处火光隐隐映照出一段摇摇欲坠的围墙,映照出无数疲于奔命的身影。头顶的夜空没有星月能够驱散这暗影,耳边只剩下时断时续的枪声、痛哭声、还有怪物或黑衣人的嘶吼声。

零悄然隐去,南门和北墙仍弥漫着硝烟和战火。没有“终结”的宣告,也没有“胜利”的消息。只要下一波怪物潮再度合流,或者教团再一次祭出更多血腥手段,局势就会全面崩溃。可若能熬到天明,也许城市联盟的增援会到,也许会出现什么新的变数。谁都不敢肯定。

焦黑与血泊之中,空气散发出灼热又潮湿的气息。余下的幸存者勉强集中在内圈,连夜修补临时工事,处理伤患遗体;陈默和一众觉醒者被推到了防线上最前列。炎雀伤重力竭,仍旧咬牙不肯离开;宋涛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暂时卸下“精神扰动”的功能,只保留微弱的感知,却也咬紧牙关试图找到更多黑衣人;陈默死死盯着昏暗的荒野,仿佛再看不见任何光明。

在远处那几辆改装越野车轰鸣的灯光里,有人影晃动,不知是敌是友。零的系统监控还没有停止,他收集到许多新的信息,也似乎为自己后续对“邪能”和“子系统”融合留下新思考。营地到处燃烧着断断续续的火,漂浮的尘埃和灰烬让夜色越发阴冷。也许等到下一个时辰,怪物或教团的某股新袭击就会席卷而至,也许更多区域会爆发火灾,也或许有人会临阵叛逃,谁也无法预料这血夜究竟何时收场。

但零并不心急。他要的从来不是在一个夜晚便征服世界,而是在最混乱之中观察、试验、收网,把握可能出现的每一个破绽,然后一步步通往更宏大的计划。这场血夜,正是最好的试金石。怪物与教团共舞,血与火交织,城市联盟的支援迟迟不来——所有的绝望越聚越深,也越能磨炼或摧毁人性。而他,要看的是谁会在这深渊里蛰伏、崛起,谁会淹没于无边暗潮。

硝烟不断往上飘散,一声凄厉的哀号似在很远的废墟中响起,随即被更多噪杂吞没。没有人注意,也没人去搭救。人们只想守住自己手边这点位置,不被夜色吞掉。陈默逐渐合拢枪托,将扯断的弹链重新整理,反复确认哪怕是一发子弹都不能浪费;炎雀闭上眼,肩膀颤抖,却固执地让掌心依旧残留微弱余焰,稍有风吹草动就要拼尽最后气力;宋涛拭去肩上血渍,紧盯四周黑暗,随时可能再发动一次突袭或干扰;在他们各自的世界里,没有太多语言,只有对生存和守护的倔强意志。

破碎的夜幕下,军营没有获得真正的安宁。血腥气混合着焦糊味,令人作呕,也令人陷入恐惧。那些尚未散去的黑袍人还会不会再次集结,更多怪物会不会再来,不为人知的阴谋是否还在悄然酝酿?谁也答不出来,唯有那堆堆火光与浓烟在半空中扭曲翻滚。一切仿佛明示,今夜也许只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前奏,真正的毁灭还潜伏在深处。当又一次微弱的枪声从远方传来时,陈默没有抬头去看,他只是在心里默默重复一个念头:一定要守住,哪怕只守到下一个时刻,也算赢了片刻呼吸。

血腥与噩梦仍在延续,军营在无边的黑夜中艰难喘息。没有谁知道,黎明时分究竟能看见怎样的光景。也许等到第一缕微光冲破乌云,那些怪物会退却,教团会暂时匿迹,援军也许会出现,又或许,天明后只剩下死寂和残骸。所有人的心都绷得像断掉前的一根弦,正等待下一次猛烈的震荡。

零静静行走在远离南门的废墟上,踩过斑驳碎瓦,无人看见他的身形在夜色中飘忽。依稀有几只误闯进来的怪物在另一侧徘徊,却仿佛对他视而不见。他透过系统面板,欣赏着那些被血染红的节点,每一个闪烁的光点都代表一次鲜血或战斗。他心中并无怜悯,也无嗜杀的愉悦,有的只是冷静思考:“等到天亮,若军营还能保住,下一步我就能……”他没有把后话说完,只是微微笑了笑。随后,夜色下又是一片寂静,只有飘散的火星逐渐黯淡。

