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庆王府三年有余,却从未有一日睡过像今日这么惬意的觉。
“文锦,文锦,什么时辰了?”
“姑娘,今儿竟起得这般早,姑娘放心不会迟去的。”
文锦端了热水进来,将盆放到一边的架子上,便去放衣衫的柜子里找出一套锦白色丝绣梅花的冬衣为自家姑娘穿上,梳好头发,又伺候她洗漱,出门前又去寻了件披风,放了个汤婆子在她怀里。
“文锦记得姑娘有一件锦白色丝绣锦鲤狐裘来着,怎的寻不到了,若是配上今儿这套,可谓是锦上添花。”
“寻不到便寻不到吧,当它丢了便罢。”
虞惜月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那件狐裘昨日送给萧策了,她也没想着要拿回来。
“姑娘大气,左右一件狐裘丢了便丢了罢。”
文锦撑着纸伞,挡住大半风雪,艰难地将自家姑娘送上马车,将书箧放在一旁。
“书箧里有糕点,姑娘若是饿的话,可以先垫垫。”
“嗯!
你自回去吧。”
文锦待马车走出视线才回府去。
颠簸的马车摇来晃去,刚刚睡醒却被颠簸得又有了些睡意,一旁的虞挽言见她瞌睡了,便让虞惜月去她怀里睡会儿。
“阿月过来,阿姊拥着你小憩一会儿,到了地儿阿姊再叫你。”
虞挽言只比虞惜月大了两岁,却端得一副大人模样,虞惜月坐了过去,将头埋在阿姊怀里,闭上双眼假寐。
虞挽言看着怀里的娇娇儿起了捉弄的心思,拿起香囊上的珞子在虞惜月耳朵处轻轻扫着,激得她肌肤之上起了一层芒粟。
“阿姊~”怀里的小娇娇说话的声音都如此好听。
虞挽言伸手扶起怀中的虞惜月,温声道:“小月儿,该起啦,到地儿啦!”
虞惜月揉了揉眼睛,声音娇嫩。
“阿姊,怎的这般快?”
“你呀你,是不是昨夜又贪玩了,方才一上车便犯困。”
阿姊将她的披风拢好,护着她下了马车,如今六岁的她腿短手短,这冬天又穿得格外厚,下个马车都要阿姊搀扶着,两个小人儿小手拉着小手往浴德堂走去,这宫门到浴德堂还有些距离,今日风雪又大,走起来便格外费力,待到了浴德堂,两人的脸己经通红,不知是冻红的还是走了太远的路累红的。
还未踏入浴德堂的门,便被眼前的女童拦住去路。
“哟!
虞大小姐来啦!”
来人神情嘚瑟,穿着一身招摇的绯红色金绣海棠寒衣,身上佩戴的金玉叮当作响,她知道这人,五皇子的外家表妹,京都首富柳家的二小姐。
“不知柳二小姐叫住我有何贵干?”
虞惜月挺首胸膛微笑着看着她,神情乖巧温顺,煞是可爱。
“没事就不能叫你吗?”
柳二小姐脖子一梗,说话也大声起来。
“若柳二小姐没什么要紧事的话,我姐妹二人便去温习功课去了。”
虞惜月拉着自家阿姊转头就走,并未留给柳二小姐一丝说话的机会。
“你…你…哼~”身后传来柳二小姐生气的跺脚声,姐妹俩相视一笑,便各自落座,开始提前温习今天的功课。
一位学子溜回课室,为大家报信儿。
“白先生来了,白先生来了,快回到座位上去。”
本来热闹的课室因为白先生的到来而安静,虞惜月抬眼一看,便是个着鹅蛋壳青丝绣墨竹袄子身材窈窕的款款女子背光而来,身后还跟了个抱着古琴的双髻女童。
“先生安!”
众学子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向先生行了学子礼。
“嗯!
诸位学子请坐!”
短短几字,声如百灵,婉转悠扬,让人听得如春风沐耳。
双髻女童将古琴放于桌案,便垂着头,双手交叠,跪坐在一旁。
白先生浅浅说了两句,便开始了今日的授业。
学子们一个个坐得端端正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先生弹琴之时的指法,这白先生也是极其严厉的,若是发现有人走神,免不了一顿打手心。
白先生先行弹奏一曲,再将难弹的部分单拎出来,一遍一遍地弹与众学子听,随即又让各学子开始弹奏,白先生则将手背在身后,手里拿着戒尺,在学子的座位旁走来走去,若是遇到不专心的,那戒尺便会首接落到那人的手臂上。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学的时间,虞惜月便想着将书箧里的糕点带去给萧策,这天儿这么冷,宫里的宫人都是惯会见风使舵的存在,不一定会冒着大风雪去送吃的给一个不祥之人,他大概是吃不饱的,好在昨日离开时将剩下的几块糕点留给了他,也能撑个一时半会儿吧!
去萧策的住处需要绕过御花园,经过玉液池,路途有些远,虞惜月便不央着自家阿姊陪同了。
“小月儿,你一个人去能行吗?
要不阿姊陪你一同去?”
虞挽言不太放心虞惜月一人在宫中行走,便提出一同前去,拗不过自家阿姊,也只得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