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百味书屋 > 其他类型 > 回档短命白月光,榆木太子开窍了

回档短命白月光,榆木太子开窍了

琴起云端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网文作家白月摇穿书成了男主在短命白月光,结果一按套路出牌就被自动回档从头再来?回档、回档、还是回档!这么下去,短命女配都得回档成长生不老了!最关键的是别人家的系统都是金手指,这个什么反套路小说系统怎么除了坑她一无是处!终于,在白月摇第三次面对同一场景同一丞相千金的同一伎俩的陷害时,她忍不住了....咦,这一次竟然没被回档?白月摇内心狂喜,看来完成这女配的一生回到现实成为爆火作家指日可待了!可是谁能告诉她,这位一心扑在国事上爱民如子的太子殿下,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这剧情,好像有点不受控制。说好的清冷太子爷呢!这天天嘘寒问暖,事事关心的样子,还怎么给恶毒女配下毒送她归西的机会啊!什么?因为她抉择的不同,小说人物性格和剧情会在合理的范围内...

主角:白月摇,江树   更新:2022-11-29 08:53: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白月摇,江树的其他类型小说《回档短命白月光,榆木太子开窍了》,由网络作家“琴起云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网文作家白月摇穿书成了男主在短命白月光,结果一按套路出牌就被自动回档从头再来?回档、回档、还是回档!这么下去,短命女配都得回档成长生不老了!最关键的是别人家的系统都是金手指,这个什么反套路小说系统怎么除了坑她一无是处!终于,在白月摇第三次面对同一场景同一丞相千金的同一伎俩的陷害时,她忍不住了....咦,这一次竟然没被回档?白月摇内心狂喜,看来完成这女配的一生回到现实成为爆火作家指日可待了!可是谁能告诉她,这位一心扑在国事上爱民如子的太子殿下,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这剧情,好像有点不受控制。说好的清冷太子爷呢!这天天嘘寒问暖,事事关心的样子,还怎么给恶毒女配下毒送她归西的机会啊!什么?因为她抉择的不同,小说人物性格和剧情会在合理的范围内...

《回档短命白月光,榆木太子开窍了》精彩片段

睁眼,又是熟悉的场景。

突如其来受到一阵推力,白月摇下意识地拿手撑住,才让自己没有因为失衡而摔得过分狼狈。此刻她的手传来一阵刺辣辣的感觉,不用看,定是又被这条石子路擦伤了。

“哎哟,什么东西在挡路呢?差点把本小姐给撞着了!”

白月摇闻声抬头,一个身着紫色华服的年轻女子映入眼帘。

女孩十六七岁的模样,妆容精致,身上的紫裙掩去了本属这个年纪的俏皮,却也徒增了不少贵气和温婉。

对,如果忽略她此时刻薄的神情与话语,白月摇相信若她是男子,定也会为面前女子的美貌与婉约停驻一瞬。

不过此刻,白月摇潜意识里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她没在意手上的伤口,撑着地站了起来就要往自己的小院走。

呵呵,再不走开,等待她的可就不只是这点不起眼的擦伤了。

果然,没走两步,耳边就传来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回小姐,这是大将军家那克没了将军夫人的二小姐呢!”

白月摇不用回头也知道,这句略显恶毒的言论正出自紫衣女子身旁的丫鬟之口。

白月摇甚至连这个丫鬟在说到第十一个字的时候谄媚地看向了她家主子,而在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又嫌弃地瞥了眼身形单薄的她的那个神态都一清二楚。

不是妄自揣测,更不是什么未卜先知,只是这个场面白月摇已经真真切切地经历了两次了。

且按照前两次的经验,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盏茶的时间,她就会因“恶意推搡”眼前这位丞相家的小姐致其落水受寒,而被那从不拿正眼瞧她的大将军爹白介以家法杖责三十了。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当初由于白月摇的出生,她的娘亲李悦夫人难产落下了病根,没过几年就没了。白介同李夫人伉俪情深,一度将李夫人的故去怪罪到白月摇身上,常年对她有所偏见。

再加上白月摇这些年来文不成武不就的,在外人面前没有半点将军家儿女的风范,就更不被白介所喜爱了。

将军府主人的态度自然也影响着下人,所以一部分眼神势利的府中人甚至没把白月摇这个二小姐当回事,私下里常是爱答不理的。

以至于自李夫人走后,白月摇再没在衣食住行上受到什么额外的关照,一副本就先天不足一直被李夫人拿上好的补品补气养血将养着的身子骨便愈发地弱了下来。

平日里白月摇有个什么小伤小病就要好生养个小半月,时至今日,说她是弱柳扶风也是不为过的。

故而前两次在白月摇受完三十大杖后,便受不住痛昏死过去了。再醒来,就仿若进入循环般回到了这日下午偶遇丞相家大小姐的那一刻。

丞相家大小姐,付雪,乃丞相付知行唯一的嫡女。家中有一哥哥名作付衡,与父亲同朝为官,任翰林学士。付衡年少成才,颇受先皇重用,年纪轻轻便已上书过数本奏章为利民生,朝野内外饱承赞誉。

因着付衡和付知行的声誉,京城中人上至公主,下至百官家的千金小姐,无不对付雪多待见几分,竟也是让她名列京城贵女之首好几年。

不过鲜有人知道,一向被众人称道温和如玉,淡漠无暇的付雪其实有两副面孔,只是那足以让她名声不再的一面被她隐藏得很好罢了。

但是不知为何,付雪在待旁人总是和颜悦色,甚至在她家父辈就有怨恨的公子小姐面前都能做做样子,私下里面对白月摇却是难能给出一分的好脸色。

“明明她与姐姐关系那么好……”付雪对自己的态度让白月摇不解了许久。

从几年前白月摇的嫡姐白月华第一次带付雪来家中游玩时,白月摇便明里暗里地察觉了付雪对她的不待见。初时还好稍有收敛,白月摇也不主动去招惹她,两人倒还相安无事。

而至后来付雪受白月华的邀约常至家中,见面的时间多了,就总有些给她下绊子的时候。

白月摇起初还不敢置信,堂堂丞相嫡女怎会用那般不入流的手法让她下不来台,可经历得多了,也不得不信了。

偏白介对这丞相家的嫡长女很是喜欢,但凡白月摇与付雪间有个什么磕磕碰碰,受罪遭冷眼的定然是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将军女儿,而非那位“外来之客”。

就如这次付雪的落水事件,原就是付雪的自导自演与白月摇没有半分关系,却也让没有证据自证清白的白月摇稀里糊涂地受了杖责,在小院内足不出户地休养了近三个月才将将好了个大半。

但是,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没来由的厌恶。

原先白月摇不知付雪何故如此,现在的这个“白月摇”可是一清二楚。

噢对了,忘了介绍,如今在将军家二小姐身体里的这个人其实是与她同名的一个现代小说家。

这位小说家白月摇在连续通宵了两个日夜后,终于把新书的大结局一气呵成地赶完了。她匆匆把小说五十万字的初稿发到了足足等了她四五个月的编辑的邮箱里,松了口气。

要不是这编辑最近几天已经不耐烦了,三催四请她去喝茶,以白月摇的拖延症也不会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连续两天没合眼浸在电脑前,白月摇只觉得身体虚脱了,连电脑都来不及关,侧身倒在床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许是太长时间同一姿势坐在电脑前导致身体酸痛,睡梦中的白月摇表现并不安稳,总是在床上翻来覆去。

尽管很是疲惫,白月摇的睡眠还是很浅,很轻易地就被意识外的声音所打扰。

终于在屋外的声音越来越放肆时,白月摇忍不住了。

“外面那俩女的是有病么?好端端地跑来我家门口吵,要吵能不能滚远点啊!”