一阵急促的狂风刮过,扫起地面废墟里的灰尘,像尖啸的幽魂。从远处看,营地的火光依旧明灭不定,守卫们忙乱的脚步声和哀嚎声此消彼长;偶尔几辆越野车发出马达轰鸣,却也不能给这偌大夜晚带来多少安定。鲜血、硝烟、火焰和暗影,就这样共同构成一幅无比森然的末日画卷。

没有胜利的号角,没有曙光的预兆,只有刀尖上的苟延残喘与暗影中的牵线者。血夜再临——可这是否仅仅是一个开端?

谁都说不好。


正午的阳光在云层后若隐若现,让满目疮痍的城市多了几分惨淡的光亮。空气中还弥漫着火烧和化学物质的刺鼻气味,仿佛灾难与毁灭的余波从未消散。在一栋废弃楼房的角落里,零收拾好背包,准备离开这个临时栖身之处。

经过短暂的休整,他的身体状况比起前一天好了一些,但精神依旧紧绷,根本不敢有片刻的怠慢。末日降临不到一天,城市已变成人间地狱。昨夜零在这残破的房间里稍事休息,每当疲惫得要合眼时,外面就会传来怪物的嘶吼或枪声,时而有建筑在夜空中轰然倒塌,巨大的响动震彻四野。要不是系统带来的那一点身体强化,他怕是根本撑不到现在。

“这地方毕竟太危险,早晚得挪窝。”他紧了紧背包带子,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当下,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夜里的火焰与烟尘已经减弱许多,但整个城区依旧处处散落着小规模的火光,还有破败不堪的建筑随时可能倒塌。这并非能安心驻留的环境;他需要继续寻找物资,也得尽快离开危险地带,免得被成群结队的怪物围堵。

在走到楼梯口时,零不自觉地又调出脑海中的“系统界面”——他如今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个神奇的操作,抬头或闭眼都不需要,只要心念一动,眼前便能浮现出那块暗红色的光幕。光幕上仍然显示着他此时的权限信息、可衍生的“子系统”种类,以及那少得可怜的能量点数。

“能量还是25点,没有提升。”零叹了口气。

昨夜他查看过系统说明:想要增加能量,必须完成“系统任务”或进行某些特殊的能量汲取方式。而“系统任务”究竟是什么,如何触发,系统并未给出详细解释。至于“特殊方式”,就更是模糊不清,仿佛只有等到绑定更多宿主、或是遭遇特定事件后,才会自动解锁。

零记得自己还拥有一个可以为他人生成“子系统”的能力。“战斗系统医疗系统侦查系统”三大基础模块已在光幕上列好,但消耗能量却不一而足。系统似乎对他这个“最高权限持有者”有一定保护机制,不会直接告诉他如何最大化利用,只是把大致功能摆在那儿,让他自行摸索。

“缺乏能量,也就无法大规模创建子系统,只能先找个合适的试验对象,看看效果到底如何……”零默默想着,穿过满地瓦砾与碎玻璃,捏着鼻子躲避腐烂的气味。他早先看到过一些幸存者的尸体,或死于怪物之口,或死于饥饿和伤痛,甚至有人在混乱中被同类枪杀。这座城市已经彻底被恐惧与绝望吞噬,每个人都只顾自保,陌生人之间的互相提防与残忍也在不断发酵。

“没准儿……真能碰到一个命悬一线、却还抱有求生意志的家伙,让我试试给他‘绑定系统’?”他的脑海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昨夜的反复思考让他意识到,与其被动等待“系统任务”的到来,不如主动去寻找机会——只要能成,就能在混乱中获得第一名“忠诚”的战力,还能测试系统的具体威力。对他来说,这既是一场冒险,也是一次必须执行的计划。

带着这番思考,他侧耳倾听楼外的动静,确认暂时没有怪物聚集的声音,才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踏入了满是灰尘的残破街道。

