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燕悠一扭头,就看到柳雅兰,她一脸亲切的笑,身着玫红衣裙,头带凤钗,端庄娴雅,雍容华丽,颇有一府主母的风范,只是不知是因为她心态变了还是别的原因,柳雅兰脸上的笑意,在她看来总觉得带着几分虚伪。
“妹妹可算是出来了,来转转散散心也好,王爷那人就那样子,有时跟孩子一样,妹妹别放在心上,相信过不了几天,王爷自会想起妹妹,又会将妹妹捧在心上了。”
柳雅兰满含笑意说着,走过来,细细端详了会儿说:“妹妹你瘦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她说着,满脸关切,伸手握了下柳燕悠的手腕,一脸怜惜地说:“看,这白玉般的腕都细了哪,身体要紧啊,若没了身体,王爷就是想宠妹妹可也没法子了啊。”
“哼,你也尝到了失宠的滋味儿了吗?”
柳燕悠还未开口,有人突然插了话。
柳燕悠转头,就看到另有两位盛装美人从园门处走过来,那两人在膳堂见过一次,却并不知名字,只是感觉得出来,她们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感。
柳雅兰看看柳燕悠,笑着开口:“玉妹妹,这两位,大红衣的是如画妹妹,青衣的是如诗妹妹。她们两位与如琴、如棋都是皇后娘娘赐给王爷的。”
柳燕悠想起因她而被逐出府去的如琴、如棋,心下了然。
只是柳雅兰此刻提起那二人,却正好教本就面色不善的如诗、如画更加怨忿,看她的目光更加不善。
柳燕悠站立不动,心下涩然,这就是她不愿与人相争的原因,几个女人争来争去,却不知输赢全在那个男人,纵使她再不出色,若那男人将她放在心上,她不用争,自然就赢了,若那男人不放在心上,赢了又如何?不过是新人换旧人而已。而那男人从未想过这些,他将她与面前这些女人一视同仁,注定了她们没人会是赢家。
“哼,好大的架子,见了我们姐妹,不用行礼么?”
红衣的如画见柳燕悠一脸淡然,一点儿没有与她们见礼的意思,心下更加忿恨,开口嚷了起来。
柳雅兰却在她再发难前拦了起来:“好了,玉妹妹不过是心情不好,两位妹妹就原谅她吧,她难过得连见我都忘了见礼哪,就都别计较了,既然遇到了,不如一块儿去湖心亭里坐坐如何?走吧,玉妹妹。”
她说完,不由分说,拉起柳燕悠就往前走,柳燕悠原想拒绝的,但想想算了,躲一时躲不了一世,早晚要面对,而她也想看看,女人之间的争斗还能再玩出什么新花样儿来。
秋天徐来,满园的花香,尤其桂花香味儿更是郁,柳燕悠深吸口气,直觉得桂花的甜香入了心脾,连口里都觉甜了起来。
园中种着各色蔷薇、木芙蓉,还有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花儿,盛开的花朵引来蜂蝶,一派热闹景致,端得是美不胜收。
极目远望,一池湖水如碧,湖面大约有几十亩大,湖水中立有一小亭,亭子与岸边由一座长长的石桥连通,湖边种着些柳树,柳枝轻垂,枝叶泛黄,枝条在风中轻摆,不时的划过湖面,引起片片涟漪。
一行人走上石桥,柳燕悠注意到桥面上的石墩,远看看不出,近看才发现,石墩上面雕刻着各色走兽,有猴,有兔、有狮、虎,还有鹰,个个雕得栩栩如生,像是会动一般。
她伸手轻抚这些石墩,心下暗叹王府的奢侈,这小小的石桥都这么讲究,管中窥豹,王府的财势可见一斑。
柳雅兰见她动作,轻笑着说:“妹妹早该出来散散心了,这儿风景好,再与咱们姐妹叙叙话,再大的愁事儿也没了,你说是不是?”
柳燕悠扯了唇,没说话,有些人却已经憋不住了,在她身后愤愤地说:“哼,只怕她只想着怎样才能霸占王爷,才不会想与咱们叙话。”
柳雅兰扫了说话的如画一眼,笑说:“妹妹只是一时转不过弯儿来,王爷贵为皇亲,哪里能教一人独占?妹妹说哪?”
