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他没回王府,而是转往街巷。
今晚有月,只是月儿似在与人捉迷藏,不时调皮的躲进厚厚的云层里,让大地时而银白,时而一片阴暗。
秋风吹来,秋虫低鸣,配上时隐时现的月牙儿,这是相当静谧怡人的秋夜,只是,今天晚,皇甫云睿根本无心欣赏。
他心里只记挂着那个让他欢笑却也让他气恼的人儿,只想要快些将她抓到身旁,再次体会温香软玉在怀的甜蜜激狂。
想着,不觉脚下加快,步伐也大了起来。
还没到目的地,就听到一阵刀剑声响,他心下一凛,拔身而起,施展轻功飞奔过去。
韩朝元紧随身后,赶上去护卫主子。
远远的就看到几个黑衣人在与人缠斗,而他们相斗的地点儿正是小面店的所在。
皇甫云睿眉心一皱,飞身过去。
韩朝元自然不落人后,随后就赶了过去。
到近前才看到与黑衣人相斗的正是朝清,皇甫云睿心一凛,眼角注意到有人正想趁朝清脱不开身之际翻进屋去,他手一握,欺身上前。
韩朝元也已经与人斗上,他两人一加入,形势即刻逆转,黑衣人见势不对,领头人一声呼哨,虚晃一招,四散而逃。
皇甫云睿快一步一掌劈向本想翻进屋去的黑衣人的脑后,那人想闪却没人闪过,被一掌劈昏,倒在地上。
朝清和韩朝元想要去追其他人,却被皇甫云睿拦了下来,他冷着一张俊脸问朝清:“这是怎么回事儿?”
朝清抱拳回道:“属下奉命保护夫人,这几日一直没什么动静,今晚二更时分,突然来了这些黑衣人,想要对夫人不利。”
皇甫云睿一脚将昏在地上的黑衣人踢开,“将他带回去审问。”
说完,正想从已打开的窗子翻进屋去,却见柳燕悠已经披好衣衫来到窗前。
看到他,她似愣住了,只立在窗前,怔怔望着他。
“跟本王回去。”
皇甫云睿冷声开口,手朝她伸了过去。
柳燕悠闻声清醒过来,扭开头低声说:“夜已经深了,王爷不在王府,来此有何贵干?”
“带你回府。”
他沉声开口,手直直的伸到她的面前。
“王爷既已经倦了,何苦还要我回去?”
柳燕悠心下涩然,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结果,可真的走到这一步,还是止不住的心酸。
“谁说本王倦了?”
皇甫云睿恼声说,倦了她?他也想哪,可惜这阵子故意冷落她,她的影子却似已经在他心底发了芽,无论他怎么拔都拔不出来,若不然,他又何必巴巴的跑来找她?
“你”,柳燕悠抬头,难道是她想错了?可他分明已经不理会她了,不是倦了厌了还是为何?
“跟我回去。”
他再次开口,不由分说上前一步捉住她的手臂。
“回去做什么?你知道你的其他女人一点儿都不欢迎我,你为什么就不能当我死了?我不想再与人争来抢去。”
柳燕悠平静的注视他良久,才淡然开口,她是真的无心与人相争,女人之间争宠的丑相她已经见到了,实在不愿自己也成为其中之一。
“你没死。”
他语气清冷的宣告,瞪着她继续:“本王难道不值得你争取?”
柳燕悠移开目光,低声说:“为什么非要我回去?我回去只会给你带来麻烦,刚刚那些人是来杀我的吧?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我也看得出来他们是冲我来的,先前在回来的路上,那些人也是冲我来的,那次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
她语气低沉,虽然想不明白谁非想要她的命不可,可不管怎么样,若她回去,那些人难道就肯干休了?不过是将其他更多人带进危险中罢了。
“有我在,怕什么?”
他不悦的瞪向她,不高兴她对他的不信任,难道她不相信他能保护她吗?
“若你真的为我好,就让我留在这儿。”柳燕悠抬头直视皇甫云睿,继续说:“在这儿,我过得很开心,在这儿,我可以帮得上忙,知道我还是个有用的人,回去我能做什么?整日无所事事,等你临幸吗?那不是我想过的日子。况且,我已经毁容了,王府里的小丫头都比我娇俏可人,王爷想要美人,随便都找得到,何必非要为难我,就让我留下好吗?算我求你。”
皇甫云睿瞪着她那张留着伤疤的脸,她脸上被抓伤的那两道疤已经淡了,只是却又新添了一片伤痕,想来是那日如画下的手。
望着她,他脸上犹疑不定,她已经不美了,他还要留下她吗?这张脸确实已经不若初见时那般美貌无瑕,虽然柳眉杏眼挺鼻棱唇还是那般无二,可面上的伤却让她的美貌减去几分,不再完美。可要放她走吗?不,他直觉的否定,他不想放她走,他也不明白,以往若是遇到这样的情况,他早放手了,可遇到她,他却从未想过放手,就是冷落她的那些天,他也不过是想给她个教训,从未有过放她离开的念头。
“本王说过不会放开你的。”
他冷冷启口,看着她的眼睛里带着不容分辩的决心。
“你不用不放开我,只是让我留在这儿,你想找我可以来这儿,我保证乖乖地留在这儿,没你的允许决不离开,这样都不行吗?”
柳燕悠温言请求,她心里清楚,若没他允诺,她根本无处可逃,或者就算她逃了,他一样能逮她回来,既然如此,何不退而求其次,相对于王府,她更愿意住在这儿,她不逃开他了,只是不要再让她回去。
“随你!”
他气恼的甩开手,转身大步走开。
韩朝元马上扛上地上仍未醒来的黑衣人,快步跟上。而朝清早已经不见踪影。
柳燕悠眼看着他高大的身形渐渐走出视野,心下一松,叹了口气。
她终究还是逃不出他的手心哪。
抬头望天上的月,月儿弯弯,如小小的船儿,在云层里缓缓行驶,秋风爽爽吹来,发丝在风中飘扬,脸上一片清凉。
今晚,他又救了她一次。救命之恩,涌泉相报,她该以身相许的,更不用说他救了她不止一次了。
就这样吧,他若还要她,她就在这儿等着,等到他放弃的那一天,在那之前,她不逃了,不跑了,就当是还他的恩情好了。
心下有了决定,整个人似放松了不少,她深吸口气,将凉凉的夜风吸入肺腑。
月夜恢复清寂,仿佛先前的打斗不曾发生过,只是地面上斑驳的血迹暴露了现实。
那些人到底是谁?为何非要她的命不可?
这次的黑衣人和之前那批是同一伙吗?还有在王府中中的毒,会不会都是同一个幕后?
是谁非要她死?
她蹙眉望月,轻轻叹息。
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几乎在她警觉前已经飞奔到她面前,速度迅捷得惊人,她还未惊呼出声,那人已经跳进窗子,捂住了她的口。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