他沿着街角缓慢前进,不敢走大马路。残垣断壁遮挡住了大部分视线,偶尔能听到远处有人在喊叫,但多半是短促的呼救或怒骂,随后又被更大声的爆炸或枪响淹没。整座城市宛如一片废墟迷宫,到处充斥着废车、坍塌的墙体以及被掀翻的路面。

走到一处塌陷的大坑时,零停住了脚步。他发现这个大坑周围的地基似乎断裂,形成了一个临时的“下水道出口”。按理说,那儿可能潜藏着怪物,但也可能躲着伤者或流民。他蹲下身,侧耳仔细听了听,却只听到微弱的流水声,以及某种沉闷的喘息。

他心里泛起一丝不祥之感,也可能是机遇。末日里,每一个未知的角落都可能埋藏生机或陷阱。他略微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过去看看——毕竟他需要一个合适的对象来测试系统,就算没有,也能顺带搜寻物资。

零跨过垮塌的混凝土块,猫着腰进入那处昏暗的下水管道。破败的金属护栏七扭八歪地倒在旁边,断裂的铁刺像一圈尖锐的狼牙。进入管道后,扑鼻而来的腐烂气味更加强烈,水流声也愈发清晰。通道不算很长,但积水淤泥让人寸步难行,他只能小心踩在干一点的水泥墩上,避免发出过大的动静。

“呼——呼——”

他突然听到了那沉重的喘息声在管道尽头回荡,听上去很痛苦,像是人类受了重伤,正在艰难地呼吸。零加倍小心,一边警惕可能出现的怪物,一边朝声音来源处挪动。

走了十几米,借着管道口微弱的光线,他看见了一个躺在冰冷泥水里的身影:那是个年轻的男子,浑身衣物破烂不堪,一只腿上满是血迹,显然曾被子弹或碎片击中。此人一只手还紧紧抱着一把老旧的步枪,枪口抵在管壁上,仿佛想用仅剩的力气将闯入者射杀。可他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冷汗直冒。

零心中一震:看样子,这人的精神状态还在死撑,并没有彻底放弃生命。他想了想,没有贸然开口,而是先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敌意,随后轻轻叫道:“喂……别开枪。你还能听到吗?”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警惕地睁开眼睛,一双眼睛布满血丝与倔强,像是警告对方:再靠近一步,就要扣动扳机。看这表情,应该是个和末世前不少年轻退伍军人或安保打工仔类似的人物,对枪械有一定熟悉度,或者至少没有彻底崩溃。

零继续保持镇定,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没有恶意。我是个幸存者,刚好路过。我看你伤得不轻,需要帮忙吗?”

被称作“幸存者”的年轻人咳嗽了几声,似乎想强撑着爬起来,但身体却不听使唤。他艰难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嘶哑的声音低吼:“别过来……我……可以自己撑。”他每说一个字都颤抖不已,肢体失血过多,已经到了极限。

零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走近了几步。那人果然立刻抬枪,想瞄准零的胸口,但因为重伤和体力不支,导致动作极其迟缓、虚弱,子弹也不知有没有剩余。零见状,一个俯身侧移,轻巧地用手掌拍开了对方的枪口。这一刻,零能感觉到自己那与日常完全不同的速度与反应,果然来自系统对身体的强化。要在过去,他绝无可能这么利落地化解危机。

“抱歉,我暂时还不想死在你枪下。”零苦笑,伸手把老旧的步枪拿到一旁,随即半蹲下身,从背包里摸出仅剩的一小瓶干净水。他拧开盖子,缓缓递到对方唇边,“喝一点,不会毒死你。”

那青年警惕地想要躲闪,但最终还是因为伤势过重,只能让水流进嘴里。几口冰凉的水下肚,青年似乎缓了口气,咽了几下后喉结颤动,才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谢……谢……我叫陈默。”

“陈默?”零轻声重复了一遍。他观察着陈默腿部血肉模糊的样子,能看到明显的弹孔,周围皮肤呈现暗红或淤青,还有撕裂的伤口。“你情况不妙,子弹似乎还没取出,而且有感染风险。你要是不想死在这儿,最好早点处理。”

陈默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和不甘,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试着自救过……可根本来不及。昨晚和那帮怪物纠缠,也没有药品,还被流弹打中……能活到现在,算我命大。”说到这儿,他神情忽然变得坚毅,“我不想就这么死。可现在……谁能救我?”

