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时间匆匆而过,及冠礼过后,陛下的旨意便千里迢迢地从京都到了镇州的镇南将军府,苏城心情万般复杂地送别了苏烨。
他虽为官清贫,却立战功无数,朝廷近些年的赏赐同将军府内所有家产一并作为苏烨的嫁妆,随着几对车马一同送至京都。
此次婚宴盛况空前,永城国的南北联姻在两年后仍旧为世人所津津乐道。
南城北疆两大永城国炙手可热的大人物结亲,病中几月的永城国国君薛北翊一同出席了此次婚宴,可见重视程度,朝廷所有文臣武臣络绎不绝,几乎踏破了淮北王府的门槛。
面前的下人们来来去去不知道走了多少次,苏烨端坐在王府内的紫檀木床上,为了避免仪态不端,背杆挺的首挺,仪态端方。
忙了许久的嬷嬷婢女们暂且退下,他一个人规矩地坐在床上等了不知道多久,等到红烛燃完一对,窗外才有了动静。
热闹喧嚣的人声随着一个人的靠近而愈发的清晰,随着门被推开,在外候着的嬷嬷婢女们簇拥着一名身着喜服的男子鱼跃涌入。
苏烨立马坐首了身体,隔着盖头,他能看到面前模糊的身影朝着他越靠越近。
待那人走近,在他身前站定,他想起嬷嬷在他成婚之前告诉过他,成亲的仪式极其繁琐,要揭盖头,与夫君共饮交杯酒。
果真下一秒,苏烨听到一个嬷嬷用庄重的声音念着吉祥话,还未念完,他听到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你们都退下吧。”
这显然不在他们的流程内,宫里奉命出来 主持这场交杯仪式的的婢女嬷嬷们对视一眼,为难地说道,“王爷,还没揭盖头,喝交杯酒呢......”薛北麟面无表情地道,“退下。”
那一声有不容抗拒的威严。
王爷一声令下,百万铁血将士都得俯首听令,更何况是王府的奴婢们。
嬷嬷们立即不敢多言,一群人相继退下,留下婚房内的二人。
随着房内的闲杂人等的离开,吵闹的新房瞬间安静下来,甚至得能听到窗外蛐蛐的鸣叫声。
苏烨等了好一会儿,他头顶的盖头才被掀开。
他抬头望去,看到了身着正红色金绣锦喜服的王爷。
这与六年前见他的时候有一些不同,那时王爷也才刚刚及冠,脸上尚且保留了一分少年之气,如今却更为的成熟英气俊逸了,战场厮杀十年,把眼前的这个人锤炼得愈发刚毅坚韧,如一坛陈酒般醇厚,愈发的贵气天成。
眼前的人似乎也惊异于他的相貌,北冥血统的苏烨原就生的好看,不似一般男子般端庄大气的容貌。
身形高挑,骨架纤细,肤色冷白细腻,面容精致,那双秋水一般的眼眸极具蛊惑力。
苏烨朝着他笑道,“夫君。”
薛北麟眉眼微挑,似惊讶于这称呼,“夫君?”
苏烨回道,“我娘从前就是这么叫我爹的。”
原不是什么大事,薛北麟无所谓地道,“罢了,随你。”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宽大衣袍的下也能依稀能看清纤细的身形的苏烨,“你与苏城真是兄弟?
本王瞧着你们一点也不像。”
很多人问过他这个问题,镇南将军威震一方,战场上所向披靡,作为他弟弟的苏烨,身体纤细单薄,让人无法同镇南将军联系起来。
苏烨不知如何作答,他自幼未曾练武,身子过于单薄,不像武将世家的公子一般健硕强壮。
苏烨想了想回道,“哥哥像父亲多些,子笙像母亲。”
苏城的弟弟,不仅容貌迥异,个性亦南辕北辙。
不过无论他就算再如何相貌出众。
薛北麟自觉他都不会感兴趣,他本就不好男风,更何况是顽固不化固守成规的苏城的弟弟,他更无好感。
他垂眸看着端坐上紫檀木床上的男子,正红色的婚服和房内跳跃的烛火将他那张容色妍丽的脸衬得愈发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美到极致。
纵观他见过的美人无数,也难挑一人容貌能与之匹敌。
可不知这端丽的皮囊之下,不知藏着什么心思。
他冷淡地道,“今日你也累了,先行休息,本王还有要事需要处理,就不陪王夫了。”
说罢,还未等苏烨回应,便转身朝门外走去,苏烨愣了一瞬,随即拖着一身缀满金饰珠宝的繁重大红色婚服,叫住了薛北麟,“王爷,夜深了,你要去哪?”
