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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萌娃,带飞一堆隐世大能薛澈苏知知最新章节

木香台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花二娘单手叉在腰间,挑眉笑:“虞大夫这般关心我?连我日日做了什么都知道。”虞大夫无言。她那么张扬地从他院子门口走过,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而且,就是因为看见她去了后山,他前两才没去采药的。没想到今日花二娘又去。“刚好,一起走吧。”苏知知很高兴,人多的时候,挖野菜也很好玩。后山很大,有森林,有溪流。苏知知一个人出门的话,,即使有阿宝保护也不会进林子。爹娘就这事叮嘱过她好多次。但今天有花二娘和虞大夫在,她可以放心进山林。外边明明日头很大,但一进山林,日光就被遮蔽了一半,剩余的一半仅从参天古木的枝叶缝隙中流泻。薛澈感到一阵凉意,庆幸自己按照虞大夫的嘱咐多加了两件衣裳。他扭头看着跑跑跳跳的苏知知,穿着单件春衫,却热得头上出了层薄汗。薛澈:……算...

主角:薛澈苏知知   更新:2024-12-27 19: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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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薛澈苏知知的其他类型小说《小小萌娃,带飞一堆隐世大能薛澈苏知知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木香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花二娘单手叉在腰间,挑眉笑:“虞大夫这般关心我?连我日日做了什么都知道。”虞大夫无言。她那么张扬地从他院子门口走过,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而且,就是因为看见她去了后山,他前两才没去采药的。没想到今日花二娘又去。“刚好,一起走吧。”苏知知很高兴,人多的时候,挖野菜也很好玩。后山很大,有森林,有溪流。苏知知一个人出门的话,,即使有阿宝保护也不会进林子。爹娘就这事叮嘱过她好多次。但今天有花二娘和虞大夫在,她可以放心进山林。外边明明日头很大,但一进山林,日光就被遮蔽了一半,剩余的一半仅从参天古木的枝叶缝隙中流泻。薛澈感到一阵凉意,庆幸自己按照虞大夫的嘱咐多加了两件衣裳。他扭头看着跑跑跳跳的苏知知,穿着单件春衫,却热得头上出了层薄汗。薛澈:……算...

《小小萌娃,带飞一堆隐世大能薛澈苏知知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花二娘单手叉在腰间,挑眉笑:

“虞大夫这般关心我?连我日日做了什么都知道。”

虞大夫无言。

她那么张扬地从他院子门口走过,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而且,就是因为看见她去了后山,他前两才没去采药的。没想到今日花二娘又去。

“刚好,一起走吧。”

苏知知很高兴,人多的时候,挖野菜也很好玩。

后山很大,有森林,有溪流。

苏知知一个人出门的话,,即使有阿宝保护也不会进林子。爹娘就这事叮嘱过她好多次。

但今天有花二娘和虞大夫在,她可以放心进山林。

外边明明日头很大,但一进山林,日光就被遮蔽了一半,剩余的一半仅从参天古木的枝叶缝隙中流泻。

薛澈感到一阵凉意,庆幸自己按照虞大夫的嘱咐多加了两件衣裳。

他扭头看着跑跑跳跳的苏知知,穿着单件春衫,却热得头上出了层薄汗。

薛澈:……

算了,人和人不能比。

山林间有鸟叫,脚下四处都是草木爬虫。

薛澈每一步走得很小心。

虞大夫走了两步就眼睛一亮,蹲下来挖一株草药。

这座山真的是宝,看着平平无奇,但虞大夫在这座山上已经挖到过数次珍稀草药。

哪怕是常见的草药,这山上长得也比别处旺盛健壮。

尤其是每次碰到苏知知也在后山时,运气就特别好。

“这株叫两面针,可活血化瘀,解毒消肿,行气止痛……”

虞大夫一边挖,一边跟身后的薛澈解释。

薛澈住在他家,经常会帮忙在院子里晒草药,看了些草药书籍后,也会问一些相关的问题。

薛澈悟性好,一点就通,虞大夫因而也愿意教他。

可虞大夫说了两句,等他挖好了草药回头放进筐内时,发现薛澈并不在自己背后。

“哇,好漂亮~”苏知知的赞叹声从前方传来。

虞大夫闻声看去,见薛澈不知何时被苏知知拉过去,站在了花二娘的身后。

两个孩子好奇地睁大眼,看花二娘戴手套采摘蘑菇。

花二娘采蘑菇,只挑那些颜色夺目鲜艳的,比花朵还明艳。

红伞伞白杆杆,是花二娘的采摘目标。

而那些灰扑扑的无毒蘑菇,都被花二娘淘汰进了苏知知的竹筐里,回头煮汤加进去提鲜。

花二娘拨弄了一下篮子给两个孩子看:

“这些都是鬼伞,记清楚样子,以后谁惹你了,你就拿这几种给他煮汤喝……”

苏知知振奋点头,牢牢把蘑菇记在心里。

薛澈觉得自己应该用不到,但是多学点倒是没坏处。

花二娘说完,虞大夫手里拎着新挖的一株草药来了:

“这株散百鬼可解鬼伞之毒,你们也认清楚。”

苏知知和薛澈的脑袋齐齐转向虞大夫,看着他手里拎着的一株草。

花二娘瞪了虞大夫一眼,转身去挖了旁边一株硕大的鸡血藤。

虞大夫忙走过去:

“鸡血藤给我,我要入药用。”

虞大夫在村中是很受人敬重的,但是唯独花二娘不卖他面子:

“凭什么给你?上回抓到的人都给你试药用了,一个也没分给我试毒。你还好意思来和我抢?”

那棵鸡血藤极粗,不可多得,虞大夫哪里肯放过?

他手握着鸡血藤的另一端不松:

“你制毒用不上鸡血藤,你给我,我当真有用。”

花二娘忽然低头一笑,伸出涂了豆蔻的指尖,妩媚地戳在虞大夫的胸口,拉长了声音:


贺庭方听了探子带回的消息,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也好,天命如此,也免得他再派人动手了。

贺庭方路过花园时,见到家中三郎正坐在池畔八角亭中,倚案作画。

贺三郎一身宝蓝云锦袍,墨发用兰花纹玉冠束起,身如青松,肤若敷粉。

长安人人皆知,贺三郎美如冠玉,风采翩然。

如今虽二十有四,但放眼京城,没有哪个后辈能比得上贺三郎的气度。

来贺府给贺庭方拍马屁的人,都要夸赞一句贺家三郎风华卓然。

可贺庭方最看不惯的就是自己这个小儿子。

“父亲大人。”贺三郎余光瞥见贺庭方的身影,冷淡地唤了一声。

语气生疏得仿佛是外人。

“又在作画?”

贺庭方看见案上画了一半的兰花,气不打一处来。

“成日虚度光阴,无所事事,我贺家怎会养出你这种儿郎!”

贺三郎像是习惯了父亲的态度,衣袖如流云般扫过案几,自顾自地斟茶:

“孩儿不比父亲,父亲雷霆手段,孩儿望而生畏。”

贺三郎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那讥讽中夹杂着怨愤、不甘和不齿。

贺庭方胸膛因窜起的怒火而起伏,他最看不得贺三郎这副神情。

“贺晏青!”

他夺过案上的画卷,撕毁扔进池中。

“这么多年学什么不好,你偏要去学一个死人!”

贺庭方真正气的不是儿子不思进取,而是他知道儿子在学别人。

在学他死对头裴定礼的儿子裴凌云!

裴凌云,当年的长安骄子,十七岁高中探花,文采斐然,与薛玉成并称文武双璧。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那时长安少年争相效仿裴凌云,适龄待嫁的闺中女子无不对裴凌云芳心暗许。

贺三郎比裴凌云小三岁,从小就以裴凌云为榜样,跟在裴凌云身后学他。

贺庭方百般训诫,都不能阻止。

贺庭方生了三个儿子,小儿子贺晏青最为聪颖,让他曾寄予厚望。

但裴家出事后,父子关系就没有缓和过。

贺三郎如同报复一般和家中逆着来。

家中让他以门荫入仕,他闲混度日,只愿待在无人问津的闲职。

家中给他娶妻纳妾,他不闻不问,以致于最后和离收场。

裴凌云死了,贺三郎变本加厉地去模仿裴凌云生前的一举一动。

他喝茶只用越州青瓷,翠如千峰碧色。

他煮茶只用西山白露,温香如兰。

他穿衣只着云锦,光若潋滟湖面。

他作画只绘兰草,画卷堆满了数十书箱……

众人只道贺三郎衣食矜贵,却忘了当初冠绝长安的裴凌云只喜欢青瓷,只喝西山白露,只着云锦,只爱兰花。

好似只有最精贵的东西才能配得上他这般世间无双的人。

“一个死了十年的人,你学那晦气作甚!你到现在还醒悟不了!”