零沉默了片刻,脑中却骤然响起了一道冰冷的提示音:

“检测到潜力宿主,可尝试绑定子系统:战斗模块。”

这道提示令零心里猛地一动——机会来了。陈默很明显是一个具备一定战斗素质与求生意志的人,若能对他进行“绑定”,就能为系统增加第一次实际应用案例,也能变相给自己多一个臂助。而且,对于陈默而言,这或许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也罢,就拿你来做我的试验。”零看着陈默,眼里闪过一丝思考。他并没有开口直接说明,而是轻轻起身,装出思忖的模样。

陈默看到零站起来,还以为零要丢下自己走人,顿时面露焦虑,却又无力阻止:“嘿……你……你要走了?”

零转过头,淡淡说道:“给我看看你的伤。或许我有办法。”他故意用了一种含糊其辞的口气,为接下来的“系统授予”预留伏笔。

陈默迟疑地收回那有些惊讶的眼神,然后点点头,将右腿的裤管撕开,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血液几乎凝结成褐色的硬块,周边还泛着炎症的迹象。若是不及时处理,别说感染,他很快就会失血而亡。

零慢慢蹲下,面色凝重。他在内心向系统发出指令:

“衍生子系统——战斗模块,绑定目标:陈默。”

随着念头一动,零仿佛感觉到体内某种能量被抽离,光幕上那“能量点25”的数字向下滑动,最终停在了15的位置。同时,一道隐秘而幽蓝的光芒从他掌心蔓延开来,将陈默的身体笼罩进去。

蓝光闪烁的过程很短暂,大约持续了两三秒钟。零感觉自己透过光芒,捕捉到了一连串快速滚动的数据代码,似乎系统正在解析陈默的身体结构和精神状态,进行实时改造。陈默本人则好像没有看到这束光,只能感觉到身体逐渐变得温暖,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一些。

在这短短几秒钟内,零清晰地“看”到一份“绑定进度条”在脑海里加载:从0%到100%,最后化为了“绑定完成”的提示。紧接着,他收到了一个新的确认信息:

“子系统:战斗模块(基础)已成功授予宿主‘陈默’。”

“当前宿主生命体征:危急,但已启动系统应急治愈。”

零暗自心喜,却压住内心的兴奋。他尝试在脑海中打开“权限监控”界面,果然看到新增了一条“陈默”的宿主信息:那里面的生命体征、体力、精神、以及子系统使用状况都一一列明,甚至陈默尚未了解的潜能指标,也以数据形式呈现在零面前。这仿佛一台实时监控仪器,只要零有需要,便可随时查看对方状态。

而此时,陈默也感受到了一些异样。最开始只是剧烈的疼痛似乎被某种轻柔的暖意抚平,接着,血液仿佛受到刺激,居然开始缓慢止血。虽然伤口还是可怖,但已经没有不停涌出的鲜血;整条右腿也不再一阵阵抽搐,而是恢复了少许知觉。他咬着牙,用手肘撑地勉强坐起来,惊骇地发现:“我这是……怎么回事?”

零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却也知道得点到为止:“我……有点特殊的能力,可以临时帮你续命。先别多问,试着活动一下。”

陈默依言微微移动了一下腿,顿时倒吸口凉气,疼痛依旧存在,但明显感觉到肌肉里那种生机在重燃。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零,眼里尽是复杂和震惊——末日降临以来,他见识过一些拥有怪力或者异能的“觉醒者”,可大多只能自保,却从未见到有人能“帮别人疗伤”。

“你到底是谁?”陈默忍不住问道。

零淡淡地摇头:“这不重要。你可以叫我‘零’。你没死,现在就行。子弹还在你腿里,但至少不会马上致命。”他说着,从随身背包里找出了一把简易小刀和点绷带,以及少量的药粉,“你先忍着痛,我给你做个初步处理。”

