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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嫁给老男人全文免费

落雨秋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陈妈妈领着他们穿过花园,拐过一道月亮门,直往老太太的院子里走去。老太太住的院子位于南面,是三进的套院,占地是童家所有院子中最大的。原本还带了个池塘的,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常和老侯爷一起赏荷喂鱼摘莲子。后来老侯爷死后,老太太睹物伤情,加上年纪大了,身子骨受不得潮湿,便把这池塘填了,弄成了小花园,种一些花草树木。进了大门,走上抄手回廊,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原来廊下不仅挂上了苇帘来隔绝风雪,还置上了火盆,两个丫环正搬了兀子做针线。等丫环通报,得了允许后,陈婆子才领了三人进去。杨宜低眉顺目,胡杏虽然也作低头状,但那双眼睛却骨碌碌地偷偷打量着,凌小翠则是力持镇定。一番行礼后,老太太一脸和蔼地问他们离家后可曾习惯,又问了下人房里的铺盖可够暖和,活...

主角:杨宜杨威   更新:2024-11-05 11: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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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杨宜杨威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之嫁给老男人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落雨秋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陈妈妈领着他们穿过花园,拐过一道月亮门,直往老太太的院子里走去。老太太住的院子位于南面,是三进的套院,占地是童家所有院子中最大的。原本还带了个池塘的,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常和老侯爷一起赏荷喂鱼摘莲子。后来老侯爷死后,老太太睹物伤情,加上年纪大了,身子骨受不得潮湿,便把这池塘填了,弄成了小花园,种一些花草树木。进了大门,走上抄手回廊,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原来廊下不仅挂上了苇帘来隔绝风雪,还置上了火盆,两个丫环正搬了兀子做针线。等丫环通报,得了允许后,陈婆子才领了三人进去。杨宜低眉顺目,胡杏虽然也作低头状,但那双眼睛却骨碌碌地偷偷打量着,凌小翠则是力持镇定。一番行礼后,老太太一脸和蔼地问他们离家后可曾习惯,又问了下人房里的铺盖可够暖和,活...

《重生之嫁给老男人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陈妈妈领着他们穿过花园,拐过一道月亮门,直往老太太的院子里走去。

老太太住的院子位于南面,是三进的套院,占地是童家所有院子中最大的。原本还带了个池塘的,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常和老侯爷一起赏荷喂鱼摘莲子。后来老侯爷死后,老太太睹物伤情,加上年纪大了,身子骨受不得潮湿,便把这池塘填了,弄成了小花园,种一些花草树木。

进了大门,走上抄手回廊,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原来廊下不仅挂上了苇帘来隔绝风雪,还置上了火盆,两个丫环正搬了兀子做针线。

等丫环通报,得了允许后,陈婆子才领了三人进去。杨宜低眉顺目,胡杏虽然也作低头状,但那双眼睛却骨碌碌地偷偷打量着,凌小翠则是力持镇定。

一番行礼后,老太太一脸和蔼地问他们离家后可曾习惯,又问了下人房里的铺盖可够暖和,活可会太重?温和的犹如一个长辈,但杨宜却暗自警惕,上辈子老太太她没见过几回,却知道她是个极精明厉害的人。

上位者待下人亲厚,无非就是做做样子罢了,她才不当真呢。

真的亲厚,也是对那些积年伺候的亲信,怎么可能把感情浪费在她们几个才入府的黄毛丫头?

上辈子就有这么回事,那回王梅打碎了厨房的一只青花瓷碗,杨宜替她顶了罪,被厨房的管事罚跪在厨房外的一个交叉路口,恰逢那时二爷的杜姨娘经过,替她说了两句好话。厨房管事明面上卖了个面子给她,转头却让杨宜干更多脏活累活。但杨宜当时却确实是感激杜姨娘的,后来她辗转成了二太太的二等丫环。有几回,二太太有大动作时,为报恩,她还偷偷给她递了几次消息,就怕杜姨娘被牵连进去。后来她渐渐得知,为受罚的人说两句好话,是杜姨娘惯用的手段了。做做样子说几句话,横竖于她们无碍,得了一个下人的好感自然好,得不到也没损失,多划算的买卖。

上辈子吃过的亏,她可不想再来一回。今生这条命是她自己的,她可不会给人轻易算计了去。

老太太这番举动,十分反常。正该应了那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想想她们身上也没什么是老太太看得上眼的。

这么一想,杨宜的心略安。

一会,可能是差不多了,杨宜见老太太隐秘地给王妈妈使了个眼色。来了,杨宜心一跳。

没多久,就见王妈妈满脸喜色地进来,“老太太,邢管事叫人送了些蔬菜来,前几日您不是念叨着想吃些鲜绿的么?这会正巧了,老奴刚去看了,成色极好。”刑管事正是老太太的陪嫁,帮着她管理陪嫁的庄子。

老太太一听,果然很高兴,“是谁送来的?”

“是邢管事的大儿子,老太太可是要见见?”

“快领上来。”

老太太也没叫他们下去,遂杨宜三人退到一旁。

杨宜微微低着头,思索着老太太到底想做什么,横竖不是挑个丫环那么简单。若真是,她刚才说了那番话后,完全可以让个人领她们下去了。

方才进来时,那些丫环看她们的眼神怪怪的,似乎带了些怜悯?

嘶,一阵抽气声响了起来,有些人还失态地倒退了几步。不过,至少没有人哭喊。

原来邢管事的儿子邢晟长得很吓人,两道疤狰狞地挂在脸上,一道从额头斜向下,穿过右眉尾,若再往里一点,眼睛就废了。另一道则深多了,从颧骨斜向下,划过嘴唇。这两道疤就像两条大大的蜈蚣挂在他的脸上,狰狞而可怖。配上他严肃的神情,就如同亡命之徒,让人心底发凉。

杨宜仅看了一眼,挑了挑眉,想到她近日来隐约听到的传闻,心中有几分明了。心中也快速地计算着利弊,如果真是她所想的那样,

若是做得好了,二爷走时,或许能跟着,这未尝不是一个离府的办法。

上辈子她的一生都葬送在这里,即便她一再克制自己,也掩不住内心深处对童府的排斥及反感。要是能离府,她是愿意的,在哪做下人不是做吗?