贺庭方恨不能骂醒儿子。

贺三郎侧过头,望着被扔进池水中的画卷,一点点被水浸染,沉入池底。

像是被贺庭方的话刺痛,绝望和阴霾爬进贺三郎的眼底,他垂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

“是啊,子信死了。他被你们害死了。”

贺三郎冷笑,眼尾挑起的神态与年少的裴凌云如出一辙。

他踩着十七岁裴凌云走过的脚印,活出了那个人的影子。

“这世间无他,我便去做他。”

“我就是他。”

贺庭方被气得面色发青:

“你简直是疯了!来人,家法!”

“老爷!这又是怎么了?”

贺夫人牵着外孙女来花园玩,一来就撞见贺庭方要请家法。

“老爷,三郎身子弱,经不得这些。你要撒气,也不能撒在三郎头上!”

贺夫人急着挡在父子俩之间,紧紧地把小儿子护在身后。

与夫君不同,贺夫人最心疼的就是三郎,府中上下,谁也不能碰三郎一根头发丝。

“你就只会惯着他,他就是被你惯成今天这副样子的!”

贺庭方看着夫人这溺爱儿子的模样只觉得头疼,又见小外孙女在旁边,不便发作,愤然挥袖离去。

贺夫人追着贺庭方去劝。

贺三郎孤寂地站在八角亭内,眼中映着粼粼池面。

春风起,几瓣乱红飞过。

“三舅父。”方才随着贺夫人一同来的小姑娘上前,轻轻拉了一下贺三郎的袖子。

贺三郎回神,看见小外甥女时,目光柔和了几分:

“婉儿来了,你母亲呢?”

慕容婉仰头道:“王府这两日事务忙,我娘抽不出身,今日只有我来看外祖母。”

贺家生了三子一女,唯一的女儿贺妍嫁给了七王爷,如今已是七王妃。

慕容婉伶俐可爱,去年五岁时便被封了衡阳郡主。

“三舅父,外祖父方才说你学谁呀?”

贺三郎重新在案上铺了画纸,提笔蘸墨:

“在说这世间最好的郎君。”

慕容婉笑: “三舅父你就是啊。大家都说三舅父郎艳独绝,大瑜找不出第二个呢。”

笔墨在宣纸上游走。

一株素雅的兰花在笔下生长。

贺三郎清冷得苦涩的声音落下:

“我不是。”

“我学一辈子,也及不上他。”

……

黑匪山。

几场春雨过后,山上青草疯长。

苏知知和薛澈趴在大石板上画画。

大石板被打磨得很平整,下面又垫了数块小一些的石头,用于抬高固定。

这么一来,大石板就成了一张露天的大桌子。

今日要学的是丹青之法。

苏知知在学堂平日以读书识字为主,但每个月会有一天学画画。

这是苏知知去年开始闹着要学的,她觉得画画可比写字好玩。

秦老头对丹青一窍不通,于是这责任落在了村长郝仁头上。

孔武只要识字,不用学画画,故而今天不来,只有苏知知和薛澈两个学生。

郝仁先作了一幅画给苏知知和薛澈做范例:

“……胸中有画再落笔,记住虚实相生,且运笔不可过快……”

薛澈看见郝仁寥寥几笔,黑匪山四周的地貌已跃然纸上。

青山、溪流、田野、流云。

天地之景都被收入这方寸画卷之间。

薛澈学着郝仁的构图技法,也开始画山景。

高低错落,远近有序。

郝仁看了一眼,目露赞赏。

苏知知虽然左臂受伤,但右手抓着笔端不停,也忙着在纸上画画。

郝仁凑过去一看,无言了。

知知的画风和他不能说颇为相似,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她在纸上画了一座山,山上落了一片巨云。

云比山还要大。

云朵上居然有个村子,散落了许多间房屋,野花长得高大如树。

再往上,有很多只胖头鱼在天上飞。

山脚下的溪水里,反倒有很多只鸟在游弋。

郝仁指着村庄:“知知,为何房屋在云上?”

苏知知笑出一口白牙:“因为云很软呀,踩起来肯定很舒服。”

郝仁:“为何花草比树还高大?”

苏知知:“这样的话摘一朵花,就可以做棚子遮太阳了。”

郝仁:“那为何鱼在天上,鸟在水中?”

