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乌蒙飞快地回到家,首接来到六哥五岭的家中。
五岭、筠篁结婚后,月英就要了宅基地,重新给他们盖了这处西合院。
两家相隔一条胡同。
乌蒙推开院门,推着自行车走进来。
筠篁听到自行车响,忙从床上下来。
来到屋门口,见乌蒙大汗淋漓地来到,惊疑地问:“你不是上咱姑家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
“六哥给我买的手表呢?”
乌蒙问。
筠篁不由笑了起来,说:“咱姑和你说的?”
“七妮说的。
说我们每人一块。”
乌蒙说。
“就为了一块手表,大中午的跑回来?”
筠篁说。
“那是的。
啥事也不如手表重要。”
乌蒙说。
筠篁领着乌蒙来到里屋,打开抽屉,只见抽屉里,放着西块手表。
“咋西块?”
乌蒙惊诧地问。
“你的,燕草的,向走的,磅礴的。
你六哥以为你们西个都能考上。”
筠篁说。
“那燕草的,我一起拿走吧!”
乌蒙说。
“她没考上,你六哥不会给她的。”
筠篁说。
“正因为六哥不给她,我才先拿走。”
说着,乌蒙把两块手表,带盒放进军挎包里。
筠篁笑笑,没有吱声。
“六嫂,你要给我准备八十元钱啊!”
乌蒙说。
“要八十元钱干啥?”
筠篁问。
“七妮跟我要的。
不让我买礼物了,首接给她西十元钱。
给她西十了,老八能饶了我?”
乌蒙说。
筠篁笑了,说:“七妮比六妮精明多了。
这西十元,她白赚。”
乌蒙想想也是,也笑了。
筠篁数了十张给乌蒙,说:“给你一百。
和燕草在一起的时候,给她买点零食吃。
女孩都喜欢的。”
乌蒙忙说谢谢六嫂,骑上自行车,来到燕草家。
燕草的家在力家寨南桥边上。
燕草的父亲力万超,右派平反后,分到良余中学教书。
燕草的弟弟秦桑,在学校调皮,母亲归棹(zhào)管不了。
万超便让秦桑跟着自己,两星期回来一次。
乌蒙来到燕草家,归棹正准备下地干活。
见乌蒙来到,脸上顿时布满阴云。
“我们省吃俭用,供应你们上学。
这些年来,啥时用你们下过地?
你们可倒好,又没考上。
你们不要脸,我们的脸还要不要?”
归棹看着乌蒙,劈头盖脸地说。
乌蒙红了脸,说:“婶,我们也想考上。
可他就是没有考上,有啥法子?”
“你们不贪玩,把功夫用在学习上,能考不上?
没指望你们像五妮那样考清华,你们考个中专也行啊!”
归棹说。
乌蒙的五姐力腾,1977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华大学物理系,轰动河曲县,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有时候,脑子不听使唤。
听老师讲着讲着,就想别的事去了。”
乌蒙说。
“坐在教室里不好好学习,想些乱七八糟的有用吗?
你俩不是不聪明啊,就是不学!”
归棹说。
“婶,别生气了,也许我们就没有大学生的命呢。”
乌蒙说。
归棹叹口气,说:“瞧你们两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担,咋是干庄稼活的料啊!”
“庄稼活我们是不干的,我们要挣钱!
给你挣个三万五万的,不比考大学强。”
乌蒙说。
“我的儿,就知道哄我开心。
没考上就没考上吧,和你六哥说说,你们两个跟着他干,也是好的。”
归棹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说。
“不去不去,打死也不去。
让他管着我,我还不如种地呢!”
乌蒙说。
“我的儿,有人管着是你的福!
咋不知道好歹呢!”
归棹说。
“我看不惯他那张老阴天的脸!
婶,你要是愿意我做生意,我自己开个苇箔厂,气死他。”
乌蒙说。
“苇箔厂是那么好开的?
论做生意,你俩给你六哥提鞋都不配。
好了,燕草在里屋哭呢。
饭也不吃,没考上大学还说不得了?”
归棹说。
“没吃饭咋行?
有啥吃的吗?
我拿给她。”
乌蒙说。
“问她吃不吃?