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童家大老爷和二老爷虽是嫡亲兄弟,感情却一般。童家二爷回通州童家的次数极少,待老侯爷和老太太都去了后就更少了,每年只是派人送些年礼回来而已。

她上辈子就听童文栋提过一下他这二叔,他们两人虽是一文一武,但不妨碍童文栋对他二叔的推崇,也说了他的许多事,骁勇善战什么的。但最让杨宜觉得触动的就是,跟着童豁然去往云州的家生子,只要有男儿愿意努力,他都给机会脱籍进军队去拼军功。立了军功的男儿想让家人赎身,他也不拦,一一允了。这些人都成了他的亲信,渐渐的,这些家生子靠着自己的努力,都做出了一番成绩。

其实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并不是都想着不劳而获。别人她不知道,但她却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得到肯定和回报。而童二爷,无疑就是这样的主子。而在童府的话,现在还没什么,随着她长大,脸渐渐长开,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到时离府,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这也是她藏在心里的事。

再说,她表现好点,不说能入了老太太的眼去二爷院子当差,若能得老太太一句赞,那些人精的妈妈看在老太太的面子,安排的活计也会轻省点。

这些日子,她想了许多。想过上好日子就得比别人更努力。她最大的资本,便是前生近二十年的经验。没事的时候多琢磨,能让自己少犯许多错误。

她若想平安出府,太出挑了不行,得防着头上的主子,毕竟她长得还不算太差。如果真被童家的男主子看上眼了,他们可不会管你签的是活契还是死契。但如果太平庸了,也只有被人欺辱的份,这样憋气地藏拙也非她的本意。

即便不能跟着去,看在二爷的面子上,老太太也会高看她一眼的,以后在府里做活,应该不会被派到太差的地方去。

心神电转间,杨宜已经将事情的利弊想了个通透。结合那些传闻,杨宜表现的越发淡定。其实她也真觉得样貌丑陋并不算什么,可怕的是人心。

邢晟见了礼后,老太太忙让他起来,又让一旁的丫环上了茶。

贴身丫环红玉略显哆嗦地上了茶后,就赶紧退了下来。老太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没再理会她。接着问了邢晟一些庄子上的事,又给了赏银,便让他下去了。

从头到尾老太太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她们三人的反应,见杨宜和胡杏只是最初见着时有点反应,不过她们的反应比起他人来说算不得什么。随后看邢晟如同常人一般。而凌小翠的脸则带着一点僵硬,尽管她已经很克制了,但还是能隐约窥见她的害怕。她小小年纪,能做到这般,已属难得了。至少比她屋里这些不成器的丫头来说,要好多得。这般一想,老太太厌恶地扫了众丫环一眼。

老太太不知道对见惯了各种各样的胡杏来说,邢晟这样的,只不过是小意思罢了。

此时老太太心中已有几分满意,然后点了杨宜和胡杏的名,“

过两日二爷就回来了,你们一会跟王妈妈去安园,好好当差,别惹二爷生气,知道吗?”

果然如此。

王妈妈想起什么,然后凑近老太太耳际嘀咕了一阵,杨宜隐约听到什么契的。

然后老太太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哦了一声。

“老太太,可要给几个丫头改个好使唤的名字?”王妈妈道。

老太太看了她们几个一眼,罢罢手,“不用了,小翠也挺顺口的,至于她们两个,等然哥儿回来,让他定夺吧。”

杨宜听了,呼了一口气,提着的心放了一半下来,她可不想改什么名字。她这名字是她爷爷还在的时候取的,杨宜,取宜室宜家之意,寓意美好。

胡杏和杨宜随王妈妈走后,老太太叫了一个丫头将凌小翠带下去。

安园离老太太的院子不远,一路上王妈妈和她们交待了一下安园的情况。安园目前是一个老妈妈在看守打理,那老妈妈也是童家的家生子,姓尤。尤妈妈今年四十好几,将近五十了。她娘就是当年童家从京城仅剩下的几个仆妇之一。

说起尤妈妈,她也是一个命苦的,当年通州流行过一种瘟疫,尤妈妈的丈夫和一双儿女都死了,仅她一个人命大活了下来。

二爷是她奶大的,之后她也没有改嫁,二爷离家后,有几回想将她接去云州,都被她拒绝了。她说,通州毕竟是童家的根,她想替二爷守着这老宅,好让他有条退路。二爷对尤妈妈这奶娘亦是很敬重的。

说话间,她们已经来到了安园。


离二爷前往钦州那天,已过去六七日。

这六七日杨宜也没闲着,叫尤妈妈领着人收拾东西,给二爷带的,路上要用的,以及到了钦州那估计会用得上,全带了,整整两大车。而杨宜则每天都去老太太那请安,陪着她说说笑逗逗趣,有时和青娘商量一下老太太的吃食方面以及平日里应该注意的事情,顺便蹭一顿午饭才回来。相处的日子不长,却叫老太太看出了她的孝心。

随后杨宜又抽了一天回娘家看了一回她家人。这边的事才算告一段落。

“二夫人,该启程了,林家那边已经派人来催了。”春雪挑开帘子,带着浑身的寒气走了进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

冬梅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貂皮披风给杨宜披上。

“卯时三刻了。”春雪答道。

“没事,赶到林家花不了一刻钟。”杨宜一边系着披风,一边往外走。

辰时二刻才启程,时间还早着呢。而且这时间是约好的,她才不信林家与孙家会傻呼呼地等在外面了呢,定是快启程了,才从屋里出来的。

她家二爷走后的第二天下午,她就接到林家的帖子,次日,登门拜访了一回。杨宜在那待了大约有一个多时辰,期间说到了前往钦州的问题。林夫人的意思是,既然他们三家都有去钦州的打算,倒不如把时间调一调,凑一块出发,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这个主意不错,孙夫人也说好,杨宜自然不会假清高地去拒绝。要知道,去往钦州的路可不太平。林家孙家带的护卫,料想不会比他们童家的弱。于是,她们就此定下了出发的日子和时辰。

果然,童家到的时候,林夫人与孙夫人都还呆在屋里,没出来。跑腿的小厮极有眼色地进去通报了,没一会,林夫人与孙夫人联袂而出。

“童夫人来了?”林夫人笑问。

“林夫人,孙夫人,实在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杨宜歉意地道。

“无妨,是我们来早了。对了,童夫人可是准备妥当了?”林夫人看向童家的阵仗,好家伙,东西竟然带了两大马车!

“呵呵,我是头一回去钦州,也不晓得应该带些什么,就什么都带上一些。”杨宜瞧见她看向他们家那两大车行李,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她刚才看了林家和孙家队伍所在处一眼,发现林家孙家和她一样是带了两车行李,不过看起来比她家要少上一些罢了。

“这没什么。”林夫人善意地笑笑。她再看童家这回带去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家丁丫环加上护院,一共有十六人。最重要的是,这八个护院,浑身上下带了一股子煞气,一看便知道是见过血的。这些人和那天跟在童二爷的亲随一个样,料想他们应该是同一批人。由此,也可想见童二爷对他新婚妻子的重视。

“对了,既然咱们都准备妥当了,那就出发吧,早点启程,早些抵达钦州。”

孙夫人与杨宜自然没有意见。

于是,一行六七十人,浩浩荡荡地往城门移动。

“夫人,下车吧,前面林家与孙家的马车都停了下来,前面有个陈记饭庄,料想是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青叔的声音在马车外响了起来。

听到这附近竟然有了饭庄,杨宜想,这离钦州应该不远了吧?出发前听青叔提过,从通州到钦州他们约摸要走十天左右,今日都第九天了,虽说他们不是日夜兼程地赶路,走的速度却也不慢,应该快到了才是。

“青叔,这里到钦州大概还有多远?”

