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猴终于离开菜市口，走在街上。
一些顽皮的小孩，仍然跟在他们身后。
“孙悟空，孙悟空！”
“美猴王，美猴王！”
“齐天大圣，齐天大圣！”
街上己经传开，沿途路人、摊贩都好奇地打量着这对组合。
“看，那是妖怪！”
“是猴妖！”
“听说要拜唐文为师呢！”
“己经拜师了，看，还帮唐文背箱子。”
“这样子，真逗！”
“嘘，那是妖怪，别惹怒了它，妖怪吃人的！”
“胡说，那猴妖说它打小吃素，不吃肉，怎会吃人！”
“它说你就信？
妖怪的话能信？
我说我是你爹，你咋不信？”
“占我便宜是吧，信不信我抽你！”
终于，当他们拐进巷子里的时候，那些小孩子也不追来了，一下子清静许多。
“悟空，那些人说你、摸你，你不生气？”
唐文想要了解这个猴妖的性格。
孙悟空眼珠一转，心想这是师父在考验我呢。
“师父忘了？
人若骂我我也不恼，若打我我也不嗔，只是陪个礼儿就罢了。”
孙悟空照着唐文说的《大闹天宫》里面的台词回答。
这猴子，到底是戏精，还是神经？
唐文无语，随即心中又是一惊。
这疯猴子，日后会不会学齐天大圣打上天庭大闹天宫？
又一想，这世界似乎没有天庭，亦无天宫。
算了，心累，任它去吧。
唐文也开始询问猴妖的事。
猴妖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它虽未修炼，力气却比普通人大许多。
还能说人话，可以说是天赋异禀。
在云游期间，偷学了一些拳脚功夫。
只会粗浅的武艺，并未真正修炼道法或武道。
它之前在菜市口踩着人头上台，不过是凭借自身特性的灵敏，并不是真正的轻身功法。
来到一个房子前，唐文打开房门。
“看，这就是我家，小得很。
我只是个穷少年、说书学徒，根本没本事教你。”
唐文希望这个寒酸的小家，能让猴妖打退堂鼓离开。
师父又在考验我的诚心，孙悟空暗想。
它眼珠一转心中有计较，回答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只要能跟在师父身边，再小的房子，也比天下大。”
唐文吃惊地看着孙悟空，这猴妖竟能说出如此有智慧哲理的话？
孙悟空被唐文看得脸红，果然，还是被师父识破。
它挠挠头，如实说出：“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觉得不错，记住了。”
明白了，专门学这样的话，日后拜师用。
这猴妖，精得很，唐文评价。
进屋后，猴妖没闲着，扫地擦桌，不用吩咐就做起家务。
如此勤快自觉，由谁见了都不忍赶它离开。
“也不知能坚持多少天！”
唐文暗暗摇头。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猴妖主动去开门。
打开门后猴妖没有说话，退到一旁让唐文来，很是知道分寸。
来人是房东，看了眼猴妖，皱起眉头：“你……它……”他想提醒唐文，这终归是个妖怪。
如果你有本事降伏也就罢了，可你有能力降伏妖怪吗？
菜市口说书他也听了，认为猴妖不过是因为《大闹天宫》主角是猴子，所以才玩性大起，说要拜唐文为师。
一旦厌倦或被人激怒，难免会露出妖怪凶性。
谁都知道，妖怪吃人。
妖怪说自己不吃人，谁信？
只有唐文太年轻，被妖怪的话迷惑，轻易相信妖怪。
可现在当着妖怪的面，房东也不敢明说。
怕惹怒妖怪，吃了他。
就算现在不动手，谁知道晚上会不会找上他家，将他全家吃干抹净？
又看向唐文：“过些日子要交房租了。
以前都是你师父交，我来提醒你。”
唐文不由看向猴妖。
猴子天性活泼，这小房子，这城中生活，怕是与其天性不合。
再说，那不是猴子，是猴妖。
生活在城中，怕是多有不便。
不要说妖怪，就算是人，整日被人围观心里也不爽。
