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何佳男念竹的其他类型小说《父亲想带走的秘密 番外》,由网络作家“惜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关明的这一笑,让念竹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关明的笑容,不可以说是不阳光,也不可以说是不灿烂。但念竹却突然想到了‘晴天漏’。晴天漏,是一种气象现象,通常发生在夏天,本来天气晴朗,阳光灿烂。突然间,就在大太阳底下,在一片晴明的天空下,下起了或大或小的雨来,有时甚至还会下冰雹。关明笑过之后,就和他的那些好哥们儿们上了楼,念竹回到宿舍,开始和王萍们收拾行李。王萍们的动作中都带着种归心似箭的麻利,念竹却是藕断丝连般地拖沓。王萍:“小林,麻溜儿的,收拾完咱们还能打会儿扑克,算是咱们的告别战吧。晚上再到班级应个景儿,告个别,然后明天就打道回府喽儿。”王萍的声音里洋溢着说不出的快乐。“其实晚上多余再让咱们上班级去,有啥可告别的,认识两天半。还是在宿舍...
《父亲想带走的秘密 番外》精彩片段
关明的这一笑,让念竹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关明的笑容,不可以说是不阳光,也不可以说是不灿烂。但念竹却突然想到了‘晴天漏’。
晴天漏,是一种气象现象,通常发生在夏天,本来天气晴朗,阳光灿烂。突然间,就在大太阳底下,在一片晴明的天空下,下起了或大或小的雨来,有时甚至还会下冰雹。
关明笑过之后,就和他的那些好哥们儿们上了楼,念竹回到宿舍,开始和王萍们收拾行李。王萍们的动作中都带着种归心似箭的麻利,念竹却是藕断丝连般地拖沓。
王萍:“小林,麻溜儿的,收拾完咱们还能打会儿扑克,算是咱们的告别战吧。晚上再到班级应个景儿,告个别,然后明天就打道回府喽儿。”王萍的声音里洋溢着说不出的快乐。
“其实晚上多余再让咱们上班级去,有啥可告别的,认识两天半。还是在宿舍打扑克嗨。”趟河女生说。
“哎呀,那是你,人家有人可有老多的事儿要告,要别呢!蚂蚁撼大树!”撇嘴女生阴阳怪气地道。
念竹心中忐忑,手也跟着忐忑,“当啷”一声儿,把牙具盒儿掉到了地上。屋里的三个女生一齐把目光投向她,这让她的心里有了某种快感。
王萍作为屋里的老大姐,很合时宜地招呼道:“来来来,都收拾好了,打牌打牌。”
开始打牌,念竹虽然心不在焉,但牌架子(不是真正玩家,只是给玩家凑手)还是做得蛮不错的。
好不容易熬到吃晚饭,晚饭的点儿一到,念竹就起身说:“饿了,吃饭去吧。”
其他三个人意犹未尽,她们互相交流了下眼神儿,王萍说:“啊,那你先去吃吧,俺们等会儿再去。”
她们的相互交流眼神儿,念竹是看到了的,但她只装没看见,说:“那我先下去了。”
念竹急匆匆来到食堂,食堂里还没有同学来,她是第一个,窗口的打饭师傅看到她,已经向她露出了笑容。念竹并不想这么早就打饭,但已经进了饭堂,不打饭来干什么?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打了饭了菜,然后挑了食堂门口的位置坐下来。
这个位置,可以看到进食堂的每一个人,而每一个进食堂的人,都会在不经意间就看到这个位置上的人。
有同学陆陆续续进到食堂来,但多数是女生,很多男生都结伙成伴地去校外的饭店或是小吃部吃散伙饭去了。
当念竹知道有很多男生去吃散伙饭的时候,她那颗热切的心就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本来嚼在嘴里的食物也是没滋没味的,现在她连做样子嚼它们都嫌烦了,于是,她嘴里含了一口饭,呆坐在那里。走,她还是舍不得的,万一,关明没有去吃散伙饭呢?虽然她知道,以关明的人缘儿,是不会不去吃散伙饭的。但,万一呢?
王萍她们也来吃晚饭了,看到念竹,趟河女生:“小林,你还没吃完啊?”
念竹被吓了一跳:“啊,啊,没呢,没吃完呢。”
撇嘴女生又在撇嘴笑,但念竹没有看她。
王萍打完饭,就凑到念竹这桌儿来,另外两个女生也跟了过来。
对王萍的到来,念竹心里并不欢迎,虽然此时她知道,关明能来食堂吃饭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但万一呢?