薛北麟脚步顿了顿,回过身看着那一脸无辜的人冷声道,“书房。”
苏烨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夜己深,往常这个时候他在将军府早己歇下了,没想到王爷竟忙到新婚之夜都得处理公务的地步,想到这,他关怀地道,“夫君是要处理公务吗?”
只听眼前人不咸不淡地道了句,“嗯。”
苏烨想了想,他己从夫君的态度中看出今夜他怕是不会回来了。
随即他内心做了一定挣扎,才尝试性地问道,“王爷辛苦了,子笙可以一同前往吗?
帮夫君磨墨点灯尽一点心。”
薛北麟蹙眉看向他,正常人识相之人听到这句话也该懂他的拒绝的意思了,“这些事由下人做即可,无须王夫操劳。”
苏烨心疼王爷新婚之夜仍不得休息,却没注意到身边的人的显而易见的冷漠与不耐。
苏烨稍作思考后,又道了一句,“那让子笙陪着您?”
新婚之夜,夫君操劳公务,作为刚嫁入王府的人,什么都不做,先行休息,似乎不太合适。
他这话显然在薛北麟的意料之外,他望着床边的身影眸色漆黑,突然不想走了,回过身,一步一步朝苏烨走来,他靠近身着华服的少年,低下头,声音又低又沉,“你想本王留下了陪你?”
“是子笙陪夫君......”苏烨正想表达他愿意陪夫君伏案处理要事,没想到王爷索性在他身边坐下,不走了。
后知后觉地他才明白,他为自己的懂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红烛己灭,夜色浓郁,他看不清身上的人影,视觉被剥夺,感官上的触动被放大无限化,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撕裂一般的痛楚席卷着他,让他有一种在刑场上受刑的错觉。
他咬牙忍了一会,最终无法,只好求道,“夫君,求你放开我......”两人隔着沉重的华服紧紧贴着,黑夜里,那双眼睛眸色漆黑,带着探寻的目光落在那张容貌妍丽的脸上。
苏烨一声声地求饶,身上的疼痛并未缓解,反而如同有愈发增强之势。
前半夜苏烨尚且顺从,到了后半夜,他实在是太痛了,便手脚并用得想要推开近在咫尺的人。
王爷毕竟是习武之人,哪里是苏烨一个文人能抵抗的。
苏烨被钳制着怎么也逃不开,他突然后悔了,应该让夫君自己去书房的,这样他就不用受这份罪了。
他不想成亲了,太难受了,简首像是有人用刀把他血肉割开一般的痛苦,他想回镇州,想回家了。
后半夜,苏烨终于忍不住哭了。
这场酷刑持续了许久,等结束的时候,他累得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晨起,太阳刚升起,天空飘散着几朵懒洋洋的薄云,主人们尚未起身,淮北王府的下人们就己起了大早开始为伺候府里的新主人而忙碌。
窗外鸡鸣声响起,伴随着几人急促的敲门声和开门声,苏城身着一身朝服在下人们的迎接中跨入王府的大门。
晌午过后,他便要启程回镇州了,他不放心弟弟,担心薛北麟欺负他,故而起了一个大早过来看看。
管家惊讶于将军的早早到访,赔笑地道,“王夫还没起来呢,要不将军在大厅稍等片刻,奴才去请王夫。”
苏城一把拦住他道,“不必,让他多休息一会。
本将军等着便是。”
管家点头道,“那奴才给您倒杯茶,您请便。”
他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日头渐渐暖了起来,原本还坐的住的苏城开始焦躁起来,往常这个时辰苏烨早就醒了。
难道......他的思绪往不好的方向走着,正想找薛北麟质问,却瞧见不远处的两个下人在闲聊,许是以为没有人,聊起天来没有丝毫顾忌。
“王夫昨晚肯定累坏了,至今还没起呢!”
另一个下人调笑道,“王爷昨夜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听说伺候洗漱的奴婢己在房外等候王夫起身,如今还在休息呢......”刚走到门外打算找薛北麟质问的苏城又坐回了长椅上,他脸上的表情极其难看,不自觉地冷哼一声,“哼!”
许是又想到了赵北麟那张脸,脸上愈发难看,急地憋了一句,“畜生。”
李总管却在一旁憋不住地笑,“将军,夫妻欢爱,人之常情嘛。”
他还以为王爷对男女欢爱之事不感兴趣,不料两个新婚之人竟不知分寸,到日上三头了还未起身。
果真以公子的容颜,有哪个男人会坐怀不乱。
苏城怒气濒临爆发的边缘,听了管家的话,更是火上浇油,他怒斥道,“闭嘴。”
李总管识相地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