苏知知:“因为鱼可能想上天,鸟也许想下水啊。”

郝仁硬生生被苏知知气笑了,嘴里说着反话:

“好,好,画得真像。”

苏知知头也不抬地继续画,只当自己得了夸奖,颇为谦虚道:

“多亏爹教得好,爹说要虚实相生,我才这么画的。”

郝仁:……

郝仁回想起自己幼时作画时,曾被评价不拘一格,而今看见知知的画作,简直不拘得没边了!

罢了。

反正也不是奔着做书画名家去的,郝仁也就随着苏知知自己画了。

流云四散,日头高悬。

郝仁拿起石板边的竹筒喝水。

他喝水的姿势很文雅好看。

即使手中拿的只是一个有刮痕的竹筒,袖口的布料洗得发白,仍令人觉得赏心悦目。

碗里没有昂贵的茶叶,只有几朵黄色的干腊梅花。

腊梅花是苏知知去年冬天摘下来的,在院子里晒干后封进罐子里,喝水的时候放几片,水都带了梅花的冷冽香气。

薛澈画到一半,向郝仁投去请教的目光:

“郝村长,此处留白过多,添些什么好?”

他画好了大致的构图,但右下方还空了一片。

郝仁接过薛澈手中的笔,在空白点了几笔。

薛澈看郝仁的笔法,以为他要画兰草,可郝仁画出来的却是一丛丛禾苗。

细小坚韧,在泥土中蕴藏着蓬勃生命力。

薛澈眼神一亮,豁然开朗:

“我知道了。”

苏知知画累了,暂且放下笔,拿起自己的小竹筒杯子喝水。

她的竹筒杯子比郝仁用的小一些,里面也放了腊梅花。

苏知知咕咚喝了一大口,微风调皮地勾起她小脸边的发丝:

“爹,梅花水是不是很好喝?”

阳光温热。

风也很暖。

长身玉立的君子回头,发如墨染,眸中春光催开万千桃李。

“嗯,很好喝。”


薛澈意外地探头去看。

竹篓提起来,月亮和溪水从缝隙间溜走,只剩一条湿漉漉的鱼。

那条鱼足有四尺长,头部异常宽阔,银色的鳞片在月色中闪烁。

苏知知的小脚丫踩在溪水中裸露的石头上,垫着脚把甩着尾巴的鱼抱起来。

那鱼立着都比她高了。

“阿澈你快看!”

薛澈:真的是好大的鱼!!

“是胖头鱼,接着。”苏知知喜滋滋地把鱼抛给岸上的薛澈。

薛澈被这条大鱼砸得往后一个趔趄。

太沉了。

沉到他根本抱不动。

苏知知把竹篓再次放进溪水里,这回像是玩水一般,随意晃了两下,居然也抓到了几条一两尺长的鱼。

“好了,这些鱼差不多就够了。”苏知知满意地拎着竹篓上岸。

“阿澈,你做我小弟,我单独分一条鱼给你。”

薛澈吃力地拖着鱼:“不用了。”

“哼。”苏知知把鱼抱过来都装进篓子里,不让薛澈抱了。

胖头鱼半个身子塞进了竹篓,还有半截尾巴露在外边。

两人正要回去,空中忽然飘下细密的雨。

阿嚏!薛澈打了个喷嚏,下意识说了一句:“失礼。”

苏知知左右张望了一下,拉起薛澈的手:

“我给你找把伞。”

薛澈害羞尴尬地想缩回手,京中见过的世家小姐们,可不会这样直接上来抓他手。

可是苏知知握得紧,力道大,薛澈挣不开,而且她的手心温热,暖意源源不断地从手上传来。

薛澈也就由她牵着了。

“你去哪找伞?我们不是没带伞么?”薛澈记得苏知知就只带了个竹篓子。

“这就刚好有一把啊。”

苏知知在一棵枯树桩边站定。

那棵枯树桩有七八人环抱那么粗,盘根错节,如林间一只苍老的妖。

树桩上长了很多蘑菇,其中一个极大,蘑菇顶大如冠盖。

薛澈没见过这么大的蘑菇,但是他不诧异。

短短两天内,他惊奇了太多次,一个巨大的蘑菇已经惊不起他眼中波澜了。

苏知知两手抓住蘑菇柄:“把它摘下来,刚好做伞用。”