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点不假。她们的聒噪,让念竹感觉她们都有点可恶了,但她忍住了没有发声,那三个人似乎也不在乎她的感受,只顾自聊着她们自己的话题。
三个人吃好走了,问念竹吃好没,要不要一起上去。念竹这时才想起撒了个不太圆的谎,说自己牙疼,还要吃一会儿。
念竹是最后一个离开食堂的人。
念竹不想回宿舍,她感觉同宿舍的那三个女生都有看自己笑话的嫌疑,于是她直接来到教室,虽然她知道关明他们绝对不能回来的这么早,但他们今晚肯定是会回到这里的,因为这里今晚有学校要求的告别会。
念竹没想到教室里会有这么多人。大家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儿地,聚在一起热切地说着热乎乎的话。而趟河女生也在其中。
趟河女生嘴上说没啥可告别的,但实际上她也和别人一样,说着那些不知被多少人重复过多少遍的,明明知道是客套,却仍然要说的温暖的话。
趟河女生看到念竹在看她,也回看念竹,只是念竹在她眼里看到的不是言行不一的尴尬,而是一种怜悯,这种怜悯的眼神儿让念竹心里很不爽。但她又无法把她的这种不爽表达出来,回击回去。于是,她只好转身,也加入到那些热乎乎的话题中去。
后来,培训老师们来了,同学们都归座,但关明他们还没有回来。培训班的班主任扫视了一圈儿,拿着点名簿,但他并没有点名,而是讲起了这次培训的总结。然后又请那位讲国际金融的老师代表老师们发言,接着是同学代表发言……老师和同学们的发言应该都是很精彩的吧,因为他们不断赢得大家的掌声,念竹也跟着鼓掌,但她没记住他们说的任何的一句话。后来,班主任给大家发纪念册,纪念册很精美,每一页上都有着精美的图案,上面印着姓名、电话、住址等字样,旁边还留着一个小框框,看来是贴照片的地方。
老师们走了后,大家开始互相请同学签字留念,念竹也稀里糊涂地请前后座儿的同学签字,有请她签的,她也给人家签。只是她的心里始终是慌慌的,就像挂在风中树枝上的一匹白绫,它的起落由风决定。念竹总是把目光投向教室门口,而关明他们始终没有回来。
同学们都散去了,教室里空无一人,念竹知道自己今天晚上的反常,已经引起一些同学的关注,特别是同寝的那三个女生,但她不想管这些了,她想任性一把,可就是任性,她又能做什么呢?
回到寝室,那三个人居然在打牌,看到她回来,王萍说:“小林啊,你和我们一起玩不?”王萍的语气里有着小心翼翼,而另两位则沉默不言,念竹在她们的沉默中,嗅到了那种叫心照不宣的东西。自己真的疯狂了吗?让她们这么感觉自己?不管她们了,自己就任性一把吧。可自己究竟要干什么呢?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
那三个人都已经睡下了,念竹还没有洗漱。
楼梯间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男生们含混不清的讲话声,以及南腔北调的歌声,这其中就有关明的声音,关明和另一个男生在唱着歌,只是那歌南一句北一句,那调子也是东一下西一下,完全不靠谱,但念竹却感觉很好听。
听着他们上楼去了,念竹呆呆地坐了好一阵子。突然灵光一闪,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王彩霞大姨来后的第二天,母亲就去找了屯里的媒婆儿贺大胯子,让她给二哥和王彩霞保媒。
母亲临去的时候,和二哥念东说:“小东啊,你爸说得对,你动了人家就得对人家负责,人家一个女孩子,有了那事儿,还有了身孕,不管咋的,咱也得娶人家了。你别怨你爸,你爸说得对,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唉!”