“三四十里吧,下午若全速赶路,应该可以在城门关闭前抵达钦州。”青叔微微一顿,“不过会很累就是了。”

按杨宜的意思,就该一鼓作气全速赶路,争取今晚赶到钦州。到了,就可以洗热水澡,好好吃一顿睡一觉了。若不然,又该多受一晚的罪了。近十天接连的赶路,吃不好睡不好,最重要的是,几乎不能洗澡。说起来,她上回洗澡的时候还是五天前呢,这让有些爱洁的杨宜很是受不了,特别是后面这几天她还来葵水,感觉黏腻得很,味道又怪。

不过此事,她还得看看林夫人孙夫人的意见。虽说如果林孙两家决定休息一晚的话,她还是得忍受一晚的。当然,她也可以让童家先行,但终归是不好。想想,若撇下两家,童家自己先往前面跑了,成什么样子?知道的,说她思夫心切;不知道的,以为是林孙两家容不得她。到时,她一下子就将林孙两家得罪死了,多不划算。再说,都到了这了,她才不要前功尽弃呢。

“青叔,你安排人轮流吃饭,行李和马车也叫人看紧了,我到前面看看是个怎样的章程。”

此时林夫人孙夫人已经进了饭庄,等候在外的下人见到杨宜,忙将她引了过去。

“童夫人来了。我刚才还和雨梅说起下午赶路的事,你过来正好,不知对此你意下如何?”

杨宜闻言,心一喜,笑道,“听林夫人的安排,我没意见。”

林夫人与孙夫人也笑了,其实不止杨宜,连她们也忍受不了。

“来人呀,给我捉住她!”

“前面的,拦住她!”

外头的吵闹叫三人皱起了眉头,林夫人率先开口,“红云,外头是怎么回事?”

红云回道,“好像有个妇人逃了出来,她夫家派家丁来捉人。”

林夫人一听,眉头微皱。

“三位好心善良的夫人,救救我吧!我不能回去,回去就是一个死啊。”

一位纤瘦柔弱少妇装扮之人一进店,略看了几眼,就仿若慌不择路般朝她们所在处冲了过来。红云春雪等人根本来不及阻拦,冬梅只得紧紧护着自家主子。

此刻离她最近的就是杨宜了,只见那女人一把抱住杨宜的腿,就哭求了起来。

“求求你了,这位美丽善良的夫人,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杨宜尴尬地想抽回被她抱住的左腿,可惜那女的不肯放,杨宜只得柔声劝道,“这位夫人,有话好说,你先放开我好吗?”

那女的仍旧抱着杨宜的腿在一旁一边摇头一边垂泪。

“放肆!哪里来的刁民,还不赶紧放开我家夫人?!”刚才拦她不及,春雪那个气啊,此时见自家主子被她缠住,便立即站出来厉声呵斥。

春雪见拉她不动,气不过,双手在她身上掐了几把,直把那人掐得嗷嗷直叫,“疼,别掐我,疼,呜呜——”

嘴上这么叫着,可她却像认准了杨宜似的,就是不放开。

旁边的人一脸不赞同地看向春雪,仿佛她做了什么十大恶极之事一般。春雪觉得委屈,她不过是让她放开她家夫人罢了。这年头,做错事的,反而有理了。

杨宜垂下眼眸,遮住她眼里闪过一抹厌恶,这妇人怎么回事?难道是吃准了她不敢用力踹她么?是,大厅广众之下,杨宜的确不敢踹,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面子,她而今代表了童家的脸面呢。但杨宜厌恶这种被动的场面,她朝冬梅使了个眼色,眼睛再往外面看了一下。冬梅意会,悄悄退了出去。

冬梅出去后,杨宜垂眸,看了抱着她大腿的双手一眼。既然她要抱,就让她抱一会好了,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此时,之前在追着那女人后面的家丁也到了。为首的胖妇人一见跪在地上的女人就一副恨不得上前撕了她的样子。但瞧见杨宜三人坐在一旁,穿着不凡,便忍着气,上前见礼道,“三位夫人好,愚妇乃附近金林镇周地主之妻羊氏,下面跪着的是我家的逃妾俞氏,适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无妨。”林夫人淡淡地道。

羊氏见此,转向一旁的家丁,怒斥,“你们还不赶紧将这贱人给我押回去?!一群没眼力见的东西!”

“夫人,求你救救我吧?他们回去会折磨死我的!”俞氏一脸惊恐地看着渐渐威逼上来的家丁,哭得一脸梨花带雨。

这俞氏,哭得很有技巧啊,杨宜玩味地想。眼泪要掉不掉的,哭了这么久,眼睛也没见红肿,不是技巧是什么?

“你们是死人啊,还不赶紧给我把她的嘴给堵住?!”羊氏气急败坏地叫道。

林夫人听着那俞氏一直提到“被捉回去就是一个死字”的话,眉头微皱,这里离钦州不远,应属钦州所辖,真出了草菅人命的事,她在一旁漠视的话,哪天传了出去也不好看。

“羊夫人,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俞氏会这般说。”这羊氏做事太粗糙,整个大堂内的人都是一脸不赞同地看向这边了。

杨宜也是这么觉得的,本来羊氏作为正妻,而俞氏只是个妾,她理应站在制高点,干净又利落地收拾了这俞氏。可她呢,手忙脚乱不说,还一脸恶妻的模样,惹得众人反感。加上这俞氏年轻貌美,羊氏年老体胖,如今生气的样子更是满脸横肉抖动,旁人只会觉得这俞氏越发可怜。

羊氏一看周围的人脸色不对,就知道自己又冲动坏事了,但这俞氏实在可恶,一瞧见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就想起之前受的委屈,这才会一时控制不住。

羊氏收敛了一下怒气,便沉声说道,“这俞氏……”

原来这俞氏竟是个杨州瘦马,长得娇艳。这周地主有一回与朋友谈生意的时候朋友送他的,带回家后甚得他宠爱,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整个周家,她连羊氏的脸都敢甩。偏羊氏又是个冲动的,俞氏得周地主偏宠,为此,羊氏没少吃亏受委屈。如今,周地主死了,羊氏的大儿当了家,想起之前母亲受的委屈,便下令让俞氏陪葬。可这俞氏不过二十岁,如何肯?于是就逃了出来。本来追拿逃妾这等事交给家丁便可的,但是她实在恨极了这俞氏,才会亲自一路追来的。

就在羊氏讲述的期间,青叔进来了,见自家夫人的腿被人抱着,忙上前将俞氏叉走,在触及俞氏手臂时动了些手脚,叫她反抗不得。

俞氏被迫放开杨宜的腿时,一抬眼,无意中触及杨宜似笑非笑的眼睛时,心一颤,明白这人不是她惹得起的。

俞氏此时也顾不上杨宜了,羊氏一说完,她忙哭着辩解,“我没有,夫人,你不能因为以前老爷多宠我两分便想置我于死地啊,呜呜,我好命苦啊。”

“老爷生前答应过我的,他死后便让我回乡照顾我娘的,我可怜的娘啊,今日女儿就要死在此处了。老爷啊,你开开眼啊,你才刚死,妾身便被人作贱至此,老爷,你要死不瞑目啊。”

羊氏看俞氏如今的作派,恨得牙痒痒的,“俞氏,如今老爷死了,你这楚楚可怜的样子做给谁看呢?”

