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繁花己过,那一日恍若在昨日,宋铭站在石阶上,手扶着石梯,想起年少时的许许。
忽又瞧见院外青草地上捉蜻蜓的小女孩,才想起她出生时的欢声笑语。
小女孩大大的眼睛格外灵气,长长的秀发像极了红叶,粉扑扑的小脸就像小时候的世轩惹人欢喜,穿着一袭自己精心挑选的黑色小礼裙,打扮的很漂亮,笑起来跟朵花似的。
小女孩看见宋铭,高兴的跳起来扑到他怀里,“叔叔!”
“欸!”
宋铭强勉心中悲痛,强扯出笑,“文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抓蜻蜓,你看裙子都脏了。”
诸葛家的人都在灵堂,并没有放文若进去。
宋铭拍拍她膝盖上的杂草,小文若却看着手里的蜻蜓开心地说着,“我要把他送给爹地!”
宋铭听此心中又不免伤心,忍住涌出的泪水,带着哭腔,“你轻点抓好不好?
蜻蜓的翅膀都被你抓掉了。”
宋铭不想被文若看见他的泪水,但是一低头,两地泪水就落了下来。
小文若看着自己手上的蜻蜓,好像己经不挣扎了,看了眼蜻蜓看了眼宋铭。
“叔叔,不哭~不哭`”宋铭抹掉自己的泪,抽泣着,哑着嗓子:“刚才有沙子飞到叔叔的眼睛里了,文若给叔叔吹吹!”
小文若马上将手放在嘴边,轻亲呼呼宋铭的眼睛。
李新和林氏兄弟还有些人三三两两的走出来,大家看见小文若都掩住哀伤变为欢乐。
林一搏是诸葛世轩的学长,也有一副厚厚的眼睛,平时连自家孩子都不爱哄的他,率先开口夸了夸诸葛文若:“诶呀!
这小丫头长得真不赖!”
小文若天真的仰着头,盯着一个带黑色眼镜框的叔叔,抓着他的手。
梁霄的心噗的一下被打通,蹲下把文若抱在手上。
在他眼里文若就像个棉花糖,那双纯真的眼睛看心头。
“是呀,感觉比世轩小时候还好看!”
许铭杰到自己的儿子,突然说道:“文若,长大了想不想来我家?”
遭了一众叔叔伯伯的白眼和不屑,诸葛颂撇撇胡子:“去去去,你儿子都还没有,就预订!”
“文若,你看这是你林枫哥哥,比你大2岁,你喜不喜欢他?”
林琦把儿子林枫推到文若前面,边介绍的时候还边捏了捏林枫的脸,表示又软又好玩。
林枫似乎是不太愿意,小文若盯着这一群叔叔看,不知道答谁,只好望着天空,希望爸爸来救她。
忽然被人稳稳的抱起,视线升高,和叔叔们平视,文若回头看,竟然是个有着骄阳一般眼睛,烈火一般头发的大哥哥,他的皮肤白皙,笑起来特别阳光。
林琦酸了一句:“云火?
李新你儿子这差的有点大吧!”
云火此时也才十五六岁大,李新对云火突然这样也有些诧异,但是心里却是高兴的,他并不反对云火,“这个……云火和文若都还小,他们自己选。”
从那一刻起,文若就对这个红头发的哥哥十分兴趣,摸着他红色的头发反复研究。
大家看到李资阳走出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爷爷!”
小文若扭着身子,去找爷爷要爸爸,云火把文若抱过去,看到李资阳还有点尴尬,“小……”李资阳:“叫不出口就别叫了。”
“哦。”
云火终是松了口气,偷偷看了老爸一眼。
李新接受,表示想回家找老婆。
李资阳是佛玦俗世的弟弟,是云火的舅舅,可佛玦下山到现在最多看着也就25岁,诸葛世轩和李新是同辈好友,李新看着世轩的爸爸李资阳也喊不出口。
小文若像只可爱的小考拉抱着李资阳,好奇地看着刚才还嘻嘻哈哈的叔叔们怎么现在都这么严肃了。
阿姨拿了个玻璃瓶,把蜻蜓装在里面,然后抱走文若,“不要。
不要!”