随着母亲那重重的叹息声,二哥闷声道:“妈,你别说了,我爸一点不顾及我,一点也不为我考虑。他就是顾着他自己的脸面,为了他自己安心。”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爸也是为你好,这人啊,要是良心不正,终有报应。你要是那么不愿意,你别招惹人家啊。”
多年后,念竹回想起这些,她感觉,二哥就是从那时起,对父亲有了成见,爷俩经常言语不和的。
贺大胯子保媒很顺利,王彩霞家说自己家啥说儿也没有,彩礼啥的让林家就随屯里的大流儿就行,要不按着大儿子林念北定婚的样儿也行。
大哥林念北是去年订的婚,彩礼也是随的屯里的大流儿,只是因为林云鹤是吃供应粮的,每个月都能领到大米、白面、豆油这些细粮。所以搁外又给了刘艳家五斤大米、五斤白面和二斤豆油。到了王彩霞这儿,父亲林云鹤说,要一视同仁,也给王彩霞家五斤大米,五斤白面和二斤豆油。但这些米面油的,得现攒,得攒几个月才能攒够。王家很通情达理,说不给也没说的,给了就更好了,等几个月根本不是个事儿。
因为说王彩霞怀孕了,所以就紧锣密鼓地张罗结婚。
念北是大哥,父亲就让母亲找媒人和刘艳家核计,是不是让念北和刘艳先结婚。结果人家刘家说,既然定了明年结婚,他们家姑娘又不着急,干嘛要先结婚?人家没同意。
过后,念竹听母亲和父亲唠嗑儿说,刘家不愿意先结婚,一个是要显示他们家姑娘的高贵,人品好,没有未婚先孕这丑事。再一个也是想让刘艳在家多挣一年工分儿。
老大还没结婚,老二就先结婚了,那时的农村不兴这个。于是,二哥念东就和父母说,他不能破了这个先例,他要等大哥结了婚他再结,其实他这就是想找不顺溜。而且他也不通过媒人贺大胯子,直接就找王彩霞说了他的想法。其实他是想为难王彩霞的。过后,父亲知道了这事儿,还把二哥骂了一顿,说他不为王彩霞着想。母亲也说,不赶紧结婚,现在虽然不觉得啥,等几个月显怀了,一个姑娘家的,没结婚就挺着个大肚子,让人家怎么活人。
但过后,大家都知道,其实是父母亲多虑了。
没过多久,有一天,王彩霞的大姨突然又来林家了。当时一家人正在吃晚饭,王彩霞大姨进屋就嚷道:“哎呀妈呀,亲家母,你们还有闲心搁这儿吃饭,可不好了,彩霞她流产了。”
王彩霞大姨的话让一家人都吃了一惊,母亲李玉顺着急的问:“啊!?咋流产了呢?今儿个中午,她来找念东的时候,我看还好好的呢。”
王彩霞大姨瞅了一眼念东,说:“哎呀妈呀,可别提你们家念东了,念东啊,不是我这个当大姨的说你啊,你说你既然喜欢俺们家彩霞,你要不喜欢彩霞,也不能对俺们家彩霞干出那事儿,你说是不?你既然喜欢彩霞,就不能总气她,是不?特别是现在,她肚子里还有了你们林家的骨肉。你咋那么糊涂呢。不说你了,你可能岁数还小,不懂事儿,大姨不和你计较了。亲家啊,彩霞就是今天中午来找念东,也不知这念东说了啥,彩霞回去就一个劲儿地哭,问啥也不说,我妹子一家都是老实人,也不敢来说你们家念东,就只好劝自己姑娘。本来寻思两小孩子闹别扭,没啥大事儿,可这傍晚儿,彩霞就说肚子疼,说要去上厕所,哎呀妈呀,不一会儿我妹就听那孩子在厕所里狼哭鬼嚎的,我妹去一看,哎呀妈呀,咱们过来人都知道,这孩子流产了啊。这不,我知道信儿了,就赶紧跑过来,告诉你们来了。你们说这可咋整吧。”
儿媳妇的事儿,林云鹤不好参与,于是李玉顺就说:“哎呀,这个死念东啊,你可真不省心啊,那她大姨,那我现在就领念东和你去看看彩霞?”
“哎呀妈呀,你去看有啥用啊,已经流产了,孩子已经没了。我妹已经把彩霞扶回去,在炕上躺着呢。你看这彩霞和念东已经订婚了,要按着过去,她可就是你们家的人了,怀的也是你们家的孩子,按理呢,这姑娘是不能在娘家坐月子的,坐小月子也不行,不然娘家过不好日子。”
听王彩霞大姨这么说,李玉顺就看了眼林云鹤,然后说:“那她大姨你说怎么整呢?要不把彩霞接俺们家来,在我家养着,我侍候她月子?”
听李玉顺这么说,王彩霞大姨就面露笑容,说:“哎呀妈呀,亲家母,你这么说,我也就没啥说的了。不过,你瞅你们家,这屋子倒是不算小,可一家人就这一铺炕,这老公公,大伯子,儿媳妇的,都住这一铺炕上?你就是现搭个偏厦子,也来不及啊?”
李玉顺听了,看了一眼自家的炕,就着急地说:“那,那她大姨,你说这可咋整啊?”
