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黄道吉日，易婚嫁......楠楠，楠楠！
醒醒！
不怕，不怕，哥哥在呢。”
“待着这，别出声！
听见了吗？”
摇曳的烛光，透过橱柜上镂空的“喜”字，映在女孩的脸上忽明忽暗，瞧不真切。
她缩在柜中一隅，透过去看，是如血一般红的床幔——明明是上等的绸缎，却比民间挡雨用的油布还沉蒙些。
好不容易，有只手攀出了重围，又被幔后的禽兽拽了回去。
传入耳中的，不是新婚夫妻的耳边私语，而是一个少年的呜咽。
窗被吹开，一阵风掀起了欢愉的盖头，一双溢满绝望的眸子，刺入女孩的眼。
“哥！”
顾楠猛然一惊，背上早己是一层薄汗。
“又是这个梦。”
还未等她将气喘匀，门就又被踹开。
“贱蹄子，还没爬上男人的床呢。
在这叫什么欢呢？
还真特娘的是从娈物肚子里爬出来的。
天生的狐媚子，就是骚的慌!我呸，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见顾楠还坐在床沿是哪个，嬷嬷一把扯起推到门口，一脚踢到了院子。
“给我在这跪好了，天不亮，不准给我起。”
临了，还不忘啐她一口。
三九隆冬，地上的学早己是厚厚的一层，跌在地上，倒也不觉得疼。
只是穿着一件单衣，跪在这冰天雪地里，正常人都挨不住，何况还是个身子骨弱的。
不出所料，一刻钟未到，顾楠便掌不住了。
偏偏老天也不心疼又是一阵寒风。
“噗”，带着仅存的意识，昏在了院子里。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顾楠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惊得顾楠孟一个，下意识挣脱。
“别动。
想活命吗？”
顾楠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正被一个陌生人扶着。
“想”，强撑着再次倒下去的欲望，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口，“代价是什么？”
“撑过今晚，我保你以后前途无量。”
“成交”话音一落，一件稍厚的披风落在了身上。
隆冬的清晨，寒风依旧是刺骨的。
所幸的是，天亮了。
光透过云雾，散在西周的屋檐上，房顶的积雪不知是嫉妒光侵占了自己的位置，还是埋怨于自己的不争气，泪顺着斜度，滚落向地面。
风不忍洁白的雪落入泥泞，往往在将要坠下的那一刻，拢住她在这世间最后的清明。
但在不起眼的角落雪无法接受到风的馈赠，只能下坠。
恰巧落在少女的脸颊上，宛若一行清泪。
胸前的毛毡也早己被融雪浸湿，簇在脖颈处，偶尔还会拂过她的鬓角。
一阵轻咳，打碎了清晨的寂静。
顾楠缓缓睁开双眸，光映在瞳仁上，熠熠生辉。
“赌赢了。”
顾楠拢了拢披风，撑着墙，慢慢起身，再一点一点地挪回房间。
进屋后，胡乱找了件御寒的冬衣披上，便无力地依在床靠上，回想着昨夜。
闭了门，屋内的温度总是要比屋外高一些。
手脚暖和了，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顾楠闭上双眼，脑子里不断频闪着昨夜那人的声音。
“只是觉得熟悉，听不出是谁。”
顾楠停了停手里的活计，细眉微蹙。
宋枳一顿：“暂且不论他说的是否是真，现在我们连对方是敌是友，都不知道。
眼下你有什么打算？”
顾楠放下手中正浆洗的衣物，抬眼迎上宋枳的目光。
“等”宋枳瞳仁微缩，沉默片刻后，背过身去继续自己的活计。
在这个吃人的地方，为了活命，人和人之间不免会生出一种特殊的默契。
只是于她们而言，彼此间多了层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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