文若不肯,李资阳便摆手说算了。
李资阳将一个盖着黑布的翡翠瓶子放到文若手上。
“文若,抱好,不可以摔碎,手酸了,也不可以松手。”
“嗯。”
小文若郑重点头,抱着两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罐子,十分好奇,但又不敢太放肆。
李资阳抱着小文若走在前面,众人跟在身后,分别上了车。
小文若盯着手中的东西,回头看大家,又盯着爷爷看,懵懂的自己只好也沉着脸,不敢讲话。
车子里,小文若双手还捧着俩个罐子。
李资阳将黑布轻轻盖好,抬头看见小文若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嘴角微翘,“文若,困不困?”
“不困?”
小孩子摇摇头,继续盯着手里的罐子。
“文若,爷爷哄你睡觉吧。
来!”
李资阳将小文若连同罐子一起抱到自己怀里。
诸葛世轩和红叶的骨灰被放置在棺墓中,众人站在墓前吊唁。
小文若趴在李资阳的肩上睡得十分乖巧,长长的睫毛像把梳子。
红山从东北赶来,手里还牵着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孩,看到文若睡着了,这个一辈子叱咤风云的老人也动情了。
蜀地的山很安静,周围绿色的植物在这严肃的气氛里,增添了不少颜色。
穿着不同款式的黑色衣服的人们,就在这景色中静静地送走了他们的记忆。
南郭小镇子的街上,顾大武背着一个大包,拉着行李箱,和妻子带着两个孩子风尘仆仆到一个小旅店投宿。
楼梯特别窄,顾大武扛起行李箱背在头上,妻子牵着两个孩子,形色散滞走在后面。
顾大武关紧房门,拉上窗帘,倒了杯水端给妻子,手刚刚触碰到妻子,她便如惊弓之鸟,突然站起来,跑到两个孩子面前,跪着抱着他们,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顾大武看到妻子那样,心力交瘁。
“半年啦!
你一首这样!”
顾大武哭着抱着妻子的肩,“梅!
吴梅……”女人还是无动于衷,抱着孩子神情紧张。
他叹声坐在床上,顾平顾安坐在椅子上看着顾大武,竟让顾大武觉得有些瘆人。
村里几乎每几个月都会死人,己经没有人敢待下去了。
顾大武看着两个小孩,心中有无比的疑惑,自己常年在外打工,妻子莫名疯癫,村民莫名死亡。
他每次回家都会看到那些东西,那个奶瓶隐隐发出腥味。
这个味道,在他家每个角落都能闻到,他常在妻子的袖口上看到黑渍,他常能感觉到顾平对着他笑,越笑越诡异。
越细想越害怕,顾大武连夜收拾叫着全家逃跑,他不知道为什么要逃,跑的如此狼狈,就好像害怕被人发现。
在这个小旅馆的第二天早上,顾大武很早就醒了。
他趴着墙听见熟悉的声音,立马回房关上门。
站在门口不声不响喝红糖水的顾平把他吓了一跳,气的大骂,“mmp,吓老子一大跳,差点把心脏都抖落了,滚一边去!”
顾大武看见那个红瓶子十分扎眼,就一把抢走顾平的瓶子,朝墙壁砸去。
小孩子冷冷的一眼,让顾大武全身麻痹,妻子立即捡回瓶子,递给顾平。
顾平继续喝着她的水,妻子也一脸慈爱的蹲她身边。
顾大武实在是受不了了,倒在床上,被子把头一蒙,睡觉。
小旅馆旁边有个早餐店,人特别多,顾大武做了噩梦满头大汗的醒来,冲进厕所洗手。
洗水池流着带红的水,吓得顾大武立刻拿毛巾擦掉。
顾平坐在床上,还在喝她那个红水,顾大武实在是太烦躁了,越看她越碍眼,几步上前把瓶子拍到地上,睡在床上的顾安吓得大哭。
顾大武蹲在地上,用手指点点了地上的红色脓水,食指和拇指来回摩擦,似乎是粘稠的液体,带着点红色的碎末,实质和拇指间拉起了一丝长线……顾大武惊恐,眼睛朝顾平射过去。
她坐在床上对他笑,两脚开心的踢打着床沿。
忽然妻子变出惊悚的脸跳出来,顾大武大叫,一首退到墙角。
披头散发的妻子只是拾掇起还有半瓶脓液的红水,顾大武看着屋理的人,不敢再待下去了,他慌慌张张站起来,抱走顾安,跑了出去。
顾大武抱着孩子走在街上,脑子一片混乱,他的那个梦,好可怕。
他看着漂亮的顾安,摸他的小脸,都怕自己手上的茧伤到他,旅馆的老板行色匆匆的从里屋走出来,路过的顾大武站在门口大街上,看样子很着急等什么人,手中一首拿着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