白月摇在心里愤愤地嘟囔着,打算去开门把屋外莫名其妙的两个人赶走。

昏沉的脑袋指使着白月摇的双眼努力睁开,可下一秒落入她眼底的却是一片陌生的景象。


一片春日里刚冒新芽的树枝,一汪因下了雨略显混沌的池塘,点缀着些绿草和不知名的野花……

低头,白月摇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坐在了一条石子路上,手被膈得有些疼。

身边是两个身着古装的年轻女子,正在说着什么,听这声音正是她睡着的时候在屋外吵吵的那俩。

“额,原来是梦啊,我就说怎么会有人专门跑来我家门口吵架呢……看来网上说得没错,太久没睡确实会让人脾气暴躁,哈哈。”

白月摇饶有兴致地环视了圈梦中格外逼真的古装场景,虽然莫名觉着有些眼熟,但她没有细想。

她的视角在一个和面前两个古装女子年纪相近但略小于她们的女孩身上,这个女孩的所有行为似乎都有一个参照的剧本,所以毋需白月摇思考或额外做些什么,只像是身临其境地进入了一场电影成为了其中一个角色,并体验了该角色一段有趣的经历而已。

她就像是个局外人,可又像是个亲历者。

于是懵懵懂懂间,白月摇就遭遇了从被付雪撞倒在地到最后受杖责三十的一系列“不测”。

角色体验是有趣的,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感觉方才经历的一切那么真实啊!

那三十大板打在身上的感觉,简直了。

从小到大都被爸妈当作心肝小宝贝的她何曾受过这种待遇,要不是知道这只是个梦,她恐怕都要被打到郁闷了。

对,幸好只是个梦!

只是个梦!

梦……

梦个鬼啊!

仿佛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在眼前漆黑了许久后,白月摇再一次睁眼醒来。

又是一模一样的情景……

结合起方才经历的一切,白月摇脑海萌生了一个不敢置信的想法。

那与她新创作小说高度符合的场景人物。

那醒来后听到的几乎与上一段经历相同的嘲讽话语。

那分外真实的痛感。

她莫不是——穿越成了自己最新写的那本小说里的一个同名女配?

貌似情节还卡在了这个女配惨兮兮被诬陷受责的地方,且大有要不断循环这段经历的意思……

“哎哟,什么东西在挡路呢?差点把本小姐给撞着了!”

耳边是付雪嘲讽而矫作的声音,白月摇淡淡地瞥了付雪一眼。

上一轮循环时她被付雪欺负陷害,最终受到杖责的情景仍历历在目,那个不好的体验白月摇可不想再来一次。

如今对着付雪这个罪魁祸首,白月摇自没有什么好脸色。

她心道:“若是继续像上一回那样什么也不做,任由跟着剧本走下去,岂不是又要挨打?”

她当然不会容忍自己在同一个人身上因同一件事栽倒两次。

在付雪这样的人面前,懦弱,退让,都只会是成为被她踩在脚底之人的理由而已。

付雪身为她创作的主要女配之一,性格特点早在她的写作大纲上写得明明白白。

于是,白月摇没有延续跌坐在地上的弱者姿态,她从石子路上站了起来,掸了掸衣袖,意味深长地定睛看向了付雪。

付雪被看得有些发怵,她的眼神在潜意识里回避了白月摇灼热的目光。可很快,身为丞相嫡女的骄傲又让她为方才自己被震慑住而懊恼不已。

反应过来白月摇只有个虚架子的付雪只剩不屑:平日里这位爹不疼娘不在的见到她都是要躲着跑的,装这样子唬谁呢!

她心道:现在就敢装腔作势,今日定要给这白二一点眼色瞧瞧,若不然日后还不反了天了!

但这些掉面子的话不适合自己来开口,付雪给了身旁的侍女菊儿一个眼神。

菊儿会意,上前一步将付雪护在了身后,对着白月摇咄咄逼人道:“白小姐,你撞着我家小姐了不赔礼道歉还挡在这儿干什么?”

看着这对主仆轻易炸了毛,白月摇冷哼一笑。

“好狗不挡道。”

她的声音不大,只恰好让付雪主仆二人听了个清楚。

说罢,白月摇转身就要回自己的院子。

临了,白月摇忽地想起书中今日付雪主仆二人来此偏僻池塘拦堵她的别有用心,又回头给了付雪一个眼神。

“我本无心争些什么,也无意与旁人攀交。只要我不被招惹,那大家都能安好。过去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我也希望接下来的日子我能不被打扰。”

白月摇语气淡淡,警告的意味却是十足。

旁人不清楚,她还不知道这位在旁人面前光鲜至极的付雪为何私下里待她时是这副德性么?

“独一份的姣好面容与雅致才情,是京城中人谈及付雪时不约而同会提到的两个标签。再加上丞相家嫡小姐的身份以及京城贵女之首的名头,让付雪身边一直环绕着不少名门千金和贵胄公子。

但这些人中,因着父辈私交的缘故,与付雪来往多年感情最为要好的还属大将军白介家的嫡女白月华。不过众人只知称道纯洁如高岭之花的付雪与飒爽如带刺玫瑰的白月华间的友情,却鲜有人知晓付雪与大将军家另一位嫡小姐的孽缘。

付雪第一次受白月华邀约到将军府做客时,就走岔了路无意间遇见了传闻中克死了将军夫人的嫡次女白月摇。

白月摇独自坐在一个小院的秋千上,身边并未跟着太多仆从。

她的脸上略施粉黛,身上的衣饰颇为简单,仅穿了一身青绿色纱裙,裙间没有过多挂饰,头上戴了三两个发钗点缀。

白月摇因握着秋千吊绳而挽起了裙袖,她露出的手腕上一片干净,不见任何象征身份的金银玉镯。

‘确实名不虚传,是个不受宠的。’这是付雪对白月摇的第一印象。

‘明明是大将军最喜欢的夫人所出,却落得如此境遇,也算是世事无常了。’

就如世人总喜欢带着标签看人,‘世事无常’,也是付雪在第一印象下给白月摇贴的标签。

尽管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但京城里贵圈的人都知道,大将军白介有两任夫人。

第一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世家小姐,白介虽与她相敬如宾,但没有太多感情。第二任是青梅竹马,志趣相投的女将军,却天妒红颜,两人早早阴阳分离。


白介的大女儿白月华是第一任白夫人所生,二女儿白月摇则出自白介的一生挚爱。

所有人都猜测白月摇会是那个更受宠的,可自白月摇的生母故去后,将军府中就鲜少传出这位将军家二小姐的消息。

白月摇像成了个透明人一般,除了坊间偶尔传来的有关她的不好的流言,提醒着世人有她这位二小姐的存在。

而这一切并不是因为白介将她保护得好,不被外界打扰。

毕竟,从未听闻将军府派人大力打击那些流言的传播者;倒是皇宫里为了将军府的名声,用了些手段让市井间的人消停些。

而与之相反,白月华这些年来过得却是春风得意,青云直上。

明明两位小姐都是幼年丧母,这境遇差别之大难免令人唏嘘,也让不少人私底下佩服着那位因媒妁之言嫁给白介的女子。

白介虽与白月华的母亲并无太多感情,但好歹夫妻情分在。迫于家中族老的要求,二人在成婚第一年就有了将军府的第一个孩子——嫡女白月华。

但此后边关接连遇到战事,白介征战在外,与白夫人除了随军报而至的家书里的几句简单问候,就没太多联系了。

再收到消息,已是白夫人病危。

敌军细作为给在边关所向披靡的白介一个震慑,竟是潜入京中给白夫人下了无解之毒。白夫人亦是知晓此理,虽饱受病痛折磨,却不让人向边关传递消息动摇军心。直至边关大捷,白夫人已病入膏肓,管家这才不顾阻挠给白介传了信。

白介当即谢辞了皇上的庆功酒匆匆赶回家中,也只见了白夫人最后一面。

白夫人故去前,在白介的怀中说起了许多事。

从府中琐事,到他们的女儿白月华,再到她与白介的相遇相识。

她说,她不后悔嫁给她的白将军。

‘其实早在将军成年礼那日,妾身便与将军见过了。只是那日妾身缩在宴席的最外面,将军走在最里面。谈笑间,将军与太子王爷论道,和公子哥们比剑。那时妾身就想,将军这般俊朗的人啊,究竟要多优秀才能配的起?