林夫人只觉得被吵得头突突地疼,“俞氏的卖身契可在你手上?”

“在的——”

“那你将她带回去吧,这事我们不管。”家主处置奴才,只要不过分,官府不会过问的。做得干净利落些就可。妾又如何,还不是一奴才!

“谢夫人。”

那俞氏一听,又哀求上了,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三位夫人,救救我吧,我会厨艺,会做针线绣活——”

“翠儿,这俞氏好可怜,丈夫死了,还被逼着陪葬。”一道轻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周围的人竟然没有一个肯伸出援手的,真令人寒心。”

“小姐——”那叫小翠的丫环一脸焦急。

杨宜她们寻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闺阁小姐打扮的少女一脸悲悯地看着俞氏。她后面那句话明显是针对她们三个的,杨宜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懒得与她计较。

羊氏被她说得一肚子火,却只想将人捆了回去,不想节外生枝了。

可那俞氏是个惯会看人眼色的,立即朝那少女所在处跪下苦苦哀求了,“这位好心的小姐,求你发发慈悲救救我吧,我愿意用下半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放心吧,我会救你的。”

丫环小翠在一旁直跺脚。

羊氏懒得与她废话,叫家丁将俞氏捆起来。

“慢着,我说这位夫人,若是你不待见她,让人给她赎了身便是了,何必赶尽杀绝?难道你就不怕报应吗?”

“哈,你和我说报应?!我告诉你,就算有报应,我也不怕!愣着干嘛,作死啊,还不赶紧将人给我押回去?”

少女咬着唇,颤着声音道,“你是金林周家的是吧?我爹赵浦泽,回头我叫我爹断了你们铺子的货。”

“你是赵财主的女儿?”羊氏一惊,仔细一瞧,眼前的少女确实有几分赵浦泽的影子。传闻赵浦泽对唯一的女儿很是疼宠,这叫她不得不谨慎。

“正是。”

“你确定你要替这俞氏赎身?”想到儿子,她恨恨地瞪了俞氏一眼。这口气,为了儿子,她忍了!

“嗯。”少女用力点头。

“好,两百两!”别怪她狮子大开口。一个杨州瘦马,不过五十两。不过她也不敢宰得太过分。

“小翠,拿银子来。”

小翠本来就不乐意她家小姐管这事,这时上前回话,“小姐,我们出门并没有带那么多银子。”

“现在有多少?”

“一百五十两。”

“羊夫人,能否——”

“不能!”

那赵家小姐咬着唇看向杨宜她们那桌人。

林夫人看了跪在地上的俞氏一眼,调笑道,“童夫人,我瞧这俞氏刚才认准你了,要不,你将她赎回去?刚才羊氏也说了,这俞氏的厨艺绣活都是极好的,这买卖不亏。”

杨宜浅笑,“林夫人客气了,我们童家寒酸,可用不起这等丫头,还是留给林府吧。”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刚才环顾四周,发现不少随从都目露不忍。从刚才看来,这俞氏显然是个有心计的,加上她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她可不想领个麻烦回去。虽然她对她家二爷有信心,却不想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林夫人笑道,“也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剩下的五十两我垫上便是。人我也不要,赵小姐领回去罢。”

“静云姐姐(林夫人的闺名),这等好事,岂能让你专美于前?这样吧,姐姐你出二十两,我与杨夫人一人十五两,如何?”孙夫人插嘴。

“呵呵,那小妹在此多谢孙夫人了。”杨宜笑道。

“你们俩啊。”林夫人含笑摇头。

交了银子,赵小姐便领着俞氏走了。

羊氏冷笑地看着俞氏妖娆的背影,“夫人,你们三人都是聪明的。这俞氏看着柔弱,却不是个好东西,她呀,最是擅长给人穿小鞋上眼药了。这赵家小姐救了她,就如同救了一条毒蛇,以后有受不完的苦。”


外面冰天雪地,屋内因烧了炕,暖和暖和的。林氏做着针线,时不时抬头侧耳倾听着外头的动静。

“你爹去了你大舅舅家接你妹妹,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回来,真是急死个人了。”

林氏突然出声,将小四吓了一跳,杨宜忙将他抱进怀里哄,没一会,他才又咂巴着嘴睡了过去。

“按脚程,应该快回到了吧。”杨宜轻声安慰。

“希望吧,这大风大雪的,也不晓得你妹妹有没有多穿点衣裳,在回来的路上被冻着就不好了。”林氏担忧地说道。

“娘,你就放心吧,就算爹忘了,大舅舅他们也会记得的。”

此时大门外有了动静,她们在屋里远远就听到二妞喊娘的声音。

“这不是回来了么?”杨宜笑道。

“娘,我回来了——”突然,一个雪人儿冲进了屋,扑进了林氏的怀中。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慢点。”林氏舒心地笑着,见二妞要去扑杨宜,忙拉着她,“慢着,你姐病刚好,你浑身是雪的,别闹她。”说着,一边拿着自制的鸡毛掸子给她拍打身上的雪。

杨榆乖乖地站在那,任她娘在她身上忙和,仰着小脸问杨宜,“姐姐,你好点了没?”

杨宜轻笑,“都好了。”

杨榆讨好地道,“姐姐,大舅舅知道你病了,给了一块猪肉和四只粉利回来,咱们今晚让娘做猪肉炖粉利给你吃好不好?”

“好,今晚就让你娘给咱们做猪肉炖粉利。”杨大勇拎着个麻袋进来,笑呵呵地道,“孩子他娘,东西你收拾收拾,猪肉我放里头了。牛车还在外头,我得赶紧还五叔公家去。”

“好咧,你赶紧去,别耽搁了。”林氏接过袋子,将大半斤猪肉拿了出来,又将袋子里的三四斤精米仔细放妥,这才去厨房忙和了起来。

杨宜自然要去打打下手的,她本来想叫二妞在屋里看着小四的,但见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没法,只好在炕边加了床被子拦着,预防小四往炕外边挪,然后领着她一块去了厨房。

杨宜一边烧火,一边听着杨榆叽叽喳喳地说着在大舅舅家的见闻,小小的厨房顿时热闹不已。

没多久,杨威也从外面回来了,钻进了厨房,和杨宜姐妹挤着灶前的长板凳。

“成天不着家,今儿舍得那么早回来了?咋不等咱们吃完晚饭再回来?”杨宜取笑她大哥。

杨威盯着锅里正在炸油的猪肉咽着口水,没理会大妹的取笑。

林氏见他巴巴看着,油一煎好,就往他们三兄妹嘴里一人塞进了一块油渣子。

杨宜本来想说不要的,但这具身体自有其反应,油渣子进了嘴后,她禁不住嚼了起来。她在心中叹了口气,虽然她心里不稀罕,但她这具身体真是久不沾荤腥了,自有其渴望。

待饭菜煮熟的时候,天已擦黑,林氏舍不得点油灯,忙招呼着众人吃饭。

今晚加菜,大家的情绪似乎高昂了许多,犹以杨威最为积极。

全家正有说有笑地围成一桌,桌上的猪肉炖粉利散发着香喷喷的气味,勾着人的食欲。小小的天地,似乎暖和了许多,与外头的冰天雪地形成强烈的对比。

杨宜饭量不大,不过就着香喷喷的菜,也吃了两碗。

林氏见几个孩子都吃得心满意足,心里高兴,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拍门声,大伯母年氏的声音远远就传了过来,“弟妹,快来开开门。”