蘑菇牢牢地长在树上,苏知知使劲拔。

夜风呼呼吹过,雨水斜打在枯木桩上。

薛澈揉揉眼睛,他方才好像看到枯木桩在发抖。

啪!大蘑菇被拔了下来,苏知知没站稳,抱着蘑菇摔了个屁股墩。

薛澈去扶她,她已经自己站起来了。

苏知知屁股上都是泥,开心地把手上的大蘑菇举起来,刚好盖住他们俩的小脑袋:

“阿澈,我们有伞了!你不用淋雨了。”

她踮脚撑着蘑菇转了个圈,眼中繁星灿灿。

蘑菇伞下,薛澈黯淡许久的脸色被她的目光点亮,心中有一处荒瘠被雨水润湿,嫩芽破土而出。

“知知,谢谢你。”

薛澈觉得浑身的血液滚烫起来,视线开始模糊。

苏知知发觉薛澈脸上浮起反常的一抹红:

“阿澈,你没事吧?”

薛澈摇头:“没事。”

刚说完,眼睛一闭,身子往后栽下去。

苏知知把手上的蘑菇一扔:

“阿澈!阿澈!”

……

小院门口,伍瑛娘披上了蓑衣。

她在村子里找了一圈,没看见苏知知,立刻就要出村找。

“阿仁,你在家等着,知知回来了的话,就让阿宝来报信。”

阿宝在屋檐上扇了扇翅膀,一双鹰眼在夜间更加锐利。

郝仁点头,帮伍瑛娘理好蓑衣:

“你找孔武同去,有个照应,小心些。”

伍瑛娘脚还没跨出门口,就看见不远处出现一小团人影。

郝仁和伍瑛娘同时开口:

“知知!”

今夜的苏知知着实有点狼狈。

她的衣衫被雨打湿,污泥左一块右一块,湿漉漉的头发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

背上背着晕过去的薛澈,脖子上挂着一个竹篓,竹篓里还露出半条粗壮的鱼尾巴。

阿宝飞过去接应,爪子一伸,帮苏知知取走了脖子上挂着的竹篓。

伍瑛娘的身影也冲到了知知面前。

看着满身泥水的女儿,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

这孩子得赶紧洗洗才能要。

“娘,阿澈晕倒了。”

苏知知一路背着薛澈和一竹篓大鱼,累得够呛,路上还摔了几跤。

她声音里带了一丝委屈,一双大眼黑白分明。

伍瑛娘看两个孩子这模样,火气一下就全消了,只有心疼:

“快回家洗澡换衣裳,我送阿澈去虞大夫那。”

郝仁事先烧好了热水,让苏知知赶紧去泡。

苏知知实在累得厉害,郝仁跟她说了什么她都听不清,洗完澡爬上床,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郝仁无奈地笑了,帮苏知知盖好被子。

雨水滴滴答答地下了一整夜。

薛澈在虞大夫家中也烧了一整夜。

虞大夫给薛澈喂了汤药,等到天亮,薛澈才退烧,但人还在昏睡。

苏知知早上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问伍瑛娘:

“娘,阿澈怎么样了?”

昨晚薛澈突然晕倒,苏知知真是吓到了。

村里的叔叔伯伯们被砍两刀都还能喝酒下地,可是薛澈跟她去抓条鱼就晕倒了。

苏知知极为诧异。

伍瑛娘简单说了薛澈的情况:“他身子弱,经不起和你一起折腾。”

苏知知急得就要去虞大夫家看薛澈。

外面的雨还没停,阿宝昨晚帮知知拎回来的竹篓就靠在墙角,伍瑛娘忙得都没功夫去看。

苏知知出门时瞄到了竹篓:

“娘,篓子有我抓的胖头鱼!我想喝鱼头汤。”

她顺手把篓子里的大蘑菇翻出来,撑在头上挡雨,跑去了虞大夫家。

伍瑛娘闻言,也才想起来女儿昨晚带的竹篓。

她走到竹篓边弯腰,拎出一条几十斤的大鱼。

伍瑛娘:嚯!全村都能喝碗鱼汤了。

……

虞大夫家在村子的最东边,很安静,适合他安心钻研医术。

郝仁起了一大早,赶过来看薛澈:

“虞大夫,阿澈可有生命之忧?”