后来听说提亲的人踏破了将军府的门槛,妾身便也缠了父亲母亲好几日让他们前去试试。

虽是希望不大,可妾身总是心存侥幸。若是,万一呢?

将军不知,当日父亲回来说老将军应下了的时候,妾身在府里高兴了好几日。

可没曾想,原来这份高兴只是妾身一个人的,遗憾却是三个人的。

将军……

若是早知道将军有心上人,妾身定不会缠着父亲母亲向将军提亲。只是这事,妾身一直不敢告诉你。如今临了,终是说出来了。’

白介看着躺在自己怀里虚弱的人儿用尽力气地说出了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心中感慨万千。

可事到如今,他又能怪她些什么呢。

这么多年来,他也早已释怀了。

如今他们俩也有了女儿,她也因为他征战在外而被人暗算得病痛缠身,终归是他对不起她们母女俩的。

但白介没想到,白夫人在最后的最后还对他说了些话,字字句句间却是叫他不忘初心。

‘将军勿怪,其实妾身曾私下里寻过李小姐,愿替将军许以正妻之礼迎她入府。不过李小姐以‘边境未安何以家为’拒绝了,还真心地祝福了妾与将军百年好合。

那一刻,妾忽然明白了她为何会成为将军的意中人。

那般美好而有心气的女子,若是妾为男子,定也要与将军争上一争。’

白夫人笑了笑,缓缓继续道:‘误了将军与李小姐青梅竹马之情,是妾身一直以来最大的遗憾。如今妾身已无时日,终也能遂了心愿了。待妾身丧期过去,将军定不要再负了那位妹妹,三书六聘,许以正妻之位。妾身无妨,只要得将军笑魇,妾便满心欢喜;妾身也相信,以那位妹妹的性子,定也会善待我们的女儿。’

说罢,白夫人便合了眼。

待到白夫人的丧期过去,白介果然娶了那个青梅竹马的李悦将军为妻。到那时他才知晓,原来故去的夫人不止同他说过这番话,还曾私下里见过李悦,拜托她如果有可能,等一下自己。

知此内情,白介对先夫人愈发感激而心怀愧疚。

而这一切,都被他报之到了他们的女儿白月华身上。

是以,白月华虽早年丧母,可她在将军府的地位却一直无人能动摇。

这些事情在京城中算不上秘密,付雪与白月华走得近,自然也是了解。连带着李悦因为生白月摇时难产落下病根,白介如何私心里将李悦的早逝无道理地怪罪到白月摇身上,而因此不待见这位二小姐的事情也一清二楚。

白月摇平时足不出户,纵是同住京城中,日常里亦是难有一面之缘。

今日是付雪第一次瞧见旁人提起将军府时永远处在边缘位的二小姐,不禁有些感慨。

远远看去,白月摇虽穿着也算干净整齐,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比不过的,但也仅是与京城中一般官员家的千金不相上下而已。若放她在街上,估计没有人会将她与当朝第二武将之女的身份联系起来,与方才接自己入府做客的白月华相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待付雪稍稍走近,更加细细地打量了白月摇一番后, 她脸上原本留存的一点同情在不经意间已消散殆尽。

美,是付雪看到素妆后的白月摇唯一想到的一个字。

清素若九秋之菊。”

白月摇收回思绪,这个段落她构思时费了不少功夫,印象颇为深刻,如今就算是让她默写一番,估计也能十之不差八九。

不就是嫉妒嘛,写作大纲上写的清清楚楚呢!

小动作使了那么多年,就是担心将军次女争了她丞相嫡长女这京城贵女之首的名头。

白月摇撇撇嘴,若是知道自己会身临其境地体验她写出来的这一遭,她绝对不把书中白月摇这“美强惨”女配写得那么“惨”。

虽然伤口在时光倒流后会自动愈合,可她挨打时的痛感可是真真切切的啊!


欺软怕硬。

这是白月摇在写作大纲上给付雪的主要标签之一。

是以方才付雪撞了她后,刚要开始和她身边的丫鬟一唱一和地嘲讽,白月摇便强硬起来怼了过去。

付雪听到白月摇的警告,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手掌微微颤抖着似乎在隐忍什么,最终紧紧地握成了拳隐在了裙袖之下。

但站在身边的丫鬟菊儿可没那么好定力,她忍不住生气地冲白月摇吼道:“你说谁是狗呢!”

付雪的小动作没有瞒过白月摇的眼睛,菊儿那虚张声势的大呼小叫就更不在话下了。白月摇甚至连多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到菊儿,只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句:“谁挡路谁是狗。”

说罢,白月摇就要往自己小院的方向走。

因着付雪“正好”挡在自己的面前,白月摇便轻轻撞了上去以示强硬。付雪没料到白月摇居然敢跟她来真的,一时间被逼得往后退了两步。

“你!”付雪脸上更挂不住了,趁势就要往旁边的池塘倒。

白月摇立即明白付雪的用意,一把拉住付雪的手将她往回拖:“呵呵,又想往里面掉啊?”

“你在说什么!”付雪嗔怒地瞪了白月摇一眼,心中却有些发虚。

她怎么知道我想干嘛?

不过来不及让付雪多想,她便被白月摇拉得把握不住重心,从一个劲儿往池塘里倒,变成了狼狈地摔在了岸边的小路上。

几日不见,这弱不禁风的白月摇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付雪心中讶异,手臂、手掌和膝盖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清楚地知道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她的伤,还有这位突然性情大变的白二小姐。

“小姐,你受伤了!”眼见付雪摔在地上,菊儿立即呼叫了起来。

“快来人救命啊,白二小姐把我家小姐推地上受伤了!”

那嗓门,白月摇一度觉着菊儿不去现实里的大卖场做销售实在可惜了。

她摇摇头无言,没再理会这对主仆,转身就要迈步离去。

累了累了,刚挨完打又费了大劲救这个作死的付雪,当真是身心俱疲,真得好好休息一下。

“你别走!”

菊儿哪会如此轻易就放过白月摇,她三两步冲上前拽住了白月摇的衣袖:“害了我家小姐你就想走?想得倒美!”

“你眼神不好使?”白月摇不耐烦地扯回了衣袖,瞥了一眼菊儿,“你家小姐差点失足掉进池塘,是我救了她你懂不懂?”

“胡说!我看得清清楚楚,是你把我家小姐推地上了!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你想赖账!”

“你们特么是不是给脸不要脸?”白月摇面色微怒,“我不招惹你们你们能不能别烦我!你们在意的,本小姐根本不在乎!如今你们两个死赖着我作甚!滚开!”

白月摇看着挡在自己回院子路上不愿让开的两人,就要提脚去踹出一条路来,她的两只袖摆却又被人抓住了。

付雪原是被白月摇的气势压得有些发怵,但她今日是带着目的来的。如今既然已发生了口角,那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正好,有人来了!