林氏和丈夫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纳闷,他们大嫂这个时候来,有啥要紧事呢。

年氏的到来打破了整个家的温馨,让整个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趁着林氏去开门的空档,杨宜飞快地将盘子里的肉全部都挑进了杨威和杨榆的碗里,夹完肉后,还往他们碗里夹了许多的粉利,“快点吃。”她这大伯母啥德性,杨宜最清楚不过的了,爱占小便宜,是个没羞没臊的,常把人家的客套话当真,揣着明白装糊涂。

杨大勇见状,也不吭声,任由杨威狼吞虎咽,杨榆还小,尚不明所以,尽管不明白,但她吃肉的速度可不慢。

这肉本来就不多,林氏还将它炼了点油,就更少了。只不过她爹娘都是把好东西留给儿女的人,而杨宜想着要留给哥哥和妹妹,也不怎么吃肉,才显得多了点。

年氏进来的时候,菜盘里的肉已经切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下一点漏网之鱼。

“哟,猪肉炖粉利啊,二弟二弟妹,你们日子过得可真红火啊,俺家今晚也只是简单炒个白菜对付过去而已。”年氏一进来,看着桌上的菜,出口便是酸话。

“今儿大妞他爹去接二妞,我娘家给了一块肉和几条粉利回来,要是不嫌弃,就坐下一块吃点。”林氏客气地笑道。

年氏当真不客气,二话不说就坐在林氏原本的位置上,也不管面前的筷子是不是干净的,拿起来甩开膀子就吃了起来,没一会,一盘子的粉利全进了年氏的肚子里。

杨威抿着嘴不说话,而杨榆则紧紧护着自个儿的碗,生怕年氏来抢。

年氏看着空荡荡的菜盘,又看了一眼两个孩子碗里堆得高高的粉利,隐约还能看见底下的肉片儿,始终拉不下脸来抢孩子的东西,只能遗憾地放下筷子,却在心里暗骂林氏奸滑,请她吃也不是真心的。

杨大勇开口道,“还不知道大嫂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呢。”

“二弟,你看,这都过年了,前些日子你和大哥借的八百钱,是不是该还了?你侄子侄女一年到头也没件新衣裳。”年氏一进来就不客气地问道。

“大嫂,这个这个——”杨大勇一脸为难,家里凑来凑去,也才两百钱,哪里有银钱还她?

“二弟,你不会不想还吧?”年氏的声音陡然拔高,人也站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数落道,“上回那几百钱,是我攒着寻思着给他们扯几尺布做新衣裳的,你说要急用,你大哥就拿出来借你了,但现在,我要急用了,你也该还了吧。”

杨大勇见她如此说,也不和她说软话了,当下道,“大嫂,你给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还你!”

“那我就等着了,二弟二弟妹,你们也得体谅一下我们当爹娘的难处,华哥儿和秀姐儿都吵着要新衣裳,我是被他们闹得没法了。既然二弟说三天后,就三天后吧,我先回去了。”出门前,她还咕哝了一句,“有银子买肉吃,却没银子还债,这什么道理。”

年氏走后,全家的兴致都不高,杨威和杨榆主动将碗里的菜贡献出来,和爹娘分着来吃了。

吃罢了饭,杨大勇将西屋的炕烧了起来,林氏将杨宜三兄妹安置好,才回到东屋。当晚东屋传来喁喁的说话声,隐约提到了和谁借钱的字眼,杨宜很晚才睡了过去。

“大勇媳妇,在不?”

“来了来了,姨妈,是你啊,外头冷,快进来说话。”说话间,林氏将王婆子引进了屋。

王婆子和林氏的亲姨妈是妯娌,林氏称她一声姨妈不为过。

“大勇媳妇,大妞和小四可是好了?”

“劳姨妈惦记了,大妞这两天好多了,只是小四还是那个样儿。”说到小四,林氏不禁叹了口气。

“那晚大妞可真是凶险,不过你家大妞一看就是个有福的,这个坎过来了,日后定是平平安安的。”王婆子进了屋,略一打量,发现都快过年了,杨家的年货还没办齐整,心里琢磨着,那事,费一番口舌成算还是很大的。

“承姨妈吉言了。”

王婆子拉着林氏的手,亲热地问,“年货办得如何了?”

林氏有点不习惯她突如其来的亲热劲,而且她问的话也让她心里不自在,不过这些年的清苦生活告诉她,不能平白发脾气得罪人,于是她避重就轻地道,“过年么,哪年不都这样?”

“哎,可怜的孩子。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的侄女了,看着你过得这般清苦,我这心,酸哪。”

林氏真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那事,你考虑得如何了?”王婆子凑近了低声问道。

“这,大妞他爹不同意呢。”

“糊涂!”王婆子轻斥,“大妞他爹不同意,无非是怕大妞进了童家受苦罢了,你也不帮着劝劝,你们这是耽搁了大妞的前程,明白吗?”

林氏不吭声,王婆子继续说道,“我可和你交个底,童家这些年可是甚少从外头买进丫环的,要不是近两年童家的小姐少爷们嫁得嫁娶得娶,不够人手,这些丫环的缺还轮不到咱们惦记哪。若不是见你家着实困难,你家大妞长得还算周正,又是个伶俐的,我才不和你说这事儿呢。你不知道,别人塞钱给我,我都还没答应。”

见她似不信,王婆子道,“嘿,你别不信,塞钱给我的不是别人,就是你们庄里大木头他媳妇。她可盼着她女儿出息呢。”

“旁的不说,就说你家那口子的连襟,哪,就是住陈家庄的那个,他家女儿才进去两三年,生了个儿子,就被抬了姨娘。虽是个姨娘,但把男人的心捉住了,她如今在余家过得不比正头奶奶差,人家如今过着穿金戴银的好日子,你就不眼红?你家大妞可不比她家云妮差,真去了童家,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林氏被王婆子的一席话说得心动不已,她这辈子就盼着儿女出息了。不说多出息,至少不像她一般,面朝黄土背朝天,成日为那几斗粮食奔波。

王婆子的声音不小,杨宜在屋内听了直冷笑不已,听了几句,她便认出了这外头的人是王婆子了。也对,他们这个一穷二白的家,也只有她会惦记了。可以这么说,她上辈子就是被这王婆子毁了,或许这个罪安在王婆子身上重了点,不过确实是她起的头。

她这几天常想,人,想往高处爬,想生活过得好点,这都是人的本能,本没错。但她就毁在识人不明,以及,认不清现实,不懂得量力而行。她走到那步田地,她自己该负绝大部分的责任,但有些人,像王婆子,也该担起属于她的业障。