王彩霞大姨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停了那么一小会儿,转着眼珠儿,像是想主意,然后说:“哎呀,我也没啥好办法,要不这么的吧,就让彩霞搁娘家坐这个小月子,你们买二尺红布,再整一碗高梁米,用红布盖上,然后去放在她家大门口,这么解一解,别影响她娘家兄弟过日子。这是老法儿,灵不灵的咱也不知道。可为了自家姑娘,只能这么整了。然后,你们家不是吃供应嘛,有大米白面的,用大米白面的换三十斤小米子,再换100个鸡蛋,给送过去,让我妹妹给彩霞做着吃,养养身子。别的,你们要是疼你们家的媳妇,你们就看着给拿吧。”
王彩霞的大姨给指出了道儿,林家自然就照着走了,买红布,拿高梁米,换小米子,鸡蛋……
但不久,关于王彩霞流产的事儿,却传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闲话。
念东冷笑道:“你别做白日梦了”,顿了顿,他又说:“爸妈有遗嘱,他们百年后,房子归小博。”
父母要把房子给小博,念竹早就知道了,但她从没想过,父母还会为此立下遗嘱,所以她听了二哥念东的话颇有些吃惊,比她还吃惊的是念北两口子和念松。
房子给了小博,而且父母还立了遗嘱,但在父母生前,父母却对这三个儿女牙口缝儿没露,这让这兄妹三人心里很不舒服,不由得心里多少有些怨父母,特别是念北和念松。
首先表达不满的是念松:“我妈就是偏心,肯定是她蛊惑的我爸,不对,林念东,肯定是你们俩口子蛊惑的老太太,老太太又蛊惑的我爸。不对,我爸后来都不明白事儿了,我爸不可能立这样的遗嘱。你说我爸立遗嘱把房子给你们了,你们把遗嘱拿出来看看,这遗嘱什么时候立的?我怎么一点不知道?爸妈要把房子给小博,也会光明正大地和俺们说,怎么能这么偷偷摸摸地给你?你拿出遗嘱来看看。”
念北和刘艳马上就成为念松的同盟军,也一同说让念东把遗嘱拿出来看看,其实念竹也是同盟军,只是她没有说话。
念东进了卧室,很快就拿出一张纸来。他把那张纸递给念北,刘艳和念松赶紧凑过去看。念竹虽然没凑过去,但也远远地看着念北手里的那张纸。刚才二哥念东递给大哥念北的那一瞬间,纸张倾斜,她看出来,这应该是一张复印件。
“假的,肯定是假的,”刘艳首先嚷道:“这上面老爷子签名和老太太签名怎么像一个人写的呢。瞅这字儿倒是像老太太写的,肯定是你们哄着老太太立的假遗嘱。”
念东气定神闲:“瞅仔细了,那上面儿签名下面有手印儿呢。你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我爸病了以后,手不好使了,是我妈替我爸签的名儿,然后我爸按的手印儿。你们要不信,可以找人鉴定。”
“当然要找人鉴定了,这遗嘱肯定是假的。念北你说是不是?”刘艳道。
“我爸和我妈不能干出这么糊涂的事儿,不可能一声不响地就把房子留给小博一个人了。”念北急忙附和他老婆。
“对,我爸不可能干这么糊涂的事儿,要说我妈还背不住。要是我妈立的遗嘱,那不好使,她不能代表我爸,再说她先死了,房子留给谁得我爸说得算。”念松也附和着。
“念竹,你怎么看,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关心呢?这房子也有你一份儿呢。”念松对一直不吭声的念竹道。
“我,我不知道。”念竹嗫嚅道。
“你不知道什么不知道。最该住在这个房子里的是你,我和念北、还有念东都结婚成家了,都有自己的房子住,就你连个自己的窝儿都没有,你不搁这儿住上哪儿住去?难道你总住在单位?你现在在竹泉,是单位有宿舍,赶明儿你调没有宿舍的地方,我看你住哪儿?对了,你还能一辈子搁农村信用社呆着啊,不得往城里调啊,调回城里,城里的信用社可没有宿舍给职工住,我看你到时候住在哪儿?”念松对念竹一阵子苦口婆心。
“对了,小竹,我才想起来,你咋把东西都搬走了呢?是不是有人撵你了?”念松又突然想起来似地问道。
没等念竹回答,一直没太参言的王彩霞接过了话:“哎呀妈呀,俺们可没撵小竹,小竹可是个懂事儿的人,她是看她大侄儿那老大了还和我和他爸挤一个屋儿,我和他爸还要照顾俩老人,总半夜起来,影响小博睡觉,小竹是心疼她大侄儿,才搬出去,给她大侄儿倒个房间的。小竹你别看她一天一声不吭的,心眼儿可是老好使,小竹可是个好小姑子,我和她二哥都老感激小竹了,小竹要是回家,就和她大侄儿住一个屋儿,俺们可是老欢迎小竹回来了。小竹不招人烦。”
王彩霞给念竹戴高帽儿,念竹心里明白,也不说什么。但王彩霞一口一个小竹懂事儿,小竹心眼儿老好使了,他们不烦小竹,小竹是个好小姑子,这句句似乎都在影射念松的不懂事儿不善良不招人待见,念松怎么会听不出来?