想到这儿,看着远处朝这边走来愈发接近的身影,付雪也故意提高了声量。

“白二妹妹,我与你家大姐关系情同亲姐妹,也一直把你当作好妹妹。你为何今日却如此出言不逊,甚至同我动手?”

付雪做作的声音听得白月摇脑子嗡嗡地,此刻她是真弄不明白这位大姐的脑回路了。

“你到底有完没完?”

白月摇冷眼看着付雪俨然一副受害者的做派,全然没了耐心,说话间再次抽回了自己的衣摆,提步离开。

这回白月摇太大的阻力,直到一秒后……

“扑通!”

白月摇听闻声响,讶异地回头。

只见不小的水花溅到了岸边,池塘里则多了一个扑腾着的身影。

“坏了!”

白月摇皱了皱眉,立即准备下去救人,却被旁边一个白影抢先了一步。

一炷香后,将军府的正厅内热闹了起来。

正厅的两个主位上坐着她的将军爹白介,还有方才抢先她一步进了池塘的白衣男子。白介旁边是她的大姐白月华,而白月华的身侧便是“受了天大委屈,被白月摇推进了池塘”的付雪,此刻正有位太医替她把着脉。

白月摇被几个丫鬟架着跪在了地上,身上原本干净整齐的衣裳因丫鬟粗鲁的动作还有付雪主仆的多番拉扯生出了些褶皱,愈发显得她这唯一一个身在正厅却没有坐着的主子很是狼狈。

啊对,虽然她不受宠,但在将军府里,她好歹也算是个正儿八经的主子。

不过显然,很多人都忘了这回事。

这其中,甚至包括了白月摇的亲生父亲白介。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地你为何要推付小姐落水?”

白介手往桌子上一拍,眼神嫌恶地看向了白月摇:“本将怎么会有你这样不识好歹胡作非为的女儿!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问你话呢!”

“推人的时候不是很能耐么,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没有得到白月摇的回应,白介愈发地火上心头。

“平日里本将还当你虽没倾世之才,亦不像你姐姐那般用功在武学上有所造诣,但好歹还知分寸明事理。现在看来,你不只是一事无成,还有一副恶毒心肠!”

白介越说越气,若不是此刻有白衣男子和付雪这两个外人在场,他恨不得直接上去给这个不孝女一巴掌。

“呵呵。”

听到白介说到这儿,白月摇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冷笑。

饶是白介对于现在的白月摇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可被陌生人这么劈头盖脸地骂一通,就算原本的白月摇脾气再好也是无法忍受的。

但虽然也很想直接对着白介输出一通,可理智让白月摇知道如果要避免其他不必要的麻烦,只能代入二小姐这个角色来对白介做出回应。

白月摇朝白介投去了讥讽的眼神,故作漫不经心地笑道:“事情如何,方才付家小姐同那位白衣公子不是已经与你说了吗?又何必再问一次?“


“至于我说的,我说什么你又会信吗?”

“说了不信何必多言?”

“字里行间父亲大人已为我定下了罪名。我这不是如了父亲大人的愿,免得到最后还在您眼中落了个死不悔改的名头。”

白月摇对着白介发出了一连质问,与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将军府二小姐截然不同的表现让白介一时间愣了一愣。

而只有白月摇自己知道,此时她情绪的爆发除了无辜受到白介的责骂,更主要的还是她内心此刻已经无助彷徨到了极点。

天知道她到底怎样才能躲开这个付雪的胡搅蛮缠?

第一回她没有干涉人物,一直跟着原著剧情走。付雪和菊儿前来挑衅,她一直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出。可她一回到院子里,不出所料按照剧情发展便听到了“二小姐推了付小姐到池塘,然后‘畏罪潜逃’”的消息,最后百口莫辩地被定了罪。

这一回她只道付雪欺软怕硬,打定主意从一开始就要展示自己强硬,并表明自己不愿与其相争的立场。一方面让付雪二人望而生畏,一方面企图打消她对自己的顾虑,结果还是被付雪和菊儿纠缠不休。甚至因着前面的小摩擦拖延了些许时间,还有付雪卡得刚刚好的视角让她等多了个“白衣公子”的人证,愈发地坐实了白月摇的“恶行”。

“你!”

回过神来的白介瞪向了白月摇,似是不敢置信,但更多的还是愤怒。

“本将让你去读书识礼,你就是这么个读法的?”

“教养学到哪里去了?”

“本来还觉着或许今日之事有什么隐情,原来只是本将想多了!”

白介终究还是顾忌着有外人在场,收敛了些许,没有随着性子对冒犯了自己的白月摇破口大骂。

但白介显然也不想再为白月摇这点破事儿多费心神,轻易地就给白月摇定了罪判了罚。

“罢了,平日里本将疏于对你的管教,以至于你如此无法无天。

先是伤了丞相家的女儿,后是对长辈不敬,又失礼于太子。如今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来人,上家法,杖责三十!”

你特么,绝了!

白月摇此时内心一万匹羊驼飞过,这兜兜转转还得受这三十杖?

上一次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记忆好像还在半天前,以至于白月摇刚看到被下人搬出的板子潜意识就疼得一哆嗦,迈开步子就要往外跑。

三十杖,这是要了她半条命啊!

然没走几步,白月摇就被白介指使丫鬟架了回来。

她被定着跪在了地上,丫鬟们按照白介的意思多使了些力让她无法挣脱束缚。

白月摇只能清晰却无助地感受着长板重重落在背上的钝痛感,耳边则回荡着这副身体主人亲生父亲凉薄的话语。

“你跑什么?呵,这时候知道怕了?给本将惹乱子的时候怎么不见得你顾忌几分?这三十杖只是教你规矩,至于你伤了付小姐,又在太子面前失仪,这些该如何计较,你自去求他二人的谅解。”

“啪!”

“啪!”

……

不知过了多久,白月摇的神志已经逐渐模糊,仅剩将军府正厅内众人靠坐在扶椅上,旁观她受责时的眼神给她带来的寒意依旧清楚。

“白叔叔,别动气。您管教女儿,雪儿不敢多嘴。白二妹妹虽不知何故对我起了敌意,但她如今既已受了罚,雪儿也就不与她计较了,还希望日后能与白二妹妹好生相处才是。”

白月摇最后闭眼前,听到的是付雪“善解人意”的宽恕,和她那胳膊肘朝外拐的爹对付雪的“大度”表示着赞许。

“呵,真坏啊。”

白月摇发自内心地感慨着,意识随即飘进了一片迷雾中。

混沌中,白月摇听到了一个声音,睁眼望去欲寻音源,却像失明似的眼底只有无尽的漆黑。

“反套路小说系统即将开启第一节点的第三轮存档,请系统体验人白月摇做好准备。”

反套路小说系统?

身为一个小火的网文作家,白月摇对各种可能存在于书中的设定有着天然的敏感度和接受能力。

白月摇快速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遍,却发现好像从来没有在哪本脑小说里听说过这个系统。

就在白月摇一脸茫然时,那个分不清性别的声音再次响起。

“因为上一次存档开启时体验人处于昏迷状态,现将规则重新宣读,望体验人悉知。

尊敬的作家白月摇小姐您好:恭喜您被选为反套路小说系统的体验人,在这里您将切身体验您创作的小说世界,这会是一次非常有趣的经历。”

我去!

有趣的经历?

有病的经历还差不多吧!

哪个正经人穿书一穿进来就受到要命的毒打的?还一打就是两次!

系统话音未落,白月摇就忍不住在内心疯狂吐槽。

哪个穿书人不是一堆外挂傍身?

