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婚宴还在摆,就有姑娘迫不及待跑去驸马面前露脸了。
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喉咙却说不出话了。
这还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估摸着若是普通的丫鬟,便连命也没了。
姑娘们都会错意了。
要想在相国公府立柱脚跟,找驸马是没用的,得找老国公。
我一双手白嫩纤细,十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
和我娘的手生得一模一样。
都是每日精心用草药泡养出来的。
国公忘不掉,又没问到我的名字,竟直接寻到下人院子里来。
姑娘们嗤笑我没用,大张旗鼓了一番吊了个不举的老男人,避嫌似的蒙着脸出去了。
我定定立在窗口,半天不言语,手指摩挲着院内留下来的一个竹筒,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
国公看着我修长的手指,又看看状似某处的竹筒,眼神也炽热了起来。
我生生摁住他的燥热,引着他将目光投向后坡。
相国公顺着窗口看到了后院坡上那只破碎的花瓶,眼中激情褪去,闪过一丝怅然。
他眼中的宛宛类卿,早已灰飞烟灭了。
看吧,好好看看,那个被你害死的无辜之人。
默数了三秒,我猛然转头,碎发略过相国公的鼻尖,近得险些能亲到他。
我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竟忘了行礼,右手紧紧捂住嘴巴,一双桃花眼睁得滴溜圆,显得十分懵懂可爱。
直到国公的眼神死死盯住我刚刚摩挲竹筒的指尖,我才慌忙下跪。
“奴婢不知国公来了,请国公恕罪。”
国公因着我的反应心情愉悦起来,下巴挪向窗外,“在看什么?”
“那只花瓶,是用青花瓷烧制的琉璃蓝彩瓶。
奴婢在宫里看到过,都是成双成对摆的。”
国公皱皱眉,“价格确实不菲,你想要另一只?”
我摇摇头。
“只是感叹这只花瓶不能和她的同类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能独自在脏兮兮的后山破碎。
不知此刻,她的另一半会不会在为她而神伤。”
国公一愣,舒展了眉头,嘴角勾起的弧度有些意味不明。
“一生一世一双人,许久没有人这么说过了。”
娘以前老说,“阿宁,你日后定要寻个如意郎君,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切不可将自己的身子和心绪给白白糟蹋了。”
娘确实很久没说过了,她死了很久了。
我笑得天真,“奴婢觉得,每个女子都有这样的愿景吧,尽管奴婢身份低微,也总有个普通男子愿意与我相守一生的。”
国公定定看着我,忽然问我,“你娘是做什么的?”
“我从小就没有爹娘,后来被个好心人捡去治了伤,送进宫里了。”
相国公点点头,有些惋惜,却又舒了口气。
“她确实没有女儿的。”
大夫人病逝已快半,据说是服用慢性毒药死的。
驸马追随了小姐近十年都没有结果,突然被圣上赐婚,就是用来冲喜用的。
我想起娘说的,为了爱,心甘情愿。
若是她还活着,现在是否能如愿,与心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