念松从来是好战分子,从来不惧争端,何况现在的房产之争又处于劣势,正有火没处发呢,于是马上回怼:“嗯,小竹是挺好,懂事儿,不赖而求瓷(方言,死皮赖脸的意思),不像有的人,当初就像粘糕一样,硬往上粘,不对,说粘糕都侮辱了粘糕,像臭狗屎,让我二哥不小心踩脚上了,喀使都喀使不掉,这臭狗屎不光臭不光埋汰,她还坏,她把我妈那个不懂好赖的骗的滴溜转,把我妈的那点好东西都骗光了,又挑唆我妈那个老糊涂,霸占俺们老林家的房产。”
“林念东,你听她说啥呢?告诉你啊,林念东,你要是不管她,我可骂人了啊。林念松,臭不要脸的,你说谁臭狗屎呢,你才臭狗屎呢,人见人烦,自己还不搅景儿(觉醒)呢。”王彩霞不等林念东管念松,她就开始骂人了。现在她是真的生气,她嫁过来这么多年,林念松还拿当年的事儿来羞辱她,这怎么能不让她生气。
“都别逼逼了,逼逼那些没用的有什么用?告诉你们,这遗嘱也给你们看了,你们也看好了,白纸黑字,爸妈已经把房子给小博了,你们不服气也没用,对了,你们不服气就去告我吧,我挚着!哦,没什么事儿,你们该走就走吧,别搁俺们家呆着了,现在这房子是我儿子的了。”林念东不客气地对他的兄弟姐妹们说。
“你说你儿子的就你儿子的了啊,现在还没一定呢,俺们还怀疑你这遗嘱造假呢。既然你不客气,咱们就都不用客气。现在这么的,你们先搬出去,等有一定了,等俺们验证了遗嘱是真的了,你们再搬回来。现在没有一定呢,房子还是老人的,老人已经去世了,不用你们照顾了,你们也没有必要再住在这里了,你们住这里影响将来我们处理房子。”刘艳说得义正言辞。
念东又是一声冷笑,转身回了卧室,很快,念东又拿了两张纸出来,他把这两张纸伸到几个兄妹面前。念竹看到,那是房产证的复印件,房产证上所有者的名字赫然写着:林蕴博
林念东已经把房子过户到自己儿子的名下了,怪不得他那么气定神闲。
这回首先炸庙儿(非常激烈地发怒)的是念松:“好啊,林念东,你够狠,够绝……”
没等念松的“够”字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当当、当当、当当”的敲门声。
母亲去世后,父亲就完全成了一具喘气的尸体。
念竹因为母亲去逝的遗憾和愧疚,葬礼后,她又多请了三天假,留在家里照顾父亲。连续三天,都是她一个人照顾父亲,喂饭,翻身,换尿布……只三天,念竹就多少理解了二哥照顾父亲的不易和不耐烦。而二哥二嫂,似乎也是为了让她体会,他们照顾父亲的不易,在她在的这三天里,念竹如果不喊他们过来帮忙,他们是连父亲的房间进都不进的。
三天假期满,念竹回单位上班。
单位有一个去干校培训的名额。小邱想去,念竹也想去。但念竹想到了父亲,就有些犹豫了。报名的时候,念竹犹犹豫豫的。负责统计报名人员的会计赵永刚就说:“小林,你还犹豫啥呢,这么好的机会,你不争取,过了这个村儿就没有这个店儿了,赶紧的吧。”
念竹实话实说:“这培训一个多月呢,我爸有病,需要人照顾,我不太想去。”
赵永刚:“你爸有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再说,就是需要人照顾,你这不在单位上班呢嘛,你也没在家照顾你爸啊。这一个月,你克服克服,让你哥哥姐姐们多照顾照顾,等你回来了,你再多照顾照顾不就行了。”
念竹感觉赵会计说得有理,就让他把自己名字写上了。
参加培训的人员名单最终定了下来,竹泉信用社的参加培训人员是林念竹。
小邱的不痛快都写在了脸上,嘟哝道:“这按啥标准定的啊?要是不让去那么些人,就别让报那么些人,这整的像谁优谁劣似的。”
赵会计就玩笑似地说:“哈哈,啥标准?男女标准呗,小林是女的,你是男的,领导愿意培训女学员呗。”
本是个调侃上级领导的带色儿小玩笑,小邱心情不顺,竟然当起了真,他很认真地说:“赵会计你说的可真对,还真是男女标准,而且这女的吧,只要是个女的就行。”
小邱这话说的,只要是个女的就行。他的意思很明显,是在说念竹作为一个女人很不堪。念竹当然听明白他的话,心不由得往下一沉。她转过脸去,装作没听见小邱的话。