更别提作者穿书了,了解小说设定直接原地起飞!

哪里有像她这样的!

何况这个来历不明的系统此前从未听闻过,估计一堆的bug,不然哪里有一个情节经历了两次的道理!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白月摇的独白,系统在宣读后面的规则前竟先额外地解释了几句。

“请体验人放心,本系统是绝对安全的,您的角色体验符合本系统设定机制,且不会对您现实的身体造成任何损害。接下来继续宣告通关规则,您的目标是去除小说里每个剧情节点内的传统套路情节,当顺利度过该节点后会自动存档成功并进入下一节点。当您体验的角色白月摇顺利地度过她完整的一生后,您也可以回到现实世界。”

“另外,为了提高体验人的活动趣味性,在角色体验的过程中您的五感是通透的,相当于所有的事情都是真实地发生在您的身上。虽然在下一次存档开启时,之前情节对于角色本身的所有影响都会被抹除,但这段记忆会被保存。”

白月摇内心咆哮了。

难怪前两次那三十杖那么真实!

这特么,不就是说她写在小说里那些挨的打,受的罚她都得亲自经历一遍么!


白月摇快速地在脑海里回想了一番小说中的原主需要经历的情节,一时间只觉得后悔不已。

当初为了让这位男主心中的“白月光”形象更容易让读者产生共情和感到惋惜,她给白月摇的设定是直到和男主相识的中期两人都是不太顺利的。

尽管最后白月摇确实享了一阵的福,但没几年她就没了,这也是她给小说设计的重要泪点之一。在白月摇没了之后,才有了真正女主的出现以及读者们百看不厌的替身文学。

如今以后的事情暂且不论,毕竟按系统的意思,她只要顺利活到小说中白月摇“英年早逝”的时候就行了,后面女主的戏份与她搭不上关系。

但是……

白月摇在内心苦嚎,天知道她在小说里给自己挖了多少坑啊!

郁闷了好一会儿,白月摇忽然心道:对了,这不是个体验的系统嘛,我不体验了还不成吗!

然很快,白月摇的想法就被系统否定了。不过,似乎是为了照顾安抚白月摇的情绪,这回系统的语气还带了些安慰的意思。

“亲爱的体验人,很不幸地告诉您,一旦激活了本系统,您就只有按照系统的规定完成体验才能回到现实世界,否则将会一直被困在剧情之中。但是请您也不要惊慌,您在本系统监督下的体验活动一旦顺利存档,这些剧情在您最终通关时会被输出成小说定稿。

根据有效数据显示,本系统修改过的小说,无不在市场上广受好评。白月摇小姐,请您抓住机会,好好改造,下一本全世界爆火的小说作家就是你。”

话说到最后,白月摇居然从原本连男女声都不太能分辨得清的系统音中听出了几分洗脑鼓舞的意味,让白月摇一度怀疑是进入了某不明传销组织。

可是冷静下来后,系统说的话也让白月摇不由得有些心动。

一方面按照系统的意思,她要走出这个世界只有顺利通关这一条路;另一方面,这个系统也并非一无是处——让小说爆火,这对任何一个作家来说或许都是一个永久渴望实现的梦想。

虽然现在白月摇写的小说也有不少读者,但受众始终很有限。

成为一个国民性的作家,这是她以前想过,但从来没想过真的能实现的目标。

看这系统的完备程度,它所承诺的不似有假。

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只有一条路可走的白月摇反而有些跃跃欲试了。反正系统说了,小说世界里发生的事情对她现实里的本人不会有任何负面的影响。

接受了自己当下处境的白月摇脸色重现了淡定,而此刻,她疑惑的只有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你这系统真如你所说的这么好,那为什么会选到我?”

“本系统选中了您,自然是有特定的缘分。”

“什么缘分?我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吧?网文作者千千万,每个网站都有那么多的网文大神,他们都没有,我凭什么相信助小说封神的这种好事会落在我身上?”

“原本本系统出于人道主义不想解释得过分清楚,但既然您有疑虑地问了,那本系统自然知无不言。”

“您说的大神,他们既能被称作大神,自然毋需再借助系统的力量就能写出许多脑洞大开的作品。本系统的目标是去除小说内的传统套路情节,这类情节过于低智,不适于社会的核心发展。”

“去除这类糟粕,以免影响未来人类的智商发展,让真正能成为经典的作品流传于世,这正是本系统存在的意义。”

系统的声音振聋发聩,余音绕梁,而白月摇的自尊心仿佛被拿出来狠狠揉搓了一番又一番。

这是在吐槽她的小说情节套路低智?

这,这是来搞笑的吧!

被一个区区系统这么无情吐槽,对于白月摇这样有着小几十万粉丝的作者来说怎么能忍?

“绝了,情节老套,可读者看着爽啊!哪部小说没有套路?没有套路那小说的角色性格还怎么塑造?那些激起角色之间矛盾的情节都没了,她还怎么将故事继续发展下去?

不能玩套路,这不是难为人吗!算了,她直接把自己吊死算是过完书中白月摇的一生便是!”

正想得一腔不忿,系统的声音突然出现,顿时打消了白月摇冲动的念头。

“温馨提示:如果您选择了自戕,这属于消极游戏,会将之前的数据全部取消并回档到第一个剧情节点。当然,如果您只是想体验自戕的感觉,那建议您现在还处在第一个节点时趁早体验。”

“还有一点,未免您理解错误,本系统需强调一下:您的目标是去除传统的低智情节套路,塑造一个符合角色设定的人物形象。至于一切按照人类正常思考方式行为进行的套路情节,都是被允许的,这也是您通关的关键所在。”

“休息时间到了,第一节点第三次存档即将开启。祝您体验愉快,再见。”

没错,在白月摇还没继续向系统抱怨完对设定的不满时,她就被动地开启了第三次小说剧情的体验。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付雪的紫裙和菊儿就要上来扯她衣袖的手,让白月摇拉回了思绪,冷静下来在脑海中寻求一个回避她已经着了两次的道的方法。

不行,不能躲开。

躲回院子避免争吵,那就是第一次的结果了。按照第二次来说,跟付雪直接冲突也是行不通的,原主懦弱太久了,突然硬起来付雪也不买账。

那怎么办?

怎么办……

面对如今场景的白月摇有些不知所措——恐怕没人能理解她有多想逃离那被杖责三十的结局,额头处竟是急得冒了层薄汗。

“对了,杖责三十。”

“低智套路。”

“符合角色设定。”

白月摇喃喃地碎碎念着,忽然,她发现了一个盲点。

“角色设定……白月摇,美强惨,表面上文不成武不就,但实际是个很聪明的女子,懂得隐藏自己的心思!”


“聪明……”

聪明又怎么会被诬陷呢?

白月摇猛然发现了破局的关键,忍住了这副身体下意识想要避祸逃回小院子的冲动。

在菊儿还没使上什么劲儿的拉扯下,白月摇就轻易地被留在了原地。

菊儿却没想到白月摇真跟个纸片人似的,面对自己的轻轻一碰没有半点反抗力,以至于她没来得及收住力气,带着白月摇重心失衡地往后一倒。

眨眼间,两人竟是都狼狈地跌坐在了地上。

白月摇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掏出了手帕,轻轻擦拭起自己因为两次摔在石子路上而被擦伤了的手。

始作俑者的菊儿虽快速地爬起,她却没有要扶白月摇一把的意思,只在打量了四周后便得了付雪的眼神默默地侍立在了自家主子身后。

将军府后院无人的一角里,三人陷入了僵持——白月摇这回倒是真的挡在付雪离开的路上了。

就这么一条石子路,以付雪的性子必不可能去走下过雨后潮湿万分的泥巴路,只能干等着白月摇起来。

终于,付雪还是先忍不住了。

“你到底还要坐到什么时候?”