陈默咬紧牙关,脸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却没有抗拒。他能看得出,零没必要害他,对方毕竟还拿出绷带和药物,这说明眼前这个陌生人说的“帮忙”不是一句空话。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管道内回荡着低沉的闷哼与金属碰撞骨肉的声响:零用简陋的方式,帮陈默探到那颗嵌在肌肉深处的弹头,硬生生给取了出来,又撒上药粉,在没有麻醉剂的情况下完成了最原始的“手术”。陈默疼得几次险些昏厥,但始终强忍着。末日前,这种极端手段或许不堪想象,可在如今的末日里,这已经是最珍贵的救治方式。

好不容易包扎完毕,陈默已是一身冷汗,精神也几近崩溃。但显而易见,他的情况比刚才好太多,至少不会再因为大量失血而垂死。零半扶半扛地把他挪到管道壁旁,让他靠着歪斜的水泥支柱。

“你先休息一会儿。”零脱下外套,垫在陈默背后,让对方可以稍微坐得舒服。“我还要找路出去,这地方太容易被怪物堵死。你若能跟上,就一起走;若不能,我也只能说声抱歉。”

陈默看了一眼手边的老旧步枪,又抚了抚腿上粗糙但踏实的绷带,心底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他对零充满感激,同时也有困惑——对方为什么要帮他?在这个弱肉强食、人人自顾不暇的末世里,好心往往就是愚蠢。可既然零已经出手帮他,那他总不能辜负这一份恩情,更何况,他也不想一个人死在这阴暗潮湿的管道里。

“我……能跟你走。”他声音微弱,却意志坚定。“我叫陈默,还算会用枪。我的腿虽然……哼……受了重伤,但我能克服。”说完,他尝试活动一下右腿,虽然疼痛难耐,但他惊讶地发现,身体仿佛真的比之前轻盈了少许,好似刚才那道莫名的“暖流”给他带来了新生。

零也注意到这一点。他心里清楚,这是“战斗子系统”在宿主身体内的初步激活——对陈默的细胞活力和肌肉韧性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强化,辅助他快速止血和加速初步愈合。这种低端层面的“治愈”并不能让重伤瞬间痊愈,但对救急而言,已足够神奇。

“没关系,等你再恢复一会儿,我们就离开这里。”零轻描淡写地应道,没有透露更多。

稍作歇息后,陈默能勉强站起来,虽然右腿还要靠一根铁管做临时拐杖,但至少行动不再是问题。零见他尚能保持清醒,也就不再耽搁,与陈默彼此搀扶着离开潮湿的管道,回到外面的废墟街道。

“你刚说,你叫零?”陈默靠在半截倒塌的水泥柱边,低声问道,“那……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为‘救命恩人’?说实话,我从没见过有人能像你那样,只用几秒,就减轻了我的痛苦。”

零思忖片刻,答道:“不要把我想得太神奇。只是……我有些特殊的方法,能帮你们这些潜在的‘觉醒者’激发一点潜能。”他故意用“你们这些潜在觉醒者”来混淆概念,希望陈默误以为自己原本就具备觉醒者体质,自己只是做了“激发”的工作。

果然,陈默闻言后并没有起疑,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我现在脑子里好像多了一些战斗技巧的知识。之前我虽然当过兵,但从没摸过这么多花哨武器,现在莫名其妙就觉得能更熟练地操作枪械……像,像是脑子里出现了个教官!”他抬起那把老旧步枪,上面满是泥泞和锈迹,但握在陈默手里却仿佛突然变成了一件灵巧顺手的武器。

在零的权限监控里,他同时也看到了陈默的“战斗子系统”开启了初级指导功能,为宿主推送各种枪械使用、怪物弱点分析等一系列信息,就像一个潜藏在陈默脑海深处的AI教官,一边安抚伤痛,一边提升他的战斗力。

“看来效果不错。”零目光闪动,嘴上只是淡淡说,“你能多活一阵了,恭喜。”

陈默扯了扯嘴角,却也苦笑:“确实,还活着。末日里能多活一天就够值得庆幸了。”他沉默片刻,又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怕我学会了这些就此离开,或者恩将仇报?”