虞大夫熬了个通宵,眼下乌青,但目光灼灼,透出些兴奋:

“眼下没有,但他这身子不好治。”

他就喜欢和阎王爷抢人,越是遇到疑难杂症,夺命剧毒,他就越有劲。

“他娘胎带毒是其一,幼时寒气侵体是其二,前段时日被人贩子带着风餐露宿,加之昨夜淋雨受寒,他这身子自然受不住。”

郝仁脸色肃然:“虞大夫可有医治之法?”

虞大夫拿笔写方子:

“既然送到我这,我定然能救他。需先清他体内毒性,再除寒气,若调养得好,最快两年,身体可如常人。”

郝仁面色缓和了不少:“有劳虞大夫。”

虞大夫语气一转:“只是现在还医治不了,要祛毒还缺一味药。”

郝仁:“什么药材?我可去山下采买。”

虞大夫语气幽幽:“千年灵芝。”

郝仁默然。

灵芝不易得,药铺里连百年灵芝都难见,更别提千年灵芝。

他地就算有千年灵芝,也八成会作为贡品送入宫中。

多年前,太后寿诞,曾有地方官献千年灵芝一株。

郝仁有幸见过一次,形如伞盖,根茎粗壮。

虞大夫:“所幸他年岁尚小,还有时间。若是等到及冠后才医治,那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他了。”

“哇——阿澈——”

苏知知眼泪汪汪地从外边冲进来,跑得发丝飞起。

她从家一路小跑到了虞大夫门口,听见虞大夫和爹在说话。

也没听见别的,就正好听见那句“神仙来也救不了他”。

苏知知趴到薛澈的床边,粉嫩的小脸吓得失了血色,泪珠子从眼角接连滑下来:

“阿澈,我再也不带你抓鱼了……我、我不知道抓鱼也会死人……”

“我把你害死了……哇……”

苏知知哭得大声,手里的蘑菇伞滑下,在地上骨碌骨碌滚了半圈。

郝仁没出声,定定地看那棵巨大的蘑菇滚到自己脚边。

纹理光泽,盖大如伞。

比他多年前在太后寿诞时看见的那棵,还要大。


连着下过两日雨后,天放晴了。

清晨时,虞大夫家的小院里霞光满地。

薛澈坐在床上,打开窗户就能看见东升的旭日,和初生的阳光撞个满怀。

为了方便调养身体,郝村长安排他在虞大夫家住下。

薛澈对于自己的病,知道得七七八八。

这些年,府中为了给他调养身体,不仅请过宫中太医,还在外花重金寻过不少名医。

可给他诊过脉的良医,无一不面有憾色地摇头。

他们没有明讲,但是欲言又止的脸色分明在说,治不好了。

可今早他醒来,虞大夫明确告诉他:“你的病可以治好。只要你肯配合,两年至三年可调养好。”

薛澈先是不敢相信。

待虞大夫将方子和调养之法解释过后,薛澈鼻子一酸,对着虞大夫深深行礼:

“虞大夫大恩,晚辈没齿难忘,日后定当重谢虞大夫。”

虞大夫并不在意这些,递给他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这药是祛除你体内毒性的,每月喝两次,辅以针灸。”

薛澈闷头灌下苦涩的药汁,听见虞大夫说:

“你要谢就谢知知,是她摘了千年灵芝,这药才能熬成。”

薛澈喝完药,回想这段时间的遭遇,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福祸相倚。

他被人贩子抓走是祸,被救上山是福。

他跟着苏知知淋雨发烧是祸,但苏知知为了找伞拔了棵灵芝是福。

他想起苏知知撑着蘑菇伞时明亮的眼神,忽然觉得现在很想见她。

中午的时候,苏知知提着个食盒来了。

“虞大夫、阿澈!”

她精神奕奕,头发被梳成两个小花苞,配着白里透粉的脸蛋,可爱得让人想抓一把。

苏知知心情很好,头上的小花苞活泼地点呀点。

她听说薛澈不会死,而且采回来的蘑菇还能给他治病。

爹娘说看在她采药有功的份上,这次不罚她,但是以后不准夜里跑出去。

“虞大夫,这是我娘做的鱼汤。”苏知知打开食盒,端了一碗给虞大夫。

接着又端了一碗给薛澈。

“阿澈,我娘昨天熬了好大一锅鱼汤给大家喝,大鱼已经吃了。今天的鱼小一点,我娘专门给你和虞大夫炖的。”

“麻烦瑛姨了。”薛澈心中有愧,

村民们对他都很好,他拖着一副病体,却什么也不能为他们做。

愧疚是愧疚,但这一点也不耽误薛澈喝鱼汤。

鱼汤很鲜,汤底加了姜片,驱寒又去腥。上面还撒了一层嫩绿的葱花。

薛澈喝干净了汤,把汤里的鱼肉也吃干净了。

他发现他碗里的鱼肉都是没刺的部位,应该是伍瑛娘特地挑的。

苏知知带着喝空的汤碗回去了,可没过一会儿,又跑回了薛澈屋里。

这次她手上没拿食盒,而是背了一个书箱,还拖了只羊在门口。

薛澈目露不解:“你还有什么事么?”