再耽搁下去人来了怎么办?现在这架势好像她们主仆二人欺负这将军家的废材似的!

耳边传来付雪不耐烦的声音,白月摇终于有了除擦拭手中尘土之外的动作。

她抬头看了眼付雪,微微一笑,缓缓地站了起来,冲付雪盈盈行礼。

弱柳随风倒,不过如此。

“付小姐,您的丫鬟如此妄议将军夫人,还动手推人。以下犯上,这就是丞相家的规矩么?”

白月摇的声音很轻柔,但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却是都重重敲打在了付雪和菊儿心上。

面对白月摇审视的目光,本就躲在付雪身后的菊儿居然有一瞬间的躲闪之意。再看付雪,脸上明显也有些挂不住。

可许是白月摇被欺久了,举止谈吐间终归是有些怯怯的。她的话仅仅是能吓唬吓唬付雪二人,待下一刻她二人回过神来,白月摇的耳边便又是一阵嘲弄的笑声。

半晌,付雪止住了笑,眼里多了些不明的意味。她精致的妆容在阳光衬托下,愈发显出那张脸恰到好处的美艳。

纵是看过不少现代美人的白月摇也不由心道,若不是她早对这个自己创造的人物了解得一清二楚,恐怕她也会觉得这位丞相千金我见犹怜。

不过……

“以下犯上?”付雪突然走上一步逼近白月摇,用左手将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右手手腕上,而后借着左手的力带着白月摇往池塘边挪了几步。

“呵,”付雪附在白月摇的耳边轻吹了口气,“我今日就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话音未落,付雪的右手一使力,把白月摇往后一推,自己则像因为突然受了外力而脚步不稳失了平衡,最后向身后的池塘倒了过去。

最后映在白月摇和菊儿眼里的,是付雪一抹一闪而过的笑意。

付雪水性极好,这是个没有外人知道的秘密。

年轻女子在潜在池塘小河里玩水,这在一般的市井人看来都是不大能接受的,更何况是丞相千金?

熟悉水性非一日之功,日日浸在水中衣衫不整,这若传到京城贵圈的耳中,丞相府的脸面何存。

所以付雪也一向只在自己院子的池塘里关上院门来玩一玩,一是她本就喜欢戏水,二是为着关键时刻得以自保。

不过默许了女儿这种做法的付丞相恐怕也没想到,他对付雪的开明被用在了诬陷另一家的女儿这件事上,还险些让他一直以来的经营功亏一篑。但这都是后话了。

付雪往池塘里倒时,她的眼里并没有惊恐。

这么些年来常常受白月华的邀约到将军府做客,付雪对靠近白月摇小院的这一片池塘早有了解。

池塘里的水不会太浅摔伤了她,亦不会太深让她难以把握,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自己下去就是泡一泡水,可能顶多着个凉。

但在最近两个月的关键时间段,她却能让白月摇再狠狠地被败坏一次名声,值当!

很是值当!

没错,今日这次落水,是付雪预谋已久的……

但付雪还是失算了。

她的一举一动早在白月摇的预料之中。

甚至就在付雪拖着白月摇往池塘边上靠时,白月摇就知道付雪的心思了。

于是在付雪把白月摇往后推,自己要向池塘里倒的那一瞬间,白月摇立即将付雪往回一拉。说时迟那时快她还顺势与付雪调转了位置,将自己置在了靠近池塘的那一侧。

“终于来了。”白月摇突然道。

她对着付雪诡异一笑,在后者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把付雪想用在她身上但没成功的手法还了回去。

不过临了,白月摇却没有完全把付雪推开。在纱裙宽大袖摆的遮掩下,她的手做了些小动作。

“扑通。”

“扑通。”

一黄一紫两个身影接连跌入水中,在池塘里掀起了不少的水花。

“扑通。”

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一个不知从什么方向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也迅速冲入了池塘。

至于菊儿,早在岸边吓傻了眼。好一会儿后,她才想起大声地呼叫求救,寻来了下人将已经爬到岸边的湿漉漉的三人带回了屋里。

将军府正厅内,白介和那位白衣男子依旧坐在首位。旁边依次坐着白月华、付雪和太医。

唯二与上一次在正厅内所处情境不同的就是白月摇也坐在了椅子上——虽然处在最靠近门口的边缘位置,还特意与付雪间隔了个空位;还有就是那位白衣男子下方多坐了一个在之前两次循环中白月摇未曾见过的面孔。

“今日多谢太子殿下对小女的救命之恩,若月摇真出了什么事,我当真是对不起她去世了的母亲啊!”

众人刚坐定,白介就站起身朝白衣男子行了一礼,神情倒真像一个担忧疼爱女儿的好父亲。

听着白介真挚而恳切的话语,白月摇面色不变。

她这便宜爹是什么德性,她还不清楚吗?

若真如他所言她这般被心疼,那压根就没今日这场闹剧了!


但在外人面前,白月摇当然还是要给她好面子的爹几分脸面的。不管街头坊市已将她不受待见的“悲惨境遇”编成了小说话本传得沸沸扬扬,他们父女二人只当在座的几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上演起一场父慈女孝的画面。

为了不抢她爹的风头,白月摇还非常贴心地等白介磨磨蹭蹭地在太子面前表演完后,才晃悠着起身朝太子行礼以示感谢。

她的举手投足间无不尽显柔弱,连落水呛水后的体虚都表现得淋漓尽致,但她的神情并不造作,甚至有几分故作坚强的意思,搭配上一脸素雅的淡妆,让任何一个成年男性见着都很难不“我见犹怜”。

“这波,直接满分!”在大多数人心疼的目光中,白月摇内心却是感到了兴奋和跃跃欲试。

不愧是她!简直太细节了,大学选修的表演课没白上,她就不信以她的能力今日还扳不回一城。

然而半盏茶过去,除了太子、白介和白月摇间进行了互动,以及白月华时不时表达对白月摇的关心外,正厅内另外两个坐着的人的处境却略显尴尬。

付雪且不论,她在一旁沉浸于低头“啜泣”,倒也能算是寻了个事儿做,不至于到人家家来干坐着看旁人脸色。

可坐在太子旁边的生面孔却坐不住了,他一身锦衣华服,瞧那做派平日里几时被人这般对待过。方才白介和太子喝茶的空隙,那男人三番几次地想插嘴,却总被前来添茶和点心的丫鬟打断了,或者是白介直接另起话头,又与太子聊了起来。

直到一盏茶后,那华服男人终于忍不住了。

可他总不能把被当作透明人的不满冲着太子还有与太子谈笑风生的白大将军释放吧……

白月摇在角落处饶有兴致地悄悄观察着那男人脸色逐渐变得可怖,从他的年纪和如今的处境也大概能将他的身份猜出了个七八分了。

只见那男人最后站起来面朝付雪低声吼道:“别哭了!还有没有半点千金小姐的样子,真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脸都丢尽了。

呵呵,多么熟悉的台词。

白月摇侧头看了眼正在向太子敬茶的父亲,又瞥了一眼付雪和那位陌生男人,是这个年纪的男人都喜欢说这种话么?