零耸耸肩:“我只是看你还有求生的欲望,不想让你白白死在泥水里。再说,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怪物横行,我一个人也难走得远,多一个帮手,总比孤身作战好。”他说得云淡风轻,却让陈默心里生出几分感激和敬畏。

“放心,我陈默不是那种恩将仇报之徒。”说到这儿,陈默的目光又黯淡下来,“只是我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末日来得太突然,我的战友、我的亲人都不知道现在在哪儿,也许早就……”他深吸口气,没有再说下去,但眼中的那抹悲痛与愤怒,却真真切切。

零能理解,在这场灾变里,失去一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难和血泪,也都有不想提及的故事。于是他轻声说:“现在先不要想那么远。我们得先离开这片区域,找个稍微安全的落脚处。接下来,我也要去搜寻更多物资,尽量让自己活下去。你若愿意,可以暂时与我同行。等你伤势好一些,再看有无别的去处。”

“好。”陈默没有犹豫地答应下来。现在的他毫无退路,若是孤身一人,只怕脚步都走不出几条街就会被怪物吞噬。何况,零看上去并不简单,他隐隐觉得这是个值得追随、至少值得信任一阵子的人。

两人收拾妥当后,扶着对方继续沿街前行。陈默紧握着那把老旧步枪,腿脚虽然不便,但在“战斗子系统”的微调下,他的动作没那么生涩。零行进在前面,一边观察地形,一边留意是否有怪物出没。短短半个小时,他们就看到了数具被撕裂的尸体,以及废墟里翻滚的黑烟。街道上鲜血淌得四处都是,甚至能看到一些人临死前的爬行痕迹,令人不寒而栗。

又往前走了不远,就在一处倒塌的公交站台附近,三四只怪物正在撕扯路面上什么东西,似乎是刚死不久的幸存者。那场景让人胃里翻滚,零和陈默对视一眼,立刻躲到半面断墙后,不敢惊动它们。

当下,零压低声音:“你还能开枪吗?”

陈默用力握了握步枪,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子弹不多了,但如果能精准击杀,应该能解决一两只。不过它们数量不少……而且怪物的速度太快,正面冲突风险很大。”

零点头赞同,他本想绕道而行,可是四处废墟散落,不好找捷径。他们当前所处的位置算是相对空旷的路面,如果绕远路,很可能会遇到其他潜伏的怪物或危险,更别说陈默的腿伤还让行走速度大打折扣。斟酌再三,零看向陈默:“你说,你觉得有几成把握能打掉那几只怪物?”

陈默咽了口唾沫,一丝奇异的自信在他眼底闪烁。他能感觉到子系统在对他的神经进行微调,给予他某种“精准射击”的提示,仿佛身体里正被某种战斗本能所点燃。从前他虽有军旅经历,但绝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好像有人在耳边低声告诉他:

“风向西南三度,下压0.5度。”

“目标颅骨脆弱处在这里……”

“连发后需要二次校准。”

“似乎有股力量在指导我。”陈默低声道,眼底浮现一抹坚定。“给我一个安全射击位,我会先解决那只离我们最近的怪物。只要别让它们近身,我们也许能拼一拼。”

“那就试试。”零看向不远处车体倒塌形成的掩体,“你蹲在那儿,应该能居高临下射击。”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陈默的肩膀,二人默契地猫腰朝那辆侧翻的大巴车跑去。陈默尽量不让铁拐杖发出声响,零则小心地盯着怪物动向。一切进展顺利,他们顺利到达车旁,陈默把步枪卡在破损的车窗边缘,屏住呼吸。

只见几十米外,正在疯狂撕咬尸体的一只怪物突然警觉地抬起头,鼻孔张大,似乎嗅到了陌生的气息。它低吼一声,向同类示意。零心里立刻“咯噔”一下,暗叫不好:难道被发现了?

可就在此时,陈默已用标准的射击姿势端稳了步枪——那一刻,零像是看到他整个人都进入了某种奇异的“专注”状态,双眼血丝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犀利的目光。

砰!