“我来陪你,你一个人生病多闷啊。”苏知知说得理所应当。

她从她的书箱里掏出纸张、字帖、笔墨……

“我在这练字,我爹要我写的大字我还没写完呢。”

门口小羊咩咩咩地叫起来。

苏知知居然从书箱底下摸出一捆青草,拿到门口喂小羊。

薛澈:“你来练字,为什么要牵羊来?”

苏知知把手上的青草放在地上,让小羊自己吃:

“因为它被撞断了腿,它伤好之前我要照顾它。”

薛澈看见那只小羊的后腿上绑了块板子。

他反应过来,这就是被吴老三撞断腿,被苏知知烧了屁股的那只羊。

薛澈想到件事:“知知,我能借你的纸笔一用吗?”

苏知知眼里燃起小火苗:“你是想替我写大字吗?”

薛澈:“……不是。”

郝村长昨日说,这两日去长安和西北送信的人就会出发,问薛澈想不想写一封家信过去。

薛澈觉得自己亲手写一封稳妥些,父亲会认出他的字迹。

“给你,你先写信。”

苏知知把纸笔往床上递,但是薛澈坚持要下床,在桌边写字。

薛澈身体没好全,不能出门吹风,但好在可以在室内活动。

虞大夫家的桌子对孩童来说有些高,薛澈就站着写字。

笔尖蘸了墨,在粗黄的纸张上写下寥寥数笔:

父亲大人:

儿为奸人所害,流落浔州,幸得良民所救,如今安好。

写完,就要把纸折起来。

“你这就写完啦?”现在轮到苏知知惊讶了。

她以为薛澈怎么也得写个好几页才行,结果才写几个字就没了。

薛澈:“我与我爹通信向来简短。”

薛玉成长年离家在外,逢年过节会寄书信回来。

但信上内容都只有一两行字,无非是:

为父安好。吾儿澈安?

薛澈回得也简单:

儿一切安好,勿忧。

苏知知把笔塞回薛澈手上:“不行不行,你写这么点不够真,说不定你爹收到信,还以为是我们逼你写的呢!”

薛澈看向苏知知:“如何写才算得真?”

“你要写你怎么被吴老三绑了,我怎么救的你,你还喝了我娘炖的蛇肉汤和鱼汤……”

苏知知小嘴叭叭地数着,好像有说不完的事情。

薛澈:“这些琐碎的事情写在信上?”

苏知知:“家信不就是用来写琐碎事情的吗?”

薛澈蘸了墨,接着方才那一行继续写。

不是因为他被苏知知说服了,而是他觉得自己要是不多写两行,苏知知今日不会让他放下笔。

薛澈回忆近来的事情,详细写了自己在明国公府是如何被人设计绑走,中间略过了与吴老三在路上吃的苦头,而后详写自己在黑匪山的遭遇。

他写良民村的村长气质出众,写瑛姨的厨艺极好,写山上的巨鹰都会打架。

他还写苏知知带他去抓鱼,抓了条比他还高的鱼;苏知知为他找伞,找来了救命的灵芝……

不知不觉,薛澈停笔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写完了三页纸。

苏知知假装大人的语气:“孺子可教也。”

薛澈吹干信上的墨迹,小心地将信折好,扭头看苏知知:

“该你练大字了。”

苏知知:……

苏知知不情不愿地拿起笔,开始练字。

薛澈看苏知知这表情,嘴角泄出一丝按捺不住的笑意。

但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薛澈注意到,苏知知脸上虽不乐意,但是笔拿得很直,落笔很稳,笔画横轻竖重。

写出的悬针竖,末端锋利,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之感。

薛澈自小得京中名家教导,他的字在同龄人中算写得很好的。

可他现在看见苏知知写的字竟比他的字好看!