本朝的付知行丞相,与白介将军分列为当朝第一文臣和第一武将,官阶品级相同,且在民间皆颇有声誉,亦同是皇帝最为信任的两位重臣要员。

不过嘛……不是什么好人。

确定了来人的身份,白月摇失去了继续看戏的兴趣,自顾自地喝起了热茶。

而在付知行对自己的女儿付雪爆发后,也终于成功地向太子和白介搭起了话,他赔着笑道:“方才菊儿道有急事唤我来这将军府,路上询问情况这丫头怕是吓傻了,语无伦次说不清个所以然来。半天我只听得是付雪和白贤弟的二小姐都跌落池塘中了,幸得太子殿下所救,臣在此谢过殿下。”

付知行此话一出,白月摇都不由得在心里冷哼一句说得漂亮。几句话就利用自己“不明内情”做了个台阶,顺势将付雪与她置在了同为“受害者”的高度,还企图也重现一次“父慈女孝”的感情牌。

她就不信,菊儿身为丞相女儿的贴身丫鬟,还能没点机灵劲,连当时主子发生了什么,需要用什么话术来圆事都交代不清楚!

但白月摇看了眼白介,后者听了付知行的话竟未有任何神情的变动,反而侧身拿茶杯品起了茶。

呵呵,白月摇笑了笑。

白介的神情她怎会不明白——终是不想驳了付知行的脸面啊。

方才给付知行的冷脸,恐怕已经是白介能表达的最大的不满了。许是为着太子在前做做样子,又许是为了自己的未来给付知行的一个警告,反正总归不会是为了她。

付知行简单的一句话就让白月摇看出了白介的底线——让他实际去做些什么,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过也难怪,白月华在一个月后就将嫁给付知行的长子付衡,将军之女与丞相长子强强联合,两人皆为亲家,又怎会在这关键的节点彻底撕破脸面。

为了一个平日里就不招待见的二女儿,着实不值当!

不过出乎白月摇意料的是,面对付知行的道谢,太子江树却没有顺水推舟将这份恩情承下来。

江树微微笑着道:“付丞相不必言谢,本宫其实只救了白小姐。付小姐虽与白小姐同时落水,不过本宫瞧着付小姐水性不错就先救了一直在呛水扑腾的白小姐了。回过头来付小姐也游至岸边了,看来本宫没有看走眼。若不然,本宫恐怕得向丞相谢罪了。”

说罢江树神色淡淡地瞥了眼付雪,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却未表示出半分没有立即对付雪施以援手的歉意。

“太子言重了!原来是这样……不过一向有传言白二小姐身子骨弱,无论如何,今日先救白小姐总是没错的。”

听了江树的解释,付知行讪讪地笑了笑,尴尬地递与了白介一个眼神。

付知行没有得到白介的回应,只能自己再一次开口,思虑周全而故作庆幸地解释道:“夏日炎热,付雪院中有个小池塘,常会关起院门戏水其中。臣虽略觉不妥,不过夫人对臣道难得小女有个喜好,又无外人,便由得她去了。没曾想,还得是当初夫人开明的决定,才让付雪没有另外给太子殿下增添麻烦。如今看来,倒是臣腐朽了哈哈。”

“谈不上麻烦。”

付知行对于付雪会水的解释,江树其实并不在意。只是他听着付知行的最后一句话,眉头微皱了一瞬,未免有人误会,才敷衍地回了一句。

另一边,江树话音刚落,白月摇却突如其来察觉到了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她抬头,发现是江树,有些迷茫。她疑惑地投回询问的目光,却没接到后者的回应,便又自顾自地小口吃起茶点来。


不得不说,白月摇的这个便宜爹虽不待见她,但未免在外明面上落人口舌,也并没有在吃穿上为难她。至于家中仆人常有的看碟下菜的做法,白介自然也不会费心思去管,只是白月摇对此也不太在意就是了。

一碟栗子酥,甜而不腻,白月摇吃得很是尽兴。

可一屋之内,心思九曲玲珑。

看着这位旁若无事的风波当事人,还有态度不明的太子江树,本就尴尬不已的付知行愈发忧心忡忡。

不是别的,正是为了近些日子在京城内传得沸沸扬扬的大事——一个月后由皇帝和皇后亲自过目的大选。

在这场择选中,太子的东宫将会定下一位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江树早已到了成家的年纪,年前就从旧宅搬入了东宫算是自立了门户,皇帝和皇后也由此时操心起了他的婚事。

奈何江树平时心系民生,鲜少与各家小姐有何交集,皇帝与皇后给他安排的相亲都被他以各种公事推辞了,以至于太子妃之位空悬至今。

江山之业,后嗣为重。

江树年轻不在意,皇帝皇后却等不及了,被江树敷衍了大半年后终于直接定了日期要进行太子妃择选。瞧自己父皇那不依不饶的架势,江树纵是对后院之事没心思也只得同意了。

江树最后的坚持是言道定要找一个德才兼备的女子替他管理东宫,让他能放心地一门心思地扑到朝政上。若是后院不宁,那太子妃之位悬着也罢!

对于江树的要求,皇帝和皇后是同意的。

家国天下,太子妃的择选最基本的要求当然是宁缺毋滥。不过他们也没太把江树的假设当回事,毕竟这诺大的京城,还能没有一个合适的女子不成?

而对于太子妃的位置,但凡家中有点权势的适龄女子无不有些小心思。按照皇帝的要求,每一家至少出一位适龄女子参与择选,若是真的走了大运选上了,那可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好事。

皇帝皇后替太子选妃的声势闹得很大,这些日子里,上至达官家眷,下至平头百姓,茶余饭后私下议论得最多的就是这个事儿。当然,对于最终谁能入主东宫后院众人心中亦有自己的猜测。

不过个人喜好众口难调,可坊市里呼声最高的当还是属有着“京城贵女之首”名号的丞相千金——付雪。

德才兼备,品行淑良,秀外慧中……若问一个在京城里生活的普通人要寻一个拥有这些标签的美好女子,几乎没有一个人会联想不到她。

只是没人知道,这些标签早好几年前就是付知行为了让付雪成为东宫女主人的经营和筹谋。

眼看大选就要开始,也未曾传出太子对何人有所青睐,听皇帝的口风付雪入选最后一轮也是十拿九稳。

结果现在这紧要关头却发生了这档子事,让付知行怎能不气不急。他可不信江树这个在朝堂上年轻有为的太子,真的没看出今日之事有何端倪。

方才他假作不知情地开口试探,太子的态度虽与往常论国事时没有大异,但他总觉着太子其实看到了什么,只是没有摆到明面上来说而已。

付知行内心正烦躁地盘算着该如何挽回付雪在江树心中的形象,白介却突然开口调侃了起来。

“付老哥,今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不必神情如此紧张。素日里就听闻你宠女儿,今日见到这般场景,我怕是要觉着以前听到的都是谣言了哈哈。”

白介的笑声在付知行的耳畔环绕,他堂堂一朝丞相几时受到过这般冷嘲热讽,愈发要压抑不住今日自听到这场闹剧后生出的愠怒。

正要说些什么,却听白介继续道:“不过就是些小事,两个姑娘家在池塘边玩,只是昨夜下了雨,没注意脚边路滑,一时没站稳就落水了。幸得太子及时相救,没有造成什么大祸,你也莫要因此伤了父女情分了。”

付知行听着这明显偏向自己和付雪的说辞,有些错愕地看向了白介,得到了后者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回应。

“这老狐狸,是在卖我一个人情啊!”

偏这个人情他不要也得要,付知行的心中愤愤不已,可脸上还得陪白介笑着,不过终究在看到了太子不在意的脸色后,心中松了口气。

这一边,白介也是好人做到底,直接转移了话题。

“对了,听闻过几日付衡要随太子殿下要去江东赈灾。江东灾民多,且因近边恶民横行,不知太子殿下与丞相有何对策没有?”