如果不是额头的这块疤,以念竹的颜值,小邱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不只是不会说出这种话,恐怕还是众多舔狗中的一只呢。
念竹平时都是梳着又长又厚的流海的,看着多少有些闷,和念竹灵秀的五官也有些不搭调。但如果静止不动,是可以遮住额头的这块疤的。可谁能总像过去的小脚儿女人那样,笑不露齿,行不动裙。只要一动起来,那块疤,就会像藏着帘子后的小猫儿,不是探出头来,就是伸出爪子来。于是,吓那些不知道帘子后面有猫的人一跳。当初在培训班的时候,小邱就曾经被吓了这么一跳。
赵会计还是厚道的,他虽然也被念竹头上的这块疤吓到过,但他却反感小邱这样拿别人的身体缺陷说事儿,所以他绷了脸一本正经地说:“小邱儿,你这书都念哪儿去了。连玩笑话你都听不明白啊。上级领导选拔培训的人才,肯定是有标准的,业务能力只是一个方面,人品是最重要的。”
赵会计说人品是最重要的,其实已经是在影射小邱了,但小邱看赵会计拿下脸说话了,他反倒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听到赵会计影射小邱为自己说话,念竹很感激他,就回过头来冲着赵会计一笑。
赵会计:“小林,你准备准备,明天就去县联社报到,衣服什么的多带点儿,别冻着了,培训一个多月呢。到时候联社有车统一送你们去市里的干校。”
赵会计态度和蔼,对念竹关心体贴,念竹就感觉和赵会计又亲近了一层儿,于是就又打听起姐姐念松来,念松也算是新人,也是有机会参加培训的。
念竹:“赵会计,你能看到参加培训的报名名单不?我想看我姐报没?”
赵会计:“哦,能看着,你姐叫啥名儿?你是担心你也参加培训,你姐也参加培训,到时候没人照顾你爸吧?唉呀,看来还得是姑娘啊,还是姑娘挂着父母啊,姑娘是爹妈的小棉袄,这是一点儿也不假啊。”
“林念松,营业部解放储蓄所的。”念竹道。
赵会计以善意揣度念竹,倒让念竹心生愧意了,她打听姐姐念松,只是单纯地想知道姐姐有没有报名,倒还真没有想到有没有人照顾爸爸。
赵会计到自己办公桌前,拿起个大单子开始查林念松,他边看边嘟囔道:“营业部,储蓄所,解放储蓄所,解放储蓄所就报了一个,宋悦,没有林念松。你姐没报,这回你放心去吧。”
姐姐念松没报,看来姐姐是顾念爸爸吧,姐姐这样,念竹心里是有些惭愧的。要说起父亲对自己和姐姐,比较起来,爸爸明显是偏疼自己的,从小到大,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父母通常都是仅着自己来的。但从爸爸病后,姐姐念松对爸爸的照顾,是比自己还尽心还周到的。
培训的报到日期是在周末,所以念竹匆匆回家看了眼父亲,又拿了一件毛衣,就去联社报到了。
自从上次听侄子小博说王彩霞怕她嫁不出去,会一辈子住在家里,念竹就开始把自己的衣物用品往单位的宿舍倒腾,现在家里已经没有她多少东西了。随着母亲的去逝,父亲的痴呆,念竹已经不太把这里当家了。仿佛这里就是二哥的家,而父亲只是住在二哥家。
联社用一辆面包车送念竹他们一行人,这次和念竹一起去培训的是13个人,9个男生,4个女生。这13个人多数都是和念竹或是念松一起聘上来的,当然也有两个年龄稍大的,念竹不熟悉,看样子好像是联社机关的。
信用系统干部学校是在银州市的郊区,学校背靠凤凰山,左邻清河,右面是一片农田,前面是郊区菜农的住宅区。学校的院子很宽阔,但只有一幢孤零零的教学楼。教学楼前,是一条宽阔的车道,这车道宽得都赶上了一个小院子。在车道两边分别有六个花坛,花坛中间种着枫树。只是这个季节,花坛里没有花,枫树落了叶,让整个院落显得萧索而沉寂。
面包车开进干校的大院,念竹和同事们下了车,正从车上往下搬行李,就见一辆黑色轿车开进了院子。大家都以为是市联社的领导来了,就都停下来看着这辆车。
黑色轿车从面包车旁驶过,一直开到教学楼的台阶前。
