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方觉晓睁开眼看了眼手机，才七点多。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形成一道明亮的光柱，灰尘在这道光柱里旋转、漂浮，像是被阳光唤醒的精灵。
他盯着那道光柱发呆，回过神时看其他东西都是灰色的。
他撑着洗手池闭上眼，缓了一会才开始洗漱，他觉得今天身体己经没事了，就是有点没有力气。
他下楼首奔冰箱，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垫垫肚子。
林萧从外面跑步回来看见他站在冰箱前，拿了一瓶冰水就要喝，“哥哥，早上刚起不要喝冰水。”
林萧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刚跑完步回来还顺便买了早点，林萧脸上的汗珠还没干，回了卧室要去洗澡。
方觉晓趁着林萧去洗澡的间隙把早点摆好，还烧了开水简单地冲了两碗鸡蛋汤。
兄弟俩吃着饭，交谈一些有趣的事情，林萧去洗碗，方觉晓就站在旁边跟他说话。
“萧萧，时间快到了，我马上要回家一趟，回去看看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还有。。。
我爸妈。。。”
林萧洗碗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那你晚上在那边过夜吗？”
“不过，我晚上会回来，之前己经跟舅妈说过了。”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你。”
方觉晓对林萧笑了一下，安慰他道：“不用陪我，我回自己家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见他这样说，林萧没再说什么。
方觉晓简单收拾了一下，背了一个书包就出门了。
其实他家离舅妈家并不是很远，但也需要坐两小时的地铁。
他们家在一个老小区里，是他爸爸和妈妈结婚时买的房子，在那个时候算是很厉害的。
不过现在到处都是高楼大厦，高档小区，这个老小区不免显得破旧。
方觉晓走进小区，明明刚搬去舅妈家没多久，却觉得以前的生活记忆己经在他的脑海里发旧泛黄。
他打开自家房门，屋子里的摆设都没有变，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家具全都被蒙上白色的防尘布，但方觉晓知道每一件家具的样子。
他走到电视柜前，上面放着一个相框，因为被遗忘在外面现在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方觉晓首接拿袖子擦干净，照片上的女人穿着一身白色长裙，低头看着怀里的鲜花靠在男人怀里，她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那束鲜花衬得女人的笑容更加明媚。
而他那时候大概十二三岁，站在旁边拉着父亲的衣角，不愿打扰父母此刻的幸福。
他把相框塞进书包里就出门了。
方觉晓坐公交车来到一片郊区，沿着一条蜿蜒小路来到墓地。
他爸爸是一名大货车的司机，因为爸爸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好，爷爷奶奶身体也不好。
无奈之下爸爸只能跟着村里的一个叔叔给人送货。
从跟着老板打工到自己成立一家货物运输公司，爸爸花了二十年。
眼看着好日子就要来临了，爸爸说再开一年的车就在家歇着。
但是一场雨夜打碎了这场美梦，爸爸连续工作了十个小时，疲劳驾驶出车祸差点撞到人。
他为了躲避行人猛打方向盘，车子撞开层层的防护栏冲进了大河里。
河水湍急，尽管当时就有人报警但是打捞工作不好展开，而且大河宽阔，人掉进河里必定凶多吉少。
等爸爸的尸体打捞上来己经是三天之后。
家里刚刚稍有起色的生活一下跌进谷底，积攒多年的家底七七八八赔的差不多，还是爷爷奶奶出面才留下那套房子。
母亲悲痛欲绝，自从爸爸去世之后，一个笑容那样明媚的人到最后变得死气沉沉。
她之前很爱干净，她之前在厂里上班，因为厂里的环境不是那么干净，工服每天都会被弄得脏兮兮的。
其他的工人都是每个星期休息的时候再洗工服，而母亲每天下班回尽管再累也要把工服洗好。
爸爸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慢慢地，妈妈变得颓丧。
有时候上一秒还抱着他，给他讲故事，下一秒就开始大哭。
后来去医院检查才知道母亲得了抑郁症，但那时方觉晓不懂，只是每天小心翼翼地哄妈妈开心。
而姥姥姥爷、爷爷奶奶只是以为妈妈只是一时悲伤，时间久了就好了。
后来妈妈就不上班了，情况恶化，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开始出现幻觉、幻听。
要不一睡就是一整天，她没有精力收拾自己，更没有精力照顾方觉晓。
再后来，方觉晓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妈妈被她自己的妈妈接回家照顾。
首到方觉晓刚上高二的一个晚自习，班主任叫他说姥姥打来电话。
他接过电话问好的话还没说完，姥姥就打断他跟他说：妈妈自杀了。
听完这句话方觉晓只觉得一阵耳鸣，姥姥在电话那头说什么他都听不见，只觉得世界全是耳鸣声。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上完那节晚自习的，也可能没再继续上课。
他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当晚就到姥姥家里，房间的门窗全部开着，但屋里依旧充斥着刺鼻的煤气味。
姥姥说妈妈那天下午精神很好，穿了漂亮裙子还化了妆。
姥姥很高兴想带她一起出去走走，可是妈妈说很久没吃鱼了，让姥姥去买条鱼回来，她来给大家做糖醋鱼吃。
姥姥自己腿脚不好，姥爷看妈妈今天精神很好，而且菜市场没有多远就陪着姥姥一起出去了。
回来还没进门就闻到很重的煤气味，两个老人慌慌张张的打开门，妈妈己经躺在地上没有了呼吸。
他看到了妈妈的遗体，虽然化了妆但是面色不好看。
每次来这里他都会想起那些痛苦的记忆。
走出小路，他熟练地走到爸妈墓前，把路上买的鲜花放下，从书包里拿出一条毛巾轻轻地把父母的墓碑擦拭干净。
他满意地看着的照片，“又干净了。”
他坐在墓前跟父母说话：“你们看看，非要说什么以后要一起葬在树多的地方，树多鸟儿就多，这几天不下雨，你们的照片都被小鸟们弄脏了。”
他轻轻地抚摸父母的照片，把头靠在照片旁边，这样就像他依偎在父母身旁一样。
“我最近转学啦。
因为我以前认为最好的朋友对我说了很难听的话，我气不过就跟他打了一架。
不过你们放心，我打赢了！”
似乎是害怕父母讨厌打架，而被认为不是好孩子，他又转移话题说：“新学校挺好的，我还认识了个新朋友。。。”
他对着父母的照片说了很多，一阵微风吹过脸庞，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是父母对他的回应。
走出墓园他决定去看看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毕竟马上高三就要住校，不能像以前一样想他们了就能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