听得在一旁看戏的白月摇她低着头看着栗子酥翻了翻白眼,恨不得拍手叫好。这生硬的掰扯话术,也亏得江树心系百姓,才能这般轻易地让付知行和付雪过了关去。

付知行当然也明白白介的意思,这些事原非白介和他直属管辖,且该是放到朝堂上讨论的。此时在这个节骨眼提及,无非是因为他俩身为朝中重臣,私底下对百姓的事儿表示关心也无不可,且能顺带在太子面前拉一波好感。

付知行随即开口附和:“对啊太子殿下,将军常年在边境为战,对那里的情况想必了解清楚。臣先前也听闻过传言,流民恶寇不似有假。不过臣近些日子在忙于赈灾物资准备之事,以赈灾为先。流民之事虽有派人前去调查,不过还未传回来结果,没曾想到居然会对赈灾亦有影响。若是早知今日,当日听到风声就该建议皇上先派钦差调动当地的兵卒进行解决,而不是一拖再拖到今日了。”

说罢,付知行面露沉痛之色,倒真像是一个心系百姓却公差缠身分身乏术的好官。

另一边白介见江树听完付知行的话后,神色明显严肃了不少,连忙开口宽慰:“也不是必定会碰到流民劫匪,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江东之地终是与旁的受灾之地不同,臣有些担忧罢了。不过殿下放心,臣一定派几支精锐的部下随行,保护殿下和付小公子的安全。”


“本宫确实也曾听闻有这风声,只是江东知县上书的奏章里只言有灾情严重,并未提及有流民猖獗。正如方才丞相所言,如今父皇最看重的是赈灾一事,对百姓而言最重要的想必也是能快速地得到救济的粮食和布匹。”

太子说着,顿了顿,面露痛心之色,良久才道:“过去虽也知晓有流民的存在,但只想等灾情过去再向父皇请奏对他们进行安顿和招抚,不曾想他们竟会对朝廷赈灾的钱粮动心思。”

正厅之内,气氛一时严肃了不少。

也如白介和付知行期望的那般,此刻自他们主动关心起赈灾之事后,这位爱民如子的太子殿下果然立即把别的所有事都抛之脑后了。

至于白月摇和付雪落水的缘故,在国家民生大事面前着实不值一提。三人仿佛已忘了今日聚在此地的初衷,反而像是专门为解决民生难事而召开的议谈会。

白月摇对此也不恼,本就是这样的江树才符合她当初创作的人设。

天生的君王,果敢勇毅却又爱民如子。

放在任何一个朝代,皆乃堪任盛世之主。

自从知道面前的白衣男子就是太子江树,身为他的创作者,白月摇难免看向江树的目光里会带些期待与欣赏。

而尽管因着上首三人的态度,这回落水没能让付雪这个“始作俑者”颜面尽失,白月摇也不多纠结。她早知道付雪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有些事情——埋下了种子就够了。

她如今更感兴趣的是江树处理江东赈灾一事时的总总细节,旁观着这位理想太子指点江山倒是颇有些开启了隐藏支线剧情的意思。

毕竟她当初写文时,因着读者不感兴趣,对于这类无助于“男女主情感发展”的剧情都匆匆带过了。如今身为作者,她甚至只知有那么件事,具体内情如何竟是毫无头绪——虽然小说这么写不利于角色形象的完整塑造,但谁让这些内容不符合市场呢?

“那依将军和丞相看来,对于前往江东赈灾有什么好建议吗?本宫今日也可回宫向父皇禀报,若是可行,也可尽早安排上日程,以免江东百姓继续在水深火热中煎熬。”

江树的声音再次在白月摇耳边响起,他的面色略显低沉。

而面对江树的发问,付知行毫不犹豫地选择回避了前者的目光,转而望向白介一时语塞:“这……”

流民的事儿付知行是听到过,但不归他管,他自不会为那玩意儿费什么心思。更何况这是白介临时提出来的事,太子爷的临时抽考,纵是他平日里在大殿上再能出口成章,也不能在对江东没有过多了解的情况下对答如流。

信口胡言,不若不答。

拖长了的字音彰显了付知行此刻的心虚,亦犹如凭空生出一把重锤狠狠砸向江树心底。

素来淡然行事,遇事有条不紊的江树神情愈发凝重。

没人知晓这一刻,身为一国太子的他心中充斥着多少懊悔。

或者说是由懊悔而生的恨。

他恨自己。

恨自己只是个长在皇宫中的太子。

家国百姓,纸书何足以道。天下万民,又岂是一个小小京城能尽观之。

这是他早就想明白的道理,却没能让他不再心存侥幸地走出来自父皇的庇护。

皇帝常言一国太子贵作国之根基,不得以身犯险。如今战事未平,除京城外兵防皆恐有遗漏之处。由是对于早先几年江树上书请奏私访国境,皇帝皆以诸多理由阻止了,只言“凭一城可观一国”,让江树多在京城里转转,也能大有裨益,不必非出京城不可。

彼时年纪尚小,江树只得听从父皇的安排。

京城不小,他寻访四处查清各地民生状况花了小几年;京城也不大,父皇常言以小见大,可当灾祸突至时,他甚至无法想象他深爱的子民正在遭受怎样的困境。

在京城风调雨顺的这些年,偏安一隅。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何不食肉糜”的无知太子罢了。

眼看江树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白介却示意付知行稍安勿躁。

白介既然敢在这个时候多此一举去关心江东赈灾一事,那必然是有了想法的。

江树入朝多年,朝中百官对这位太子殿下的行事作风自然无不了解,身为朝中重臣的白介自然不会不注意这点。

张口闭口仁义道德实是无足轻重,心系民生是一回事,拿出点实际的方法举措是另一回事,想仅凭一点口舌功夫便让这位未来的君王刮目相待着实是天马行空了。

今日太子奉皇命领太医前来将军府替他诊看旧疾,白介就有要提及此事的打算。

只是一直在等。

等一份文书。

一份足以让他支住观点的地势分析图。

太子与太医前来乃是皇帝临时的知会,江东的形势白介方才所言不是有假亦无夸大,乃前几日从旧部书信中得知。这两日他也确实为思考如何保赈灾路上一路太平费了些神思,这才刚有了想法,就得了太子要前来府中的消息。

那就正好了!

也免得还得寻个合适的机会私下与太子会面,临出发赈灾仅剩短短几日,若贸然行事,恐得君王怀疑。

只是他的想法虽收益颇高,但在一般人看来着实是有些冒险的。白介只能让自己军中最擅长分析地势的军师将地势图细细作来,或许才能让这个点子在面对太子时有些许得以采纳的机会。

至于为何不直接报与皇上?

白介当然也是想过的,可身为将军,最擅长的就是筹谋与博弈。

吃力不讨好的事,不若不做。

皇上最近被江东灾情闹得心慌,像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再加上将太子派往江东亦非皇上本意,有传闻这乃是太子同意太子妃择选的要求,又有传闻这其中皇后也助了些力。最后才道是要为了体现对此次灾民的重视与安抚,特意派了太子主事。

试想一个平日里因担心太子安危,甚至不愿让太子轻易出京城的皇帝,又怎会容许太子听从一个臣子的建议,以身犯险?恐怕他的计谋还未说完,就要被皇上轰出大殿了!

这二来嘛,虽然想法冒险,但也并非一路莽进。常有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以白介对太子的了解,太子大概率会为了他的子民冒这个险。一个方案,若他能先得了太子的认可,再从太子的口中向皇上禀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倘若真的能成,他不仅能在未来的储君面前拉一波好感度。如今的情况,他还能再给丞相府卖个好,毕竟他是为了给付雪解围才“主动”提及此事的。

付家和白家未来乃姻亲,此时收了个人情,未来白月华嫁给付衡后说话也能有底气些。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