黑色轿车停了下来,先是司机从车里面下来,紧接着,一个高个子,穿着深灰色羽绒服的小伙子,从副驾驶上下来。
司机已经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个旅行箱,正要搬着旅行箱上台阶。灰羽绒服小伙子却叫住了他:“张哥,你回去吧,一会儿我自己拿吧。”
司机拎着旅行箱回过头来道:“我给你送上去吧。”
小伙子:“不用了,张哥,我还没报到,还不知道我住几楼呢。你回去吧,别让人觉得我特殊。”
司机听了,这才放下箱子,回身上车,把车开走了。
灰羽绒服小伙子嘴上说不让别人觉得他特殊,而此刻,他已经让念竹一行人觉得他特殊了。
林云鹤化作了灰烟,亲朋们聚在酒店里吃最后一顿的豆腐饭。
生活中,总有这样的人,他们往往是事主的亲戚朋友或是同学同事,又或是邻里邻居,甚至是只有一两面之缘的陌生人。他们并不了解什么,但却喜欢赞美。只要你长得不吓人,他们就会夸你长得美丽;只要兄弟俩没当面打起来,他们就夸这兄弟俩感情好,说什么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只要夫妻俩没当众撕破脸,没离婚,他们就夸人家夫妻恩爱,伉俪情深……总之,他们总是挑好的说,夸赞你。因为挑好的说,成本非常小,但收益又会不错,至少不会比成本少。之所以有这样的人存在,就是因为人的本性,就是喜欢听好话,哪怕这好话是假话。
林家的豆腐宴上,也少不了这些说好话的人。席间,他们对林家儿女一番夸赞,夸赞他们有孝心,侍候瘫痪在床的老父亲这么久……夸赞林云鹤把儿女教育的好,儿女们都和和气气团团结结……面对这些夸赞,念东两口子喜笑颜开,念北两口子也没表现出惭愧,倒是念松面上露出了不屑和怒气,而念竹却是心怀愧疚。
送走了宾客,林念东到吧台结账,念松也跟了过去,问念东钱够不够,念东说够。
念东结完帐,回身问那兄妹几个:“你们是上楼再坐一会儿,还是这就回去了?”
念松和念竹都没言语,因为她们都看得出念东让他们上楼再坐一会儿不过是客套。念北回身看他老婆,刘艳头一歪,眉毛一挑,说:“咋不上楼坐一会儿呢,老爷子没了,咱们的家事还没处理完呢。”
念东看了一眼刘艳,皱了眉头说:“有啥没处理完的,你想把今天的饭钱拿了啊?”
“我拿行啊,只要公平,我就拿。”刘艳挑衅地答道。
念东看了刘艳一眼,也不言语,扭头就走,王彩霞紧跟其后。
刘艳撇着嘴冷笑着看着他们的背影,然后对念松和念竹说:“走啊,咱们也上去,上爸妈家去,咱们家的事儿还没处理完呢。”
关涛却说:“哎呀,要去你们去吧,我得去接鹏程,孩子得想家了。”说着,就一溜烟儿地跑了。
念竹不想去,她猜得到,大嫂所说的没处理完的事儿肯定是房子的事儿。当初自己被二嫂明里暗里撵出来这件事儿,她虽然生气,但事已至此,她不想再纠结了。既然二哥二嫂是最后送走父母的人,那么父母把房子留二哥二嫂,她也不想再争什么了。对父母,念竹是有愧疚的,如果再争父母留下的房子,她感觉自己就不要为人了。
但这时,姐姐念松已经拉上她,要她跟着大嫂走了。哥哥姐姐都去了,自己不去,倒也不好,于是她便顺着姐姐,紧跟了大嫂去二哥家。
念竹和大哥大嫂姐姐,跟念东他们两口子也就是脚前脚后到家的,但他们却是敲了半天门才进去屋。来开门的是王彩霞,王彩霞看着眼前的一行人,表现出吃惊的样子,只是这表情像表演戏的学生的失败作业,一点儿也不像。为了配合这个表情,她说:“哎呀妈呀,不知道你们来啊,要知道你们来,咱们就一起走呗。这么长时间,可把俺俩累坏了,俺俩到家就睡着了。你们不累啊?要不搁这儿都睡一觉吧。”
王彩霞说着让大伙儿在她家睡一觉儿的话,但身子却挡在门口。王艳一只嘴角儿上挑,一双乌黑的眼珠也顺着上挑的方向斜睨着,露出说不好是鄙夷是嘲讽还是挑衅的笑容。但她并不动,只是把那双斜睨的眼珠转向王彩霞,于是王彩霞感觉有双匕首刺向了自己,这令她浑身地不舒服。
好在这时,念松像战场上的一个莽将,拎着大刀就冲上来了,她一把推开王彩霞,说:“躲开,好狗不挡道!”