她不是阎王老爷,管不了别人的业障。她冷笑,不过是笑自己当初天真,一直都把王婆子当成了自己的恩人。她孙女王梅在童家时,怀着对王婆子的一片感恩,脏的累的活她都是抢着替王梅做了的,甚至,连黑锅她都替她背过两回。当她渐渐得到重用时,手头也宽裕了些,每回托人带东西回家,都少不了王婆子那份。

却不料,为了一个大丫鬟的名额,她却被王梅从背后捅了一刀。她也是那时才认清自己的天真,后来这样的事情经历得多了,她也不仅渐渐学会了用手段,心肠也硬了起来。

“娘,干尿布在哪?小四又尿湿了。”这种天气,尿布一向难干,林氏通常都是在厨房里备了个火笼来烤尿布和衣裳的。小四因为尿了,不舒服,她不可能放下哭闹的小四去厨房取尿布的,只得催促林氏了。

林氏听到声音忙应了一声,也没什么心思和王婆子闲扯了,孩子娇弱,这种气候,受凉久点她都怕会生病,一生病又要花钱。

“你有事,我也走了,那事你真得仔细思量一下。”王婆子是个极有眼色的人,当下便决定告辞了,“对了,我家里头还有几个鸡蛋,要是小四用得上,你一会就让你家老大跟我回去取了来用。”

“这——”林氏听得一阵心动。

杨宜撇嘴,又叫了一声,“娘,快点。”

她这娘就是太没心眼了,还以为王婆子是真心想帮他们家的呢,人家不过是客套话罢了。若他们去了,回头还不知道有多少闲话传出来呢。上辈子就是如此,她娘真叫了大哥跟王婆子回家,得了两只鸡蛋回来,但就是这两只鸡蛋,叫他们家成了庄子里的笑话,被人笑话眼皮子浅,甚至附近的庄子都知道了。

那时他们一家子出门,常常羞愧不已。当时王婆子还假腥腥地出来维护他们,她当时还对王婆子还感激不已呢,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至极。


“青娘,把花名册拿来。”

“老太太,你且歇歇吧,此事不急于一时。”青娘劝道。

老太太摸摸脖子处的硬块,神色黯然,“我时间不多了。”

“老太太——”青娘哽咽。

“放心吧,一时半会我还死不了,我还想看着然哥儿娶媳妇呢。这回云州大败突厥大军,多则五年,少则三年,突厥人不敢来犯,然哥儿他们可是立了大功啊。官进一级是一定了的。”老太太没说的是,一年前然哥儿帮总兵大人挡了一箭,这回在请功上,总兵大人无论如何都不会亏待然哥儿的。之前是没机会,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若此时他再没点表示,日后有谁会给他卖命?

老太太这么一说,青娘亦欣喜,“如此一来,二爷的选择会多一些了。这些人考虑到二爷的前程,或许会……也不一定。”中间的几个字被青娘咕哝掉了。

老太太眯着眼睛仔细地瞧着花名册,对她未尽的话也不在意。自家老二什么情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的了,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心疼。才会想在油尽灯枯前替他谋划一二。

“今年过年,咱们提前回去。”

杨宜疑惑地看向他。

“拖久了,恐亲事有变。这回云州大捷,封赏的旨意应该很快就会下来,我怕娘趁此时给我另外安排亲事。”有了封赏,他的官阶应该会高一级,总会有少数人垂涎他的官职,不畏他克妻的名声靠上来的。

“这不正好,咱二爷能娶个门当户对的媳妇了。”杨宜笑他。

童豁然定定地看着她,也不去反驳。渐渐地,杨宜脸上的笑挂不住了。

童豁然低低地笑开,大掌安抚地摩挲着她的后背,“你这口是心非的丫头!放心吧,除了我,不让你再去祸害别人了。”

既然定了计划,童豁然与杨宜都不是拖拉之人,仅两日的功夫,就收拾妥当。主要是给众人带的年礼特产足足装了两车,颇费了一番功夫,要不然能更快些。不过其中有一小半是童二爷给杨家准备的。

这回尤妈妈也会跟着一块回去,毕竟老家那头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对于杨宜与童豁然的好事,尤妈妈是乐见其成的,其实这么些年来,她对然哥儿娶个门当户对的千金这一点已经死心了,她只求娶个身家清白的女子便好。最怕就是他打定主意打一辈子的光棍,这并非危言耸听,毕竟然哥儿都二十有五了,尚有独身下去的趋势,她能不怕吗?

杨宜除了家境贫寒,也没什么不好,至情至性。况且这两年教她的东西,不比一般的大家闺秀差。

启程之时,童豁然仅带走一人,快马加鞭地往通州赶去。其余人则坐着马车不紧不慢地走。

仅花了五日,童豁然便从云州回到通州,这条路即使骑着快马的通常也要走七八日,由此可见二爷之拼命。

回到家,童二爷与众人见了一面,仅寒暄了几句,便被老太太赶回去歇着了。而童豁然确实很累,所以并未推辞。

次日一早,童二爷去给老太太请安,遇到了阖府上下的女眷。

“呀,是二爷来了。宣哥儿,来,见过你叔公。”徐氏一见童二爷就打趣道,“二爷好些年没回来了,咱们家又添了几个小子,我手里这个正是老三家的儿子,今年刚两岁。”

“见过大嫂。”

“二弟不必多礼。”徐氏一把将宣哥儿塞进童二爷怀里。童二爷抱紧怀里的小子,不知如何是好。他刚才是可以闪开的,但怕这孩子摔着就没躲。

童二爷那副狼狈的样子逗得老太太笑开了嘴,周围的人也是捂紧了嘴笑。

“老太太,您瞧,宣哥儿挺亲近他二叔公的,这么抱他他都没哭呢。”徐氏挨着老太太,在一旁逗趣。

老太太附和,“嗯,这孩子胆子大,日后必是个出息的。”

“不过,二弟,你也得抓紧把终身大事给办一办了,你瞧,你最小的侄子都有儿子了,你也该上上心了。”

对他这大嫂的话,他从来都不知道如何招架,只得站在一旁不吭声。

又随意说了两句,徐氏便领着众人撤了,“二弟许久没回来了,想必有许多话与老太太说吧,我呀,就不在这讨人嫌了。”

老太太笑骂,“你这皮猴,好的歹的都是你说了去。行了行了,你且去吧。”

待众人都走光了后,童二爷对老太太说,“母亲,我有事与您说。”说话间,扫了四周一眼。

老太太明了地点点头,一会,屋里的下人都退了下去,仅剩下老太太的贴身心腹青娘。青娘上前将门仔细关好。

“娘,孩儿有事与你说。”

“正巧,我也有事和你商量。”

“娘,我想娶杨宜为妻。”

“杨宜?”

“就是四年前跟着孩儿前往云州的丫环。”

老太太沉吟半晌,“你确定你要娶她?为妻?”