这个发现让薛澈震撼不已,比前两日看见村中集议还震撼。

纵然大瑜鼓励女子念书,但大多只有富庶人家的女儿才有机会,平民百姓家的女儿识字的是少数,更别提在这山野之处。

山上长大的苏知知,半夜偷跑出去抓鱼的苏知知,玩火烧羊屁股的苏知知……居然写得比他好!!!

薛震的手有点抖。

他强压下心中的情绪,继续看苏知知写字,看着看着,脸色又变了。

他指着苏知知刚才写下的一个“真”字,连声音都在抖:

“知知,你为何会写张太傅的字体?”


除了已经出嫁的长姐和妹妹,裴家上下皆被流放。

从富贵锦绣之地,跌入了洪水、瘟疫、饥荒。

大哥死于肆虐的洪水,父亲死于瘟疫。

母亲和大嫂被押送的官差调戏,宁死不从,后来粮食不足,活活饿死。

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

半条命。

他奄奄一息的时候,伍瑛娘带着一帮山匪出现,杀了官差,把他带上了山。

那日起,裴凌云死了。

活下来的,是黑匪山的郝仁。

他学仁义礼智数年,不如乱世山匪一把刀。

从此往后,他是虚伪好人,是绵中利刃。

伍瑛娘早年与裴璇在江湖上相识,义结金兰。

伍瑛娘得知裴家被流放至岭南,便带着一帮人想趁乱劫人,只是没料到,被流放的裴家只剩下裴凌云一个活口。

他们在黑匪山安顿下来,两年后,伍瑛娘和裴凌云设法联络上了在京城的裴璇。

裴璇虽明面上被禁足在王府,但暗地多次潜出调查。

裴璇告诉他们,她一定会为裴家翻案,查明真相。

可还没等到翻案,裴凌云先等来的是身怀六甲,满身是伤的妹妹。

裴璇逃出王府后,除了王府的护卫,还有另一队人手在追杀她。

她迫不得已在京郊造出已死假象,而后一路风尘颠簸来到岭南和兄长还有伍瑛娘汇合。

裴璇到黑匪山时,已然是强弩之末。

她撑着最后一口气生下孩子,伍瑛娘给她接生。

“二哥……这个孩子不能姓裴,也不姓慕容……她是我的孩子,她叫苏知。”

裴凌云握着妹妹的手,声音发颤:“好。”

“二哥,我查到是贺家……贺庭方……”

裴璇惨白的脸已经瘦脱了相,却把裴凌云的手抓得很紧。

然后,干瘦的手一点一点松开。

“二哥,我好想爹娘……想长姐和大哥……”

她的泪水在床沿砸得四分五裂,脸上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声音轻得像随时会断掉的线:

“二哥,我以前总在你书页上画乌龟……我明知道你最喜欢那些书的……

二哥,我不好……你别怪我……”

她的手臂兀然垂下。

“好。”

“不怪你。”

裴凌云的泪水砸在裴璇垂下的手臂上。

妹妹很轻,抱起来仿佛一片枯叶。

可她原本不是这样的。

裴凌云记得,璇儿自小就是家中身体最好的孩子。

她会跑会跳会闹。

她不爱念书,喜欢习武,让爹娘头疼不已。

她只比自己小一岁,和自己日日都要吵架。过年时,谁多吃了一块糖都要吵。

她吵不赢的时候,就偷偷使坏在裴凌云最喜欢的书上画乌龟,把裴凌云气得七窍生烟。

可外人谁说裴凌云一句坏话,裴璇都要提上鞭子找人打架去。

每次打完架,裴璇挨了家法,被禁足屋内抄书反思。

裴凌云去给她送小糖人,看着妹妹手上的伤,心里很不是滋味:

“打架那么疼,以后别动手了。”

裴璇咬着糖人,笑着拍拍自己手臂:“二哥,我结实着呢。”

裴凌云的眼泪落在地上,一颗接一颗。

璇儿分明是那么结实的孩子。

她明明那么爱笑。

怎么会是自己怀里这具形如枯槁的躯体?

天边响起闷雷。

倾盆大雨轰然而至,雨声掩盖了屋内的哭声。

裴凌云抱着裴璇凉下的尸体,牙关里挤出野兽受伤时一样的嘶吼:

“璇儿,璇儿……”

他双眼猩红,肩膀战栗。

那一刻他想质问苍天神明,为何如此对裴家?

他们裴家世代书香,乃天下文人之首,上忠于君,下无愧于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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