子弹破膛而出,犹如一道寒光射向怪物的脑袋。那只怪物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一枪爆头,黑色血雾飙溅而出。它的尸体僵硬倒下,把其他几只怪物惊得四散叫喊。

陈默没有停顿,子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催促他快速“切换目标”,下一颗子弹也在瞬间上膛。砰!又是一枪,一只想要扑到掩体旁的怪物被射中胸口,虽然没死透,但明显缓了动作,痛苦地翻滚。

第三只怪物见势不妙,发出尖啸,速度极快地冲了过来。但陈默似乎对它的轨迹一清二楚,抬枪又是精准一击——子弹贯穿怪物颈部,使之惨叫着摔倒在地。短短三秒钟,陈默就用了三发子弹,几乎全部命中要害。这样的枪法和射击节奏,比他之前的最好水平还要精准几倍!

零在一旁看的瞠目结舌,也愈发感受到“战斗子系统”究竟有多离谱。哪怕陈默本身有军旅背景,也绝没有这么夸张的“瞬发准头”。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已经超出了人类常识范围,倒更像有人通过数据分析,为陈默规划了每一枪的最佳射击角度。

剩余的一只怪物眼见同伴连遭重创,不敢再贸然进攻,发出凄厉的嘶吼,似乎想要招唤更多同类。陈默咬牙,“砰”地再度补了一枪,子弹呼啸而去,正中怪物的面门。那家伙身躯一软,轰然倒地,再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四只怪物在数息间被击毙。若换做过去,陈默自信能够击倒其中一两个,但绝对没有这么轻描淡写、干脆利落。更不用说,他还负了重伤,右腿随时可能牵动伤口,但在“战斗子系统”的引导下,他居然像个全副武装的精英神射手,让零也惊叹不已。

硝烟散去,街角重归死寂。零快速上前检查怪物尸体,确认它们确实死透后,才抬头招呼陈默:“干得不错。”

陈默这才从那种“专注”状态中慢慢回神,他喘了几口气,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全是冷汗。紧张和兴奋交织,让他肾上腺素飙升,好似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但那股满足感和莫名的“成就感”,又让他生出几分上瘾——脑海里那道隐隐的声音还在对他给予肯定,或者说,子系统在给他做正面反馈。

“我……我做到了。”陈默喃喃。看着那几只怪物的尸体,他心中首次生出一种“我也能在这末日里猎杀怪物”的豪迈之感,而不再只是被迫躲藏或负伤逃命。

零站在他身侧,淡淡扫了陈默一眼,内心对系统的恐怖效果既震撼又欣喜。“这就是子系统的力量,如果我能把这招推广给更多人……就能拥有更多可用之兵,甚至组建自己的军队!” 一念至此,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股野心的火焰在悄然燃烧。

陈默稍作调息后,用怪物的残尸擦了擦步枪外壳,看似嫌弃,却又带着几分坚决:“多谢你,零。如果不是你,我大概已经见阎王去了。”说完,他回想起刚才的射击过程,忍不住问道,“刚才……大概是那所谓的‘潜能激发’,对吗?我觉得不仅仅是我个人的经验在起作用,还有别的什么……像是耳边有人在喊话。”

零摆摆手:“就当是某种‘辅助’,具体原理我也不好解释。反正,你知道有那么股力量就行,不必深究细节。”他知道人有好奇心,但眼下末日当头,太多解释只会让陈默徒增疑问。

陈默思考了片刻,没再追问。他想起自己还欠零很多,包括刚才那番救治,简直相当于再造之恩。于是,他斟酌一番后主动说道:“零,你放心,这条命是你救下的。只要你不嫌弃我这条瘸腿,我愿意和你并肩,至少在这末日里一起生存下去,直到……直到我们找到一个安稳的活路。”

零听到这番话,心中微松:他需要的,正是陈默这种“可用之人”。不过,他依旧表面平静:“别急着下结论,你我还需要观察彼此。先想办法活下去再说吧。”

陈默点头,也不再多言。他靠在残破的公交车上,轻轻活动筋骨,试图适应子系统带来的战斗强化。虽然右腿伤势仍严重,但好歹有了与怪物周旋的实力。可以想见,若是能再得到更好的医疗或者更多时间静养,陈默的恢复速度将超越常人。

余下的路程中,两人继续前行,尽量绕过大规模的怪物聚集地。如果偶尔遭遇小股怪物,陈默便在子系统的辅助下精准狙击,效率极高。零在一旁观察得越多,就越能肯定:只要能量充足,自己完全可以把任何一个普通人打造成类似“精英战士”的存在。在目前资源匮乏、人心惶惶的局面下,这无异于一把左右局势的利剑。