童豁然郑重地点点头。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问,“你可知道,我已修书一封,准备向京城莫家言明求娶他们的闺女,莫家一向与咱们童家交好。这回你在云州立了功,等封赏的旨意下来,他们多少都会考虑的。或许求娶嫡女有点难度,若咱们放低姿态,求娶庶女的话,应当容易。”

“莫家虽是文官,莫老太爷虽不能说是门生遍野,可莫家的根基是有的,若结了亲,其中好处不必细说。说了这么多,你的决定还是没变吗?”

“是的,母亲。”这事若搁在以前,他或许会考虑一二,但此时他已经有了心仪之人,便罢了。

虽然杨宜娘家没有莫家的强大,也给不了他多大的助力,但他也相信,杨宜会是个好妻子,不会给他拖后腿的。军功前程,他会自己去拼。他喜欢与她在一起过日子的感觉,安然和乐。他觉得值得就好。想到这,他微微一笑。

见到他的笑,老太太一愣,察觉眼角有些湿润,她眨了眨眼,“你先回去吧,且让我想想。对了,过几日,叫杨宜来见我。”老太太揉揉太阳穴。

老太太知道他倔强的性子,和她去世的老头一个样,认死理。平时看着好说话,可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是。”这关迟早要过的,童豁然没有多说废话。

他的态度叫老太太很满意。

“老太太,您这是?”老太太不会糊涂了吧?老太太的门户之见虽不重,可也不像是那种轻易妥协之人。

“唉,此事我不得不慎重考虑。这些年,他对一切都淡淡的,从没开口求过什么,这回难得坚持一件事,我这当娘的,实在不忍心叫他失望啊。你不知道,去年那回,我有多担心,就怕以后他像那回一样,没个牵挂,毫不留恋就去了。”

青娘是知道这事的,当时收到舅老爷的信时,老太太吓得连续几个晚上睡不好。

“青娘,我好久没见然儿这么笑过了。”老太太最后感叹,“杨宜的身份是低了些,如今她大哥考了个秀才,杨家也算是耕读传家了。不过她在咱们童府做过丫环这事有点麻烦,处理不好,以后就会成为别人攻讦的弱点。”

“不过一切都得看了人再说,若是她不能叫我满意,那即使然儿再坚持,我也不会同意她进门的。”

“二爷——”

童豁然刚离开他母亲的院子就被叫住了,他转过身,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子。

“有什么事?”

胡杏咬着唇道,“二爷不记得我了?我叫胡杏,四年前曾在安园当过差的。”

听她这么一说,童豁然倒是有点印象,就是当年和丫头一起到安园当差的那个女孩,不过他记得,好像是被彬哥儿要去了。

“你把我叫住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杨宜她过得好不好?”

“她很好,劳你惦记。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说完,童二爷懒得理她的欲言又止。

胡杏看着童二爷远去的背影出神,其实这些年她过得并不是很好。三少爷的院子里花红柳绿,斗得凶残,而三少奶奶又是个厉害的,若不是有三少爷护着,加上她还算机灵,怕早就尸骨不存了。不过正是由于三少爷护着她,也叫她成为了院子里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如今她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步步惊心,她十分想念当初在安园的日子,虽然平淡,却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那才是人过的日子。可是,她还能回去吗?

紧赶慢赶,杨宜他们花了十二天回到通州。先送了杨宜回家,将她的行李卸了下来,尤妈妈谢绝了杨宜的邀请,又叮咛了两句,才坐着马车晃悠悠地回童府。

林氏此时正在生火煮饭,听到外头有动静,双手在围裙上擦了一把,就出来察看。

“大妞?”林氏迟疑地唤了一声。

“姐,是你吗?”

“娘,二妞,是我,我回来了。”杨宜笑看着家人。

“好好,回来就好。我家宜儿长成大姑娘了,都不认得了。”林氏颤抖着双唇不敢上前,这身衣裳,很贵吧?莫要碰脏了才好。

“娘,这些都是我给你们带回来的东西,快叫爹和大哥出来帮忙吧?”杨宜上前,亲热地挽着自家娘亲的胳膊,指着那堆东西笑着说道。

“好——好——”林氏开心得直抹泪。

二妞机灵,趁她们说话的时候进屋里将杨大勇及杨威叫了出来。

“爹,大哥,小四。”

小四正好四岁,此时他抓着杨威的裤管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杨宜。杨宜弯腰,将他抱了起来,“爹娘,咱们赶紧将东西搬了进去吧?外面冷,莫要冻坏了小四才好。”

杨大勇夫妇哪有不依的道理,没一会,东西全搬进了林氏夫妇的卧房。林氏去了厨房烧饭,其他人都呆在厅里聊天。

杨宜得知大哥中了个秀才,很是高兴,这是上辈子没有的啊。

中午的时候,一家人乐呵呵地吃了个团圆饭。接着,杨家不断有人上门拜访,都是些乡里乡亲,以及周围的邻居。好在杨宜带回来的东西极多,其中就有一些云州的特产小食,她让林氏拿了一些出来分给众人尝鲜,倒也没有失礼。

众人见杨宜出落得落落大方,不少人动了结亲或者说媒的心思。

就这样,杨宜在老家呆了两日,第一日应付乡亲,第二日跟着林氏探望了外婆家。临走前给了外公外婆一人包了一个二两银子的红包,她不敢包太多。几两银子,份量足够,却又不会引起争执,最好。

从外婆家回来的晚上,杨宜就拿出二十两银子,让她爹娘重新盖一间屋子。

“你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没少花钱吧?每年还托人给家里带那么多银子——”

“大妞,你实话和我们说,这银子真是你挣来的?”

杨宜虽然回来才两天,也听闻村子里暗暗流传,说她的银子来路不正当。她心里憋闷极了,这些人真是见不得别人半分好。

面对爹娘的问题,杨宜叹了口气,决定还是解释一下吧,“爹娘,这银子确实是我挣来的。”

见她爹娘仍是不信,她只得继续,“往年我托人给你带的皮毛你们卖了多少银子?”

“都给你攒着呢,哪舍得卖?”林氏插嘴,说话间,她还将那些皮毛翻了出来。

杨宜摸摸它们,“这些皮毛在云州是个什么价钱,你们知道吗?拿这块貉子皮来说,在云州不过是一百文一张,在通州呢?最少也要三四百文钱一张吧。这小小一块貉子皮,中间的差价就那么高,更别提一些珍贵的皮毛了。每年我在云州收集了不少皮毛,然后趁青叔回通州时托他卖掉,这样倒卖皮毛,这些年我也赚了不少。”她避重就轻略过带回来的那些特产,现在童家老太太是个什么心思她尚不知道,她不想说出来叫家人操心。

杨氏夫妇听得目瞪口呆,他们还真没想到自己女儿这般能耐。

“老头子,我就说你不能听了外人的话就来疑心自家女儿嘛。”

“是是是。”杨大勇一个劲认错,“都怪我耳根子软,信了别人的混账话,宜儿,你原谅爹吧?”