王彩霞也乐得被推开,相较于刘艳,她还是乐于面对念松的。
一行人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念东却迟迟没从卧室里出来。于是刘艳说:“彩霞,你让念东出来啊,俺们还有事儿说呢。”
王彩霞进了卧室,好一会儿才和念东一起出来。念东不声不响,拎了把椅子斜坐在沙发对面。
刘艳:“你大哥这人别的优点没有,但就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孝心(孝顺),我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也随他。这老人活着的时候呢,俺们不愿意惹老人生气,所以啥也没说过,是不?俺们是不啥也没说过?这老人都走了,可老人的身后事咱们还没处理呢,你大哥人怂,但心里不是没数儿,他只是不爱说话,所以作为大嫂,我就替你大哥来说说咱家老人这身后事儿。”刘艳说着这番话 ,一副当家主母的派头。
念东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把头扭向他大哥念北,说:“咱爸咱妈把身后事都处理得挺明白了,不劳你这个当家大嫂的处理了,你要是没啥事儿,就早点回去吧,我困得要命,我得睡觉了。”说着,就起身要走。
刘艳听念东这么说,就像匕首出鞘一般,噌地一下站起来,说:“不行!挺明白?什么挺明白!我就直接说吧,这个房子怎么处理?”
念东冷着脸说:“房子?房子爸妈留给小博了。小博是爸妈唯一的大孙子,是老林家唯一的根,不给小博给谁?”
刘艳再一次跳起来:“不行,凭什么给小博一个人,现在是新社会了,男女都平等,孙女也是根,这房子也有俺们家那四个的份儿!要分得分五份儿!”
刘艳这么说,一直没说话看热闹的念松说话了:“男女平等,有你们家那四个丫头的份儿,那也得有俺家鹏程的份儿!”
刘艳:“你家鹏程他姓关,他不姓林!有谁的份儿也没他的份啊。”
念松:“我家鹏程他不姓林,可我姓林啊,总得有我的份吧。”
刘艳:“念东不是说房子给孙子辈的吗?我是说要是给孙子辈的话就没有鹏程的份。我是接着念东的话说的。要说分房子,就不应该分到孙子那辈去,也不是没有儿子,这俩儿子都还好好活着呢,就应该先分到儿子这儿。”刘艳的头脑清醒得很及时。
念松:“行,分到儿女这儿也行,你刚才不是说了嘛,现在新社会了,男女都平等,那也应该有我和念竹的份儿。”
刘艳听念松这么说,似乎有些不甘,想要说什么,但她马上意识到男女平等对她似乎更有利,于是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咽回去了一席话,她又说出了另一席话:“这房子怎么分?念东还在这儿住着呢?你们是先搬走,卖房子然后咱们分钱,还是你就在这儿住着,然后给俺们三家找差价?”
刚才刘艳和念松争吵,念东看着只是冷笑,并不说话。现在听刘艳问他,他就露出揶揄的表情看着刘艳说:“你真的觉得男女平等啊?老一辈儿的传统可都是家产传儿不传女啊!”
念松一听又炸了:“林念东,你放屁,现在是新社会,新社会!知道吗?”
倒是刘艳听了念东的话,变得慢条斯理起来,她清了清嗓子说:“嗯,其实吧,我觉得念东说得也对,按老祖宗的传统吧。家产是应该只分给儿子,不应该分给女儿。”
念松更炸了:“刘艳,你放屁!刚才你他妈的不还说男女平等吗?这会儿你就变了。看来,我爸妈把房子留给小博就对了,没你家那四个丫头片子啥事儿就对了。”
刘艳并不理会念松的疯狂,她趁热打铁般地对念东说:“念东,那你是在这儿住着补偿你大哥,还是搬出去,把房子卖了,你们哥俩儿分。”
念东继续冷笑着,说:“行了,你别都做白日梦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