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系统能量并没有随陈默的“战斗”而迅速增长,反而依旧停留在“15”的数值。显然,单纯地击杀怪物并不能为系统提供大规模能量积累。或许以后会有一些特定条件或“任务”才能触发更多能量收获。

“一切还得慢慢摸索。” 零想,倒是不急于一时。

到了黄昏时分,两人才勉强找到了一个较为安全的临时据点:一间倒塌大楼的地下车库。这里虽然空间狭窄,但比外面安全不少。二人就地清理出一块相对干净的角落,零又把门口的障碍物挪动组合,让任何外来者或怪物想进来都必须发出明显声响,这样他们可以及时反应。

忙碌之后,陈默一屁股坐下,剧烈咳嗽了几下,差点把肋骨都咳裂。零赶忙递给他一点干粮和水,作为补充体力的必需品。陈默感激不尽,在昏暗的光线里吃着那干得掉渣的饼干,却像享受美味大餐一般。

吃过之后,陈默靠着水泥柱陷入浅眠,毕竟这一路杀怪、转移都对他这种带伤之人来说是极度消耗。零则守在一旁,用微弱的手电扫视四周环境,以防有潜伏的危险。冷风吹过车库,带着一股汽油混合腐败的味道,让人闻之作呕。可零心里却一阵轻松:他完成了第一次“系统试验”,并且似乎得到了正向结果——陈默展现出超常实力,还对他心怀感激与信赖。

或许,这就是“一颗种子”的开始。只要有足够多的能量,只要找到合适的人选,再一步步布局,他就能在这个末世里暗中培植出自己的队伍。与其冒然去什么“安全区”接受官方调度,还不如自己主导一切,成为幕后棋手,把那些混乱的力量逐一编织进自己的网中。

零看着陈默疲惫却放松的面容,似乎已经习惯了“战斗系统”在脑海里的提示。他不禁在心中暗暗发问:“当这些获得子系统的人越多,势必会形成一个更庞大的隐秘组织。可我该以什么形式去管理他们?又怎么避免暴露自己拥有‘最高权限’的秘密?”

问题很多,但他已有了开端,也就有了尝试与试错的资格。系统在手,给了他在末日洪流中一线生机;但更重要的,是如何运用这份力量,影响甚至决定未来的格局。

夜幕缓缓降临,城市上空那道撕裂的缝隙依旧闪烁着红黑交织的诡异光芒,像无底深渊凝视着人间。远处传来零星的爆炸声和怪物尖啸,黑暗里偶尔能见到几道弹光划过天际,如同垂死挣扎的烟花。

在这破败阴冷的地下车库里,零默默地倚着墙,任疲惫的思绪渐渐放松。他瞥了眼蜷缩在一旁半睡半醒的陈默,确认对方已经在子系统的帮助下进入浅层恢复状态。然后,他也缓缓闭上双眼,强迫自己进入戒备的假寐。

临睡前,零最后一次调出系统界面,看着那暗红色的光幕上多出来的“宿主:陈默,状态:轻伤(稳定)”的显示,心头竟生出一股隐秘的满足和兴奋。

“只要我想,就能随时查看、随时干预。陈默以为自己获得了某种‘战斗天赋’,却不知我是那背后真正的造物者……一切,才刚刚开始。”

末日的第三天即将到来,危险仍在继续蔓延,但对于拥有“系统核心”的零而言,却也是他正式迈出幕后布棋的关键时刻。没有人知道,这个毫不起眼的青年,已在黑暗中用一根无形的丝线,牵住了第一个“子系统宿主”的命运。

新一轮的挑战与机遇,正在这无眠之夜里酝酿、发酵。一切看似死寂,实则暗流涌动。零屏住呼吸,仿佛已经看到未来——更多的子系统宿主出现、更多的势力冲突与合作交织,而他,注定会在暗处牵线搭桥,坐看风云变幻。

黑暗中,他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狂热,又带着深藏的冷静与克制。直到此时,他才切实体会到“最高权限”四个字的分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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