杨宜失笑,“爹,哪有这么严重,你们也是关心我罢了。对了,这些银子你们一定要收下,家里的确该盖新房了。”

这回杨氏夫妇倒没有推辞,这是他们女儿正经赚来的银子,他们用得心安理得。

第三日,杨宜辞了他们,雇了辆马车前往童府。童二爷有说让马车来接她的,不过被她推辞了,如今一切尚未明朗,她不想太过张扬。


“小宜儿,多倒点,多倒点,那家伙如今壮得跟头牛似的,不用那么补的,省得一会补过头了他流鼻血。”

“展鸿涛!”吼了他那不着调的小舅舅后,二爷转过来叮咛杨宜,“丫头,别理他!”

“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我耳没背呢。”展鸿涛掏掏耳朵,然后转身嘀咕,“连一声小舅舅都不叫,真是个不讨喜的娃。”

童二爷黑脸,“有你这种和受伤的外甥抢汤喝的舅舅吗?”二爷强调了受伤两个字。

“看你这中气十足的样子,伤早好了,让点汤给我喝又不会少块肉。再说,我现在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都瘦了好几斤了,理应补补才是。”

童二爷瞪他,没见你瘦在哪里?

杨宜很淡定地看着他们吵嘴,这种戏码,几乎每天都上演,她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给二爷盛了一碗,剩下的全倒给了展都司大人。

童二爷捧着补汤,郁闷地瞥了自家舅舅一眼,无视他得意洋洋的神情。

“丫头,东西收拾得如何了?”

“都收拾好了。”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说实话,在军营里呆了四五天,她真的有点受不了了。

因杨宜是奴婢,而且还是来照顾主子的,自然不可能有自己独立的住处。她在二爷的帐篷里找了个角落打地铺,这睡觉的事倒好办,可洗澡就不好解决了。现在天气热,在军营里不能洗澡,晚上只能趁着二爷睡着的时候拿湿毛巾沾水来擦擦。她有些爱洁,没洗澡老觉得不自在。

“那明儿一早,咱们就回去。”

“等等,你们要走?”那他每天的补汤不是就要飞了?

“二爷的伤已经开始结痂,加上尤妈妈惦记得紧,不见二爷怕是放心不下。而且军营里的伙食对二爷来说不算顶好,所以还是回家休养恢复快些。”杨宜细心地解释。

听了解释,展鸿涛倒吸一口气,好家伙,这招釜底抽薪,够狠!

回到童家,在尤妈妈精心地照顾下,童二爷休养了一个月,伤就已经全好了,可惜脸上的疤犹如一条蜈蚣从嘴角处直至耳际,不可消除。本来二爷的长相就够凶狠的了,此时再加上这道疤,更像那些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尤妈妈背着二爷时,不知叹了多少气,抹了多少泪。

二爷养伤期间,尤妈妈对杨宜的教导并未落下。

将养了一个月,二爷便回军营去了。日子又步入了正轨。

“兄弟,过两天沐休你有什么安排?”展鸿涛涎着脸,讨好地问,一点兄长的样子都没有。

“干什么?”童二爷随意地问道,眼睛根本就没从沙盘上移开。

“没安排就一起去青山打猎吧,如今正是狍子肥美的时候。”

童二爷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以往他不是问都不问自己,直接拉了人就走的吗?

展鸿涛觉得自己很倒霉,竟然收到两封家信,一封来自他娘,一封来自他姐姐。信里都是叫他操心一下这个外甥的终身大事,争取今年将他这盆水给泼出去。无奈之下,只得听从损友的建议,用了这么个烂主意。

“这回林安夜提议带上家眷,顺便野餐。”

童二爷眉头微拧,“有多少人去?”女人多了就容易吵。

“不多,就以往的几家。”展鸿涛想了想补充,“我知道你的情况,这回你像以往那样就好了,我叫你舅妈给你准备好。”

童二爷嘴角微勾,“不用了,我自己准备。”带小丫头出去散散心也不错,她定然欢喜。

展鸿涛微讶,因心里存着事,也没深想。

尤妈妈自然以年纪大走不动为由不去,吩咐她张罗出游之事,张罗完后,和她禀报一声。杨宜明白,这是让她练手的意思。

尤妈妈不去,安大娘自然也知趣地推辞了,说那种野外聚会不适合她这种大婶。最后定下了三人前去,杨宜、安小柔及一个赶车的小厮。

杨宜先去问了青叔往年出游的情况以及会用到的物什,最重要的是,会遇上的意外及意外的处理。她还列出了单子,仔细地对比过后,又增减了几样,最后拿去给尤妈妈过目。

尤妈妈夸了她两句,指出了两处小的纰漏叫杨宜补足。

两日很快就要过了。一早,他们便启程了,童二爷骑马,杨宜他们坐在马车里,悠闲地往青山南坡而去。

童二爷先去见了小舅娘,托她照料一下杨宜几个。

“二爷放心吧,你托的事,舅娘我自会办妥。不过,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也该成亲了,家里总得有个女主人拿事才好。”

展鸿涛接嘴,“你舅娘说的是,这事真该抓紧了。”上回他差点没命的事,将两家的老人吓得够呛。他们从军的,本就是个危险的行当,运气不好时保不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交代在战场上了。娶妻生子,延续香火,是他们这些做儿女的应尽的职责。

“这回一起来聚会的几家,你也是知道的,家境不差,若真看上哪个,与你舅娘说,让她给你保媒去。”

二爷这时才回过神来,苦笑,原来此次聚会还有这目的。不过,他如今这样子,哪家的姑娘会看得上他?就算他不破相前,希望也渺茫,更别提现在了。

“小舅舅,小舅娘,你们说的,我听进去了。这事我心里有数,你们且放心吧。”

又聊了两句,童二爷展鸿涛便拍马前往男子的聚集地,准备进山打猎。

“豁然,说真的,你娘和我们都很担心你。一直也不晓得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这些年你过得也不容易,你娘也不愿勉强你娶她中意的女子了,只要合你心意就好。不过有个前提,必须是身家清白之女。”他这个外甥,太不容易了。心疼他之人,都希望他能过得快活些。他大姐经过这回,也真怕了。怕他这样下去,迟早断了香火。

云州所在地理位置偏北,较通州更为四季分明分明一些,此时树叶已黄,叶子随风片片落下,颇有一番风情。他们的马车刚到青山南坡,便有个衣着得体的年轻姑娘迎了上来,“可是童府的妹妹到了?”

一看那装束与气度,便知是个主子身边得力的大丫环,杨宜可不敢托大,“正是,这位姐姐,是展府的吧?”

那人点头,“你唤我桃花就好,夫人等你们好久了。”

这话杨宜可不敢当真,“劳烦桃花姐姐了,你唤我杨宜便可,我旁边这位叫安小柔。”

桃花笑着点头,“随我来吧。”

拜见了展家展鸿涛的夫人,展夫人看在童府的面子上说了两句客套话,便将他们打发给了桃花。

杨宜挑了个离展家布置处不远的地方开始收拾。青山南坡地势平坦,除了展家,还有另外几家也不远不近地安置下来。杨宜深知自己的身份,为免惹上什么麻烦,还是紧靠着站着才好,至少两家是亲戚不是吗?

“刚才那个脸上有疤的人是谁?看着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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