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暗得毫无征兆,我唐梨花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黑。
恰恰此时屋内是无一盏灯光,驱动了我的本能反应。
嗯......
“唐梨花,你干什么!”
“别......别闹,就,就这样。”
或许是感到我浑身都在发抖,张微真的没再动。
眼前出现了一个光点,豁然放大,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轮盘,缓缓旋转着。
站在它面前的,是张微,以及抱着她脖儿、盘着她腰的我。
这不就是我们纹身的那盘子嘛,里面的草也随着盘子的转动而扭动攀爬着。
我伸手一摸,越过去了。
“这玩意儿虚的,嘿......嘿嘿。”
我朝着张微傻笑。
她无语地摸了摸我额头,叹了口气。
盘子在我摸过后,却是开始往反方向转着。
越来越慢,咔地一声,它停了。
我寻思着这也没啥变化啊。
然后就看到盘子上摸过去一只手。
“害,张微,你这样没用的,我之前不是已经试过了嘛。”
“这,不是我的手。”
我这才感觉到不对,我的腰、屁股和肩上都有一只手。
妈呀,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可越是这种情况我那股子牛劲儿越是上头。
猛地一转头,那张惨白惨白的脸近在咫尺,还好五官还算正常,没我想象的那么恐怖。
它笑眯眯地站在我们身后,看不见眼仁。
那只手从它的手臂越过我们,直接穿过了轮盘,而另一只,则搭在我的肩头。
“伸手啊,只有摸到了才能过去哦。”
带着笑意和稚气的声音。
“张微,它说要伸手。”
“那就伸过去吧。”
我腰上的手不见了,轮盘上已经放了两只手,我朝着轮盘的中心摸去。
在触摸到盘子时,白光一闪,我闭了眼。
睁眼时,天已经亮了,我仍盘着张微,也依旧在别墅。
之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喂,跟我走,可别丢了哦~”
我俩同时转头,看见它拖着尾巴出去了。
它是一条蛇,准确来说是半人半蛇,下半身是一条巨大的白色蛇尾。
“唐梨花,手麻。”
我利落地从张微身上下来,虚咳了两声。
“那个......它说跟上。”
她甩了两下手。
“走吧。”
刚踏出门就有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我们。
抬头一看,居然是一只飞兽,身体似鱼,翅膀庞大。
它飞地极低,可以清晰看到鳞片,影子将整座别墅都掩在了它身下。
路过玫瑰园时,我听到了各种窃窃私语。
“居然是两个人类。”
“人类怎会来这里?”
“怕是活不到明天吧。”
“宅主真的是,诶~”
我拍了拍张微,“喂,你听见了吗?他们那是什么意思?”
腰猛地被勒紧,低头见是一根墨绿色的藤蔓,连接着一旁的玫瑰花丛。
眼看就有一根藤要缠上张微的脚踝,我一掌将她推开。
“注意脚下。”
她见之连连后退,藤蔓也步步紧逼。
我腰上的那根将我捆起来就往天上扔,晃得我满头星星。
“唔,终于停了。”
我干呕了两声,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手一动,摸到个软趴趴的东西。
吓得我连忙收手,低头一看,才见闭着眼的张微。
看样子她应该是被我当成了肉垫,以至于我落地丝毫不疼。
可她好像晕了。
“诶~”
我从她身上爬起,她动都没动一下。
“喂,张微,张微?醒醒。”
我拍了拍她的脸,还是不醒。
“叫不醒的,她中毒了。”
蛇人立在大门口,眼中的鄙视一闪而过。
藤蔓已经消失了,张微倒地不起,我一人面对那个东西难免有些心虚。
趁它不注意,悄悄咽了口口水。
“那你说咋样才能救她?”
“抱她过来。”
说完便朝着屋内走去。
虽然抱着张微的手有些发抖,但我,始终还是将她抱回去了。
漆黑的木床,飘起的白窗帘,包括趟床上的张微,现在都成了满床符纸的陪衬。
黄色的符纸随着窗帘的节奏飘动着,张微脸色莹白,白衣白裤,怎么看怎么像个天使。
就这样一只纯白的天使,此刻却躺在一张贴满符纸的木床上。
而属于妖类的生物居然能够使符。
今日见到的种种都提醒着我,以往那种平静的,我习以为常的生活可能再回不去了。
符纸飘着飘着就一张张地自燃起来。
最后一张符纸燃尽,张微眉一皱,睁了眼。
我朝她友好地笑着,她点了一下头。
“既然醒了,那就走吧。”
那白蛇再次摇着尾巴出去了。
我将张微扶起,跟着白蛇出去了。
这次出门没见到任何奇怪的东西,也没有藤蔓拦着我们。
门口停了辆车,白蛇让我们进去。
此时的白蛇已经没有了蛇尾,变成了白色西装裤。
我们坐在后座,看着窗外的景色一一闪过,越来越快。
后来,竟统统变成了黑色,没有光了。
我刚想问怎么回事,白蛇道“别说话。”
“最好,也别看窗外。”他补充道。
我偏不信这个邪,扭头一看,就看到个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往张微旁一躲,它竟也跟着转动。
接着,两个,三个,无数个眼睛挤满了玻璃窗,像是要溢出来般。
我看得直恶心,慌忙捂住了张微眼睛,虽然她没动。
她将我手拉了下来,握在了手心。
“没什么好怕的,不会进来的。”
她的手很冰凉,瞬间让我清醒了一番。
“嗯。”
在无尽的黑暗中,感受不到车的前进,最直接的感官就是被一群恶心的东西拥堵在了玻璃里了。
而且玻璃似乎随时会破裂。
这种氛围很压抑,即便车内有充足的氧气也让人喘不过气。
昏暗的光线下,能够看得出张微也在尽力隐忍着什么。
终于,她腮帮子动了动“唐梨花,你能不能别再掐我手了,要破皮了都。”
“啊?哦......好。”
我将手缩回来时,也能瞧见她手上的指甲印,那模样,没个大仇是掐不出来的。