见柳雅兰又把话题丢给自己,看样子是非要自己说话不可,柳燕悠心下涩然,强笑着说:“王妃说得是。”
柳雅兰看她一会儿,轻按了按她的手说:“你呀,心该宽大些,王爷毕竟与寻常人不同,这点儿姐姐已经早看开了,你也学着看开吧。”
“哼,柳姐姐看得开那是柳姐姐心胸宽大,有些人却未必。”
如画在一旁冷嘲热讽。
如诗拉了下她的袖说:“画妹妹,别这样。”
“哼,难道我说错了?从她进来王府,王爷有再找过你我?别说我们了,就是先前最得宠的明妹妹都因她被关了去,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我,难不成你以为她会好心将王爷让给我们?真瞧不出,你这狐媚子,到底有什么比我们强的,莫不是因这张脸蛋?”
如画冷哼着,伸手掐住柳燕悠的脸,话里的火气可不弱。
柳燕悠本不想与她们争执,可如今被人用手指掐脸,那女人手上似用了全力,教她疼得差点儿掉泪,手上不自觉的往外一甩,一把将如画的手打掉去,自己的脸却也好像被掐掉了部分皮肉,疼得她直吸气。
“你敢打我?”
如画怒喝,下一刻,人已经冲了过来。
柳燕悠只觉得一股力量冲来,身子不受控制的歪倒,不及腰的石栏杆没能挡住她,她直直的掉进湖水里。
因为一时不查,她呛了几口水后才想起自己原本是会游水的,心下一动,任由身子沉入水中,沉下水时,她抬眼看向立在桥上的三人,如画有些惊讶的看自己的手,如诗一脸沉静,而柳雅兰脸上隐现笑意,就连如儿都像是傻了,站在那儿瞪大眼看着她沉下水去。
她一口气潜入水下,憋着气游向对岸,一直到实在憋不住才悄悄的浮出水面。
回头悄悄查看,桥上的几个人似乎才想起要救人,喊叫声才隐约传过来,她涩然一笑,这样也好,就让他以为她死了吧。反正他已经倦了,她也没必要再留在这儿承受。
心下有了主意,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潜下水去,直直的朝对岸游去。
上了岸,隐在草丛里,将衣服上的水气稍拧了去,她开始沿着高大的围墙走,希望能找出可以出去的办法。
先前只想着逃开,却不料这围墙足有两人高,她没什么功夫,更不会轻功,只能望墙兴叹。
过水的衣服紧贴在身上,秋风吹来,吹得她身子发冷,她缩缩身子,开始想着要不要回去算了。
正打退堂鼓时,瞧见不远处有一棵约一人合抱粗的树木,她快步走过去,看看树,又看看围墙,那树离围墙并不太远,也许,她可以借用。
主意一定,她手脚并用,开始爬树,虽然这付身子不太经用,但她自小调皮,爬高上低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到底教她爬了上去。
坐在树杈上,晃着脚,回头看向来处,那里已经离得远了,看不清楚,隐约见到人走动,想来还在找她。
不知那人知道她死了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儿难过?说起来,他们同床不至一次,情意该超过露水姻缘吧?
怕是她自己想多了,那人已经厌了她,这会儿子得知她死了,怕是心里只觉得轻松吧?想想心竟隐隐作痛,她不由苦笑,原是想要别人的心的,却不想,自己倒先输了心。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身上被冷风一吹,直凉到心里,她哆嗦了下,决然回头,伸腿想要踩到墙头,却发现离墙头还有一段距离。
她试了几下,心下一横,向墙头跳过去,还好,身子虽然歪了歪,终于还是在墙头上坐稳了。
她回头再看一眼园中的景致,抛下心中尚存的一丝不舍,手扒着墙头向下滑去,可墙太高,她脚下没有依仗,只能胡乱的蹬着墙面,最终还是狠下心来松手往下跳,还好她在现代是体育好手,早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只是这付身躯不比原来的身体,还是不小心扭到脚踝,她在地上坐了一会儿,轻揉着脚踝,希望能减轻疼楚,等到脚不那么痛了,她才起身站起来,可受伤的左脚却不太敢用力,只好一跛一跛的向外走。
等到绕出去,来到不太熟悉的街面,她却开始茫然。
这次逃离完全是临时起意,她除了身上这身衣物,什么都没有带出来,这会儿子出来了,才发现自己竟无处可去,也不知该到何处容身。
她边走边想法子,脚步坚定的往前走,只想离睿王府远远的。
只是她只觉脚步越来越虚浮,头脑也开始昏沉,抬手抚额,轻揉了揉额心,努力想要撑住,却发觉竟有些力不从心,她并没有停下脚步,只知道要向前走,一直向前,一直向前,直到眼前出现虚影,直到她体力不支,昏倒在地,完全昏迷之前,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唤:“姑娘,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