更何况这个妖怪，唐文把握不住。
住在城中，万一哪天发怒伤人，唐文负不起这个责任。
当即向房东告知，这些天会去寻找新住处，等找到就搬走。
房东也不劝唐文。
只以为唐文说书败给董德多，没脸在东胜城待下去。
又或者是听得懂他刚才欲言又止的意思，知道不能把妖怪留在城中。
等房东离开后，孙悟空问唐文：“师父，我们要搬去哪里？”
唐文环顾西周：“这里太小，容不下你。”
师父又在考我，孙悟空眼珠转个半圈，应道：“只要跟在师父身边，地方再小也容得下弟子。”
又来，这猴精真是……唐文心中摇头，脱口而出：“油嘴滑舌。”
孙悟空心中惊慌，师父是讨厌我了吗？
赶紧伏身磕头：“师父，弟子错了，弟子再也不敢油嘴滑舌。”
唐文看到孙悟空动不动就下跪磕头，心里怀疑这猴妖到底是不是妖怪。
不是说妖怪都很凶很傲？
孙悟空不知唐文是什么意思，又继续解释道：“师父有所不知，我云游西方寻访名师，又是只猴子。
若不会说话，如何与人相处？
如何不被人驱赶打杀？”
唐文听到孙悟空这番话，想想也是这个理。
“如此说来，你也不容易。”
只这一句话，就说到猴妖心里，让它心中一暖。
师父不因我为猴为妖而对我有偏见，果然是师父。
他一定就是菩提祖师，是我注定的师父。
云游寻师学艺，它算是见惯世间冷暖。
还有人要杀它，让它经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
“咚咚咚！”
又有敲门声传来，唐文过去开门。
“李掌柜。”
唐文将李掌柜让进来。
李掌柜是西季书阁的掌柜。
说书人也要增阅读量，或者说新书。
唐文常跟师父萧徳广去西季书阁看书挑书，两人相识。
“不知李掌柜前来有何事？”
唐文不记得萧徳广有欠西季书阁书钱。
近距离打量猴妖的李掌柜赶紧说明来意。
“唐文，你今日说的《大闹天宫》是谁所著？”
“是我。”
“那你可愿出书？”
李掌柜道明来意。
虽然唐文说书比赛败北，百姓似乎对讲一只妖猴的故事不太感兴趣。
但李掌柜知道，若是以书本发行，还是会有销量的。
至于销量如何，他也没把握，所以价格不可能给得太高。
“出书？”
这倒是意外惊喜，唐文暗暗点头。
若是能出书，就有一笔稳定收入。
协商之后，唐文与李掌柜签约发书。
唐文保证书是自己所写，若是盗文，一切责任由唐文承担。
如果《大闹天宫》卖得可以，唐文再续写。
“李掌柜，我要搬离东胜城，在城外寻个地方居住。
如今手头有点紧，能不能先预支……”李掌柜有点为难。
你手稿都没给我，就要预支？
他明白唐文的处境，说书比赛失败，没脸在东胜城再待下去。
而且，身边还带了一只妖怪。
确实是住到城外，更让人放心。
“这书能不能卖得好还不好说，前期我还要投钱进去……”李掌柜犹豫再三，最终先付了唐文十两银子。
“李掌柜，还需白纸写手稿给你。”
唐文有些不好意思看李掌柜。
李掌柜叹气：“你去我店里拿。”
“多谢李掌柜。”
让孙悟空看家，唐文跟随李掌柜去西季书阁。
待唐文拿着白纸回来，看到孙悟空正在灶台边烧火做饭。
它居然还扎着个围裙！
只是围裙对于它来说有点大，像是穿了件吊带露背裙一样。
看到唐文回来，猴妖用手背在额头上擦了擦汗，朝唐文咧嘴一笑：“师父稍候，饭一会儿就好。”
唐文点头：“辛苦你了。”
孙悟空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回答：“不辛苦，弟子为师父做饭，天经地义。”
说完，猴妖继续忙碌起来。
看着猴妖的背影，唐文不由心中叹惜：“可惜了，是只公猴……”唐文突然全身一震，甩手给自己一个耳光。
这是公猴的问题吗？
难道是母猴就……唔？
这根本不是公猴母猴的问题，就算是母猴也不行，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