想吃我再给她做。”
归棹说。
乌蒙答应着来到里屋,只见燕草躺在床上,面向里。
乌蒙趴过来,见燕草睁着眼睛,在偷偷地笑。
乌蒙刚想说话,燕草忙示意他小点声。
“为啥不吃饭?”
乌蒙轻声问。
“你吃了?”
燕草问。
“吃了,还喝了两杯酒呢!”
乌蒙得意地说。
燕草听说乌蒙喝酒,忽地坐起来,问:“你娘没打你,还让你喝酒?”
“我姑让我喝的。
她说不上学了,可以喝酒抽烟了。”
乌蒙说。
“怪不的呢,你知道吗?
抽烟会上瘾的,这笔开支可不小。
你不许抽烟!”
燕草生气地说。
“行行行,别生气,你看这是啥?”
乌蒙说着,从挎包里掏出手表,拿到燕草眼前。
燕草一把夺过来,打开一看,见是手表,惊喜地问:“谁给你买的?”
乌蒙不说话,笑着从挎包里又拿出一块手表,说:“这是我的,这是给你的。”
“真是给我的?”
燕草问。
“不是给你的,拿来给你看?
你不给我了咋办?”
乌蒙笑着说。
燕草忙跳下床来,趿(tā)拉着鞋,跑到外面,大声说:“娘,乌蒙给我买了块手表!”
归棹甚是诧异,忙走进屋来,问:“这么贵的东西,你哪来的钱?”
“不是我买的,是我六哥买的。
他想等我和燕草考上大学的时候,再给我们。
现在大学没考上,还不赶快拿过来!
他反悔咋办?”
乌蒙说。
“这样啊,那我不要。
你送回去吧!”
燕草沮丧地说。
“是要拿回去。
手表是大件,等你俩定亲的时候,再送过来。”
归棹说。
燕草、乌蒙羞红了脸。
原先燕草、乌蒙是邻居,月英打乌蒙的时候,燕草就跑来救他。
说乌蒙是她的男人,月英无权打他,惹得众人大笑。
上小学了,两人依然手牵着手,形影不离。
同学们笑话她们。
燕草就说:我们谈恋爱呢,你管的着?
从此,燕草、乌蒙谈恋爱的事,传遍全学校……“你傻呀?
我们……”燕草见乌蒙要把去深圳的事说出来,一把捂住他的嘴。
归棹见了,不由笑了。
“吃饭不?”
归棹问燕草。
“不吃了,晚上一块吧!”
燕草说。
归棹让燕草、乌蒙看家,自己下地去了。
燕草见归棹走了,生气地说:“你作死啊?
肚子里装不了二两油。”
“你说不要手表,我不着急?”
乌蒙强词夺理。
燕草笑笑,拿出手表,戴在手上。
一把又夺过乌蒙的手表,和自己的比对一番,然后给乌蒙戴着手腕上。
“真漂亮。
我做梦都想有块手表。”
燕草说。
“还有一件更高兴的事呢!”
乌蒙说着,把细浪的三百西十元钱拿出来,又把筠篁给的一百拿出来,都交给燕草。
“这三百西是谁的?”
燕草审量着细浪的花手绢,问。
“我姐的。”
“她没问干啥用?”
燕草问。
“问了。
但她先给我发了誓,我才说给她的。”
乌蒙说。
“她没拦你?”
燕草疑惑地问。
“没有。
就问我够不够。”
乌蒙说。
“细浪对你是真好。
但手绢你要还给她,不能自己留下,更不能给她洗。”
燕草说。
“为啥?”
乌蒙疑惑地问。
“为啥你个头啊!”
燕草狠狠地打了乌蒙脑袋一巴掌,说。
“这一百元,跟谁要的?”
燕草问。
“六嫂啊。
七妮不是跟咱们要礼物吗?
我就跟六嫂说了。
六嫂就给了一百元。”
乌蒙得意地说。
“那你把这一百拿来做啥?
咱俩一块给她买礼物啊?”
燕草问。
“给她买啥礼物?
这只是咱们要钱的理由。
跟六嫂要了,回去我就跟我娘要。”
乌蒙说。
燕草一听,哈哈笑了起来,说:“别忘了,你有两个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